╔☆→—————————←☆╗ ┊小说下载尽在 书本网 ┊ ┊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             ┊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    ┊ ┊    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             ┊ ┊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书名:拯救男配计划 作者:念小狸 [简介] 姚夕月打小就失恋,等她失着失着都习惯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有一人突然告诉她,你这都是前世造的孽啊! 问:怎么补救? 答:拯救男配吧! ==================   ☆、第一章  悲催的人生   初夏的阳光并没有那么灼人,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舒服到了心底,广场中心最大的咖啡店里,一对璧人正甜蜜的偎依着,不知男子说了什么,女子开心的笑了起来,那样美好的笑容,衬着窗外的阳光,晃花了一众路人的眼。   街的对面,姚夕月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看着那戒指骨碌碌滚向下水道,一转眼不见了踪影,她甩了甩头,哼着歌踏着猫步进冰激凌店,要了个圣代吃的欢乐。   “嘟……嘟…….嘟……”包包里的手机震个不停,姚夕月皱了皱眉,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里面传出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小月呐,今晚上说好了要带小辉回来的,你可别忘了哟!”   “呃……妈……”姚夕月咬着塑料勺子,表情纠结,“今晚上,恐……恐怕不能来了……”她的话说到后面,明显的底气不足,整个人都不由得缩成了一团。   “……”   那边沉默了两秒,继而变换了声调,“臭丫头!你又被人甩了是不是?!”声音洪亮,在安静的冰激凌店里显得很是突兀,惹得店里不多的几个人频频看过来。   姚夕月不由得红了脸,赶忙扔了钱小跑出去,边走边小声辩解,“妈,这也不怪我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次都好好跟他们相处的,可每次他们不是跟我分手就是搞外遇,你让我怎么办呐!”   这说的是实话,姚夕月也不知道是什么命,打小到大,但凡她交往的男生,无论之前对方品行怎么好,只要跟她交往,不出一个月,准劈腿,那小三还爱舔着脸到她面前哭诉,“对不起,我们是真爱!”   丫的,搞得跟她才是第三者似的!刚开始的时候姚夕月是很气愤的,还是会抽抽贱男贱女的嘴巴,放放狠话什么的,可时间长了,次数多了,她也就没那感觉没那精神了,之前蛋糕店里的那男的,是她刚交往一个星期的男友,本来打算今晚上带回家的,可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那边姚母听她这么说也无奈了,叹了口气正准备说点什么,电话突然被人抢了去,随即传来一个略带磁性的声音,“哎呀!月月你怎么又被甩了呢!我都告诉你今天不宜出门了,你还去!现在好了吧,出事儿了吧!”   姚夕月一听这声音,整个眉头都皱在了一起,闭着眼睛她都能想出一张欠扁的脸,咬了咬牙,她恨声道,“苏阳,我说过了的事儿用不着你管!还有,你怎么在我家?!”   苏阳是姚夕月的青梅竹马,不过你可别误会,他们俩的关系,绝对没有什么暧昧的地方。本来小的时候俩小家伙关系还挺好了,姚夕月有啥事儿也爱找苏阳说说,眼见两人就该那么两小无猜相亲相爱去了吧,突然出事儿了。   那是姚夕月初二的时候,在一个夕阳无限好的下午,青涩的小女生终于鼓起勇气向自个儿暗恋了好久的白马王子表白了,这本来是一挺浪漫的事儿,可就是这个事,开启了姚夕月整个被人甩的人生悲剧,而苏阳这个青梅竹马,这个一直在旁观看的人,可是将姚夕月的血泪史看得个清清楚楚啊。   所以,出于某种原因,姚夕月是真心不想见到苏阳,那感觉,就像把她的难堪一层层揭开,分外的不舒服。   可是苏阳这厮呢,还偏就不识趣,每天往姚夕月跟前凑也就算了,一见面还一张大嘴巴巴拉巴拉三句话不离姚夕月被甩的事,你说这不是给她添堵呢吗,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姚夕月越来越不待见苏阳,如今可是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头痛。   这次不出意外的被甩,本来还想瞒他几天的,可没想到他竟然在她家,姚夕月心情郁闷之下口气就差了一些。   苏阳那种人,标准的双面人,对着她恶劣得要死,对着家长那就是一体贴孝顺懂事的好孩子形象,一张嘴甜得啊,快腻死人了。这不,姚母立马就为他辩护了,“小月,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阳阳他也是为了你好,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再说了,阳阳在这怎么了?这就是他的家,想来就来,用得着向你请示吗?!”   “哎呀,阿姨,您别这么说月月,她也是刚刚被甩心情不好嘛,这不怪她,来,尝尝新疆特产的葡萄,可舔了了呢!”   “恩,还是阳阳你懂事儿!”   姚夕月隔着电话听着对面的一唱一和,恶心得想吐,丫的,用得着那么演戏嘛,也不怕恶心死他!   “妈,我还有事儿,就先挂了啊,拜!”姚夕月一口气说完,迅速的挂了电话,才慢慢舒了口气。   看了看时间还早,她顺着街道慢悠悠溜达了起来,正是中午的时间,路面上的人不怎么多,天桥上好些小贩都闭着眼睛打瞌睡,感觉有人走过也不招呼,只略略睁开只眼睛瞄一眼。   姚夕月边走边看,一边角落里坐着个黑衣老头,地上铺着张乾坤八卦图,旁边还的白帆被风吹得呼啦作响。   感觉到有人站在面前,老头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突然脸色大变,“哎哟,我看施主眉眼中有一股黑气凝结,这可是今日有血光之灾啊!”边说便慌慌张张站了起来,只是站得急了,头晕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撞到后面的垃圾筒。   姚夕月看了一眼,转身就走,这年头啊,骗钱能换个新鲜点儿的词吗,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她都快背下来了好吧。   下了天桥,一招手打了个车,姚夕月刚要上去,车门便被一只枯瘦的手抓住了,扭头一看,原来是天桥上那个算命先生,他明显跑得急了,呼哧呼哧的直喘气。   “你到底想要干嘛?!”姚夕月皱了皱眉,“再不放手我报警了啊!”这还真心把她当冤大头了?没见过这么讹人的!   “别,别报警!”老头一听她要报警也急了,喘着粗气辩解,“我不要你的钱,你是真的有血光之灾啊!”   出租车司机见这情况也笑了,“哟!大爷,您这为了赚钱挺拼命啊!”   “不,不是,她真有血光之灾!”那老头一边喘着气还红着脸不忘重复。   “得,我怕你了还不成?”姚夕月挥了挥手,从包你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过去,“别再缠着我了成不?”   谁知道对方竟然一把拍开了她的手,一张脸涨得通红,“我说了不要你的钱!”那摸样,好像被人侮辱了似的。   “我说你别不识趣!”姚夕月也怒了,“你到底想要干嘛?!”看他挺老的可怜他一下,他倒还得寸进尺了,真当她好欺负呢!   “我就想跟你说……”   “说什么?!”   “你会死……”   ☆、第二章 游戏开始   你会死……   这三个字最终作为姚夕月前生最后听到的话,开启了她另外一段的人生。   你没看错,就是前生,因为当天晚上,姚夕月躺下睡觉,再醒来,穿着小熊睡衣的她就莫名的漂浮在半空中了,床上还躺着一个分外熟悉的人影。   她愣了两秒,继而尖叫起来,下意识的想去抓枕头,不出意外穿过去的手颤抖得不成样。   对方好像早料到会这样,待她平息下来后,才慢条斯理的从耳朵里掏出两团棉花,露出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笑了一下,“姑娘,你好啊!”   “你……”姚夕月惊悚了下,努力想要弄懂眼前的事实,“你怎么会在这?!这可是我的房间!!”   “呃……”张翼本来在肚子里默念了好几遍的说辞哏在了喉咙里,呛了一下才缓过神来,看着半空中怒气腾腾的女孩眼神有些微妙,“现在这个好像不重要吧?!”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灵魂,首先关心的居然是房间里有陌生人?!!   “哼哼,我知道!”姚夕月围着自己床上的身体转悠了几圈,眼见没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一脚踢向张翼坐在她床上的屁股,“说吧,你到底是谁?还有,我这是怎么回事?”别以为她什么都不懂,这一切,明显跟这个老头儿脱不了关系。   张翼险险躲开,惊出一身的冷汗,“这真心不关我的事,我可是来帮你的!”   “是吗?”姚夕月抿了抿嘴,还没开口,老头赶忙主动将弄皱的床单铺好,这才笑笑解释,“你这么多年一直莫名其妙被甩,你不觉得奇怪吗?”   “说重点!”   “呃……”张翼脸红了下,“其实这一切都要从三千年前说起……”   “长话短说!”姚夕月皱了皱眉,没见过这么啰嗦的老头,她可什么心思听他讲故事。   “好吧,我简单点说。”张翼脾气还算不错,被人呛了几次也没有发火,只是在心里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呐,越来越没耐性了哟……   “话说三千年前,一向孤傲的二郎真君突然收了一个徒弟,那孩子能力卓越,人品又好,见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在天界可讨人喜欢了。一转眼,一千年就那么过去了,也到了那孩子该下凡历练的时候了,历练这种事儿,不能说难也不能说不难,反正天界的大小神仙都经过那么一遭,所以那孩子下凡去的时候大家也没那么在意,反正过不了几天就有能见面了。可谁想到,就这次,发生了意外……”   张翼说到这里的时候,抬头看了向姚夕月看了一眼,才继续道,“那是一千年前的事了,本来那孩子所有的关卡都过了,眼见只差情关了,可谁知道,他爱上的那个女子,爱的却不是他,而且连着好几世,他都没有得偿所愿,机经折磨之下,他愤怒了,带着那股执念挣扎在了尘世当中。对于自己徒弟这样的情况,二郎神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随手给那个女子淡定的下了一个诅咒:永远找不到真心爱她的人……”   姚夕月看了眼老头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脸,叹了口气,“那女子就是我,对吧?”所以她才频频被人甩……   “哎呀,真聪明!”张翼笑得相当的惹人厌“不愧是那孩子选中的人!”   “得了吧,我看你也不是闲着没事儿故意来跟我聊天的,如今这是什么个情况?”姚夕月翻了翻白眼,直奔主题。   “呵呵……”张翼也似乎觉得在晚辈面前不宜太失范,咳嗽两声,正了正脸色,“是这样的,我们神仙也不是铁石心肠的,看你无辜受到这样的牵念我们也挺过意不过去的,所以呢,大家一商量,就特意给了你这一补救机会,将你的灵魂暂时送往异世,去完成一点任务,以消除那孩子的执念,获得二郎神的原谅,借此打破自身的魔咒。”   “你们有那么好?”姚夕月斜着眼看了他两眼,“什么任务?”虽然她不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但事到如今,也只有先依着对方来,看看再说。   “恩……任务很简单。”这才张翼回答得很是干脆,“那孩子的执念就是爱而不得,在世界上,有很多那样跟他一样同病相怜的男孩,你只要去往那个世界,完成那些男孩的愿望,扭转他们的命运,就能消除执念,也就能打破魔咒了。”   “我懂了,所谓爱而不得,也就是男配,注定孤单的命,所以我的任务就是拆散男女主角,让男配上位是吧?”姚夕月摸着下巴慢慢分析,“这感觉是小三干的活儿啊……”   “呵呵……”张翼笑笑,走到窗边揭开窗帘看了下,转过身对着姚夕月又是一声奸笑,“嘿嘿……”   “这……”姚夕月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一黑,身子就失去了那种轻盈的感觉,被地心引力拉着急速下坠,同时脑海里响起一个机械的声音【叮,恭喜玩家初入异世,接受拯救男配计划】【剧情已传送,请查阅】丫的,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吧!突然传来的头痛让姚夕月有些措手不及。   【请查阅】深呼吸了几次,握紧拳头,姚夕月总算磕磕绊绊的看起了剧情:总的来说,这是一个很典型的古代世界,世界里的她,其身份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欧阳月,一个被整日里被然捧在手心上,呵护至极的角色,而她的弟弟妹妹,分别就是这个世界的男配女主,不过你别误会,那两人都是她老爹情人外带的拖油瓶,没什么血缘关系的。   原主五岁那年,男配欧阳枫,跟随自己妈妈一起嫁到了欧阳家,作为外人的他,处处不受待见,受尽了欺负,就这么的,他对跟自己同病相怜的女孩自然而然就有了好感,再加上原主看她俩不顺眼再使点小性子,更是加重了他们之间的情谊,可惜的是,近水楼台没得月,男主一出现,就跟女主搞上了,两人相亲相爱到永远。至于男配嘛,伤心欲绝的他充分发挥了一个男人的优良品质,孤单到老……   【叮,剧情开始,请玩家开心游戏吧!】开心你妹儿啊!姚夕月脸扭曲了下,不小心牵扯到头上的伤口,痛得抽倒吸一口气,赶忙摆正姿态,慢慢睁开了眼睛……   ☆、第三章 古代言情篇(一)   真是间奢华的住所,这是姚夕月的第一个念头,真是个受宠的孩子,这是姚夕月的第二个念头,还没等她有第三个,就被一声惊呼拉去了注意力。   “月,月儿,你醒了?!”姚夕月稍稍侧了侧头,入目一片金光闪闪,坐在床边上的妇人大概有四十多岁,全身上下佩戴的首饰之多,看得姚夕月都替她喊累。   “你可吓死娘了啊!”妇人说着已经哽咽了起来,旁边适时的递过一条帕子。   “娘?”躺在床上的人儿似是有些迷糊,愣了几秒才弱弱的开口,声音里还带着几分虚弱。   “哎,哎,娘在这呢!”那妇人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想要抱一下姚夕月又怕弄疼了她的伤口,显得有些无措,“月儿你哪儿不舒服,哪儿不舒服跟娘说啊。”   “娘,你别哭,我这不是好了吗?”姚夕月苍白着脸笑了笑,头上缠着的白纱里隐隐有些血迹,稍稍转了转头,她看向一边的中年男子,“爹~”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欧阳枫刚刚到将军府的时候,被人欺负了的他独自一人跑到假山边哭泣,不巧被跑出去玩的欧阳月看到了,两人起了争执,欧阳枫一着急推了欧阳月一下,却没想到她一个没站稳,头一下子就撞到了假山上,当场昏迷了过去。   想到这里,姚夕月往人群里看了下,果不其然在门边看见了个探头探脑的小身子,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惊慌。   欧阳枫此时脑袋直接乱成了一团,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也不知道那个大小姐怎么就撞到了假山上,还昏了过去,他刚刚听说人醒了,才偷偷的遛进来看一下,此时猛然间被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盯着,四肢登时僵硬了起来,脑袋上冒出无数的冷汗。   【叮,任务目标出现,完成男配执念,任务完成度0%】耶?这就开始了啊,姚夕月轻轻勾起唇角,扬起一个美好的弧度。   看着女儿脸上那抹惨白的笑容,欧阳厉心疼得不得了,他点了点头,转过身看着一屋子的仆人,眼神凌厉,“今天这事到底谁干的?!”   他和夫人成亲多年,好容易才有这么一个孩子,平日里吃个饭都怕她噎着,如今女儿竟然在府里被伤成这样,不严惩一下,这帮人还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怎么,不说吗?”欧阳厉强忍着怒气,常年军营里磨砺的煞气喷薄而出,压得人喘不过气“是不是都想去我的军营里玩上一下啊?!!”   军营里也有专门的牢房,用以拷问敌方间谍,各种手段绝不是什么衙门可比的,到了那里,可当真是生不如死。   所以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里的人就砰砰砰跪倒一大片,甚至有几个人直接被吓失禁,被旁边的士兵直接拖了出去。   欧阳枫跌倒在地上看着这一切,小小的身子抖成了一团,“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脸上苍白得吓人。   “是我自己摔倒的。”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欧阳枫猛地抬头看去,满脸的不可置信。   女孩头上的伤口还有些狰狞,嘟着的小嘴有些易碎的美丽,“是我自己摔倒的!”她又重复了一句,对着他悄悄的眨了眨眼睛,眼里闪过狡黠的笑意。   【叮,欧阳枫好感度加三十,当前好感度三十】好感度?姚夕月被突然跳出的任务面板吓了一跳,唇角的笑意勾得更深了,哎呀呀,获得任务目标的好感,是不是就更好完成任务呢?她歪了歪头,小小的脑袋显得异常可爱。   一个月后“小枫,那边那边!”   “小枫,笨死了,那边!”   “小枫,我……”   美丽的花园中,三四岁大的小女孩迈着小小的步子,插着腰,小大人似的指挥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左抓右掏的扑蝴蝶,男孩跑很是努力,奈何人小腿短,弄得满身是汗也没能抓到一只。   眼见那又一个蓝色的影子慢悠悠飞向了高空,姚夕月扁了扁嘴,“算了,我们去前面玩!”走了两步,她想起什么似的回了下头,“对了,我最爱吃的玲珑糕呢,你给我带好,别忘了啊!”   “拿着呢!”欧阳枫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将手上精致的小篮子举了举。   “这还差不多!”姚夕月点了点头,一指旁边的小道,“小枫,我们去那边看看!”哎呀,女主大人我来了哟!   “明明我是哥哥嘛……”欧阳枫低着脑袋咕哝了句,眼见那小小的影子越跑越远,赶忙提着篮子追了过去。   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高雅的牡丹,火热的玫瑰,素雅的丁香热热闹闹开满了一地……连平日里幽静的角落被繁花装点得犹如仙境一般,一声灰色衣服的小小身影站在花丛中,宛如天上遗落的仙子,漂亮的五官已经隐见倾城之貌……   “你是谁?”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欧阳蕊正低头将脚下的落叶扫在一块,猛然间听到这么一个声音,吓得后退了两步,撞到了后边的花枝,更显得佳人柔弱。   “你是谁?这么在我家花园里?”姚夕月加重了声音,十足的刁蛮大小姐样子,心里暗暗赞叹,果然是女主啊,看看这小模样,看看这惹人怜惜的样子。   “我,我是欧阳蕊。”眼见对方是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孩,欧阳蕊慢慢放下了心,她弯腰捡起刚刚落在地上的扫帚,眼前一黑,差点就摔了下去。   “呀!你怎么了?”感觉到一股甜甜的气息,再睁眼时,那张可爱的小脸已近在眼前,软软的小手还扶着她的身子。   咕噜……许是一放松,肚子就突然叫了起来,欧阳蕊脸色一红,推开对方站了起来,“谢,谢谢你了。”   “喂,你饿了吗?”姚夕月歪了歪脑袋,显得很是可爱。   “没,没有。”欧阳蕊的脸更红了,“我不……”咕噜……   “小枫。”姚夕月转过头,看了眼刚刚跟上来的小男孩,“把东西给我。”   ☆、第四章 古代言情篇(二)   “给我的?”欧阳蕊闻着空气中香甜的气味,咽了咽口水。   “哼!”姚夕月一扬下巴,翻了个白眼,“那是本小姐不喜欢吃,懒得找地方扔了而已!”咱是大小姐,当然得随时霸气一点懂不懂。   “谢,谢谢你了……”欧阳蕊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笑容甜美可爱。   “都说了我只是懒得丢而已!”姚夕月扭过了头,红晕慢慢爬上了耳朵,哎呀呀,女主你这么客气干嘛,她都不好意思了啦……   【叮,欧阳枫好感度加二十,当前好感度五十,任务完成度20%】……系统你不要这么给力好不好!还有,20%的进度?姚夕月偷偷看了眼正吃得香甜的女主,难道是因为遇到她的关系?   “欧阳家的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一个冰雪般的声音响起,让姚夕月活生生打了个冷颤。   循声望去,一身白衣的少年眉目如画,微风拂过,墨发飞扬,那周身的风华让百花都不由得为之失色。   【叮,沈钰好感度减十,当前好感度-15】男主?姚夕月一愣,随即愕然,这好感度直接是负数啊!看着少年眸子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姚夕月伤心了,她有那么惹人厌吗?!   “哼!看够了吗?!”看着一直呆呆看着自己的女孩,沈钰皱了皱眉,眼里厌恶更甚,外人都传军府大小姐年纪不大,心思歹毒,之前他还不大信,想着只是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能坏到哪儿去。   这次跟父亲临时来做客,他心情不好出来走走,没想到正遇着这么一幕,小小的孩子竟然逼着别人吃她要丢掉的东西!她把别人当什么了!   这么恶毒的女人,这么配当他的妻子!   【叮,沈钰好感度减十,当前好感度-25】……这……姚夕月已经没得说的了,亲爱的男主大人呐,虽然我知道你一直讨厌心思恶毒的未婚妻,但我这一句话都还没说,您那好感度就刷刷的往下降是要闹哪样啊~~~【叮,沈钰好感度减五,当前好感度-35】、……你妹儿的!姚夕月亲亲低下了头,双手紧紧缴着衣角,“你是钰哥哥?!”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几分颤抖,丫的,她要冷静,冷静,不然怎么拆散男女主,怎么完成任务呢!   “不要叫我钰哥哥,我听着恶心!”沈钰看着那一脸红霞的小女孩,周身气息更冷,他三两步绕过姚夕月,一把拉起欧阳蕊,“跟我走,离这个恶毒的女人远一点!”感受着手心里软软的触感,沈钰划过一丝心疼,这么善良漂亮的女孩子,她怎么下得了手!   从这个漂亮少年突然出现,到他对姚夕月的恶语相向,欧阳蕊都一直浑浑噩噩的,直到此时,她才猛然间醒过来,扭头看了眼那被遗弃在地上的精致糕点,那低头看不清容貌的可爱女孩,她使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对着沈钰那双漂亮的眸子一句一字道,“我讨厌你!”   【叮,任务完成度加三十,当前进度50%】YES!女主我爱你!姚夕月刚刚在心里欢呼一声,眼前陡然间一阵漆黑,彻底失去了直觉…….时间犹如白驹过隙,十年的时间犹如指间的流沙,就那么翩然远逝了,甚至都让人来不及感慨。   窗边的少女犹如天边飘渺的浮云,美丽而凄婉,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淡淡愁绪,揉碎了多少人的心,漆黑的夜里,是谁在眺望?   ‘喂喂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姚夕月保持着一幅优雅美女图的形象,内心狂呼,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干嘛突然就蹦跶到十年后了?!!!   【叮,时间为系统自动调节,玩家不必惊慌】啥?自动调节?!姚夕月真想一巴掌拍过去,你丫的不会事先打声招呼啊,想吓死她是吧?!   【叮,亲玩家注意言辞,本系统可是很和善的哟!】……这算威胁吗?   长舒了口气,姚夕月压下心中的怒火,清了清嗓子,“出来吧,小枫。”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远处树叶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慢慢露出一个灰色的影子。   当年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修长的身影看起来分外的高大,棱角分明的脸庞,宽广的胸膛,周身隐隐的汗水味,无不昭示着他已经成熟的气息。   果然啊…..姚夕月叹息一声,看了看眼前的消息框,【欧阳枫好感度加二十,当前好感度七十】“陪我出去走走。”她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就再没了下文。   欧阳枫只是点点头,上前抱住姚夕月纵身跃上了房顶,那动作,熟悉的好像重复了千百回。   “小枫,我真有那么讨人厌吗?”姚夕月背靠着欧阳枫坐下,眼睛睁得大大的,在月光下流光溢彩。   “……”沉默了两秒,他才牵了牵嘴角,“没有。”   仿佛听到最可笑的笑话般,她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笑得眼角都流出了眼泪,“不讨人厌,哈哈,不讨人厌,哈哈…….”   那笑到后来慢慢小了下去,溢出细细碎碎的哭声。   他没有动,就那么僵直着背,眼神里沉沉浮浮明灭不定。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止住了哭泣,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身上,“小枫,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吗?”   她的声音还带着些哭腔,听得他心里一痛,“记得。”   “呵呵,我也记得呢。”她又笑了起来,身子微微颤抖,“我还记得那一年初见他的时候,阳光是那么的灿烂,他就那么站在百花中间,瞬间夺去了我世界的所有阳光,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要那么对我?”   “为什么呢?”好像自言自语一般,她念叨了几句,然后又笑了起来,“小枫呐……”【请完成男配执念,让女主身败名裂】这……姚夕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原来所谓的男配执念竟然是这个吗?!!   【亲,对于抛弃了你的男人,你会怎样?】……好吧,是姐太单纯了……   【纠正一下,是单蠢哦亲!】……   脸色几经转换,姚夕月终于恢复了正常呼吸,“好了,咱们下去吧。”她拍了拍他的肩,一幅嚣张的样子,“记得不许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不然后果你懂的哦!”   ☆、第五章 古代言情篇(三)   郁闷了一夜,昏昏沉沉什么时候睡过的都不知道。等姚夕月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透过窗户洒了满室,衬得桌上的东西更加耀眼。   那是一个青色的花瓶,描着几片漂亮的竹叶,在阳光下静静的泛着幽光,据说原材取自深海,千年才成这么一块,用它插花能保花几月不谢,且会散发出一种怡人的香气,长闻这种香气的人不但能延年益寿,还能凝神静气,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物,原主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的。   明天就是男主的生日,所以这原来是欧阳月送给男主的生日礼物,结果礼物还没送出去,就因为一点小事又被男主给训了一顿,这才有昨晚上姚夕月一开始的那一幕,说起来,她只不过是顺着发挥一下罢了。   话说…..要让男女主角身败名裂…..这要让她怎么办啊!   虽然依旧过了一夜,但一想起来姚夕月还是有些头疼,何谓男女主角,落水有人救,坠崖有人拉,就算是什么时候走个背字吧,人家最后也一定能够化险为夷,还能捞到不少的好处,简单说来,人家那就是上天的宠儿,生下来就跟咱们这些平民不一样……   让她去跟人家斗,那完全的是鸡蛋碰石头的啊举动…….可是…..她现在又是完全的身不由己地哇!   姚夕月在床上自暴自弃的滚了几圈,直到听到了脚步声的临近,她才慢慢从被窝里伸出颗鸡窝似的头,哀声叹气的梳洗干净,再哀声叹气的顺着记忆去到大厅给她所谓的老爹请安。   不过这次她去的时候,大厅上位除了她那见过一面的老爹外,还有一个长相斯文的中年男子,两人似乎正聊得开心,桌上的瓜果酒菜吃了不少。   看见她,那中年男子似乎很是开心,找招招手让她过去,满脸笑容灿烂。   姚夕月有些莫名其妙,向她那便宜老爹看了一眼,见他点点头,才慢腾腾的迈着小碎步走到那中年男子旁边。   “来来来,让伯父看看!”沈博峰见女孩动作优雅大方的动作,笑容更甚,“这是月月吧?一晃这么多年不见了,当年的小球球都变成大姑娘咯!”   “那可不是,毕竟我们都老了啊!”欧阳厉晃了晃头,看着姚夕月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欣慰,他的女儿,终于长大了啊!   “伯父好。”姚夕月适时的红了脸,微微低下了头,这会儿她也想起来了,眼前的人就是男主的老爹,当朝宰相,跟她老爹据说是多年好友来着。   “哈哈,小丫头也知道害羞啦!”沈博峰打趣的笑了一声,转身从侍从手里拿出一样东西,“来看看,这可是伯父特意给你带的好东西哦,看看喜不喜欢?”   那是一盆蓝色的鲜花,蓝的纯粹,微风拂过,花朵如舞者一般飘然旋转,很是漂亮,再加上那淡淡的清香,整个大厅瞬间就变成了花的海洋。   “谢谢伯父!”姚夕月眼里闪过深深的惊喜,有些颤抖的将花接了过来,“月儿很是喜欢呢!”‘这盆花,来得太及时了!’“呵呵,喜欢就好!”看着面前羞涩可爱的女孩,沈博峰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的女孩子,才能当他的儿媳妇嘛!   “对了,这次你枫儿也随我来了哦!”   “枫哥哥!”姚夕月惊呼一声,又赶紧压低了声音,“他,也来了吗……”   那幅纠结的样子,直接把欧阳厉逗笑了,他看了姚夕月一眼,“小枫刚刚去了后院,你去找他把,我跟你伯父两个人还有些事要谈。”   沈博峰也坐正了,一幅义正言辞的样子,“对,我跟你父亲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谈,你快下去吧!”   切,这意思,不就摆明了让他们俩多约一下会嘛!姚夕月翻了翻白眼,还是顺从的告辞离开,毕竟,她得快点去实施自己的计划了啊!   “你竟然又把东西送给她了?!”寂静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喝声。   “那又怎么样?”姚夕月有些好笑的看着对面眼睛冒火的男子,撇了撇嘴,“本小姐相送就送,咋啦,难到还得得到你的允许才可以?”   “可这次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姚夕月回吼了一句,才后知后觉的感觉有些不对,她盯着男子的脸道,“话说,你是不是对小蕊姐姐有些偏见啊?”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对女主有些好过头了,可她们是姐妹,这不很正常的吗?这人发的什么疯?   对着女孩有些疑惑的眼神,欧阳枫才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大了,他试着平整了一下呼吸,才道,“我不是对她有偏见,我主要意思是,平日里你送她些小玩意也就罢了,这次人家宰相大人特意给你寻的东西,你转手就送人了,这不是辜负人家心意嘛。”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眼神暗了暗,“还有……”   “什么东西?”他后面的话太小声了,她真的没听清啊……   “没,没什么。”对着女孩纯净的眼神,欧阳枫别开了眼,“那,那是当然了,那啥,爹找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先玩吧。”有些事,我知道就好……   【叮,欧阳枫好感度加十,当前好感度八十,任务完成度35%】“哎?”姚夕月看着那几乎是逃跑一般的背影,摸了摸鼻子,看这个样子,男女主角的事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了吧?   可是到底怎么知道的呢,这会儿不应该是还没败露的吗?难道是因为她的关系?   “算了,管他呢,反正终究是好事!”想不开的事就不去想了。   姚夕月晃晃脑袋开心的躺在床上滚了一圈,待会儿有场大戏要看,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咦?这是什么?”手指突然碰到一个异物,姚夕月愣了一下,从被窝里拽出来,是一个漂亮的瓶子。   “晕啊,看我这记性!”懊恼的敲了下脑袋,她这才想起来,之前睡觉她一直把这东西抱在床上欣赏来着,后来睡糊涂就给忘了。   现在也没啥用了,本来是要给那渣男的东西,看着也讨厌,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姚夕月从柜子里拿出个精致的盒子,将瓶子装了进去,再往外面写了张封条,让欧阳枫拿去扔了,哪知刚刚写到小枫两个字,外面就想起了敲门声,“小姐,老爷让您过去。”   “知道了!”姚夕月眼里精光一闪,机会来了!   ☆、第六章 古代言情篇(四)   姚夕月赶到的时候,人已经基本到齐了。   宰相大人理所当然的坐在主位,旁边是她的将军老爹,接下来是一些写着将军标牌的小妾们,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正牌老妈没在。   最靠近门的这边基本都是一些小辈,当然,在他们当中,她理所当然是占据最好位置的那个,匆匆跟旁边的欧阳枫打了声招呼,还没来得及坐下,对面就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   “月妹妹,怎么来得这么晚,又贪睡了吧?”   循声望去,美女青丝悠然,芙面动人,身段婀娜,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哪有!”被人说中,姚夕月红了红脸,“我本来早就来了,路上有点事耽搁了而已。”她这两天确实是多啊,各种好玩的好吃的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的说……   “呵呵,月妹妹不是事多,怕是为了见钰哥哥精心打扮了才来的吧!”   “小蕊姐姐!”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看你急的!”欧阳蕊掩嘴轻笑两声,眼里的厌恶一闪而逝,“月妹妹以后还是尽量来早一点吧,作为主人,却让客人等着,这样的事要是传出去,人家会说我们将军府没有礼节的。”   “也不知道谁才是没礼节的那个!”突然插入的声音带着几分尖细,是姚夕月斜对面的女子,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张清秀的脸蛋此刻满是嘲弄的看着欧阳蕊,“口口声声说着礼节,那你又怎么样了?月妹妹月妹妹,月妹妹是你叫的吗,人家是将军府嫡亲的大小姐,你一个贱妾的孩子有什么资格当她的姐姐?!”   说的好!要不是地方不对,姚夕月都想要鼓掌了,那叫啥的妹子哈,你真是太给力了哟!   反观欧阳蕊,人家不愧是女主,此时眼睛大眼睛已经蓄满了泪水,要落不落的打着转,洁白的贝齿轻轻咬着红唇,端的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咳嗽两声,姚夕月努力摆出一副有些恼怒的样子,“你们乱说什么呢!是我允许小蕊姐姐这么叫的,有错也是在我,再说了,叫我妹妹有什么错吗?我本来就比小蕊姐姐小,什么贱妾的孩子,怎么说她也是我爹的女儿!”   “她才不是咱们将军府的人呢!”那女孩瞪着欧阳蕊那张漂亮的脸蛋,恨得牙痒,“也不知道哪个男人的野种,咱们爹爹心好收留她一下,就把自己当主子了?!”   “你!”姚夕月拍案而起,眼睛一瞪,妹子你说得实在是太好了哇!   刚想过去激动的握握她的手,就被欧阳蕊抱住了,“不要!”她的樱唇此时已经被咬破了,红色的鲜血丝丝满眼出来,甚是可怜,“不要……”她将脸深深的埋了下去,只露出破碎的声音,“她说的都是对的,是小蕊不知身份,是小蕊逾越了,对不起。”   是啊,她的娘亲是小妾,她更是没有一丁点将军的血脉,她打小就知道的,所以她一直都很努力,一直都在努力的……握着裙摆的手微微颤抖,欧阳蕊咬了咬牙,“月姐姐,你坐下吧。”她发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要让这这些人跪在她的脚下!   “小蕊姐姐,你别这样,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当好姐妹的吗?”皱了皱眉,姚夕月苦着脸拉了下身上的人,“你别胡思乱想,她们惹你生气了不是,我马上给你教训一下,看谁还敢这么大胆!”哎哟喂,亲爱的女主大人,你还是赶紧起来吧,你这树袋熊似的挂在姐身上,可勒死姐啦!!   “不,不要,是我的错!”   “不,你没错!”   “不,是我的错!”   ……信不信姐直接一脚把你丫的踢出去!   两人正僵持着的时候,欧阳蕊忽然一下子哭了起来,“不,我知道的了,是我的错!”而后飞快放开她的裙子,歪在一边抽出帕子悄悄擦着眼泪。   这……   “怎么这么热闹?”熟悉的男声响起。   身边一直闷着头的欧阳枫的身体一僵,姚夕月勾了勾唇,原来……是这样啊……换上一副惊喜的面孔,飞快转身,“钰哥哥!”   信手而来的男子俊颜挺拔,气息迷人,可不是男主大人沈钰是也!   皱了皱眉,没有理会正一脸欣喜看着自己的女子,沈钰的目光下移,看上餐桌一角背对着自己抽动的熟悉身影。   “怎么回事?”   “啊?”姚夕月愣了一下,而后有些恼怒,“都是他们太坏啦,拿小蕊姐姐的娘亲说事!”   “没,没有。”欧阳蕊慢慢的转过身子,漂亮的脸蛋上还挂着些许泪痕,看得人心疼,“是小蕊做错了事。”   那样娇弱的模样,那个可怜的样子,往姚夕月的生变一站,整个一备受欺负的模样。   “哦,是吗?”沈钰眼睛暗了下,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小月什么事都没做。”一直闷声的欧阳枫突然莫名其妙说了句话,在场的人都是一脸莫名。只有姚夕月暗暗叹了句:果然是好孩子啊,知道得为姐说话……   虽然姐就算不拿男主好感也没问题的,让他误会也不会有啥的,但是有人护着自己的感觉好感动啊有木有。   当然,明白归明白,姚夕月还是得扮好笨蛋大小姐的形象的,所以她睁着眼睛很是迷惑的问了句,“你们在说什么??”   理所当然的没有人回答,只是欧阳枫站起来朝着沈钰拱了拱手,“沈兄不是还有事吗,快过去吧,大人在那边等着你。”   沉默了一下,沈钰才冷着脸点了点头,“好,咱们待会儿再聊。”说完一甩手就走了,只留给众人一个飘逸的背影,那叫一个帅啊!   “好了,咱们坐下吧。”   转过头,姚夕月看见男子眸子里一闪而过的苦涩,叹了口气,慢慢坐下,她拉了拉他的衣袖,对上那张俊逸的脸,笑靥如花,“小枫做的菜最好吃了!”   【叮,欧阳枫好感度加十,当前好感度九十】哎……她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内疚了呢……   ☆、第七章 古代言情篇(五)   “哎?钰哥哥呢?”吃了半天,姚夕月才恍然发现男主没在,好像自打之前露过一面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人了。   欧阳枫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才道,“他有点事先走了。”语气平淡自然,听不出什么情绪。   “哦。”点点头,也没深究,姚夕月低头喝了口面前的鸡汤,瞥了眼欧阳蕊空了的位子,心里暗暗倒数,五,四,三,二……   “大人!”外面传来一声惊呼。   一个身材瘦弱的士兵快步跑了进来,满脸焦急,“府里来了刺客,夫人晕倒了!”   一句话,满室皆惊!   “到底这么回事?!”欧阳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眼里闪过焦急,更多的还是怒火,将军府一向自诩治安良好,戒备森严,来了刺客不说,竟然还让他伤了府里的人,这不是往他打他脸吗,传出去,还让他有什么脸面去见那些朋友!   “不清楚,那刺客好像是突然出现在府内的,被夫人不小心发现,才情急之下打了夫人一掌。”   “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别着急!尊夫人应该没事!”相比较欧阳厉的暴躁,沈博峰就比较镇定了,他抬头看了眼那一直低着头的士兵,才慢慢道,“刺客在哪儿?”这种情况下,为了不必要的损失,早点抓住刺客才是首要的任务。   “回大人,刺客朝后院去了。”   “带路!”等不得慢慢磨叽,欧阳厉一挥手,大踏步朝后院赶去,今日这事闹的,他倒要看看,到底是那个不长眼的,敢在他将军府乱来!   “哎,等等我!”看了眼走远的好友,沈博峰边跑步跟上边看了眼那带路的士兵,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呵呵,男主大人,女主大人,你们可得等着我哦,跟在人群的最后,姚夕月悄然咧着嘴笑了笑。   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后院的时候,刺客已经被抓住了,那是一个面目平凡的年轻人,五花大绑的被人扔在地上,旁边之前被袭击的将军夫人正坐在地上揉着脑袋,显然没什么大碍。   看见他们来了,赶忙站了起来,福了个礼,恭敬道,“将军。”   “恩。”欧阳厉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地上的人,“谁派你来的!”常年呆在军营的他,一旦发起怒来,煞气逼人。   这股煞气,弄得旁边的人都不舒服,更别提承受了大部分的刺客了,整张脸一下子惨白了起来,额头上满是冷汗。   “哼,不说吗?”眼见对方不吭声,他一下子就怒了起来,上去就是一脚,将那刺客踹倒在地上,连吭都没吭一声就晕了过去。   看得旁边的姚夕月直呼暴力,不忍的转过了头。   “提回去,我慢慢审问!”   “是。”   就在此时,一声呻吟声传了出来,那声音模糊不清,但总感觉有些怪异。   “好像是从墙那边传出来的哎!”暗赞一声,姚夕月指着黑暗的前方,征求的看向欧阳厉,“爹,我们过去看看吗?”   点点头,欧阳厉再次走在最前面,反正他今晚上的兴致也被破坏了,管他是什么,看一下比较放心,还有一点,刺客这么顺利被抓住,他总觉得有点不真实……   “恩~~唔~~”随着众人的临近,那模糊不清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只是越来越清晰,还带着丝丝点点的暧昧,让好些人都红了脸。   姚夕月也红了脸,不过她那是兴奋的,刺客偷袭了的,可不止一个人呢……   主角身边是非多,去看望欧阳蕊的男主,怎么能幸免于难呢,虽然那道伤口浅浅,可是确有一种特殊的迷药,配合着屋内那漂亮芳香的花,可是会起点化学反应的哟,具体效用嘛,促进一下男女感情而已……   轻轻掩了下嘴,姚夕月尽力使自己不要笑出来。   很明显,欧阳厉也感觉到了些不对,那疾行的步子不经意的迟钝了起来,虽然还在前进,却带了些迟疑。   当他们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已经熟悉了起来,那暧昧的声音正从前面的屋子里不断的传出来。   一群人脸色各异,大部分女眷都通红了脸。   “将军,要不……我们回去吧……”说话的是一个姿色不俗的女人,在看清那间屋子的一瞬间,她的脸色就变得惨白惨白,看向欧阳厉的眼神带着些期盼还有……祈求……   下意识的,她不想那道门被打开,打开了,蕊儿的人生就毁了啊!   “哼!”一把甩开女人抓住自己的手,欧阳厉的脸色已经难看得不行,“去给我把门打开!”他倒要看看,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不——”女人凄厉的一声惊呼,终究没有阻止得了那扇门的开启,在看清屋内情况的一瞬间,她终于顺利昏了过去。   “钰儿?!”沈博峰一贯平静的脸第一次出现了惊愕的表情,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见的东西,声音里带上了颤抖,“你怎么会在这儿?!”   拉了拉身上所剩无几的衣服,沈钰尽力掩住怀里女子大片泄露的春光,有些羞愧的看向欧阳厉,“对不起,欧阳叔叔,我回娶蕊儿的。”反正喜欢蕊儿,一直都喜欢,虽然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突然鬼使神差的要了她,但他会负责的。   “不行!”   “不行!”   前后响起的两个声音出奇的一致。   “我绝对不允许你娶这种败坏门风的女子!”欧阳枫脸上青筋暴跳,哪里还有什么儒雅学者的样子,“你给我想都别想!”他好歹也是当朝丞相,这种婚前偷情的肮脏女人,怎么配进他们家!   “对,绝对,绝对不行……”姚夕月喃喃自语,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相拥的两人,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流。   【叮,欧阳枫好感度加五,当前好感度十,任务进度加十五】【叮,女主名声扫地,任务进度加五十,任务进度100%,请尽快脱离空间】啥?一下子就完了?系统你太给力了!   一兴奋,姚夕月用力眨了下眼睛,结果眼泪唰的又流了不少,疼得她龇牙咧嘴,早知道辣椒少抹点的说,果然是自残有风险,抹椒需谨慎啊!   擦了擦眼泪,勉强看了下情况,发现剧情好像又进行了不少,此时男主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件衣服,勉强遮住了哪光洁的胸膛,正跟沈博峰争辩着什么,欧阳蕊缩在一角,被脸色阴沉的欧阳厉盯着,旁边还有好些人指指点点,脸色苍白好不可怜。   哎…..总算是完了吗,姚夕月正感慨着,突然发现身体不受控制了起来,飞快的扑到一个东西上,胸口传来一阵剧痛,眼睛渐渐模糊的时候,她看见了那张一贯俊逸的面孔,扯了扯嘴,她歉意的笑了一下,“枫哥哥,生日快乐……”   让他的生日变成这样,真的好抱歉的……   ☆、第八章 欧阳枫番外   “你这个没爹的野种!”   记得小的时候,周围的人就是这么对我说的,他们那时看我的眼神,让我晚上噩梦连连。   “爹在哪儿,他怎么一直不来看枫儿呢?”小小的我拉着娘亲的手,有些困惑。   娘亲只是哭,一直哭,她说,“枫儿,对不起。”   那眼泪让掉得让我心疼,所以后来,我不再问了,只是越加的沉默,努力做个乖宝宝,我想,这样的话,娘亲就会开心了吧。   后来,我们搬进了大房子里,来了一个男人,母亲指着男人说,“枫儿,这是爹。”   “爹?”我仰着小小的脑袋,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有了一瞬间的惊喜,真的,只是一瞬间。   那惊喜在我被仆人们推倒在地上,嘲笑着骂我贱种的时候一下子消得干干净净,只是这次,我没有哭泣,也没有跑去问娘亲,为什么爹爹不是我的爹爹,只是一个人擦干了身上的泥泞,慢慢走回自己的屋子。   “贱种!”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身体几乎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循声望去,一个小小的身子正瑟瑟发抖,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她面前站着两个丫鬟,正一脸刻薄的训斥着什么。   或许是这场景太过熟悉,或许那女孩太过弱小,不知不觉的,脸上有了些冰凉的感觉,用手一摸,才知道那是泪水。   嘴角有些嘲讽的牵起,原来,我还会哭吗?   “你在这干嘛?”   又是一个声音,不过,这次是从背后传来的。   我胡乱的擦了擦眼角,看向来人——一个不过三四岁的小女孩,那精致华美的衣服有些似曾相识,头上别了只发簪,名贵的红宝石正熠熠生辉。   真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我想。   “你为什么哭了?”或许是看我没有回答,她又问了一句,乌黑的大眼睛里闪过浓浓的不解。   冷眼看了她两秒,我转身离开,却被人拉住了衣袖。   “喂,你陪我玩会儿吧!”   “放开!”我皱了皱眉,心里闪过淡淡的不悦。   “那你要陪我玩!”她撅起了嘴,像是一个没有得到糖果的小孩。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看着那样撒娇的她,我心里突然有了好些不忿,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呢,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外面早就乱了套,他们步履匆忙的都在谈论一件事:大小姐出事了!   大小姐?那个男人的掌声明珠?备受尊崇的千金小姐?还是假山边的受宠小孩?   我觉得自己的头有些不够用了,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得越来越快,脑袋里乱成一团,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得益于此,先生不但没有责怪我功课没有完成,还批准我休息一天。   只是那又能怎么样呢,我躺在床上,就算闭着眼睛,脑袋还是很清楚,耳朵里全是步履匆匆的声音,他们在说着,惊恐着:将军发怒了!   凶手没找到!   小姐还没醒!   最终只剩两个字,凶手,凶手,凶手!!   “别说了!别说了!!”我将脑袋深深的埋在被窝里,那声音还是不依不饶的钻进了我的耳朵,折磨着我的神经最终,我还是没有忍住,在听说她醒了的时候,悄悄的跑去探望。   被发现的瞬间,我以为我真的会死,我甚至都做好了受一切刑法的准备,只是,我没有想到她会那样回答,她说,“是我自己摔倒的的!”   或许就是那时候开始的吧,那双狡黠的大眼睛就印在了我的心里。   她很调皮,总喜欢捉弄下人,看他们出糗的样子,然后拉着我躲在一旁偷笑;她很懒,总是一大早上了还不起床,起了也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她很贪吃,每次都要缠着厨房的师傅给她做好吃的,然后自己只尝一点点,然后逼着我把剩下的都吃完……   呵呵,一回忆起她就说不完了呢。   是啊,只能是回忆,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不曾陪她偷偷跑出去捉蝴蝶,或者不曾纵容她的胡闹,那她是不是就不会遇见那个人,一切是不是就不会一样了呢。   她说他很迷人,她说他很厉害,她说他会是她的夫。她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满是幸福,而我只是在旁边低着头,沉默着,也痛苦着,可是,这又怎么样呢,只要她幸福,这就够了。   只是,我却没有想到,那两个人竟然会搞到一起?!躲在墙角,偷偷看着那缠绵在一起的两具身子,心里好像被放了一把火,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对得起她!曾经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外面把小姐的可爱别扭传成嚣张跋扈,阴险毒辣,为什么属下给我的消息来源上清楚的写着‘将军府’三字,为什么传言里欧阳蕊总是受欺负,这一切,似乎今天已经有了答案......脑袋浑浑噩噩的时候,不知不觉到了她的房前,她竟然也没睡,脸上迷茫是我从没见过的迷茫。   是直觉吗,明明不会武功的她,竟然会知道我就在那里,或者,她知道什么了?   我有些慌乱,就像自己是做错事的小孩,抱她跃上房顶的手都有些抖。   她说,“小枫,我真有那么讨人厌吗?”   原来,还是不知道呢……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有些微微的失落,你就那么喜欢他啊……   “没有。”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不易察觉的恼怒,为什么,你喜欢的,不是我呢,明明我们先遇到的,不是吗……   “不讨人厌,哈哈,不讨人厌,哈哈……”她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却显得那样的凄凉谁都不知道,将军府怎么会突然来了刺客,很搞笑,不是吗?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终究,她还是要知道,那天,原本是要商量他们婚事的日子啊!   我想,或许是你实在受不了这样的伤痛,所以,才选择这样一个决绝的方式离开。那温热液体洒在身上的感觉,是我每晚的噩梦。   春去秋来,将军府的东西变了很多,比如振国大将军不见了,他向皇上请愿终身戍守边疆,比如那个叫欧阳蕊的小姐不见了,宜春阁多了个漂亮的头牌,再比如才俊青年沈钰频频受挫,落魄成街边的酒鬼。   “院子里的花又开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呢……”我靠着有些破旧的窗户,手里静静抱着个精致的盒子,上面隐约可见的‘小枫’二字,心里分外的满足…..你跟我说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是对不起抛弃了我吗?那下辈子,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第九章  清新校园篇(一)   “你给我去死!”姚夕月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是对着眼前的老脸一拳挥了过去。丫的,不带这样的,莫名其妙让她挨了一刀不说,竟然提前不带打声招呼的,感情痛的不是他是吧?!   “哎哎,咱有话好好说!”张翼条件反射扭过头,险险避过一拳,扭头看又一脚已经踢了过来,只得就身一滚,却不巧撞上床边的梳妆台,额头顿时鼓起老大的一个包,痛得他嗷嗷直叫。,“说说,当然要好好说了!”   姚夕月满心的怒气,扑上去又是一个飞踢,张翼赶忙就地一滚,就往门口跑去,不巧又碰倒了门口的衣架……好一阵子的兵荒马乱。   直到气喘吁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姚夕月才做瞥了眼墙角的人影,“说吧,怎么回事儿?”   那视线又冷有利,张翼被吓得抖了两下,蹑手蹑脚的又挪远了点,才抬起脸讪笑,“呵呵,其实也没什么了,就是那孩子所轮过的又不止一个世界,能让你快速脱离的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嘛,人家都说出其不意的效果最好,一点都不疼,拔牙齿的时候经常用到这招来着,所以事先没给你打过招呼,我也是为你好来着……”   “……”   “哎,其实也不是没有好事的嘛!”也许是看姚夕月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赶忙换了个话题,“你看看,你第一个世界不圆满的完成任务了嘛,离成功又近一步了哟!”   谄媚似的,只见他招了招手,姚夕月身上白光一闪,掌心里就多了个白色的光团。   “这个就是那孩子的灵魂碎片了。”这次没等姚夕月发问,他就自动解答了,“当他对你的好感度达到满值后,你脱离那个世界的时候,他也会就会跟着你的灵魂痕迹一起来到这边。”他将那白色光团抬了起来,“这还只是第一个,只是简单的白色,等你收集的越来越多,颜色也会越来越漂亮,当有一天这个光团变成彩色的时候,就是你完成任务的时候了,那个时候……”   “等等。”   “等什么……喂,你要干嘛!”一抬头,张翼有些惊悚的看着姚夕月又变阴沉的脸,“我这次可真没骗你!”   “哼!”冷笑两声,成功的看对方抖了抖了抖,姚夕月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你刚刚说,那孩子的灵魂是跟着我走的是吧?”   “恩,是的。”他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   “之所以会跟着我走的原因是因为好感度到达了满值是吧?”   “呃,没错。”   “那么其实只要让刷到满值的好感度就行了是吧?!”   “……”   “那么其实让女主身败名裂啥的任务根本就没关系是吧?!”   “……”   “意思其实我一直都没走对方向是吧?!”   “根本原因我是被人耍了一把是吧!!”   她每问一句,音量就高了一分,张翼的身子就抖上一分,脸上就心虚一分,直达最后一句出口,眼前突然一片白光闪过,姚夕月向前扑的身子陡然往后一倒,漂浮着的半透明身子慢慢变成各色小光点,消失在了房间里面。   直到这时,张翼才擦了擦冷汗,松了口气,“好险好险,这年头的孩子咋这么精明咧,老朽就是觉得太无聊了,开个玩笑而已嘛,不过……”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对着漆黑的窗子摆了个中二的造型,咧开嘴笑,“再怎么厉害,还是斗不过我滴,嘿嘿嘿嘿……”   ……   “可恶可恶,可恶!!!”   一大清早,小小的房间便传出少女的吼声,夹杂的满腔的愤怒,激荡在空气当中。   姚夕月抓狂,姚夕月很抓狂,最后竟然被那个糟老头子摆了一道,实在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抓起一个枕头砸出去,扫落桌边的一众杂物,乒乒乓乓的落了个满地,再扔出去一个枕头,正好挂到墙上的钉子,漫天羽毛飘了起来,再加早就被踢下床的被子,原本干净整洁的小房间瞬间变了摸样……   看着自己的杰作,抽了抽嘴角,姚夕月总算气消了点,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她完成任务回去后,看她怎么找他算账,“哼哼哼哼…….”   正啃着鸡腿的张翼大大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有些纳闷,“是谁在想我啊?”   ……   总的来说,这是很清新的校园文,男女主都是高中二年级的学生,而她的这副身子,名叫李月,跟女主同班,原文当中没几个镜头的小配角,没样貌没成绩没身材,连龙套都算不上,存在感超若的无名小草一颗,这让刚刚获悉真相,励志要勾搭男人的姚夕月深感压力,不过还好的是,男配韩玄刚巧也在一个班,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条件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正想着,窗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喂,小月,起床没,走啦!”   洪亮的嗓子,带着一股子英气。   姚夕月愣了两秒,才想起来人是谁,胡乱的答应一声,慌忙将头发一扎,三两下穿上校服,也来不及洗脸,将被扫到桌角的书包伸手一捞,就算是装备完毕。   等在楼下的女孩子穿着一样的校服,比姚夕月要高上一个头的身子,略显中性的五官洋溢着青春的朝气,看见她一幅乱糟糟的样子也不以为意,只是熟稔的拍了拍后座,“快点,今天那个老妖怪监考,我可不想迟到了又被她啰啰嗦嗦说半天,那种东西一次就够了,多来几次本大爷英明神武的听力就要报销啦!”   说着还比了个夸张的表情,姚夕月被她逗得一笑,利落的跳上后座,“你听力报不报销我不知道,但素玲你要再不走,老妖婆可真的要找你麻烦了哦!”   老妖婆是他们的班主任,不知道是不是刚巧更年期的原因,最爱抓着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教训人,那张嘴在整个学校都是闻名的,上个星期杨素玲因为去踢球晚了,不巧被她抓到,被整整训了四个小时,还不带停歇的,如今还心有余悸。   此时听姚夕月这么一说,再看了眼已经逼近的时间,惨叫一声,小宇宙瞬间爆发,姚夕月只来得及听到一声抓稳了,单车便风一般的飞了出去,吓得她赶忙抱紧了杨素玲的腰。   ☆、第十章 清新校园篇(二)   姚夕月抵达教室的时候,刚刚赶上了铃声响起,一身女强人装扮的班主任已经站在讲台上,正准备发试卷。   “报告!”这声音又洪亮干脆,是身后的杨素玲,瞬间吸引了一众目光。   姚夕月站在她前面,脸有些发烧,她二十好几的人了,再次走进高中课堂,再次面对老师,感觉当真有些微妙。   “恩,进来吧。”   许是看到班上的好学生,班主任破天荒的没有发彪,点点头示意让她们赶紧坐下。   杨素玲的座位在李月的前面,趁班主任发试卷的机会,还扭头冲她比了个胜利的姿势,挤眉弄眼的一幅你看吧,咱家小月就是有面子的表情。   姚夕月暗暗翻了个白眼,没有理她。   虽然已经离校好些年了,但到底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有些底子还在,高中二年级的试题,姚夕月做起来还算轻松。   三两下答完题目,看了眼周围还在埋头奋战的花季少男少女,她略微失了会神,想当年自己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也这样努力奋斗过来着……   轻轻低了下头,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认真思考的样子,姚夕月透过黑框眼镜悄悄打量侧前方的人影。   挺直的脊背,宽阔的肩膀,宽松的校服掩盖不了的好身材,黑色短发头发下是一张俊逸的脸庞,细碎的刘海,白皙的额头,嘴角挂着抹浅浅的微笑,让周围的空气都温暖了起来,配合着做题时认真的表情,更是美得让人想要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甚至连老妖怪走过他身侧的时候,脚步都会轻柔上几分。   没错,这就是本次的男配韩玄,气质帅哥一枚,有钱人家少爷,天才一个,每次的年纪第一,待人温和有礼,进退有据,深得老师同学喜欢,是这所高中所有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   当然,也是原主的心动对象,姚夕月今早上醒来的时候,可当真是惊艳了一把,在手机里那些照片,有侧脸有背影,张张都很漂亮,很明显都是偷拍的。   “可惜啊……”姚夕月轻轻叹了口气,很明显人家压根对她没意思,头顶那0%的好感度可写得清清楚楚……   视线再往前移,同样漂亮的背影,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高高扎成马尾,彰显着青春的气息,小巧的耳朵,柔软的线条,虽然看不到正面,但也能知道是美女一个。   本文女主杨紫,照脑中的状况来看,现在她已经跟男主好上了,正是浪漫甜蜜的时刻。   这对姚夕月来说倒是件好事,男配为情所伤,正是她乘虚而入,抢刷好感度的好时机。   所谓心动不如心动,几乎刚一放学,没走几步路的韩玄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李,李月同学?”对着自己面前的少女愣了几秒,韩玄这才想起来是一个班的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挺拔的身形,温柔的嗓音,逆光下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额角的碎发闪闪发光,姚夕月一时竟有些看呆了。   被人**裸盯着的感觉相当之不好,韩玄好看的眉轻轻皱了下,有些不悦,他知道自己的长相不错,也有不少女孩子会偷偷看他,但这样直白的盯着他看的,这还是头一个。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果然不在乎他外表家世的,只有那一个人而已,可惜......【叮,韩玄好感度减五,当前好感度-5%】突然跳出的提示框,让姚夕月瞬间回了神,抽了抽嘴角,顶着个小草命的少女欲哭无泪,她就那么惹人厌么......被这么一搅,姚夕月也没了看帅哥的心情,乖乖的从包里掏啊掏,掏啊掏,掏出个东西递到他面前,“呐,给你!”   鲜艳的包装,圆圆的形状,尾端再插上根小小的棍子。   “棒棒糖?!”韩玄有些错愕。   “不开心的时候,吃点这个会好很多。”姚夕月抿了抿嘴,为这哄小孩子似的话有些脸红,“嘴里甜了,心里便不苦了,我以前难过的时候,都会吃上一颗的......”   上帝作证,她真的是想吐了,要不是知道今天她又看到男女主角亲热,心情不好,她犯得着为难自己么.......“所以......”姚夕月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他几乎已经僵掉的脸,“这个,给你!”   ......【叮,韩玄好感度加四十,当前好感度35%】几乎刚刚转过拐角,提示框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姚夕月咧了咧嘴嘴角,心情大好的向远处的少女挥了挥手,“喂,等等我!”   ……   夏日炎炎,太阳炙烤着大地,街上行人稀少,偶然路过的年轻情侣便成了唯一的风景。   冰激凌店里,平日活力无穷的杨素玲正毫无形象的躺在柜台上,伸直了脖子散热。   “大小姐,麻烦请让一下。”姚夕月提着拖把,对着霸占了整个电风扇的人影有些无奈,“我说你这么热的天不在家呆着,跑这来打扰我工作是要干嘛?”   “喂,什么叫打扰你工作啊!我可是怕你无聊特意来陪你的哎!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竟然还说我,我……呜呜呜……”   “滚!”姚夕月被她那幅小媳妇样给恶心得不行,一脚踹过去,“说得那么好听,以为我不知道是吧,是不是你老妈又受什么刺激了?”   素玲素玲,从名字里面就能看得出来,杨妈妈希望自己身个娴静温柔的女孩子,可惜事与愿违,自打会走路开始,杨素玲这丫头就向着假小子的目标一去不回头了,从跟小屁孩打架到偷人家李子,越长是越没正形了。   杨妈妈眼看愿望一天天落了空,这念头就慢慢积攒成了怨气,平日里还好,可一旦出去玩或者聚会的时候,难免听到或者看见人家有个乖巧漂亮的女儿,这心底里的怨气一不小心被勾起来,回家就免不了抓着杨素玲一同训斥。   次数多了,杨素玲也学乖了,每次看见自个儿老妈一脸不善的回家,就果断找个机会就开溜,等到确定她消气了再慢慢回去,还美名其曰‘游击战’。   姚夕月一看她这德行,就知道准没跑了,挑了挑眉,“又被训了是吧?”   “嘻嘻!还是亲爱的你懂我!”杨素玲咧开一口白灿灿的牙齿,从地上滚起来,利落地从新抢回风扇,终于恢复了点精神“我老妈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不是刚去参加一个什么同学聚会,又抽风了呗。哎,对了!”   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扭头盯着姚夕月,“快别说我了,你跟韩王子是怎么回事?到底有什么奸情,速速招来!”说完还一幅我都知道了,你别瞒我了的表情。   “没关系!!”姚夕月放好拖把,顺手接了两杯水,“要我说几遍你才会懂?!”   她是真服了,不就是那天在路上碰到,韩玄顺口跟她打了声招呼么,一声招呼而已哎,至于不停的问个几十遍么亲!要不是打不过她,她真想将这丫头揍一顿,以前也记得没这么八卦来着,难道是受她影响的?   “哼哼!”杨素玲接过水,明显的不信,“什么叫没关系,没关系韩王子会给你打招呼吗?打招呼哎!那么亲密的事情!”   “……”话说打个招呼跟亲密有半毛钱关系啊摔?!   “信不信我现在给你老妈打个电话,说你在我这?!”姚夕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老虎不发飙,当她病猫是吧?!   ……   “你好,我买个冰激凌。”温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第十一章 清新校园篇(三)   “韩王,韩同学?!”   杨素玲惊叫一声,咽下脱口而出的称呼,“你,你怎么在这?!”   她之前虽然那么问,其实很大程度上也就是开开好友的玩笑而已,在一起这么多年,她当然知道这丫头什么德行了,别说她不会去招惹人家,就算她去了,人家还看不上她呢,可如今这个样子……杨素玲第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难道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真的存在?!   姚夕月也有些意外,不过本着自个儿的本分倒是没有多问,“好的,你想要什么口味的?”反正有些事急也急不得,慢慢来就好。   “你就随便给我来个味道不错的吧。”韩玄轻笑了下,转身坐到了靠窗的清凉藤椅上,姿态优雅。   今天的他穿了身休闲的运动装,米黄色的运动服搭配牛仔紧身裤,不同于学校的样子,更带了几分温文尔雅的味道,阳光的照耀下,银白色手链闪闪发光。   “喂,老实交代!”杨素玲此时也回过神来了,拉低了声音逼问,“你们两个,绝对是有什么奸情是吧?!”   “你说呢?”姚夕月给了她个大白眼,转身做了个卡布奇诺端过去,笑容客气,“韩同学,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韩玄点了点头,低头尝了点,对上姚夕月的目光,绽开一个迷人的笑容,“味道很好呢……”   温柔的嗓音,醉人的香味,宛若指尖上**的风,浸红了少女的双颊……   “这,这样啊……”姚夕月有些不自觉的撇开视线,“你喜欢就好……”老天啊,谁来告诉她啥时候这些高中小屁孩也这么有魅力了?!   韩玄好笑的看着面前的人不知所措的样子,那粉嫩的小耳朵煞是可爱,心情不知不觉的好了不少,“姚同学你什么时候来这里打工的,要不是今天出门恰巧看到,我竟然都不知道呢!”   喂喂!咱俩没这么熟吧?还‘竟然都不知道呢’?!你要是知道才有鬼了好不!你说得这么好,以前咋不见里关心下咱呢?不对,要不是姐穿来了,以后你也不会理咱的……   姚夕月心里诽腹了几句,面上不露声色,客气道,“韩同学说笑了,你那么忙,这点小事不知道也是应该的,我在这里打工的日子也不久,你没看见很正常。”   意思就您一大人物,没注意到我们小人物的生活,谁敢怪罪于你哦!   听出了话里的埋怨,韩玄有些失笑,“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我作为班长,班上同学的情况都不了解,确实是有些失职了,哎,对了,我记得小月你从小是在山里长大的是吧?”   小月……虽然我是很高兴你对我这么亲昵了,但是骚年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表示你对我的不同呢,咱换个地儿成不!!姚夕月顶着吧台那边充满着‘看吧,我就知道有奸情!’的炙热目光,咧了咧嘴,“呃……是啊,有什么事吗?”   原主小的时候是被她奶奶带爱乡下长大的,直到奶奶病逝了才从乡下被接上来,可谁知道没过多久她爸妈也双双出车祸死了,就留下她孤家寡人一个,这几年都是靠着父母留下的一点点遗产和自己打工挣的钱勉强过日子,这些情况接手了人家身体的姚夕月是知道的,只是她与任务无关,她就懒得去理,今天如果不是他这么一提,她还真给忘了。   只是不知道这位男配大人突然说这个干吗,难不成觉得她生活困难想要补贴一下?   看着面前少女一幅郁闷的可爱的表情,韩玄又为之前的决定赞同了几分,“过几天学校要组织一个野外生存考验,胜出的人有五千块的奖金,想参加的人可以自己组织队伍,自选队员。我和杨紫,柳远准备去参加一下,还缺一个队员,小月你从小从山里长大的,对山里面的东西肯定比我们熟,参加这个比赛是比较有优势的,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意向?”   一口气不这些话说完,韩玄说完心里有些忐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柳远打电话来说的时候,他还是不打算参加的,只是走在街上,偶然间看见玻璃门后面那个娇小的身影,那瘦弱的肩膀,一瞬间,脑袋就懵了,突然觉得眼前的阳光分外的刺眼,那点奖金对于他虽然不是什么,但是对于她,还是有点帮助的吧?   姚夕月不知道这些,但是杨紫,柳远,这个世界的男女主角,姚夕月对他们的名字不可谓不熟悉,这次比赛倒真是有趣,竟然主角配角都齐了,系统给的剧情介绍当中没有,恐怕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只是既然女主角都已经去了,作为势要勾搭上男配的姚夕月来说,绝对不能给他们一点点的机会(啥?你说男主角?拜托,你看看哪部小说里面的女主角不是在男主在身边的时候,照样勾搭了串的男配?请不要随便低估了女主的魅力……)。   所以,几乎是考虑了两秒,姚夕月就果断点了点头,“这个嘛,可…….啊!”   不知什么时候窜过来的杨素玲露出个大脑袋,悄悄收回放在姚夕月腰上的手,笑得灿烂,“当然没有问题了,我们小月有的是时间,韩王子你就放心吧!这次比赛有你参加,那取得胜利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一边说一边偷偷打眼色,一幅‘你丫头要是敢拒绝,敢浪费这么好的机会我就灭了呢……   “小月,真的吗?”韩玄闻言心跳不由得跳了几分。   莫名得了顿掐的姚夕月看看这边威胁的视线,在看看那边期待的目光,终于众望所归的点了点头,“恩……”   【叮,韩玄好感度加30,当前好感度65%】姚夕月:……   ☆、第十二章 清新校园篇(四)   比赛地点被设在邻县,举办方甚至还专门派了专车来接他们这些参赛人员,旅途还提供免费的糕点饮料,这些姚夕月也是走的那天才知道的,也不知道幕后老板是谁,这么大手笔,倒是弄得杨素玲怨念不已,说什么有美食吃,有帅哥看,还有美景玩,这么好的事砸就摊不上她呢……   姚夕月哭笑不得的从她手上接过包袱,“好了,你就别郁闷了,我是去比赛的,野外生存呢,你以为真有那么好玩啊,到时候不累死就不错了!”韩玄他们有事,先走了一步,所以今天只有姚夕月一个人,要不是杨素玲来送她,倒还显得有些孤单。   “哼哼,就是个比赛而已,哪会真的把你们丢到什么荒无人烟的地方啊,到时候就当去野营了,采采野花,喝喝山泉,还有美人陪伴,你倒是舒服了,就把我丢在这里一个人受苦,还要……”   “好了,我帮你带好吃的回来成了不?”姚夕月妥协。   “呜呜呜,反正就是我在最……”杨素玲正习惯性的哼着,突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你说啥?真的?!”。   “……”看着眼前就差摇尾巴的某人,姚夕月满头黑线,“真的,真的,我一定给你带,看见有什么好吃的都一定给你扫回来,争取做到比鬼子进村还干净,不漏一个好吃的!”她就不明白了,看起来这么五大三粗的妹子,咋会是一吃货呢?   “嘿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得到了满意答复的,某人终于开心了起来,擦擦嘴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尖叫一声,急急忙忙把她往车上推,“小月你得赶紧走,不能让人家等久了啊,这样是很不礼貌的知道不?我又不在你身边,谁会这么包容你啊,你被人欺负了咋办?”   姚夕月正想感动两句,就听见她接着道,“你去迟了一分钟,比赛结束就会晚一分钟,我和我的美食相聚的日子就会推迟一分钟!”   姚夕月,“……”跟一吃货没法交流!   说是邻县,也没有多远,车子只行驶了不到三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入眼一片苍翠,绵延的森林看不到尽头,边缘是一大片草地,已经有不少人到了,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嬉乐,倒真挺像是来旅游的,草地中央是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大帐篷,一些穿着工作服的人进进出出,应该是主办方弄的临时中心。   韩玄他们也早到了,俊男美女,很是惹眼。看姚夕月到了,韩玄赶忙跑过来帮她拿东西。   草地上铺了一张席子,摆了几个大包袱,还有些散着的东西,都是野外用品,看得出来他们刚刚在检查装备。旁边站着杨紫还有一个陌生的男生,一身登山装显得相当的帅气,只是嘴角总是向上翘着,带了点邪气。   看姚夕月过来,还不等韩玄开口,就自顾自的朝她打了个哨子,“嗨,美女!你就是李月吧?早听小玄子说过了,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说着夸张的比了个捧心的动作。   惹得正放东西的韩玄瞪了他一眼,这才转向姚夕月,笑道,“这是柳远,你应该听说过他的,隔壁高中的篮球霸王来着。”接着指了指柳远旁边的马尾美女,“咱班的,我就不用介绍了吧。”   姚夕月点了点头,伸出手,“柳远同学,你好。”黑白分明的眼睛,古板的声音声音,表情木然,配着周围喧闹的人群,莫名的有些喜感。   “噗……”男主角不负众望的笑了,还相当没形象的锤着地,“哈哈哈……小玄子你这个朋友太好玩了!你从哪儿找来的?哈哈……”   姚夕月直接懒得理这个神经病,转向旁边美女,“杨紫同学,你好。”   “哈哈,实在是太好玩啦,哈哈,笑死我了,哈……”   姚夕月,“……”她实在是很想给他一脚怎么办?!   幸好女主还比较正常,友善的跟她打了个招呼,“李月同学,一路上累了吧?听小玄说你可是个高手,这次比赛可就全靠你了哦!”   “哦。”姚夕月比较诚实,木着张脸点头,“好的。”   且不说有原主的记忆,就‘活着’的时时候她就很喜欢野外生存这种考验智慧,体力和耐力的游戏,虽然参加过的次数不是很多,但是教教他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少爷小姐们那是绰绰有余了。   可这话听在杨紫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次是她提议出来玩的,原本三个人就够了,可韩玄突然提出来加一个人,还是个女生,她是有点不舒服的,韩玄喜欢自己,杨紫不是不知道,就算后来她和柳远交往了,他也一直痴心不改,说实话,杨紫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点小骄傲呃,可如今,韩玄竟然要带个女生来?难道他有喜欢的人了?难道他对自己没感觉了?   所以,刚开始,杨紫是有点不开心的,可听说来的人是李月了以后,她莫名的松了口气,韩玄果然还是喜欢自己的,甚至还暗暗好笑,自己也太草木皆兵了,韩玄对她一往情深了这么多年,这次肯定是不想当她和柳远的电灯泡,才特意拉个人来缓和气氛的,毕竟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别人怀里,那种滋味可不好受。   所以看见李月的时候,杨紫甚至带了点歉意的情绪,要不是因为自己,她怎么会被拉来当挡箭牌。   所以,她甚至难得温柔的夸奖了下她,毕竟当自己的替身也挺可怜的,可杨紫真是没想到啊,这个李月平日在班上看着挺老实,私下里居然是这么不要脸的一个人?!   听听她说的话,好?好什么好,她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啊,要不是她杨紫,韩玄会理睬她么?别忽悠她一下,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啊?!   近乎是一瞬间,杨紫的脸上就有些变了,笑容也变得有些牵强,“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恩。”姚夕月点点头,正想问问她怎么了,广播就响了起来。   “各队请到帐篷前集合,各队请到帐篷前集合。”   比赛,开始了……   ☆、第十三章 清新校园篇(五)   “小月月,这你拿一个呗。”柳远一手揽着杨紫的肩膀,递了个通讯仪过来,“你是高手嘛,这东西在你手里比较有用。”   “是啊。”杨紫也在旁边附和,笑得满脸真诚,“我们这次可就全靠你了呢。”   姚夕月一点不客气,直接接过来塞了兜里,也不看杨紫莫名其妙的眼光,这人从刚刚开始就奇怪得很,转身看韩玄已经把东西收拾妥当,拍了拍手上的灰,“咱们走吧?”   比赛规则很简单,哪队先走出眼前的大森林到达指定地点,哪队就赢了,通讯仪是主办方刚刚发的,除了用于紧急情况求助以外,还有这次比赛的地图,能卫星定位,每队发了两个,她拿一个,完全没什么影响。   韩玄笑着点点头,将自己的东西背好,将手伸了出来,“来,预祝咱们这次比赛胜利!”   杨紫将手放了上去,温柔含笑,“好啊。”   柳远挑眉,“那是当然的。”   姚夕月看转身就就走,“幼稚……”   杨紫,“……”该死的女人!   柳远,“哈哈,太可爱了……”   蓝天,白云,绿林,外表美丽的东西,往往内在是另一个极端。如果说从外面看森林是一个美丽的古堡,那里面就完全是一个吃人的地狱荆棘遍布,空气潮湿,光线昏暗,不见天日,连条路都没有,需要自己一路一路砍去枝条,踩开野草才能走,不时还有各种不知名的虫子从身边悄悄爬过,野外生存,果真一点都没有参假。   “啊!”一声惨叫响起。   “小心点。”前面开路的韩玄脚步顿了下,忍不住出声提醒。   “恩。”姚夕月应了声,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了下,心里叹了口气,又是一个被吓到的公主,从刚才开始,就不断的有女生的尖叫响起,估计是被丛林里面恶劣的坏境吓到了,这些人平日里都是些养尊处优的主,来参加这个比赛只是为了寻找刺激,哪知道这次的主办方这么不人性,几乎直接找了个原始森林啊。   不过说到这里,姚夕月倒还对杨紫有些刮目相看了,从进入丛林以来,虽然有些狼狈,可无论看到有多么恐怖的东西,她除了脸色有点发白之外,完全没有像那些小女生一样发狂,倒是让姚夕月有点意想不到,看来这个女主角果然还是有些本事的。   感觉到前面投来的视线,走在最后的杨紫背挺得更直了,暗暗有些得意,想当年她跟爸妈没少去探险,这森林虽然恐怖了点,但还吓不倒她,李月那个乡巴佬想看她笑话?简直妄想!   姚夕月被那抹嘲讽的笑容弄得满头黑线,她也没招她惹她啊,干嘛老跟她不对盘,难道看她好欺负?又或者她女主角心理作祟,看见个母的就不顺眼?   越想越郁闷,姚夕月也就懒得想了,埋着头赶路,时不时的用手里的地图矫正下方位。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森林里静的出奇,鸟儿的叫声,风吹树叶的声音倒越发的显得清晰。   越往里深入,林子就越密,头顶射下的阳光就越稀少,山林也不知道是怎么保护的,当真是一点人类的足迹也没有,大自然得以恣意生长,各种各样的植物,千奇百怪的姿态,姚夕月甚至不知一次的看到酷似老人脸的树干,脸盆大小的牵牛花以及蛋糕似的蘑菇,还有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的树木花果。   一路走,一路看,虽然林里湿热潮湿,道路难行,但也值得了。   估计是隔得远了,其他组活动的声音也渐渐的听不到了,鸟儿的叫声也没有了兴趣,倒是众人的喘息声越发的清晰起来。   姚夕月看看头顶折射下来的细碎光线,算了下路程,果断停住了脚步。   韩玄习惯性的走了几步,才后知后觉的停了下来,“怎么了吗?”   站在大树下的小女生面色平静,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如初见时的安静,脚下的登山靴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许是走得累了,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衬得本就苍白的脸蛋越加憔悴。   大大的背包挂在她单薄的肩膀上,小小的,弱弱的,却固执着,那种世界只有我一人的孤独莫名的让他有些心疼,“是累了吗?那咱们休息一下,先吃点东西再走。”   “哎呀,原来是小月月累了啊,我说怎么停了呢!”柳远拨了拨额头的枝条,挑眉笑道,“没事没事,累了就休息,反正咱不赶路,来来来,把包给柳哥,看看你这小肩膀,也不怕给压坏了!”   【叮,韩玄好感度加五,当前好感度70%】哈?姚夕月被刚刚跳出来的提示框吓了一跳,眼见咸猪手就要伸过来正来不及避开,另一只手以更快的速度将它拉了回去。   “呵呵,远你可真会开玩笑!”杨紫掩嘴微笑,不着痕迹地将男友隔开,“听玄说李月同学从小是从山里长大的,进了森林就跟进了家一样,这么点路程算什么,你这么说,可是看不起人家哦。”   这话说得相当的好听,但实际上暗暗提醒众人她不过是个乡下丫头,就算来城里呆了几年,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仗着大家恭维她几句,才走了没几个小时就耍性子不走了,只会拉众人的后腿……   在场的都是人精,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柳远眼神闪了下,不着痕迹的看了旁边的女友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韩玄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看姚夕月的眼神有些尴尬,“那咱们先休息会儿吧,正好我也有些累了。”   “你休息下,我先把帐篷搭好。”   他和柳远,杨紫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柳远最捣蛋,杨紫却是最温柔的,在他的印象里,杨紫一直都是一个善良单纯的好女孩,可今天,他真是不知道她怎么了,莫名其妙的为难一个可怜的女孩子。   看了眼温柔笑着的女子,韩玄莫名的觉得有些陌生,她真的,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杨紫吗?   旁边不远就有一小片草地,没有多平,但在这样的丛林里面也挺难得了,省了他们不少力气,姚夕月就没有多说,点点头将背包交给韩玄,准备找找看周围有没有干净的水源,她带的矿泉水不多,需要重新装一点,况且这会儿被这些树叶藤蔓弄得灰头土脸的,她得先洗把脸。   可有些人就是这样,你不理她,她偏偏作得更厉害。   看姚夕月转身要走,竟然是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杨紫又不乐意了,非要跳出来,“玄,你就别班门弄斧了,李月同学对这些最收悉了,得让人家露一手,别什么功劳都自己揽了,对吧,李月同学?”   “哦?”姚夕月挑了挑眉,看了眼明显拦住她去路的身影有些好笑,“是吗?”   这次购置的帐篷都是质量比较好的,防潮防晒,可想要搭建起来需要些力气,男生弄起来都很费劲,更别说她一女生了,真当她姚夕月这么好欺负是吧?!   “小紫,别闹!”面对杨紫这么明目张胆的刁难,韩玄也终于看不下去了,第一次拉下了脸,“小月她怎么拉得动这么重的帐篷?”   “闹?!”杨紫瞬间就红了眼眶,有些不敢置信,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了下来,“你说我闹?我不过是想看看李月同学的手艺罢了,我怎么了我?你就吼我?!”   他怎么能这样,他们明明才是一起长大的,他们明明才是最亲密的,他怎么能为了个外人吼她?!   看杨紫这样,韩玄的怒气也消下去了些,有些不忍,“我没有骂你,只是小月她是一个女孩子,这些重活怎么能让她来做。”   小月?什么小月?什么时候你们竟然这么亲密了?!   听到韩玄嘴里口口声声的维护,杨紫心里的怒气非但没灭,还烧得更旺了,越看姚夕月那张苍白的脸气就越不打一出来,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扮可怜**玄的,不然玄怎么会骂她?!   “轰隆!”滚滚的雷声响起暴风雨,就要来了。   ☆、第十四章 清新校园篇(六)   突然响起的雷声,不仅吓了众人一跳,也唤回了杨紫的理智,她突然看到了韩玄眼底的痛惜和不赞同,也看到了柳远的漠不关己,那眼底深沉的颜色,让她有些害怕。   杨紫不由得有些暗恼,自己太着急了点,竟然露出了破绽,不过没关系,以她和韩玄从小长大的情分,只要她服软两句,他肯定会原谅她的,至于柳远?他是她的男朋友,以李月这种小草,他才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呢!   她只要扮演好善良纯洁的妹妹关系,他们肯定很快就会忘记刚才的事的,从小到大,不都一直是这样的吗?   至于李月?哼,敢跟她抢玄的人,她有的是机会弄死她!   想到这里,杨紫掩去眼底的愤恨,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声音柔弱,“玄说的没错,是我不会想事,是我不懂事,李月同学,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杨紫本就长得漂亮,巴掌大的一张小脸,大大的眼睛,如今泪眼朦胧的样子看起来当真可怜,韩玄似乎又看到了那个被阿远欺负后,只知道拉着他一角哭泣的小女孩,叹了口气,终究不好在责怪她,看向姚夕月的眼光带了歉意,“小月,你看小紫她也不是故意的,就不要跟她计较了好吧?”   杨紫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眼泪流得更欢了,“李月同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道歉还差不多,姚夕月心底冷笑,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看了眼韩玄,勉强扯了下嘴角,“没事。”   她本来就是要刷男配的好感度,如今女主角给她创造条件,帮助她在韩玄心里留下一个善良大方的影子,何乐而不为?   “真的?真的吗?!李月同学!”杨紫惊喜的瞪大了眼睛,作势就要抱她,“你肯原谅我真的是太好了!”   姚夕月一个侧身,躲到韩玄旁边,做无辜状,“看天就要下雨了,我们赶紧把帐篷搭起来吧。”   杨紫愤恨的眼神一闪而过,继而笑得真诚,“好啊,我也一起来帮忙。远,我们一起好不好?”   柳远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此时笑得跟个没事人似的,“好啊,和我的宝贝一起,肯定很快的。”   “玄在这呢!”杨紫娇嗔的等了他一眼,脸色绯红,媚眼如丝。   “哈哈,怕什么,玄又不是外人?”   “远!”   “行了。”姚夕月实在是对这对不分场合秀恩爱的恶心男女无望了,“马上就要下雨了,快点过来帮忙。”   “远,要赶紧帮忙了!”   “不怕,来亲一个再说。”   “不要了……”   好吧,她不需要了,她一个人弄挺好,真的挺好……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很快,大森林里的雨更是尤其的大,几乎在刚刚搭好帐篷没两分钟,倾盆大雨便接踵而至,伴着隆隆的雷声,一个接一个的闪电,说不出的吓人。   “啊!”又一个闪电划过,照脸了杨紫苍白的脸,她抓着被子,紧紧靠着姚夕月,身子微微的颤抖。   “没事儿。”姚夕月看着自己已经被揉得看不出形状的衣袖抽了抽嘴角,“只是闪电而已,打不着咱们的,很快就过去了。”   “真,真的吗?”   杨紫此时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精明来了,眼里满是惊恐,手脚冰凉。   “轰隆~”   “啊!”   哎,姚夕月深深的忧伤了,为什么校园女主角不怕虫蛇鼠蚁独怕打雷闪电?这不科学!为什么她要跟女主角同处一个帐篷,破坏人家情侣约会?这不合理!为什么她想玩会儿手机自我催眠,竟然发现手机掉了呢?这不是真的!   为什么,为什么呢?姚夕月看了眼她惨不忍睹的可爱T恤,深深的忧伤了……   暴雨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渐渐转为簌簌的中雨,露出些天空的微光,这期间姚夕月除了贡献出一件衣服外,还贡献除了一胳膊深深浅浅的掐痕……   所以当雷谁不在的时候,除了杨紫,姚夕月也大大的松了口气,艾玛,校园女主的战力值也是不容小觑的啊摔!   雨不停,他们也没法走,正好也有些饿了,大家凑在一个帐篷里准备吃点东西。   杨紫带了很大一个包,跟个小山似的竟然全是食品,蛋糕,面包,鸡腿,巧克力……应有尽有,玲琅满目的食品越发的衬得姚夕月的压缩饼干寒碜得不行。   “呵呵,大家尽管吃。”杨紫笑得很是开心,“李月同学你也多吃点,咱不缺吃的!”   姚夕月看着自己被推到角落的压缩饼干撇了撇嘴,丫的你能在明显点的说瞧不起我带的东西么?野外生存带这些,你以为是搞聚会呢?   正想着,旁边递了块蛋糕过来,韩玄笑得温柔,“快吃点吧,我走了那么远的路,你肯定累坏了。”   被女主摧残了这么久,此时猛然看到如此温柔帅气的脸庞,姚夕月的心情难得的松了口气,不自觉的扬了下嘴角,“谢谢。”   【叮,韩玄好感加二十,当前好感度90%】苍天啊,你终于开眼了么?!姚夕月悄悄擦了下眼角感动的泪水,捧着手里的蛋糕,“啊呜”,真甜!   “慢点吃,当心噎着。”韩玄有些宠溺的看着面前小女生不算文雅的吃相,划拉了更多的蛋糕过来,“这还有很多呢。”   谁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幽深的光一闪而逝。   半夜里山洪突然爆发的时候,姚夕月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继而像是被附身了般,她竟然拼命抓住了隔壁帐篷的韩玄,一把将个大男人甩到了岸边,手里的救命稻草适时的突然断裂开来。   “李月同学!”   透过深沉的雨幕,杨紫那略带得意的笑容和脚下断裂的藤蔓显得越发的清晰,姚夕月扬了下嘴角,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叮,韩玄好感加十,当前好感度100%】【叮,任务完成   ☆、第十五章 韩玄番外   我叫韩玄,我是韩氏集团老总的独生子,韩氏未来的接班人。我学的是精英式教育,我交的是贵族圈朋友,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我生来就是天之骄子。   每天早上醒来,佣人都会给我准备好丰盛营养的早餐,我会乘着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豪车去上学,享受着贵宾式的服务。   我所接触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亲切温暖的笑容,说着同样客气谦和的话,或许那都不是真的,但我觉得,就这么生活,也挺好的。   知道那一天,我遇到了自己生命的第一个变数。   犹记得那是一个天气晴朗的下午,我坐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透过车窗,远远的,我看见了天使……被推倒在地上的小女孩,有着一张精致的脸庞,眼神清澈,洁白的纱裙沾满了泥巴,她瘪着嘴巴,红了眼眶,却依然倔强的不肯哭出声。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有人没有带着面具。   我想,我该帮助她。   “你没事吧?”   或许是我的声音太过温柔,她大大的眼睛愣了往后面两秒,继而漫起深沉的水雾,扑到我怀里终于痛哭出声。   之前施暴的几个孩子看见是我,一个个被吓得都往后面躲,脸色煞白,怀里的哭声更大了……   “有时间来找我玩哦,我带你参观我的收藏。”   最终,我只留下了这么两句话,我知道哪些躲在暗处的人应该能听得明白。   果然,在我的生日宴会上,穿着高贵公主裙的她如期而至,漂亮卷发上的皇冠晶莹剔透,白皙小脚上的水晶鞋熠熠生辉,跟之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玄哥哥!”   她惊喜的叫我,大大的眼睛像是会发光。   “你来了。”我笑得温柔,没有错过她身后中年男女一脸惊喜谄媚的样子。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我韩氏继承人的身份,可以给他们带来无数的利益,或许,还能图谋些别的?谁知道呢。   从此,我多了一个玩伴,杨紫。   杨紫是小三的女儿,她母亲早年死了,年幼的她被接到了父亲的大宅子里,受尽了欺负。或许正是如此,所以她没有少爷小姐们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柔弱得不行。   那日没有遇到我,她或许会一辈子以一个私生子的身份卑微的活下去,最终迷失本性,但没关系,从今以后,我会保护她,我对自己说。   “真是个讨厌的家伙!”这是柳远第一次成功吓哭杨紫时说的话。   他是唯一能够和我们韩氏集团比肩的柳氏继承人,与我不同,他是圈内有名的叛逆子,从来不听从父母的安排,总喜欢做些离经叛道的东西,他讨厌一切古板的玩意,讨厌被安排的人生,他喜欢探险,喜欢刺激。   时至今日,我仍然不明白他会选我当好友的原因,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杨紫会喜欢上他而不是我一样,明明我才是对她最好的那个人,不是吗?   无论怎么样,他们仍是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宣布恋爱了,我笑着祝福,并把自己的小心思藏在心底里,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   从此,我,杨紫,柳远,变成了我,杨紫和柳远。   前方的路无限延长,我们微笑着前行,像是要走到地老天荒。   直到高二那年,我遇到了生命的第二个变数。   “呐,给你!”   嘴里甜了,心里便不苦了,我以前难过的时候,都会吃上一颗的......”   她就站在我面前,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前方,像是在看我,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难过的,也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只是那一刻,沉寂多年的心突然乱了节奏。   李月?月儿?那天晚上,我将小小的棒棒糖被塞到嘴巴里,感受着丝丝甜味进入食道,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第一次笑得开心。   柳远打电话来,说报名参加了一个野外生存比赛,我知道那是他喜欢的节目,可是我真的不感兴趣,却在看到玻璃窗后的那个身影改变了注意。   烈日炎炎,空旷的街道,纤细的胳膊举着大大的拖把,无端的让人心疼。   “学校举办了一个野外生存节目。”   “胜利者有5000块的奖金。”   “我们还却一个人。”   天知道,生平第一次,我撒了谎,有些时候我摸着胸口,仿佛还能听到那时的心跳,一声,一声,跳得让人发慌。   对于我的改口,柳远表现出最大的兴趣,他说一定要看看,能够让我回心转意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杨紫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伤心,像是愤怒,待我仔细看时,却又是那幅熟悉的温柔善良的样子。   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却不知道命运的巨轮,已经慢慢的转动了。   比赛那天,我将她介绍给他们,柳远一如既往的不着调,杨紫也笑得开心,我悄悄的松了口气,以为大家会相处得很好。   可事实证明我错了,杨紫竟然会那样讽刺她,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事,那眼底明晃晃的不屑刺痛了我的眼,我不明白,一直温柔善良的妹妹,怎么会一边笑得纯良温顺,一边说出那种话?   第一次,我有了些许的困惑。   她没有发怒,没有指责,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沉默着,那份沉默,让我有些难过。她这么小的女孩子,是要吃过多少的苦,才会懂得默默忍受别人的刁难?   所以,当她再一次被为难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对我那个从小精心呵护的女孩红了脸。   杨紫哭得伤心,说她不是故意的,她错了,若是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我想我一定会狠狠的给她一巴掌,然后带着月儿离开。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那个雨夜,那个被洪水淹没的苍白脸蛋,那根断裂的藤蔓,成了我最触目惊心的记忆,多少个午夜梦回,我都会惊醒,然后哭得像个孩子。   那逝去的人啊,如今的你,在哪里?   ☆、第十六章  柳远番外   “少爷,事情已经办好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直到身后的关门声响起,我才微微叹了口气,靠在转椅上的脑袋有些疲惫,桌上的咖啡雾气缭绕,模糊了相框里的容颜,唯有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越发的清晰。   “杨氏集团一朝破产原因为何?”   “论大企业负责人双双入狱的意义!”   “昔日集团千金吸毒遭**,是什么,让她堕落至斯?”   “……”   报纸上标题醒目,窗外阳光正好,一如多年前那般,耳边似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好,我叫李月。”   从小,我就是个不听话的孩子,也是个不受待见的孩子,要不是那个男人没有儿子,我想,或许至今我都不会踏进柳家的大门。   “从今天起,这就是你的家了。”记得那时,一脸刻薄的女人是这么对我说的。   我看得出来,他们都不喜欢我,甚至佣人们看我的眼睛都带着鄙夷,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他们带着我出去参加宴会,会微笑着介绍我的身份,那个女人甚至看我眼神里都满是慈爱,好像我真是她亲生的儿子,一点看不出私下里的恶毒。   那些所谓的叔叔阿姨们,也都带着一幅恰到好处的笑容,温柔的看着我,一丝一毫,统一得就像是商店里摆卖的面具,看得我莫名的生寒。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在他们,叫做礼仪。   真是个恶心的东西,我想。   后来的后来,我知道了韩玄,他是我们圈里的乖宝宝,成绩好,能力强,最重要的是他够听话,父母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并且都干得很好,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是从小叛逆的我的最好反例,所以我讨厌他,讨厌他的一切。   我讨厌看到他那一幅道貌岸然的样子,讨厌他每天都笑得开心,明明生活在这么一个肮脏的世界,他凭什么不跟我一样的痛苦?   所以,当韩玄终于答应和我做朋友的时候,我和父母一样满意的笑了,有些东西有些人,就是要接近了,才方便毁掉。   最初韩玄拒绝我一起参加野外生存比赛的时候,我并不惊讶,看见自己喜欢的女人在别人怀里撒娇,这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没错,我知道韩玄喜欢杨紫,确切的说,应该是我知道韩玄喜欢上了杨紫,所以才故意去引起那女人的注意。   说实话,韩玄的眼光真的不怎么样,我只是稍微示意一下,她就上钩了,不过没关系,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就好。   我特意选择在韩玄生日的那天和杨紫宣布交往,他果然很伤心,甚至都快要笑不出来了,却依然装作真诚的祝福我们,那幅言不由衷的样子,简直要笑死我了。   毁了韩玄的生日和爱情,我的心情很好,他拒绝我的邀请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改变了主意,还要带一个女孩来?   究竟是声有这么大能力?我很好奇。   比赛那天,我远远的看到车上的下来的女孩,出乎意料的长相平凡,甚至还有点小雀斑。   “美女!”   我那么叫她,她没有害羞,没有惊喜,完全不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只是木然的伸出一只手。   “你好,我叫李月。”她说。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不带任何情绪,仿佛在她面前的就是一根木头。   拥有者惊人容貌和家世的我竟然是木头?我被这个事实吓了一跳,继而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有意思,有意思!   这个人,我要定了!我对自己说。   她很真实,是什么就说什么,这份不同,惹怒了已经深陷圈子里的杨紫,遭到了刻意的刁难。   我冷眼旁观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打算要帮忙,因为我知道她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打败的。   果然,我没有看错人,面对杨紫的讽刺辱骂,她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我行我素,直接把人当了做空气,我看得出来,那黑白眼底是深深的不屑。   杨紫果然是个蠢货,她竟然把这份沉默当做了懦弱,越发的嚣张。她或许以为我们都是蠢货,所以连眼里的得意都不掩饰好,这真是一个可悲的误会。   乖孩子韩玄终于还算爆发了,他终于挺直脊背骂了杨紫两句,可惜还没等我夸他,他的英雄气概就消了下去,拜倒在杨紫又一次的哭泣之下。   一个懦弱的男人,加一个愚蠢的女人,我在心里默默评价并笑得开心,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我看得出来她对韩玄是不同的,但没关系,受尽委屈后,她还会喜欢他吗?   这份好心情,在我看到手机里慢慢的照片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韩玄,韩玄,还是韩玄?!凭什么是他,凭什么!!   我真的很生气,甚至比看到她对韩玄好还要生气,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为什么她也要喜欢韩玄,难道我就真的这么不堪吗?!   我将手机握得很紧,极力克制想要毁灭一切的**。   没事的,我还有机会,无论如何,她一定是我的,我对自己说。   只是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得那样突然。   那晚山洪暴发,我是第一个发现的,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救她,但终究晚了一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跳进河里去救韩玄。   得不到的,就毁掉!   那一瞬间,我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停在空中,眼底升起一股散不开的怒火,我看着她被断了生机,苍白的脸被洪水吞没,竟然有些开心,死掉吧,死掉了再也不能被别人给抢走了,你就永远只能是我的了……   伤害她的人,我一个都不能放过,所以我留了下来。   我用几年的时间变成了乖宝宝韩玄,终于坐上了公司掌权人的位置,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报复。   杨氏集团不算是软柿子,但终究比不过我们柳氏,这就足够了,何况他们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女儿。   我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半年的时间,杨氏成功从高台摔下,惨不忍睹,当然,罪魁祸首的那个女人我怎么能放过,我没有让她一起进监狱,因为失去了一切的她,这个世界会彻底告诉她什么叫残酷。   不过她到底愚蠢,竟然以为我会帮她,哭着来找我,说她除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当真是笑话!   我永远记得那时杨紫脸上的表情,从不信,憎恶,到绝望,真的很好看,可惜她却看不到了……   窗外的阳光更灿烂了,我感受着周围风吹的声音,对着楼下惊慌的人群笑了起来……   “小月月,等我……”   ☆、第十七章 浮华娱乐圈(一)   【叮,恭喜完成任务,获得灵魂碎片一份。】【叮,恭喜进入中级世界,世界剧情介绍取消。】【叮,难度升级,目标人物进入一百米范围内将触发提示音。】【叮,恭喜获得随机大礼包一份。】【叮,恭喜获得完美厨艺。】姚夕月要了份牛奶,盯着窗外的白云有些出神。   没错,她现在正处于几万米的高空之上,尽情享受着翱翔的美妙…..个屁!   几乎在她刚刚发现自己换了世界的时候,一连串的提示音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震得姚夕月刚被山洪泡过的脑袋有些发晕。   灵魂碎片什么的是她该得的,完美厨艺啥的也还好,中级世界她不在乎,重点是世界剧情介绍取消这才是真坑爹啊有木有?!   没有剧情介绍,她怎么投其所好,怎么PK女主,俗话说知己知彼放能百战百胜,如今让她跟个睁眼瞎似的,她要怎么完成任务?!   还有那个所谓的目标人物进入一百米范围内才触发提示音,是要让她怎么办,世界这么大,地图也不给一张,她从哪儿知道男配大人到底在哪里?难道要她一步一步的走完全地球?!   姚夕月简直要抓直接狂了,有种想要直接打开舱门跳下去的冲动,这任务没法儿做了!   苏航看见旁边一直沉默的小女生突然脸色难看起来,不由得有些担心,“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叫空姐过来给你看看?”   “呵呵,不用不用。”姚夕月摆摆手,笑得有些勉强。   “难道你是在为去新公司担心?”   这次姚夕月的身份名叫司马冰月,是一家明星公司的小经济人,原本的老板经营不善,公司倒闭后被一家据说超级厉害的公司收购了,本来只要不解雇,也没她什事,只要发工资,跟谁干不是干呢。   只是最近新老板公司缺俩人,在业务上顶尖的苏航就这么被选上了,司马冰月作为苏航的助手,也一同乘上了这架开往H市的飞机,姚夕月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硬塞了过来,并得知了自己以后的悲催处境……   见姚夕月没有说话,苏航仿佛得知真相般的笑了下,“其实你不用担心,虽然外界那么传,但做咱们这行的都应该知道,有些东西听说的是一样,真是情况是又是一样,何况是秦总那样的大人物,咱们做下属的,只有做好本分工作,料想他也不会为难我们的。”   秦总,全名秦墨,司马冰月也就是姚夕月的新老板,国内乃至国际都叫得上号的大人物,三十岁,未婚,是H市所有单身少女的梦中**,去年刚刚荣登全球最受欢迎男人杂志排行榜首位,同时也是业内让人闻风丧胆的铁血魔头,以恐怖的手段和冷血的心肠著称。   据传他脾气古怪,性格多变,他公司员工工资之高,惹得每年有大批的高素质人才争相进入,同时,他公司的员工每年的辞职人数也占世界首位……   总之,这是一个谜一般且恐怖的人,司马冰月作为一个普通的小员工,陡然间跟这样的魔头近距离接触,紧张是在所难免的,所以姚夕月顺势浅笑了下,“谢谢航哥,我知道了。”   苏航点点头正要说话,值班室的广播就响了起来。   “各位乘客大家好,飞机即将降落,请您检查安全带是否系好,收起小桌板,调直座椅靠背,打开遮光板。我是本次航班乘务员马洁,竭诚为您服务。”   姚夕月默默叹了口气,无论怎么样,走一步看一步算了。   据说老板催得急,所以两人下了飞机,很识趣的打了个车就往公司赶。   公司坐落在H市商业中心,周围环绕各式高级商业大楼,全欧洲式建筑,装修霸气,大楼金碧辉煌,灿烂夺目,净楼高100米,是H市的标志性建筑物。   一走进大厅,奢华的气息扑面而来,巨大的水晶灯,光滑的大理石,威武的石狮,来来往往穿梭的业界精英……不像企业公司,倒像是古代国王的皇宫……   苏航被这一切震得半天才回过神来,脸有些微微发热,一转头看见自己的助手也愣了,遂松了口气,笑道,“冰月,别愣了,咱们赶紧上去吧。”   “啊?哦。”姚夕月这才如梦初醒般的点了点头,提上东西跟上,看着眼前的提示框,脑袋有些发晕。   【叮,目标人物出现,当前任务完成度0%】【叮,白翊好感度0,当前好感度0%】就这么简单?惊喜来得太突然,姚夕月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怔怔的跟着苏航坐电梯直接上了二十楼。   接待他们的当然不可能是秦墨,所以苏航在看见孙秘书的时候有些失落的同时又松了口气,“你好,我们是从G市来的。”   接着指了下姚夕月,“这是我的助手。”   “恩。”一身职业装的孙秘书点了点头,眼神从姚夕月身上一扫而过对着苏航笑道,“辛苦了,本来至少也应该让你休息一天的,可白先生临时加了通告,明天就有一部新戏需要拍摄,这才着急的把你找来,毕竟拍戏工作多,不能缺了你这样经验丰富的老手。”   苏航这才注意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个眼熟帅哥,面容俊美,气质非凡,一身黑色休闲服更衬得他神秘迷人,只是那不停散发的冰冷气息让人有些望而却步。   遂了然的点了点头,“能为白先生效力,是我的荣幸。”   白翊,国内最当红的明星,凭借其精湛的演技,过人的外貌赢得了一众大小男女的喜欢,如今演艺圈当仁不让的天王,更难得的是,白翊向来洁身自好,出道多年,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女星传出过绯闻,甚至有记者不信邪,特意跟踪过他很长时间,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是演艺圈难得一见的珍品,只是他为人太过冷漠,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几乎毫不关心,时时刻刻都在释放低气压,许多经纪人都因受不了这份冷遇而辞职,这次,苏航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临时调过来的。   对于苏航的上道,孙秘书很是满意,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走到白翊身旁躬身道,“白先生,您的新经纪人到了。”   直到此时,白翊才像刚知道屋内多了两个人似的抬了下眼皮,“哦,是她吗?”   孙秘书,“???”什么情况?   苏航,“???”我被耍了?   姚夕月,“!!!”嘿嘿,系统真给力!   【叮,随即大礼包开启,获得心想事成锦囊一个】(PS,只限使用一次,使用可使目标好感度增加五)   【叮,心想事成锦囊使用成功,成功获得白翊经纪人机会,白翊好感度加五,当前好感度5%】   ☆、第十八章 浮华娱乐圈(二)   几乎没有花费任何力气,在白翊莫名点名,姚夕月自己也没有反对的情况下,经济人的职位就落在了她一个小小助理身上。   苏航也甚至还有些庆幸,这倒霉差事终于跑远了,只是在面对姚夕月时有些小小的愧疚,因为在他看来,虽然白翊不知道什么原因要姚夕月,但她之所以没有反对,是因为不想他苏航去吃苦,她这个孩子太善良了,为了别人,情愿自己受委屈……   这么想着,苏航看姚夕月的眼神就越发的柔和了,倒是弄得姚夕月有些不自在。   对于事情的发展,孙秘书是很乐见其成的,几乎立刻就给姚夕月下达了指派文书,让她好好照顾白翊的一切饮食起居到工作安排。   当天,为了方便工作,姚夕月就搬到了白翊家……的隔壁。   考虑到她是刚来到这个城市的,公司还算人性,给她租的是一套精装修的房子,而且里面家具齐全,直接搬进去就可以住人,倒是省了姚夕月不少麻烦,否则光打扫就能要了她半条命。   房子不大,只有一件卧室一件客厅,一间厨房加卫生间,但采光很好,最重要的是离白翊家很近,她可以随时过去办公。   房租也不贵,一个月五百,对她这样的小职员来说还能接受,只是不知道公司有没有在中间付了一部分。   反正总的来说,姚夕月还是挺满意的,她将行李放好,看了会儿房间,就倒在那张席梦思大床上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累了,她这一觉睡得相当的香甜,连梦都没有做一个,直到刺耳的手机铃声将她吵醒。   “讨厌。”姚夕月闭着眼睛,摸索了半天才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按下通话键。   “喂?”   “……”手机对面一片安静。   “到底谁啊?”姚夕月月有些生气,睡得好好的将她吵醒,现在又什么都不说,当她好玩呢?!   “到底什么事,不说我挂了啊!”   “……”   “混蛋!”   姚夕月是真的怒了,抬起手指正要挂断电话,刺耳的铃声却又一次的响了起来……   什么情况这是????   足足愣了十秒钟,姚夕月才记起来这是她早上特意设的手机备忘录,就是为了提醒她忘了工作来着…..闹了了大乌龙,姚夕月也没脸再睡了,看了下手机上的显示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六点,跳下床洗把脸,就打算去白翊家。   刚走了两步,摸了下自个儿的肚子想了下,又折回来拿了钱包,去菜市场晃悠了一圈。   白翊对居住环境要求苛刻,房子周围有很大一片空地,种满了各式各样的野花,花丛中间一根弯弯曲曲的青石小路延伸到门前,很是的漂亮,显得提着大大小小购物袋的姚夕月分外的不和谐。   房子大门采用的是高科技的指纹密码,姚夕月作为白翊以后的经济人,少不得要频繁出入这里,所以早上的时候就有专人来将她的指纹录入了核心电脑系统,现在的她,从某个方面来说,也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空出一只手按了下扫描系统,大门‘滴’的一声便开了,姚夕月这才提着菜走进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像是一个人也没有,姚夕月将菜放在了厨房,依照孙秘书的介绍到了二楼的书房,白翊果然在那里,依旧是一声黑衣,冷俊的脸庞隐在阴影里,看不出情绪。   姚夕月咧开笑脸打招呼,“白先生,我今天刚刚搬家,还没来得急买煤气,借用您的厨房用一下?”   “……”。   “就借用一会会儿。”   “……”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   对面依旧是一片沉默,姚夕月耸了耸肩,轻轻关了书房门,到厨房开始洗菜淘米做饭。   厨房很新,看得出平时主人几乎没有使用过它,但好在东西都很齐全,该有的一样不少,好多东西姚夕月以前甚至不认识,或许是那个什么完美厨艺的功劳,明明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她却好像莫名其妙就懂得了该怎么做,宛如一个多年精研此道的大师。   姚夕月老妈有点小封建,希望自个儿闺女是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妻良母,所以姚夕月从小就没少进过厨房,、还报了不少厨艺培训班啥的,但奈何天分这东西,不是说你够努力就行了的,姚夕月努力了二十几年,依旧只是一副业余顺准,勉勉强强还过得去罢了,可这次她一提了菜刀,啥不说,光那精准的刀工,那恰到好处的力道,那漂亮的花型,就甩了记忆里的自己好几条大街,姚夕月当事就愣了,奇幻得姚夕月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现实版废物一秒变天才?!!!!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听着不断传来的切菜声,白翊隐藏在黑暗里的身体终于动了下,古井无波的眼睛看向了厨房的方向……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切菜的小行家,左一刀啊又一刀,谁敢跟我比……”   厨房里,姚夕月做得开心,心情大好的炒了个四菜一汤,利落出锅,意料之中的色香味俱全,飘出来的香味简直都要把她馋虫给勾出来了。   将菜放好,饭也刚好熟了,粒粒饱满,色泽晶莹,香味浓郁,简直就像是艺术品。姚夕从碗柜里拿了两个青花瓷小碗,给自己和白翊各盛了一碗,这才到二楼去叫人。   “白先生,吃饭咯。”   “……”   “白先生,吃饭啦!”   “……”   姚夕月眼睛转了下,咧嘴一笑,“白先生,要不我把饭菜端上来?!”   “......”   迫于小经济人的‘威胁’,白翊最终屈尊下到了一楼。   姚夕月很殷勤的给他递了双筷子,“白先生你先尝尝,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   “好吧,我先给你试吃一下,没毒你再吃哈。”   “……”   先夹一口炒青菜,恩,好脆!再夹一口红烧排骨,哇,入口即化!喝一口蘑菇汤,浓郁的鲜香仿佛都浸到了心里!   看了眼眼前吃得香甜,好像得到了全世界幸福般的清秀脸庞,再看了眼自己面前漂亮的白米饭,白翊动了动手指,终于慢腾腾的拿起了筷子……   “哇,真的好好吃!”姚夕月嘴角扬得更高了。   【叮,白翊好感度加30,当前好感度35%】   ☆、第十九章 浮华娱乐圈(三)   第二天一早,七点的闹钟一响,全职保姆姚夕月又认命的爬出被窝,迅速洗漱完毕,去给白翊大老爷准备早餐。   白翊已经起了,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姚夕月笑着打招呼,“白先生早上好啊!”   “……”   好吧,咱习惯了,姚夕月耸耸肩转身进了厨房。   客厅里,一双漆黑的眸子正幽幽的盯着厨房的方向……   吃完早餐,姚夕月自觉的收好餐具,白翊二话不说提脚就走,姚夕月赶忙拿了行李在后面跟着。   白家低下车库巨大,一眼就可以看见那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豪车……一辆。   是的,一辆,姚夕月第一次认真的打量了下前面的冰山一眼,看来,这竟然是一位挺朴素的主嘛......屁颠屁颠跑到车后将行李放好,姚夕月对着坐在车后座的白翊再次傻了眼……谁告诉她还要开车啊摔!   作为一个新世纪长大的四好青年,姚夕月不偷不抢不赌不吸品格优良,兼之有对普普通通绝对丢到人群里都找不出凡人父母,从小她只懂五讲四美,天天向上……好吧,她没钱,买不起车……   可怜的农二代好青年当场就哭了,不带这么坑人的啊!!   或许是自己新司机的表情太过精彩,白翊终于破天荒的投了个眼神过来,‘干嘛?’“呜呜呜……”也不管自己是怎么从那毫无特点的眼神中读出信息的姚夕月一把抱住白翊大腿,“英雄,救命!”   白翊,“……”   或许是姚夕月小眼神太过可怜,也或许是觉得这厨师手艺不错,所谓吃人嘴短,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白翊竟然真的重新坐到了驾驶室上……开车?!   一个平民给一个贵族开车那是司机,一个平民给一个平民开车那是养家,一个贵族给一个贵族开车那是朋友,一个贵族给一个平民开车那是......你见过吗?!   别说姚夕月没见过,就连拍摄现场的工作人员明处暗处的记者们都傻了。   瞧瞧,他们都看见了什么?!   天王白翊给别人当司机?!还是一个长相清秀的陌生女孩儿?!!   顿时,在场的粉丝们愤怒了,混蛋,放开那个男子!!   工作人员们傻眼,亲,不带这么刺激的啊!   记者们激动了,艾玛,神啊,千载难逢的大新闻!有了这一条,还怕销量吗?还怕奖金吗?还怕没前途吗??   一时间,整个拍摄现场疯狂了,高频率闪烁的闪光灯和粉丝狂热的尖叫声响成一片,差点把刚下车的姚夕月给吓了回去……   呜呜呜,她错了……深觉自己做错事的姚夕月在一片粉丝们要吃人的眼神中迈着小碎步跑到白翊身后,“大侠,求笼罩!”   ……   “我说你是怎么搞的?!”摄制组临时搭建的会议室里传出一声厉吼,吓得外面偷听的人一跳,差点从门上摔下来。   “才一天,你竟然就给我捅出了这么大娄子?!”孙秘书衣上还有几滴奶粉,显然是刚从家里赶来,“让白翊给你开车,你倒是想得出来!!”   “我们给你开工资就是让坐着享福的吗?!”   “如今外面各种报道都出来了,你负责吗,啊?!!!!”   “你是经济人还是他是经纪人?!!”   一直缩在角落里当缩头乌龟的姚夕月悄悄抬了点头,小声抗议,“我也不想啊,可我又不会开车……”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会这么干,她还没那么大胆子,再说了,她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   “不会开车?不会开车那你就……”孙秘书骂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继而差点气笑了,“你不会开车?你个经纪人竟然不会开车?!你怎么不说你连路都不会走啊你?!”   闯了祸想撒谎推卸责任的人他见多了,但撒谎还撒得这么明显的他还真是头一次见,她是觉得他跟她一样蠢呢,还是有恃无恐耍他玩?!   一时间,孙秘书连骂她的精神都没有了,直接看见就烦,“你给我滚,从现在开始不用来上班了!”   不管她是装蠢也好,有恃无恐也罢,都跟他没关系,白翊爆出了这样的事,公关部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姚夕月听到前半句要开心,笑容都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定在了脸上,蹿过去一把抱住孙秘书的大腿哀求,“您不能这样啊,我还指望着这份工作活命呢!我知道我错了,以前个一万个都是我的不是,我求你不要开除我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不再犯了成吗?难道你忍心看到一个花季少女流落街头吗,呜呜呜……”   边嚎还边将鼻涕眼泪往孙秘书裤腿上抹,“我真的知错了,呜呜呜……”辣椒辣得我眼睛好疼啊,呜呜呜……   在娱乐圈这种地方,不是说你不出错就成了,为了收视率,为了销量,狗仔们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来栽赃你,陷害你,污蔑你,反正总之一句话,除非你不在地球生活,否则你就别想安静了。   孙秘书在娱乐圈混迹多年,对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很是收悉,处理过的相关大小事那更是不胜枚举,所以在得知姚夕月闯祸后,他也没有多惊慌,只是对姚夕月刚刚上任一天就让冰清玉洁的天王沾上污点有些愤怒罢了,多好的苗子啊……   所以在骂了一顿,消了会儿气之后,开除姚夕月也是例行公事,真心不是个人迁怒,毕竟这样的员工,不能放着让老板糟心不是。再说如今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不管如何,开除她也算给了公众一个交代……   经孙秘书开除的人不少,有愤怒直接摔门走的,有放狠话说你一定会后悔的,有威胁说走着看的,也有一脸愧疚自觉离开或是无所谓的,但大家多少都是有尊严的,像姚夕月这种没脸没皮直接抱大腿的类型,他还真心是第一次见……   等孙秘书终于从震惊状态回过神来,一低头就看见自己沾满鼻涕眼泪已经看不出原形的裤子,倒抽一口气伸手提着姚夕月衣领往后扯,“放开!”这是劳资老婆新买的裤子啊!!   “呜呜呜……”姚夕月闭抱着大腿使劲狂蹭,“你要开除我,我就不放!”   “快放开!”孙秘书快哭了,老婆会揍我的!   “呜呜呜…..不放,就是不放!”   正战得不可开交,姚夕月陡然感觉到后背一冷,后背扯她衣领的力道也消失了。   悄悄睁开眼睛一看,面前一双黑色黑色皮鞋,再往上,黑色裤子,黑色衬衣,然后是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   姚夕月咧开嘴,笑,“白先生……”   ☆、第二十章 浮华娱乐圈(四)   白翊作为圈内难得的奇葩一枚,与他超高人气成正比的是他超坏的人缘。其实白翊刚刚开始走红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想要结交他的,毕竟娱乐圈嘛,多个朋友多条路,保不齐哪天你就落难了呢,也有不少的女明星看在他帅气的长相上,想来上一段露水情缘……   总之出于各种原因,有不少人都向他抛去了各种橄榄枝,可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无论谁你真心结交也好,别有用心也罢,他都一概不理,工作之外几乎连话都欠奉一句,冷漠得好像压根就没你这么一号人。   混娱乐圈的谁没几分傲气,人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不买我账也就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也没谁逼你不是,但怎么能这么打脸?于是乎,就有不少人记恨上了白翊,暗中也没少给他使绊子,虽说最终那些闹剧都在粉丝们和公司的保护下揭了过去,但白翊为的人也在圈内流传了开来,大家看见他虽说不至于撕破脸啥的,但也没什么笑脸了。   这么一号人物,此时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找姚夕月,这中间的维护几乎谁都看得出来。   孙秘书作为白翊签约公司的负责人,对于他的脾气再清楚不过了,可正因为清楚,这受到的冲击也不是一般的大,当时脑袋就晕了,看着白翊面无表情的俊脸有些愣,“剧组有盒饭,你先吃点?”   “……”白翊面无表情回望。   “……”接受不能啊亲!   一个是要踢开她,一个是要包庇她,姚夕月眼睛转了下,很干脆的抛弃孙秘书,转抱白翊大腿,“嘿嘿,白先生,我早上给您做了爱心午餐,走,我给您去拿,包您满意!”   都说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首先抓住这个男人的味,古人诚不欺我!   “我还给您量身订做了不少营养食谱,晚上去做给您尝尝?”   反正她的任务目标就是他,好好抱准了他的大腿,还怕啥?嘿嘿……   眼见两人都走到了门口,孙秘书脑袋里的弯终于转了过来,赶忙叫住,“喂……”你个罪魁祸首不许走!   话还没说出来,包里的手机就叫了起来。   谁这么不懂事!孙秘书眉头一皱,有些不满的掏出手机一看,瞬时冷汗都流了下来,赶忙接通电话,一脸恭敬。   “是的。”   “是的。”   “好。”   挂断电话,擦擦额头的冷汗,孙秘书看姚夕月的眼神相当的复杂,“司马小姐,董事长有请。”   姚夕月,“???!!!”   ……   还是上次那个地方,还是上次那栋大楼,再次踏进这里,姚夕月少了些迷茫,却多了些忐忑。   对于一个刚刚闯了祸的小小助理,姚夕月实在不明白这位超级牛B的老板为什么要见她……   老板住在顶楼,电梯上去还得有一会儿,看着数字一个一个的增加,不知道为什么,姚夕月的心情突然变得很慌张,好像要面临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就像小时候她考砸了带着老师去见家长,心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孙秘书看着旁边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小女生突然变得脸色煞白,有些好笑,“终于知道怕了吗?刚才不是还很厉害的嘛!也不知道是谁抱着我的新裤子蹭得挺欢啊,看看这上面,啧啧,都是鼻涕......”   姚夕月勉强扯出个笑容,正想说两句,叮的一声,顶楼,到了……   白家别墅,正一如既往的安静着。   白翊的书房,往日光洁干净的书桌上多了个白色的小药瓶,上面画着个大大的笑脸。   “白先生,我知道你有胃病,要记得吃药哦!”   字迹轻快,仿佛能看到女孩写字时的笑容。   【叮,白翊好感度加四十,当前好感度75%】大大的落地窗,飘逸的窗帘,简洁的沙发,超薄的液晶电视,橱柜,餐桌,床……   姚夕月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说是办公室却更像家的房间。   落地窗前是一个转椅,依稀坐着个人,露出半颗脑袋。   “人带来了。”孙秘书恭敬道。   “你先下去吧。”转椅后传出的声音威严,平静,听不出喜怒。   “是。”   目送着孙秘书离开,整间屋子里只余下自己的呼吸声,姚夕月那种不好的感觉更强烈了……   平复了下呼吸,姚夕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你好,不知道您找我来是什么事?”   “小月月,你不记得我了吗?”似曾相识的男声突然响起。   姚夕月倒吸一口气,瞪大了眼睛看着转过身来的男子,俊朗的脸庞,修长的双腿,漆黑如墨的眼睛里闪着点点星光,嘴角边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记忆里收悉的容颜渐渐重叠,最终变成两个字,“柳远?!”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是另外的时空,另外的世界吗?这不科学!!   “哈哈……”也许看见姚夕月一脸惊骇的表情,柳元莫名的觉得开心,“怎么,我来找你了,高兴嘛?”   姚夕月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她也可以任意的穿梭于这些世界,但她可不会天真的认为只要是个人都可以,要不是老头的帮助,恐怕她早就灵魂湮灭了,还穿越个屁!柳元能够过来,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咯。”柳远耸了耸肩,一幅轻松的样子,“你走的时候都不说一声,要不是人家认路厉害,都找不到你了呢……”   “我……”姚夕月刚要说话,眼前一暗,就落入了一个宽广的怀抱里,说不出有多温暖,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   “小月月,人家可是找了你好久呢,来,亲一个!”   “啊?!混蛋!”姚夕月惊醒过来,对着抱住自己的手就是一口。   趁他痛呼松手的时候,赶忙爬出来就跑。   “啊,小月月,别跑啊,来亲亲~”   姚夕月打了个激灵,跑得更快了……   直到那抹娇小的影子消失在了电梯边,柳元嘴角的微笑才淡了下来,抚摸着心脏,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时撕心裂肺的痛,这次,你可跑不掉了……   ☆、第二十一章 浮华娱乐圈(五)   直到从楼里出来,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姚夕月还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这一切,是真的吗?为什么上个世界的人,会出现在这里,她所经历的,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他们都能再次出现,那对于她来说,到底算什么,第一次,姚夕月有些迷茫了……   系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叮,检测到有病毒入侵,系统暂时无法正常工作】【叮,检测到系统漏洞,正在尝试恢复】【叮,系统正在恢复】【叮,……】呵,还真是不错的回答,系统也会出错,那是不是意味着,这样的情况不会只出现一次呢……   卖杂志的大妈看着站在摊位前半天不挪步的也不买的人纠结了,“姑娘,你到底要买什么,不是大妈我自吹,只要别处有的东西,我这绝对能找出来!”   这些小年轻们,偶尔也会来买些比较‘特殊’的杂志,男孩子还好点,女孩子的话脸皮就比较薄了,几乎不来不说,来了也总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做贼呢,大妈卖书几十年,经验丰富,相当有把握的断定这又是一个害羞的特殊需求客人,当即拍胸脯保证,“你尽管说就是,大妈给你准备好了,晚上来取就是。”   这句话的暗示就相当的明显了,姚夕月当时就红了脸,随手抓了两本塞过去,“我就要这本,其他的就算了。”   大妈更乐了,“害羞啥,这你情我愿的事谁管的着呢!”   姚夕月,“……”   “呵呵,算了算了,我不说了成不。”看小姑娘都快哭了,大妈终于住了口,乐呵呵把书拿过来,“我算算啊,总共是三十五块,你给我三十五就成,算大妈给的友情价,以后有啥需要的尽管来,大妈给你优惠啊!”   “呵呵,谢谢。”姚夕月硬着头皮接过书,假装看不懂大妈那饱含深意的目光,耳朵烧得有些烫。   这年头这么纯情的小姑娘可不好找咯,大妈感慨了一句,递书的同时顺势再看了眼,突然觉得小姑娘有些莫名的眼熟,“哎,我说姑娘你听面熟啊,咱们是在哪见过吗?”   姚夕月拿书的手一抖,“大妈,您看错了,我跟您绝对是第一次见。”而且她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见了……   “不对啊。”大妈有些狐疑,越看越觉得这姑娘熟悉,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在哪里,砸砸嘴有些不死心,“真的没见过吗?”   旁边正有两个小姑娘在挑杂志,闻言看了姚夕月几眼,其中一个眼尖,像是想起什么,指着旁边的报纸,有些不敢相信,“你,你不就是上面这个女的吗?!”   艳俗的封面,夸张的宣传,男主角俊美非凡,趁得惨白脸庞的女主角相当的不起眼。   上书标题‘惊现天王**!’字体浑厚,还用花边特意圈了起来,着重突出,足足占了整个报纸大半的位置,正是姚夕月和白翊新鲜出炉的绯闻……   大妈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害羞小姑娘,正是今早热销报纸的女主角,恍然大悟般的点了下头,“我就说眼熟呢,原来是明星啊!”   不止大妈注意到了,姚夕月也注意到了,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勉强扯了个笑容装无辜,“大妈你看错了,那怎么可能是我嘛。”边说边抓了杂志赶紧撤。   谁知道刚走了两步,眼尖小姑娘一把抓住她胳膊,冷笑,“怎么,还想跑?我刚刚还只是怀疑,但现在你脸一白,我就认出来了,绝对是你没错,就是你玷污了我们高贵的白翊王子!”   “就是你这个贱人,害的我们哭了好半天!”   糟糕!姚夕月暗叫一声不好,眼角余光看到已经有好些人注意到了这边,知道不能在拖下去了,一把甩开小姑的手,冷着脸呵斥,“说了不是我,你怎么能冤枉人呢?!”说完转身想趁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开溜。   哪想小姑娘看着挺娇小,还真不少那么好忽悠的,看着姚夕月打算就要跑了,扯着嗓子就吼,“快来人啊,玷污白翊王子的小贱人就要跑了,快住她!”   本来杂志摊所处的位置就是中心地段,平日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不少,这又刚巧逢着放假,天气还不错,整个街上的行人那更是平常的几倍,其中还尤其以各种少女妇女姐姐阿姨居多,其中十个有八个都是白翊的粉丝……   所以小姑娘这一嗓子出去,姚夕月就知道要坏事,果然下一秒,满街提着东西的没提东西的大小姐姐们的眼神就射了过来,然后在看清她的长相后以光速变得愤怒。   果然是你个小贱人!你竟然还敢出来?!!   妈啊,跑吧!再不跑就没命了!   姚夕月一动,几乎就是按下了全街的开关。   “抓住她,不能让她跑了!”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所有人都朝姚夕月涌了过去,软妹子瞬间变身女汉子,提着一大堆的东西跑得飞快……   呜呜呜,孙秘书,我真的错了!白翊白少爷,我以后不敢了,我就算是把命豁出去了也不敢叫您开车了,我真的错了,呜……   姚夕月边跑边忏悔,小心肝跳得飞快。   熟悉中国的人都知道,中国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爱凑热闹,不管自个儿懂不懂,也不管是咋回事,只要看到别人都弄了,那他也肯定要去插一脚。   还有人讲了个笑话,说的就是有个人脖子受伤了,只能仰着头,第一个人看见了,以为天上有什么好看的,就也仰仗头看,第二个人有两个人都这样,也仰头朝天上看,直到第三个人,第四个人……   所以姚夕月身后的队伍,在她逃亡时间渐渐增加后,也向着越来越恐怖的方向发展……   白家。   已经被记者们整个包围了起来,他们都是各个杂志社或者电视台以及报社的精英,背负着领导的重任,势要挖出第一手消息,估计要不是有武警拦着,早就冲进去把白翊拉出来了。   即使一早上都完全没有一点进展,他们显然一点也不灰心,甚至有人已经支好了大大小小的帐篷,做好了攻坚站的准备,还有人直接买了些吃的摆个地摊就叫卖了起来,生意还挺不错。   整个白家外围呈现出一幅火热朝天的景象,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什么新建的市场。   突然,一向平静的地面突然动了起来,咚……咚…...咚……   地震了?!各精英们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惊疑。   可这也不想啊?!   “听这声音,倒像是有大型动物在接近。”非常有阅历的老记者提出自己的见解。   “……”众人默了默,什么大型动物能造成这么大动静?!你当拍侏罗纪公园呢?!   “你们,看看,看看那个……”小记者咽了下口水,声音都有些颤抖。   远处天边,先是冒出一个黑点,然后两个,密密麻麻的黑点铺天盖地的冒了出来,向着他们涌来…..“我的苍天!”武警小队长倒吸一口气,看着望远镜里提着包的,扛着木板的,抓着饭盒的……密密麻麻的人群,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快给我接上面电话,这人,我挡不住了!”   ☆、第二十二章 浮华娱乐圈(六)   这场堪称H市有史以来最大的民众暴乱最终在警方的协调小平息了下来,但姚夕月却是彻底的红了,外面铺天盖地的都是她的信息,好的,坏的,骂的,扬的,多得数不清。   走在街上,大妈们茶余饭后都会说上几嘴,白翊的粉丝们分成了两派,一派折服了,认为在姚夕月能折腾出如此大的动静,也算是牛人一个,一派却死忠白翊,认为她贱人多作怪。两派人每天在网上对骂,打得不可开交。   而整件事情的当事人,此时却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吃着苹果,看着电视,日子过得相当的悠闲。   只是有些无聊了……姚夕月暗叹一口气,看着窗外幽幽的绿色,有些羡慕。   当初知道事情闹大后,为了保护她,她就立刻被柳远的人送了过来,据说是柳远的秘密别墅,为了预防狗仔发现她,也为了她不受激进粉丝的伤害,外面不但有保镖二十四小时保护,还不准她出门。   可如今都过去大半个月了,再不出去,她都快发霉了…….随手将啃剩的苹果核都进垃圾桶,姚夕月拍拍手蹬蹬蹬上了二楼,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柳远敲键盘的手不停,镜片上闪过一串串数据。   听见开门声,这才抬起头,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小月月,怎么,想我了吗?”   “鬼才想你。”姚夕月翻了个白眼,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拉张椅子做到他对面。   “我跟你说点事。”   “呵呵,什么事啊?”   “就那个……”姚夕月偷偷看他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我想出去走走,你看可以吗?反正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应该也没什么事了,我一直在这里,真的很闷……”重点是一直呆在这里,她连白翊的面都见不到,怎么完成任务……   柳远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就那么看着自己,小小的眼睛里满是渴望,那么一点光,仿佛一吹就会熄灭,心里软软的就化了开来,他点了点头,声音难得的温柔,“可以,不过要让阿荣陪着你,还要戴好帽子和墨镜,免得被人察觉出来,我工作一结束就去找你,知道么?”   “真的?!谢谢你!”姚夕月欢呼一声,脸上是满满的笑容,跳起来给了他个大大的拥抱,转身往楼下跑。   “我要马上去换衣服,世界啊,我来咯!”   “慢点,当心楼梯。”柳远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蹦蹦跳跳的样子,心里全是满足,有这么一个人陪着,真好。   太久没出门了,姚夕月兴奋兴奋得不得了,看什么都开心,一路上是叽叽喳喳话不停。   阿荣曾经是黑社会的人,帮派火拼,他命悬一线,他的命是秦墨救的,不是柳远,是正真的那个秦墨,他发誓要好好保护自己的恩人,那份忠心,甚至感动了后来的柳远,柳远把他一直留在身边,当做最大的心腹。   这么多年,柳远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商人走到如今的地步,遇过的险不少,只是那些竞争对手明里暗里派来的人,最终都没有闯过阿荣这一关,他很忠心,也很厉害。   他从来没有见过老板这么在乎过一个人,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让他来保护她,之前他一直不解。   只是此时,他看着后视镜里面的女孩子,不是多么漂亮,身材有些娇小,甚至有些不起眼,只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干净,清澈,那里面的蓝天白云,让他有些恍惚。   或许有些东西,已经有了答案……   别墅在郊区,距离市区还有些距离,姚夕月拿着失而复得的新手机,搜了下白翊的消息,没办法,她之前的手机因为骚扰电话太多,早就被柳远销毁了。   按下搜索键,出现的消息之多,饶是姚夕月早就有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真的是密密麻麻,连翻上百页,都没有丝毫减少的迹象,只是多半是些水军的废话,或者所谓专家的臆想,正真有用的东西几乎没有。   皱着眉找了半天,还是没什么进展,姚夕月不得不放弃,按着以前的记忆拨通了孙秘书的电话。   “喂?哪位”   骤然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姚夕月有些激动。   “孙秘书吗?你还记得我吗?是我啊,司马冰月!”   “……”电话那头顿时安静了下来,像是被人突然掐断了喉咙。   继而是尖利的吼声,“是你?!”   声音之大,仿佛能看到他瞪大眼睛跳脚的样子。   姚夕月不由得有些想笑,“没错,是我。”柳远将她安排在哪里,只有几个心腹知道,孙秘书作为一个资深员工,是不知道这些的。   电话那头终于回来点神,声音没那么大了,“真的是你吗?你个死丫头,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自个儿闯了祸就逃,留着我给你擦屁股,还有没有点良心啊!”   喋喋不休的骂了一大堆,姚夕月却能听到里面的关心,顿时有些感动,吸了吸鼻子,“知道你受委屈了,我正打算来看看呢。”   “哼,谁要你来看,我自己好得很,你自己不注意点,当心被人逮到,又得给我添麻烦!”   孙秘书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明明要对你好,偏偏表现得很凶。   姚夕月笑了笑。   “对了,你知道白翊在哪里吗,我挺对不起他的,得去道个歉。”   重点是她的任务还在他身上,系统最近又一直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快点把事情做完,总之要安心一点。   “白翊啊?他挺好的,虽然这件事对他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他的实力摆在那里,粉丝们又那么爱戴他,可没你那么倒霉。”   “他最近还接了新戏,在拍戏......你还是别去了,免得又惹出什么事来……”   “道歉什么的我会跟他说的,不过白翊那个人,我估计他也不会在意……”   “……”   姚夕月听他说了地址,笑着挂了电话。   “开车,去找白翊!”   ☆、第二十三章 浮华娱乐圈(七)   “咔!”   “好了,这条拍的不错,大家都休息下,待会儿再继续。”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白翊脸上温润如玉的表情瞬间恢复成默然,与他今天翩翩公子的扮相分外的不协调。   走到躺椅上坐下,立刻有人给他擦汗,补妆,全程都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无动于衷。   “白翊。”柔柔的女声响起。   佳人站在桃花树下,美丽倾城,一身粉色纱裙更衬得肌肤雪白,柳腰纤细。   沈媚喜欢白翊,这是整个娱乐圈公开的秘密,早在白翊还是一个娱乐圈新人的时候,沈媚就向白翊表达了明显的好感,这次白翊出事,她也是少有的站出来为白翊说话的明星。   化妆师当即笑笑,“你们聊会儿,我还有点事,待会儿再来补妆。”   白翊抬头,看向沈媚的目光古井无波,“什么事?”声音淡然,不带一丝情绪。   他待她一向这样,没有温颜,没有暖语,甚至连客气的笑容都没有一个,八年了,他待她一如初见时那般,冷漠得犹如路人……   沈媚的眼神暗了暗,咬咬唇露出一个笑容,“剧组的新进了一种奶茶,听说有润喉功效,我看下午的戏份挺重的,要不要试试?”   白翊还是不说话,只一双眸子平静的看着她,那里面黝黑深邃,沈媚却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天气很好,吹过来的风都带着暖意,沈媚第一次认真看这个男人,黑发黑眸,身材挺拔,阳光透过树叶斑斑点点的落在他身上,晕染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比起凡人,他更像梦中的仙,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仙,是不容人亵渎的。   助手搬来椅子,她在他旁边坐下,“过两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呢……”叹息般的语气,带着些期许,她偷偷看他,“剧组准备给我办一个party。”   他们的电视快拍完了,导演是想借这次的机会,为新上映的片子打一个广告,沈媚从来都知道,自己的生日,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但没关系,她不介意。   白翊转过头来,目光平静,“我会参加。”   她的眼里瞬间就射出了光彩,有些激动,有些不知所措。   就算知道这是假的,就算知道他只是为了新片,但这么多年了,他参加她的生日宴会,这只是第一次。   沈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她有些贪婪的看着他逆光下俊美的容颜,“哦,那我等你。”   这么漂亮的人啊,就要是她的了。   沈媚很自信,她十五岁出道,如今二十年了,依旧是貌美如花,身材火辣,她看上的人,从来都没有失手过的。   只有白翊,只有他,只有他对她不屑一顾,她使尽了各种手段,可还是止步不前。他从来不参加任何私人聚会,她甚至连给他下药的机会都没有,八年了,她想他整整八年了,终于,机会要来了!   桃花飞扬,飘飘洒洒,衣着古装的男子卧与树下,女子娇羞柔美,看着男子的目光带着满满的爱意,微风拂过,青丝随风飘舞,拨动了谁的琴弦……   姚夕月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艾玛,姐刚走两天就有人来撬墙角了?!”   当即嘴角上扬,做惊呼状,“白先生!”   那声音洪亮得,整个剧场的地面都震了两震。   沈媚只看到一团灰色的影子快速的蹿过来,还来不及躲开,下一秒,椅子就向后倒了去,激起一地的灰尘。   “噗,咳咳咳……”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从姚夕月冲过去到沈媚摔倒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剩一地尘烟和满场咳嗽声。   “白先生~”姚夕月成功抱得美人,埋在美人胸膛蹭得心满意足,“你有没有想我啊?”   白翊,“……”   众,“……”   “咳咳咳……”沈媚满脸铁青,她漂亮的粉色纱裙沾满了泥巴,脸上也花得不行,通身的狼狈。   她看向姚夕月,阴狠的眼神一闪而过,继而红了眼眶,“白翊。”声音温柔,带着些委屈。   姚夕月好像才发现这个人似的,扭头惊诧道,“哎呀,你怎么趴在地上呢,多不卫生呐!”   说着还怕怕的拍了怕自个儿的胸脯,“幸好泥巴没沾到我的衣服上,啧啧。”   众,“……”你还敢不敢再无耻点?!   ……   在助手的搀扶下回去重新换了身衣服,沈媚又恢复了一派温柔和善的模样,她看着姚夕月,眼神却看向白翊,“这位是?”眉头轻蹙,带着些轻微的疑惑。   “哎,你不认识我吗?”   将剧本扔回白翊的手里,姚夕月挑了挑眉,将一张脸抬得老高,“我啊,他的经纪人,你不认识?”   细碎的阳光从头顶泄下来,将一张清秀的小脸照得分明。   那幅嚣张的样子让沈媚很不舒服,厌恶的眼神一闪而逝,她掩了嘴唇,有些惊讶,“是你?!”   白翊前不久和人第一次闹绯闻,这事娱乐圈如今谁人不知,相关的报道沈媚也看过,只是娱乐圈的事,从来都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几件事是那么简单的?   所以关于绯闻女主角她只是有个大概的映像罢了,刚才姚夕月突然出现,她摔倒,事情太多,一时也怎么注意到,知道现在被提起,她才恍然,这不就是前不久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个女的吗?她来干什么?   难道知道白翊在这里,故意露个脸,趁火还没熄灭前再加一把柴,让自己更火一点?   还是上面有人授意的?毕竟如今白翊的消息属于保密级别的,一般人根本没法知道。她这个时候出现,本身就是个问题。   可这对对方又有什么好处?   一瞬间,沈媚的脑袋里闪过诸多讯息,笑容更加温婉,“恕我眼拙了,竟然没认出司马小姐来。只是你消失了那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不会出现了呢。”   声音温柔,笑容甜美,好似她们真的熟识一样,姚夕月默默翻了个白眼,俯身挽着白翊的胳膊笑,“我的白先生在这里,我怎么能不出现呢,我不在,他要是被别人拐跑了怎么办?”   沈媚眼神闪了下,笑,“呵呵,司马小姐还真是开玩笑。”   “我要说我是认真的呢?”   姚夕月突然就敛了笑容,看着白翊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喜欢你。”   ……   周围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只余浅浅的呼吸声,撩得人心慌……   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容颜,亮得惊人,白翊张了张嘴,声音云淡风轻,“要拍戏了。”   姚夕月,“……”   ☆、第二十四章 浮华娱乐圈(八)   很老套的故事,书生,花妖,**爱情,类似于聊斋,只是女主角是穿越的,倒多了点不同。   姚夕月拉跳板凳坐在导演旁边,拿个苹果吭哧吭哧啃得不亦说乎,不时唠叨两句。   “哎,女主角表情不大自然啊!”   “看看,看看你那手放的!”   “怎么看都是咱白先生最漂亮,啧啧。”   “……”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不止工作人员不舒服,拍戏中的沈媚也僵硬了起来,动作频频出错,差点一把撕了手中的绣帕。   是可忍孰不可忍,在姚夕月又一次品头论足之后,导演终于受不了了,怒视旁边的小女子,“你!”还有完没完?!这么弄下去还怎么拍戏?!没看到女演员都快疯了么?!   “……”姚夕月弱弱对望两秒,果断丢掉手中的果核扑到保护伞怀中,“呜呜呜,阿荣,他欺负我!”   保护伞淡定拍了拍怀中人弱小的肩膀,语气平淡,“需要杀了他吗?”   众,“……”要不要这么凶残?!   平日里和人交往,我们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什么是第一印象呢,就是一个人一见面给人的感觉,一种直观的认识,不同的人,给人的印象也不同,就像街上混的那些小罗咯,你一看就觉得他很不靠谱,一个社会精英,往往一看就觉得很正派一样。   这种感觉有的人靠衣着来判断,有的人却看的是骨子,导演长期看了无数人,眼光毒辣,基本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内里怎么样。   眼前这个男人说的话,他看得出来不是开玩笑的,而且那份漫不经心的自信,一般人绝度不会有,那眼神在他身上轻轻扫过,他都能感觉头皮发麻!   他相信如果她点点头,这男人一定会杀了他,没有意外!   导演瞬间腿就软了,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呵呵,那啥,我是问你苹果够吃吗,不够我这还有,雪山特产,味道可好了。”   小女子这才从保护伞怀里抬起了头,露出一个红红的鼻头,抽噎两声,“真的吗?”声音小小的,还带着哭腔。   众,“……”别以为我们看不到你眼睛是干的!   最终结果,姚夕月PK导演,姚夕月胜!   摄于阿荣大杀神的胁迫,姚夕月的日子那是过得相当的舒服,左手抓着葡萄,右手抓着荔枝,还不时有人献献殷勤简直一个现实版的小皇帝。   孙秘书到的时候,差点把下巴都给弄掉了。   他没看错吧?那是他们公司的小助理?!旁边笑得一脸和善的是真的是业内传闻脾气暴躁的金牌导演?!那**奴才般伺候周到的真的是剧组工作人员?!   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画面依旧没变,孙秘书抬头看了看路牌,他没走错地儿啊?   正恍惚着,小皇帝看了过来,笑容灿烂的朝他招手,“孙秘书,我在这儿呢!”   孙秘书,“……”   恍惚着走近,平日熟识的导演以他不熟识的热切笑容站了起来,“哎哟,老孙你来了啊,怎么不提前通知一身呢,来来来,坐坐,想吃什么不?”   “我们在这拍戏,没影响你跟司马小姐谈事吧?”   劳资平日里砸没见你这么热情?   孙秘书摸了下手臂上冒出的一层鸡皮疙瘩,勉强笑着拒绝了导演的邀请,这才皱眉看着眼前的人,“这是?”   虽然有些搞不明白,但孙秘书还是看得出来整个剧组似乎是以眼前的小女孩为核心,但这才是他真正搞不懂的地方……   抽张纸擦了擦手上的污渍,姚夕月笑得无辜,“剧组人哥哥姐姐们人好啊,老照顾我了呢!”   孙秘书,“……”你当老子三岁小孩?!   得不到答案,他也懒得在深究,转入正题。   “我说你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让你别来了吗,你还嫌不够乱是不是,外面媒体刚刚消停两天,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你在这里,指不定明天又会多出多少个版本!”   “公司麻烦已经够多的了,我拜托你就被再添乱了成不?”   “马上给我回去,事情没结束前不准出来!”   霹雳啪啦说了一大堆,抬头看小助理正一脸认真的样子,孙秘书松口气,很欣慰的正想夸奖两句,就见她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嗨,你来啦!”   “恩。”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柳元的出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在情理之中,很多事情,似乎都有了答案。   “你怎么跑这来了?”类似**间的埋怨,让在场的人眼睛闪了下,看向姚夕月的眼睛带了份惊疑。   能和如今商业街嘴炙手可热的秦墨扯上关系,这女的到底什么来头?   好像没察觉周围奇怪的气氛,姚夕月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歪着头看他,“来看个人,你工作做完了?”   “恩。”   柳远今天穿了身休闲的套装,少了点平日的严谨,多了分闲适,宽腰窄背,三十岁的男人分外迷人。   沈媚的视线就落在了柳远身上,咬了咬唇,心里有些愤然。   这女人什么时候勾搭上秦墨的,她怎么不知道?!   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毒,随即消散。   孙秘书很快回过了神来,站起身恭敬道,“秦总。”   柳远点了点头,转身看导演,“拍得怎么样了?”   这部戏是柳远投资拍的,只是他亲自来到片场还是第一次,导演有些紧张,“进展还不错,白翊演技很好,估计再过两个月就能拍完了,相信应该能取得一个好成绩,秦总尽管放心就是。”   话音未落,一声惊呼传来。   沈媚跌倒在地,手上鲜血直流,本来做装饰用的真刀落在旁边。   “这是怎么回事?!”导演当时就急了,“怎么会伤到的?医务呢?赶紧过来包扎伤口啊!打电话给医院,救护车!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   “没,没事的,一点都不疼。”沈媚红着眼眶,一双大眼睛痛得眼泪汪汪,却又固执的咬着嘴唇不肯落下,还细心的安慰旁人,“别怕,我真的一点都不疼。”   随行医务人员赶到,伤口被止住,纱布上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她慢慢走到柳远面前,眼眶发红,带着些歉意,“秦总,对不起,都怪我不小心把手弄伤了,要拖慢了拍摄的进度,都是我该死……”说到后来,带了些呜咽,分外的可怜。   孙秘书几乎立马就心软了,“没事儿的,这又不怪你,拖慢进度没什么,你的伤比较重要。”   连导演都有点心疼了,“我会调节拍摄时间的,你不用担心。”   “可,可是秦总……”她咬了咬唇,楚楚可怜的看着柳远,“真的很对不起!”   男人都喜欢善良又娇柔的女子,她就不信他不心动!   “咕咕——”怪异的声音响起。   “呵呵,不好意思,我肚子饿了。”姚夕月揉着肚子笑得分外无辜,“光吃水果也填不饱肚子嘛,我都看了大半天戏了,还啥也没吃呢。”   扭头冲柳远笑了下,“咱们去吃饭吧?”   轻轻擦去她嘴角的污渍,柳远点头,“好。”   “那去吃哪家啊?”   “恩……吃火锅好不好,我喜欢吃辣的。”   “随便你。”   ……   完全被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雷到了,孙秘书抽了抽嘴角,看着旁边累眼汪汪的沈媚,“秦总……”老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绝情啊!’……   可惜某员工存在感太弱,直接被忽视了去。   商量好地点,姚夕月一扭头冲在旁边休息的白翊喊,“白先生,一起去吃吧?!”   ☆、第二十五章 浮华娱乐圈(九)   两人约会变成三人聚餐,柳远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着白翊的眼神里带着莫名的凶光。   “白先生,之前月月做你的助手,承蒙照顾了。”   他倒了杯白酒,笑容玩味,“干了?”   白翊依旧一声黑衣,古井无波的眸子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微微动了一下。   姚夕月有些不自在,想要抽回来,却被握得更紧了。   柳远黑眸沉沉,盯着她有些发慌。   “怎么,不喜欢吗?”   他看着白翊,话却是问她的,姚夕月突然就打了个寒颤,这该死的男人!   桌上酒杯剔透,白色的液体晃荡,白翊看了两秒,如玉的手指轻轻抬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红艳艳的颜色就爬上了他的脸颊,耳朵,脖子。   “不能喝就别喝了。”姚夕月一把抓住柳远倒酒的手,“我出来是吃饭的,可不想一会儿陪两个酒鬼。”   “呵呵,月月不喜欢啊。”   “那就算了。”   他笑容温柔,轻轻放下酒杯,动作优雅的替姚夕月夹了好些菜推倒她面前,“知道你饿了,快吃吧。我夹的都是你爱吃的。”   气氛之融洽,宛若多年的夫妻。   姚夕月抖了两抖,硬着头皮尝了口,“味道很好。”   柳远就满意的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你就多吃点,看你瘦的!”   白翊坐在一旁,宛如一个外人,一张俊美的容颜沾了粉红,少了分冷漠,多了分人气,倒更加的动人。   姚夕月偷偷看了眼,腰间就传来一阵剧痛。   头顶传来柳远含笑的声音,“快吃啊,我特意为你煮的。”   姚夕月,“……”。   ……   姚夕月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人这么关心自己,几乎一夜的时间,各大网站上就贴满了她的照片。   有她扑到白翊怀里的,有柳远对她温柔怀笑的,有她抱着酒醉的白翊的,有她走进有钱人别墅的,甚至连她一幅小鸟依人状陪在苏航身边的都有,林林总总一大堆,尽情向人展示着她的水性杨花。   是的,姚夕月又火了。   到底是谁要陷害她?姚夕月一边刷着下面的评论一边冷笑,还真是拍得不错啊,有些东西他不弄出来,她自己都快忘了呢。   姚夕月不怕丑闻,她只是怕有人误会,给白翊打电话却没人接,她的心里有点不好受。   在剧场会客室,空气中夹杂着一些霉味,姚夕月抽了抽鼻子,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温柔美女。沈媚依旧漂亮,一双柔柔的眸子看得人心疼,只是那脸上善可人的笑容却不见了。   “沈媚,我们近日无冤往日无丑的,那干嘛要这么对我?”她从来都只是做自己的任务,没有想要去招惹别人,沈媚这样的大明星,什么时候会把眼光放在了她的身上,她只是一个小小助手而已,什么时候也用得着她动手对付她了?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哈哈,你说我为什么?”沈媚突然表情扭曲,目光里闪烁着冷意,她司马冰月怎么知道,她怎么知道,那天回去以后,她被好友嘲笑,嘲笑她连一个小小助理都不如。   她追了那么长时间的白翊,他却为她喝醉了,他是从来不喝酒的人啊!   还有秦墨,上流圈子里最大大的钻石,单单为司马冰月展现温柔,却对她冷脸相加,凭什么,凭什么?!明明她才是更优秀的那一个不是吗?!   那是她一身最大的耻辱,永远的耻辱!   “司马冰月,我才是高傲的公主,你只是路边不知名的杂草罢了,你凭什么和我争白翊,凭什么?!”   “我是平凡,我就不可以喜欢白翊了吗?”姚夕月有些好笑,她觉得这个人简直有些神经病,“爱情没有先来后到,白翊有他自己的选择,你凭什么就把他看成是你的所有物?”她看着她,“你自己好自为之。”   姚夕月走远,沈媚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笑了起来,她声音狠厉。   “司马冰月,很好。”   声音在飘散在了空气里,再也不留一丝痕迹。   姚夕月回到别墅,柳远已经回来了,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小月月,来吃点,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他脸上笑嘻嘻。   姚夕月突然就没有了力气。   “你是故意的吧,柳远?”   依他的能耐,不可能没有察觉,那些照片在网上流传,他完全有能力再一开始的时候就删掉,不留一点痕迹,但他偏偏没有。   他摆菜的手顿了下,点头,“没错,我故意的。”   “为什么?”姚夕月有些生气,他眼睁睁看别人毁她清白,很好玩?!   柳远突然收了笑容,黑幽幽的眸子看着她,半晌,他动了动唇,“因为这样,就只有我不会嫌弃你,你只能是我的了。”   你就只能是我的了……   空气中还飘着饭菜的香味,他一脸正经的看着她宣告,姚夕月突然就有些难受,她只是个过客啊,真正的过客,任务一完成她就会走,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她别过了脸。   “我们,还是吃饭吧……”   ……   姚夕月的照片热潮还没下去,一条新闻横空出世,她的那几条完全不够看的。   标题很醒目。   一线明星光圈下的黑暗!   上面一张张沈媚和各色男人的照片,有老有少,尤其是最后一组,全是高清的床照,角度刁钻。   还有她和各个男人交易的对话,内容清晰。   沈媚完了!   姚夕月勾了勾唇,柳远动作够快的啊,这么迅速的毁了一个人,还真是他的风格。   电话响起,她接通,里面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出来陪我吃个饭。”   “好。”   去车库取了车,发动油门,驶出别墅,路边的野花开得正灿烂。   柳远订餐的位置不错,周围全是雅致的建筑,布置高档,姚夕月刚刚驶入餐馆通道,远远的看见玻璃窗后的男人,俊朗的面容在阳光下闪光。   她摸出手机,拨下他的电话——碰——面前的挡风玻璃破掉的一瞬间,姚夕月有些淡淡的不舍。   再见了,柳远……   【叮,系统修补完毕】【叮,白翊好感度达到100%,获得灵魂碎片一分】【叮,准备进入下一个世界……】   ☆、第二十六章  番外   照片热潮还未下去,两个女主角就消失了,一个进了精神病院,而另一个,去了另一个世界。   孙秘书再次见到沈媚的时候,是在落叶飘零的秋天,他受公司所托,来给她办一些后续的手续。   要不是医生介绍,他几乎认不出她。   沈媚穿着单薄的衬衣,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干裂的嘴唇上还有着丝丝血迹,她坐在花园的石凳上,浑浊的眼睛望着天空,嘴角却带着莫名诡异的微笑。   孙秘书就打了个寒颤,秦墨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将一个漂亮的女明星折磨到这般地步。   跟医院里的负责人打好招呼,他开车去花店买了一束向日葵。   秋天的墓地,有些萧条,他拾步而上,墓碑面前站着个男人,黑发黑眸,俊逸的面容影藏在阴影里,风衣被风吹起,莎莎作响。   “你来了。”他将向日葵放在墓碑前,插了两柱香,看那烟袅袅升起。   墓碑上的女孩子笑容灿烂,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何必呢……”他叹息。   墓园寂静,只有几只乌鸦在高声尖叫。   “是啊,何必呢。”   他听见男人的声音,干涩嘶哑。   初次见到司马冰月的时候,她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助理,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像是一个小跟屁虫。   孙秘书不喜欢她,她年轻,猛撞,不懂事。   才上班第一天,就闯了祸。   孙秘书从来没有见过像她那样的女孩子,无耻,无赖,全然没有一丝风度,抱着别人的大腿哭得像个花猫,犹记得那天晚上,他被老婆罚跪了半个小时的搓衣板。   真是个倒霉孩子,这是孙秘书对她的第一个印象。   还没等孙秘书找她的麻烦,她就消失了,像是一个空气一样,彻底没了踪迹。   那时满城的记者和粉丝心急如焚,就差挖地三尺了,可就愣是没有她的一丝痕迹,干净得好像是压根就没这个人一样。   这真是个挺会捉迷藏的孩子,这是孙秘书对她的第二个印象。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但他还是松了口气,没有她这个闯祸精,他的工作都要轻松上不少,真的,他根本没有担心她。   “对于司马小姐的消失,有传言说是贵公司暗地里操作的,请问是不是真的?”   每天,都有记者这样问他,他笑着否认,却又在心里有着一丝丝的怀疑,说不清那是为什么,但孙秘书觉得或许跟他的老板秦墨有关系。   很好笑吧,云泥之别的两个人,怎么会有联系?   看着老板一如往昔的工作,回家,谈话,那丝怀疑却更深了,孙秘书想,自己真是疯了。   日子在一天天的过,外面的风波在慢慢平息,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慌了,他甚至以为她就会这么消失不见。   所以在手机里传出她的声音后,孙秘书悬着的心突然落了地,接着有些恼怒。   “你到底去哪儿了?!”   那么问她的时候,他眼睛里有些泪花,她问白翊的地址,他就知道她一定会去。   果然,绕过记者跟踪的孙秘书到达剧组的时候,她正笑得开心,消失一段时间的她,胖了,白了,看样子日子过得相当的不错。   她是用什么方法让整个剧组以她为尊的?!算了,她总有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老板的到来,证实了孙秘书的猜测,却让他更加的搞不明白了,国际巨鄂和小助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他们相处,那么自然,真都让人有些嫉妒,沈媚也应该是这么觉得的吧。   所以她才故意弄出那么一场戏,真是可笑,老板要是会入圈,那才是真正天大的玩笑。   孙秘书在娱乐圈多年,这样的事情看得多了,他假装不懂,安慰沈媚,这是他们约定俗称的东西,表面上不戳破罢了。   可她的反应真的出乎他的意料,难道是女人天生的直觉?   孙秘书有些搞不懂了,这真是个聪明的孩子,这是他对她的第三个印象。   从一开始,孙秘书就知道她喜欢白翊,因为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太简单了,简单到什么都藏不住,她太单纯,也太不会保护自己。   有人钻了空子,用莫须有的东西来诋毁她的清白,他以为老板肯定会制止,他们也有这个能力,但到最后,孙秘书接到的命令却是当做没有看到。   为什么,为什么?老板对她不是特别的吗?   难道知道她喜欢白翊,所以吃醋了?   这一刻,他看着老板一贯沉着的深邃脸庞,有些迷茫了。   名声对于一个女孩子有多重要,没有人比他更懂了,所以孙秘书用自己的力量去尽力挽救,去阻止这一切,却在一开始就溃不成军。   看到电脑上弹出的失败提示框,他第一个浮现的念头就是不可能!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怎么会这么容易就一败涂地?!   冷静下来,孙秘书委托人顺着病毒查,却查到了自己公司的地址?!   原来……这一切的幕后操作者竟然是我的老板么?!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不能也不敢去质问,只是去找白翊谈心的时候故意泄露了一些。   白翊的反应很平淡,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好像根本不在意,只他不知道,那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他的心。   孙秘书有些开心,自己当女儿般看待的孩子,有了个不错的归宿。   白翊表面冷淡,但孙秘书知道,他本性还是不错的,跟着老板她终究会折了翅膀,再也飞不起来。   只是有些事,一开始谁也预料不到,白翊有些吃醋照片的事,所以故意没有接她的电话,但是谁想到,那竟会是最后的诀别?   风吹得更大了,吹得坟头上的花沙沙作响。   风衣飘远,孙秘书大声喊。   “白翊,她是喜欢你的!”   黑色的背影顿了顿,然后渐渐消失。   孙秘书抽了口烟,看着照片上的女孩。   “丫头,你交代我的事,我办到了哦。”   声音喃喃,飘散在风里。   ……   “喂,什么事?”   “秦墨死了……”   ☆、第二十七章 魔教美男篇(一)   身体里一股股热潮传来,像是有几万只蚂蚁在啃咬,姚夕月不安的动了动,却陡然被自己嘴里传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入目一片粉红,粉红的地毯,粉红的绸幔,粉红的花瓣,不远处的大床吱呀吱呀摇晃个不停,男人的汗味,女子的脂粉香,整个空气中充满着不和谐的味道。   透过半透明的纱帐隐约还可以看到两具纠缠不清的影子,刚刚那种声音正不停的传过来。   旁边地上靠着几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曼妙的曲线在单薄的纱衣下若隐若现。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润,想要索取什么,又想要远离什么,表情很难看。   靠啊,这是怎么回事?   姚夕月低下头,不出意外的一片清凉,雪肤诱人,美腿修长,洁白纤细的脚踝处系了两个铃铛,微微一动,叮叮当当的分外悦耳。   【叮,目标任务出现,莫萧痕当前好感度0%】你妹的!   姚夕月咬了咬唇,双腿一阵阵发软。   【系统,能不能解了我的毒】莫萧痕,魔教大护法,魔教教主左膀右臂之一,生性残忍,所练邪功功法狠毒,专吸女子元阴,武功高强,是武林正道人士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   而她如今的身份尚雨月,正是他的练功女体之一,被魔教众徒掳来的倒霉蛋一个,如今已被洗干净撒好作料,正准备被大护法大人食用......个屁啊!   姚夕月简直想泪奔了,呜呜呜,人家还是纯纯小美女一枚,要不要一上来就这么重口啊摔!   【叮,这是人家特意为亲亲你准备的礼物哟,不喜欢么?不用害羞的,少女,勇敢的上吧!】害羞你妹!姚夕月被那股空虚感弄得简直都要疯了,鬼才喜欢这种安排!!   【好吧,系统有自带扫描系统哦,亲亲要启动吗,确定要放弃这么好的福利吗?】姚夕月满头黑线,磨了磨牙,一字一句,启!动!   【叮,自动开启扫毒系统】【叮,开始扫毒】【叮,扫毒完毕,祝亲亲游戏愉快!】呼……那股羞人的感觉消失,姚夕月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擦了把额头的虚汗,刚刚准备感慨两句,眼前一黑,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地方。   空气中的气息陡然加重,熏得她想吐。   姚夕月倒吸了一口凉气,脸都绿了。   擦,再不想办法老娘就直接死这儿了!   第几个了呢?   莫萧痕抓着身下的人沉思了下,体内的力量从最开始的涓涓细流已经汇成奔流大海,似乎再下一步,就能开阔新的天地......快要成功了吧?   他叹息一声,日子已经够久了,他有些等不及了呢......腰间陡然的刺痛传来,有些恍惚的思绪瞬间清醒,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呵,又是一个垂死挣扎的鱼儿,这么做有意思吗,不过是死得快点罢了,他冷笑一声抬头,却陡然撞入一双清澈的眸子。   女子面色潮红,呼吸里还带着不正常的炙热,衣衫尽落,风光无限,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却清澈无暇,里面全然没有一丝迷乱。   玉臂纤纤,光泽诱人,白皙的手指上握着一只朱钗,有颗颗殷红的血珠冒了出来,染红了指端,带着股魅惑的气息。   “呵,不错。”   莫萧痕挑了挑眉。   “中了鸣昔粉还能保持住清醒的人,你是第一个。”   “少说废话!”   姚夕月紧张得不行,握着钗子的手都有些颤抖。   “你起来!”   她说着,手上的钗子又进了一分。   轻轻抽回纤腰上的手,莫萧痕眼神闪了下,没有内力?   “喂,快点!”   “呵呵,好啊。”他笑了笑,依言从她身上爬起来。   姚夕月赶忙将散开的纱裙拉拢,堪堪遮住泄露的风光,这才松了口气。   “放我走!”   她是真的怕了,呆在这样的一个大魔头身边太没有安全感,比起任务,还是先保住清白比较重要。   “呵,是吗?”   他衣襟敞开,就那么笑着看她,目光里满是嘲弄的笑意。   姚夕月有些恼怒,手上的钗子更进了几分,冷脸威胁。   “说了放我走,不然两个人一起死!”   他却是向没听到似的,任由血不停的往下流。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血一颗一颗的滴下,染红了白色的李衣,刺目的红色伴着男人嘴角的笑容,让人莫名的心慌。   姚夕月咬了咬唇,呵斥。   “我说道做到!”   话音刚落,突然面前一股大力传来,身子嗖的一下子飞了出去。   轰——漂亮的的梨花木床果断塌了,纤弱的身体如破布一般摔倒在地,喉咙一甜,漫天的血雾喷涌而出,昏迷前,她只来得及看见一双满含嘲弄的眼睛。   靠,臭男人!   “大护法,怎么回事!”   被巨大动静吸引来的魔教弟子破门而入,却被眼前的情景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尊敬的大护法衣衫散乱,坐在废墟中央,原本精美华丽的大床早已经变成了一堆残渣,交落里躺着个人形物体,一身的血迹斑斑,奄奄一息。   “刺客?”于言迅速的扫视了一眼屋内的状况,扭头朝莫萧痕询问。   他们魔教行事张扬,往往隔三差五就会有些所谓正义之士来妄图替天行道,他们见得多了,也不奇怪,但能近大护法身的,这还是头一个呐……   可是,于言扫了眼角落里血肉模糊的一团,这个刺客的身手是否也太差了?那他又是怎么接近大护法的?   莫萧痕将好友郁闷的表情看在眼里,笑了一声。   “不是。”   他整了整衣衫,摸着腰间小小的伤口笑得意味深长。   “一个特殊的朋友。”   ……   昏暗的光线,潮湿的环境,空气中飘荡着腐败的味道,姚夕月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当中醒来的,额头有些发昏,她伸手摸了下,却带起一串金属碰撞的声音,眯着眼睛看了看,手上被拷了根铁链,脚上也被铐了,铁链的一段没入墙壁,看起来分外结实。   胸口还有些隐隐作痛,她吐了口唾沫,嘴里全是铁腥味。   “喂,有人吗?”   她扯着嗓子喊了下,声音沙哑。   滴答滴答——墙壁上的水慢慢滴落,回音清亮   ☆、第二十八章 魔教美男篇(二)   于言见到姚夕月的时候,她正仰着头喝墙壁上滴下来的水,如玉的肌肤,美好的弧度,在阴暗的牢房里勾勒出一幅诱人的风景。   “看来,你还挺能适应的啊。”他顿了下,拉了拉边上的锁链,“感觉怎么样?”   神经病……   姚夕月擦了下嘴边的水渍,转过头来看监牢外的男人,一身青衣,剑眉星目,挺不错的一衣冠禽兽。   “还死不了。”   她笑了笑,“干嘛?来看看我死了没?”   “那抱歉了,没事儿请回,如果有空的话,拜托给我送点吃的吧。”   浑身狼狈的女孩,一脸坦然的站在牢房中央,周身的光芒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于言眼神闪了一下,扬唇轻笑,“来人,给姑娘送点吃的过来,免得人家说我们魔教照顾不周。”   “那谢谢了啊。”   姚夕月扬了扬手,“要不?把我手上这个也给去了呗,很重啊。”   为了这个,她手上都弄起淤青了,有些地儿都给磨破皮了,简直不懂怜香惜玉有木有……   “好啊。”一个邪魅的声音响起。   火红的身影,魅惑的面容,翩翩而来的男人带来一股危险的气息。   这个魔鬼怎么来了?!   姚夕月脸都黑了……   “事情都办完了?”   于言侧过身,闻着空气中轻微的花香,有些无奈,“还洗过澡了?”   “恩。”莫萧痕点点头,直直看着监狱当中已经收起笑容的女人。   敢对他们魔教监狱提意见的,这还是第一个呐……   眉毛一挑,艳丽无双的眉眼笑得格外的蛊惑人心,宛如地狱彼岸的罂粟花,美丽而危险。   “要不要我亲手帮你?”   轻轻落下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暧昧。   妖孽!姚夕月暗骂一声,面无表情看着那道火红的影子。   “如果真是如此,那雨月感激不尽了。”   反正她人都在牢里了,处境再坏能到哪儿去,左右都是要刷这个大魔头的好感度,他凑上来的,何乐而不为?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躲不过,那就只有迎头出击。   努力站得笔直,她抬起脸,一双漂亮的眼睛不见半点情绪,牢顶洒下的微光,不施粉黛的脸带着股惊人的美丽。   【叮,莫萧痕好感度加十,当前好感度10%】姚夕月……   她就知道脸蛋是最重要的!   “来人,开门……”   ……   肤如羊脂玉,眉如远青烟,琼鼻,朱唇,三千青丝尽妖娆。   姚夕月愣愣看着镜子当中的绝世美女,有点缓不过神来。   虽然她预想到这副皮囊不会太差,但也没想到会优秀到这个地步啊!她这是走错剧本了吧?绝对的!   “好了。”   晚娘一声收工,惊醒了姚夕月的思绪,“小姐,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你先下去吧。”   “是。”   镜中人抬起雪白的皓腕,抚上梦幻般的容颜,手指细腻温润的触感,带来一切真实的享受,眉眼弯弯,朱唇轻吐几个字,“红颜祸水……”   ……   同样的屋子,同样的布置,同样的人,只是一个在里面,一个却在外面。   屋内响声激烈,屋外寒气冻人,姚夕月垂首站在门边,听着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手脚有些僵硬。   她都在这站一个多小时了,屋内的声音就没歇过,看这情况,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人家的地盘,她也不敢乱跑,丫的早知道就多穿点衣服出来了……   再看眼几步开外侍卫穿着的厚实料子,姚夕月怨念,嫉妒啊!!!   经过这么多次的任务,姚夕月不能说是没有经验,也没有怕过什么,但是这次的目标,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喜怒无常手段残忍啥的,或许看小说的时候妹子们都喜欢这类型邪恶的男人,但真放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姚夕月只能说两个字,恶魔,是的,恶魔,动不动就折磨人,三天两头喜欢看点人血的男人,不是恶魔是什么?   正常人你给他讲个笑话,他会很开心的跟你笑,魔鬼你给他讲个笑话,或许他抽出刀就把你给杀了……   这样的人不要说攻略了,能不能保住小命都还是一回事……   天上太阳泛白,微风吹过,带走翩飞的树叶,呼出口的气息变成白雾,印的人脸色格外的苍白......“进来吧。”   懒洋洋的声音传出的时候,姚夕月正打算要不要晕倒算了。   动了动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脚,她努力做到从容,刚一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温暖气息就让她打了个哆嗦。   激战刚过,屋子里满是淫靡的微动,姚夕月有些恶心,地上到处是乱扔的异物,裤子,肚兜,一片狼藉。   勉强在床前找到一小块空地站好,姚夕月乖乖回话,“教主大人,您……啊…...”   一个前倾,她顺利的摔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拉着她手腕的大手放开,脸上传来温柔的摩擦感,接着眼前一黑,还未合上的嘴就溜进了一条柔软的物体。   “唔……”   唇齿交融,津液肆意,姚夕月脸都黑了,擦!老娘豆腐都要被你吃光了!   眼角余光看到旁边女人笑得一脸风情,姚夕月恶心胆边生,微微张大嘴巴,狠狠的一口咬下!   她就不信了,他还能舌头都是铁打的!这一口,不给他咬个一口血不算完,丫的免得他不长记性,以为她好欺负的?!   但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姚夕月得意的神情还没来得及露出来,就陡然憋得脸色通红的滚到一边咳嗽,“你……咳咳咳…….我……咳咳咳……”   细腻如玉的容颜涨得通红,青丝凌乱,趴在床沿的女子说不出的狼狈。   修长白皙的手擦了下嘴角的液体,莫萧痕轻启嘴角,笑得格外的温柔。   “小月儿,我特质的天香丸好吃吗?这是最后一颗了,你可要好好尝尝哦~~”   变态!   姚夕月好不容易才咽下喉咙里的药丸,闻言脸黑得更彻底,她当然知道这所谓的天香丸是什么了,魔教教主专用毒药,世间仅有三颗,一颗给了他的杀父仇人,一颗给了上任武林盟主,没想到,这最后一颗竟然落到了她的头上,郁闷得姚夕月简直想吐一口老血!她还能再幸运点么?!   努力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她擦了下嘴角,抬头朝莫萧痕笑得云淡风轻,“如此世间奇药,能观之已经是莫大的荣幸,没想到竟还能品尝,是雨月莫大的荣幸,雨月在此谢过教主了。”   声音清脆,目光坦然,笑容纯净得好像悬崖边上的那一株白莲花。   莫萧痕眼睛里有亮光飞快的闪过,然后笑得更加邪魅,“如此甚好!”   ☆、第二十九章 魔教美男篇(三)   或许是对姚夕月乖乖吞下毒药的奖赏,那魔头竟然没有再为难她,让她拾掇拾掇整齐陪他去招呼一个贵客。   贵客在前院大厅,已经由侍从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了。   他们到的时候贵客正左拥右抱欣赏歌舞,好不自在。   看见他们,也不起身,抬起手隔着人群朝莫萧痕打招呼,“莫护法!”   “快过来喝酒!”   莫萧痕同样揽了姚夕月过去,顺势坐在贵客旁边的同时结过杯子喝了一杯,漫不经心调笑,“我刚巧有点事不在,这不知道云宫主你来了,特意赶回来的,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宫主见谅。”   “哈哈,不怕不怕,我只要有美人相伴就可以了。”云风漓张嘴咽下一颗侍女剥好的葡萄,扭头看见姚夕月眼睛亮了下,“这位是?”   明眸皓齿,身段婀娜,大堂中的女子容颜倾城,三千粉黛俱无颜。   姚夕月感觉到自己腰间的手紧了下,而后耳边响起慵懒的声音,“最近新抓到的猎物,怎么,云宫主感兴趣?”   “呵呵,算了,我就不夺人所爱了。”翩然收回视线,云风漓微微叹口气。   不着痕迹扫过佳人腰间的臂膀,笑了下转开话题。   “你们教主也是大忙人啊,常年累月都在闭关,想见他一次可真难,怎么,这次的天下盛会他还参加吗?”   天下盛会,顾名思义,天下所有武学门派都会参加,无论你是正派或邪教,在那一天都要暂时的放下所有恩怨和睦相处,因为在那一天,有一个神秘莫测的门派前来,这个门派只有一个字,墨。   没有人知道它的由来,也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是干什么的,甚至没有人知道它里面到底有什么人,但墨里面的任何一个弟子,都有诡异莫测的身手,当今武林没人敢敌。   墨平日不问世事,唯独每隔十年会出现一次,届时会有专人来出各种测验,所有人均可参加,合格者将会成为墨的弟子。   江湖中人,无不对武学抱着极大的热诚,而墨那神秘的功法,色狼梦中的美女,狼狗嘴下的肥肉,巅峰者想更一层,低微者想扬眉吐气。   因此每逢盛会,天下英雄豪杰都会汇聚一堂,各显神通,以期成为那个幸运儿,得以跃入龙门。   下月初一,就是这么一次盛会。   魔教教主据说剧毒缠身,虽然功夫盖世,但日日都需草药养生,很少在江湖上出现,所以云风漓才会问一句,毕竟依他那个病秧子情况,保不齐人家早就看淡生死,没兴趣了呢……   “教主嘛……”莫萧痕沉吟了下,摇头笑笑,“我也不知道,大人没说,我做手下的也不敢擅自揣摩。”   说多错多,对方不是省油的等,明明有时间却偏偏要来魔教借宿,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上届盛会没一人通过,不知道这次云宫主是不是有把握一举成功呢?”   “哈哈,谁敢说有把握啊,不过碰运气罢了!”   “云宫主过谦了……”   “……”   两魔头一来一往,聊得好不乐乎,姚夕月有些无语,丫的到底是把她拉过来干嘛的?显示他身份地位高?还是显摆他所谓的猎物?   对面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那么露骨,恨不得把她剥皮拆骨的看,姚夕月实在是有些头皮发麻,偏偏她旁边的男人还似乎毫无所觉,跟人家聊得很是热乎……   一场宴会足足从下午弄到夜上中天,等客人终于满意要休息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   “该死的!”   姚夕月揉着腰咒骂一声,一步一顿的慢慢回屋。   天上明月皎洁,把影子拉去老长,她的住处在后院,据说是杂役的房间,周围也没什么侍卫之类的,跟前厅的繁华形成鲜明之比。   四周很近,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显得有些寂寥,姚夕月边走边思考。今天的会客,虽然她只是完全充当一个背景的角色,但不得不说这倒给了她专心收集情报的机会。   其一,莫萧痕虽说只是大护法,但从那个云宫主的反应来看,教主貌似只是类似一个吉祥物般的存在,偶尔出来秀两圈,平日根本见不到人,莫萧痕才是魔教的真正掌权人。   按说这样的情况,随便换个人都应该按捺不住权利的诱惑,早就自己当了皇帝,反正丫的只是一空架子,凭什么老占着位子吃干饭?   可他偏偏没有,甚至一心一意屈居人下,打理魔教,半点没有篡位夺权的打算。   如此忠心,要么就是没野心,要么就是有隐情。莫萧痕明显不属于前者。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任何人都有弱点。   姚夕月之所以对这次的任务感到棘手,就是因为不了解,她只知道他是魔教护法,其他的却一概不知,甚至连他的口味喜好都不清楚,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接触莫萧痕无疑太难了一点。小心翼翼的相处,保不齐一不注意就踩了雷区,反而适得其反。   姚夕月跟那个所谓的魔教教主虽然没见过面,但很明显,他肯定知道不少莫萧痕的秘密,或者这么说,他所认识的莫萧痕,是那层魔教护法皮囊下的莫萧痕,是真正的莫萧痕,是有弱点,有温柔,有人性的莫萧痕。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需要去会会神秘教主,这才是撕开莫萧痕保护罩的重要方法。   其二,除了处在明处的各武林门派,还有一个神秘的隐藏门派,墨,那个所谓的天下盛会,明显是一个很重大的剧情,她应当多注意一下,她对这个世界了解不多,借此应该可以搜集到不少东西,或许就会有什么契机……   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住处,吱呀一声推开木门,挥开扑面而来的霉味,还没来得及叹口气,一抹寒光铺面而来……   ☆、第三十章 魔教美男篇(四)   寂静的楼道,微微香甜的气息,姚夕月感受着脖子上冰冷而锋利的匕首,暗暗吸气,明朗的月光下,妖娆的影子在地上飘动。   “你想干嘛?”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镇定淡然,手心里滑腻的冷汗浸得人心凉,也许,这样解脱也不错?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挡也挡不住。   “嗤!”   背后传来一声嗤笑,低沉暗哑。   男人?!   姚夕月唰的睁大眼睛,余光扫道脖子边光滑细腻的玉手,差点想扭头去看,她究竟是幻听呢还是幻听呢还是幻听呢。   “真是没用!”   架在脖子上的刀随着低沉的男声被收了回去。   然后有个曼妙的影子从她身边经过,小心的看了下四周,接着关门,回过头冲她娇柔的笑了下,在敲敲柱子柱子,敲敲地板,侧耳倾听一番,甚至一旁的墙上挂着的竹篓都挪了开来。   姚夕月有点呆愣,木然的看着眼前穿着纱衣,前凸后翘,身姿婀娜的……男人……   那亮丽的青丝,勾人的媚眼,红润的嘴唇,可不就是白天云风漓身边那个千娇百媚的侍女么……   仔细检查一番,一切正常,罗云这才有心情对着屋内寒酸的布置,嫌恶的皱了下眉,踢了下简陋的木床,发现果然没有暗格,扭头朝姚夕月挑眉,“你混得可真不咋地。”   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操着一口纯正的爷们音,那画面简直太幻灭……   姚夕月默默的移开眼......   好吧,她知道这个世界不是恶魔就是变态,现在连人妖也遇到了,老天真够厚待她的......只是她这刚来,也实在是不熟悉情况,完全不知道这位仁兄哦不,姐妹半夜跑她这儿来干啥,只得抱着臂,含糊其辞的问了句‘有事?’而且表情还相当的高冷,大有有屁快放没皮快滚的意思。   反正这句话放那都不突兀,如果两人压根就不认识,姚夕月这么一问,对方只会觉得自己不受欢迎,然后打个哈哈联络感情啥的,要是两人认识而且真有什么事,这句话就代表了她有些不耐烦,要你赶紧弄完赶紧滚蛋,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这么一句天衣无缝的问话,按道理来说接下来无论对方怎么说,姚夕月都能顺藤摸瓜抓到线索。   却没想到她话刚出口,刚从脖子上拿下去的匕首刷的又架了上来,而且力道明显跟刚才的不在一个档次上,压得脖子生疼。   “你到底是谁?!”   美人脸上的表情变得狠厉,柔媚的眼睛露出凶残的一面,玉手青筋凸起,哪里还有一丝的温柔诱惑。   “尚雨月呢?!”   卧槽!什么情况这是!   姚夕月吓得心跳都差点停了,额头上冷汗直貌,她刚刚只是随便想想而已,不是真的想死啊摔。   “什么我是谁?我就是尚雨月!”   别说她就是本尊,就算不是,如今这种情况下只有硬着头皮死撑了,这刀子还在脖子上架着呢,一个不慎她就真得去见阎王爷了!重点是刀子滑进皮肤里真的很痛的好么......   而且谁来告诉她,这货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都不按套路出牌的啊摔!   “别想骗我!”   罗云眼里寒光一闪,刀又进了几分,嫣红的血顺着刀口流下,“尚雨月身中星光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痛不欲生,她会不知道自己服食解药的日子?!”   啥?!星光散?!   就是那个与天香丸齐名的天下剧毒之物?!   姚夕月被这答案惊得一魂升天二魂出窍,原本以为只有一种毒,现在发现原来还有一种,甚至不清楚还有没有第三种……莫萧痕的毒,云风漓的毒……中毒太多,姚夕月表示都不知道该给出个什么表情了……   “不信的话……”姚夕月咽了口唾沫,“我小腿上有一一个月牙状的胎记,你可以看看。”   胎记是她之前在洗澡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的,只有指甲盖大小,很浅的一个,如果对方真的那么熟悉原主的话,就应该会知道。   果然,她刚刚说完,脖子上的压力就小了一点,明显是对方在考虑。   “哼,你最好别骗我!”   声音依旧狠厉,但少了点杀气,姚夕月微微松了口气。   耳边传来布锦撕碎的声音,小腿才后知后觉的有轻微的痛感。   白皙的肌肤莹润漂亮,在漆黑的夜里甚至发着微微的柔光。   莲藕似的小腿内侧,小小的月牙儿安静的躺着,相当的不惹人注意。   “看清楚了?”   感觉背后杀气消散,姚夕月大着胆子推开脖子上的刀,面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转过头看身后的人,“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但是办事情,太紧张了容易露出马脚,不过很平常的一句话,你是否也太夸张了点。”   拿过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低头的同时顺带掩过眼里的后怕,接着恢复如初对视,“东西呢,可以给我了吗?”   或许是姚夕月的表现太过淡定,又或许是月牙胎记太过有理,罗云看了她一会儿,算是勉强接受这个说法,变戏法般抓出一颗丹药扔到她面前,“下次最好别这样,有些东西,是玩不得的,你要清楚自己的任务!”   “知道。”姚夕月点点头,两个手指捻起那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再抬头时屋内已经没有了人影……   月光皎洁,安静如初……   ……   半晌,姚夕月才慢慢抚上脖子上的伤口。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尚雨月的记忆里面没有这一段,为什么她对所谓的中毒所谓的任务一点印象都没有,为什么她连自己的身份都认不清楚?   明明她整个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对这么重要的东西却一无所知?!   难不成,上次的毒没清干净?   姚夕月这念头刚刚升起,系统的声音就冒了出来,相当的欢快活泼。   【亲,这次是正常情况哟,你不用多想。】正常你妹!   姚夕月差点想骂人,“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我的记忆会出现问题?”   她为什么会差点被人杀掉!   【系统确实是正常运行,记忆出现问题,是因为原主失忆了,忘记了相当一部分的记忆,后来亲你进入这个世界,你明白的嘛,我们是讲究公平,公正,公开的系统,一切走后门的事都是不允许的!】“所以,我就失忆了?”姚夕月磨牙,“你丫的有情况怎么不早说?坑人也不带你这样的!”   她就不信了,它会没个时间通知下她?!   “你绝对故意的,是吧?!”   故意想要看她笑话!   【叮,系统故障,系统故障……】姚夕月,“……”   算了,她是彻底对这系统无望了,一切还是靠自己比较安全。   叹了口气,姚夕月把桌子上人妖留下来的药瓶抓过来,倒了点药抹在脖子的伤口上。   今晚受的惊吓稍微大了点,她到现在背心里还是冷汗,但幸运的是,知道了她记忆残缺这个最大的问题,以后就需小心防范,避免再出现今天这种类似的情况……   从目前的状况看,尚雨月是一个类似间谍般的存在,隶属云风漓,具体任务未知,而且云风漓不怎么信任她,在她身上种下菊花残以便控制,为防止毒发身亡,她需要每隔半年服食一次解药,送药人是今天来的人妖,负责与她长期联络还有监督任务进展,而且疑心颇重,是个不好对付的人物。   莫萧痕是这次间谍任务的相关者,所以尚雨月才会出现在他的采补对象里。   只是魔教之人,岂是等闲之辈,刚见面的那天就把她丢入大牢,姚夕月还以为是她惹怒他了,现在看来,恐怕是他的一次试探,只是还未来得及怎么样,云风漓突然出现,这才又将她捞出来。   他倒是不一定知道她和宫风漓有关系,但肯定是想借这次的机会试探一下她的虚实,云风漓与魔教不大对盘而且包藏祸心,他的到来,会吸引掉魔教大部分甚至所有的注意力。   如果姚夕月真有问题,肯定就会借这难得一次的机会有所动作,而他,就会在暗中来一招螳螂捕蝉。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在云风漓面前他隐隐表现出来的对她的那一点在乎,恐怕也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降低她的戒心……   “嘶——”   一阵剧痛传来,姚夕月这才回神,一失神力道大了点,脖子上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了,皱了下眉,抽出一块丝帕按住伤口。   窗外不知名的虫子叫得正欢,姚夕月有些想哭,任务太复杂了,可以申请换人么亲?!   【系统故障,系统故障......】姚夕月:“......”   ☆、第三十一章 魔教美男篇(五)   “姐姐,早~”   美人如花,声音如歌,清晨的气息分外迷人。   姚夕月缩在床上有些迷茫,混沌的脑袋愣了半晌,还是没有忍住,“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是的,在她房间里,彼时容颜柔媚,身段苗条的美人正在她对面的一张床上整理被子,素手抚上洁白的缎面,散发出瓷器般的光晕。   听到她的疑问,美人没什么动作,只是稍稍回过头,露出温婉的笑容,“看不出来吗?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舍友了哦~”   或许是刚刚从外面进来的缘故,那笑带了些清晨的寒气,让姚夕月成功的打了个哆嗦,她往被子里缩了下,喷出些微薄凉的气息,愣愣的点头。   “哦。”   蹙了蹙眉,觉得有些不对劲,又问,“你为什么是我舍友?”   “因为我们住在一起啊。”   “为什么我们住在一起?”   “因为我们是舍友啊~”   舍友两个字拖了长长的尾音,带了些狭蹙的笑意,姚夕月这才发现自己被对方给耍了。   有些羞怒的甩了下混沌的脑袋,就着窗外的冷风,她终于清醒了不少,眼睛里迷蒙的水雾散去,露出一贯清冷的面庞。   “哎……”   罗云刚刚忙完手里的活,看见她的动作眉头为敛,幽幽的叹息一声,风情万种的眼里露出无限的惋惜。   姚夕月被这叹息声弄得顿了下,差点就想把手里的衣服拍对方脸上去。   丫的昨晚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讨厌?!   下人没有热水,想要梳洗只能靠院内的那一口井,夏天的时候还好,可如今接近冬天,水温恐怕接近了零度,冰凉的水触及到温热的皮肤,姚夕月又结结实实的打了几个喷嚏,引出一长串银铃般的笑声。   用毛巾把脸上的水一抹,她舒了口气,抬着脸盆往回走,边走边开口。   “你不是被送给莫护法做丫鬟么,怎么还在这里,去晚了不怕责罚?”   罗云虽然讨厌,但十分钟之前,他刚刚带回了两个消息,一个是由于遇到天大的机缘,从今天开始,他就要在魔教和她共事了,职位是莫萧痕的新贴身侍女;二是由于他的突然加入,不怎么识时务的她被贬为下等粗使丫鬟,即日上岗。   他甚至还帮姚夕月把新衣服都拿了过来,并为她的再度失宠感到深深的惋惜。   姚夕月表示他不需为此愧疚,是她专业素质不够硬,怨不得旁人,并觉得云宫主半夜与人赌牌,把他赌输给莫萧痕确实是一件天大的机缘,有了他这个强力助手,他们完成任务指日可待。   虽然随后他就表明他绝对不会帮她的决心,但姚夕月觉得这完全没关系,如今有人代她吸引魔头的视线,成功让自己进入冷宫,让她从那种危险的境地解脱出来,实在是一个可喜可贺的事情,脚步也就轻快了几分。   对待罗云嘲笑她这件事上,也就宽容了不少,甚至觉得这人挺可爱的,看他这么半天了还不走,才忍不住出言提醒,毕竟他失宠事小,魔头重新想起她事大……   美人侧目,似笑非笑看她进屋放东西,换衣服,纤纤素手美丽无瑕,挽出一朵盛开的兰花。   “你不知道吗,护法大人有事出去了,奴家现在是休假状态呢~~”   姚夕月回头正好看见这一幕,觉得享受的同时又有些痛苦,心情太复杂了纯粹不看,扭过头接着干自己的事。   “你运气倒是不错。”   上班第一天就能遇到这么便宜的情况,说他运气逆天也不为过,况且是莫萧痕那种恐怖的主子,能逃开他一天就是莫大的福气。   把最后的一个结打好,她从屏风后面转出来,随手把头发绑成个马尾。   “那你休息着,我得赶紧走了。”   粗使丫鬟不比其他,活多得要死不说待遇还差,一大早就得忙着整个教派上下的事物,从小路清扫花坛洒水到一日三餐,样样都得料理妥当了,不然分分钟有人把你剥皮抽筋的伺候,人命贱得可以。   姚夕月今日是去后厨帮忙,之前已经有小丫头来通知过不下三回了,她估摸着要再不去就得挨骂。   虽然不在乎这些,可无端的生出些事端总是不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别等到时候她办正事的时候谁在后面给她一刀,那她哭都没地儿说理去……   俗话说君子远庖厨,姚夕月不知道这些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魔教之人算不算君子,但他们貌似觉得进厨房的男人格外没出息,会淹没自己的英雄气概,于是同样遵循了先人的惯例,把厨房建得又远又偏僻,以期彻底淡出自己的视线。   羊肠小路纵横交错,在各个院子和建筑中间穿梭,宛如迷宫,在第N次迷路和第N次问路后,姚夕月甚至有将设计者拖出来暴打一顿的冲动。   等到她紧赶慢赶的到达地点的时候,厨房早已经热火朝天的干了多时。   “你怎么搞的,怎么那么慢!”   洗菜的大妈剜了她一眼,想要继续骂的嘴巴再看见她的面容后愣了一下,扔过来一个帕子。   “看到没,那是早餐刚刚弄脏的碗,你去洗了!”   语气比刚刚,多带了几分妒意。   姚夕月撇了撇嘴,从头上拽下帕子,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呼吸顿时滞了一下。   一个超大号的木盆,宛如一个小小的湖泊,旁边放着个同样超大号的木桶,木桶旁边,是小山似的碗筷,还有来来往往的小厮丫鬟时不时把碗山加高一些……   “看什么看,还不工作?!”   看她不动,大妈使劲推了一下,皱着眉骂。   “不要以为你长得一副狐媚样就可以不干活!在这么懒懒散散的,中午饭就别肖想了!”   姚夕月被推得差点崴了脚,踉跄几步站定,挽袖干活的同时叹了口气。   “女人的嫉妒心啊……”   ☆、第三十二章 魔教美男篇(六)   事实证明女人的嫉妒心真的是很恐怖的东西,这不在于无论她是否成年,一个女人讨厌另一个比她漂亮的女人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只要她的性别栏上是女就够了。   在大妈不停的找茬的时间里,在周围丫鬟幸灾乐祸的目光里,姚夕月第一次觉得她那张只能算得上清秀的脸蛋真心好,好得她都想一头栽到水里去,以求那个莫名其妙的老头子能够把她的脸还回来。   想着想着她就真的那么做了,当时正是午饭时间,周围除了姚夕月这个倒霉鬼就只有两三只野猫,所以她很放心的把头浸到水里,感受着冰冷的水从四周包围过来的痛快敢,呼吸渐渐困难,她没有难过,甚至想要裂开嘴笑一下,可惜嘴角还没来得及扬起,她就被找茬大妈拽着头发拉了起来。   大妈真的很用力,用力得她甚至听到了头皮开裂的声音,那声音伴着剧痛,痛得姚夕月下意识吸了一口气,这一吸之下将还未来得及掉下去的水混杂这空气吸进肺里,呛得她一阵咳嗽。   在这咳嗽声里,大妈手指戳着她的额头开骂。   “小贱人,你干什么呢!不知道这挑水有多麻烦是吧?!你把水弄脏了,你跟老娘去抬啊!”   大妈骂一声就戳她一下,戳得她额头有些生疼。   姚夕月很想告诉她该剪指甲了,可惜看了看大妈眼里痛快的光芒,那念头在心里转了几转终是没说出口。   这场谩骂持续的时间并不久,因为没过几分钟,大妈的头号狗腿子就跑了过来,告诉大妈唯一的一盘红烧肉就要被抢光了,鉴于红烧肉的重要性,大妈只是瞪了她一眼就匆匆走了。   头发上还有水滴滴答答的流下来,掉到地上溅起一地的泥土,把姚夕月本就不大干净的鞋子弄得越加狼狈,她看着匆匆离去的大妈背影感慨万千,觉着红烧肉真是个好东西。   从此红烧肉就成了某傻子的最爱,当然,这是,这是后话。   姚夕月这一天的折磨结束于月上中天,大妈似乎蛮高兴,还给了她两个馒头做奖赏,于是已经劳累一天外加饿得头晕眼花的姚夕月终于第一次有了东西吃,嘴巴机械的吞咽声里,单薄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穿梭在荒凉的小道上,颇有些恐怖的味道。   “绝对的,更年期到了……”   她无意识的低语着什么,陡然停下了步子,鼻子动了两下,看到不远处的桂花树眼前一亮。   魔教占地极广,姚夕月住的地方又偏僻,这地儿平日别说人了,鬼影子也不会有一只,孤零零立于土包边的桂花开得正盛,倒是便宜了她。   三两下将馒头咽下肚子,蹿到树下的姚夕月麻利地弄了一衣兜的桂花,小小的白白的花儿清香扑鼻,深吸一口,整个人都感觉精神了几分,她这才露出点笑意,觉得这一整天总归有点顺心的事情。   可惜这么点好心情持续的到她踏进小院,看见她床上躺着的人后彻彻底底的消散了开去。   微微翘起的嘴角自动回归,姚夕月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它没有向下撇。   “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沉默了一下,她试图找出一个不那么直接的措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叫她打不过人家。   美人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般,端着秀气小巧的鼻子吸了两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什么东西,那么好闻?”   说完还犹如小狗一般的俯身过来,似乎是想要找到香味的源头。   他本来是靠在床头的,这一动,满头青丝随着他的动作散落开来,像是一匹上好的布料,带着股神秘的香味铺面而来,迷醉了人的眼。   姚夕月在这一瞬间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抓到,一愣神的功夫,本来藏在衣兜后面的手被人抓了出来,美人好像有些不高兴,连带着抓她的手都相当用力,姚夕月似乎听到了骨头破碎的声音,尖锐的痛感从交接处传来。   正是这突如其来的痛感打断了她的思绪,让她那小小神游的神识迅速的回归本体,接着本能的打了个哆嗦。   “这是怎么回事?”   声音有些低沉,不复平时的娇媚,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反应,那力道下意识卸了些,却还是没有放开她。   姚夕月这才松了口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本来纤细如玉的素手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大大小小的伤口布在上面,有不少还流着血丝,根根手指红肿得跟胡萝卜差不多,偏偏手臂上的肌肤光滑细腻洁白如雪,两相对比之下,更加的惨不忍睹。   怪不得她说之前领馒头的时候大妈怎么那么高兴呢,感情是看到她漂亮的手给毁了,心里嫉妒心稍微平复了点啊……   抽了抽嘴角,姚夕月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   “无事。”   这两个字吐出口的瞬间,屋子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起来,姚夕月感受着陡然间沉重的胸口,宛如她是一只丢到岸上的鱼般,正被丝丝缕缕的恐惧挤压。   周围一时变得相当的安静,连不知名的昆虫都停止了叫嚣。   万物俱寂。   姚夕月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四个字,她这才注意到对方漂亮的嘴唇似乎是抿了起来,五官隐藏在秀发的阴影里看不清楚,那黑洞洞的感觉让人无端的害怕。   被对方抓着的那只手又开始痛了起来,这痛由浅到深,相当的有节奏,或许它们的主人懂音乐,所以这点才能被用到了所有的地方,甚至惩罚犯人也得带点艺术气息。   只可惜她的手稍微痛了一点儿,完全感觉不到那音乐的美妙之处,实在是有点浪费,这么想着她就有点惋惜,一时最快把自己的真实意图给说了出:“要不要我换一只手给你握?”   美人:“……”   姚夕月这话一出口,自己就先反应了过来,正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美人却突然笑了起来,那一瞬间消散的压迫感更是衬得整个天地都格外的亮堂。   姚夕月被晃得有些眼晕,又或许是这一整天被大妈压迫得实在狠了,直观的表现为她的反应迟钝了不少。   反应迟钝的接过就是她想都不想的用另外一只手拍到美人的脸上去,甚至还颇为享受的捏了两下。   美人被她的举动给弄得顿了两秒,继而笑得更加灿烂,姚夕月脑袋更迷糊了。   那人说:“感觉怎么样?”   姚夕月把手收回来,认认真真的看了两下,觉着对方不是要找她麻烦的样子,诚恳回答:“我眼晕。”   这次对方终于放开了她的手,眉眼弯起,似乎相当的开心,他笑了好一会儿,看着姚夕月的眼睛,说的却是牛马不相及的事:“想吃什么?”   姚夕月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小心翼翼的回答:“红烧肉。”   ☆、第三十三章 魔教美男篇(七)   自那天之后,姚夕月就变成了美人的专属保姆,你没看错,不是丫鬟不是侍女,就是保姆。因为她不止要负责美人的穿衣洗漱打扫房间,还要负责给美人天天做红烧肉,量不多,只够美人吃,姚夕月看着就行。   虽然知道对方或许是为了演戏,但姚夕月表示这种精神上的折磨颇有莫萧痕的风范,或许他们云宫主是莫萧痕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也说不一定,所以这调教出来的下人也带了几分主子的品位。   不过除了这点以外,好处倒是显而易见的,罗美人每日去上班也就是伺候莫魔头的时候,就是姚夕月的放假时间,随便她撒泼打滚。   得益于此,姚夕月几乎逛遍了整个魔教,日子过得好不潇洒,几个月下来,甚至悄悄的重了几斤。   可惜好景不长,或者说是系统看不得她这么消极怠工下去,于是稍微给她安排了个契机。   契机发生在一个明媚的午后,那会儿姚夕月刚刚吃饱饭,正躺在石凳上小栝,初春盛开的桃花把桃树压弯了腰,刚好停在她额头上几寸的地方,帮忙挡住了晒人的阳光,顺带把她包进了怀里,在外面几乎看不出来,姚夕月也是偶然间发现的这地方,隐蔽又漂亮,这段日子,几乎都成了她的私人空间。   按说这地方偏僻,应该没什么人来,姚夕月在魔教呆了几月也没遇到过第二个造访者,可这天偏偏就这么凑巧,来了人不说,还一连就来了两个人。   姚夕月本也懒人一个,没那么旺盛的好奇心,打了个哈欠正要闭上眼睛睡觉,耳朵里却突然飘进莫萧痕三个字,那三个字在脑袋里转了几转,愣是是把她闭到一半的眼睛拉了开来。   她透过花瓣的缝隙看出去,外面的两个家伙正巧印到了眼睛里,一个长相阴冷,穿着身黑衣,另一个倒是普通,穿着的是教里小厮的衣服,看起来相当的不打眼,只是嘴角有颗黑痣,倒是特别。   姚夕月不认识这两个人,想来应该是教里的教众,就是不知道这会儿聚在一起弄着什么阴谋诡计。   她刚刚愣了下,这会儿对方似乎已经讨论了不少,而且两人站的地方隔得有点远,声音也不大,饶是她竖着耳朵费劲听,也只是听到了模模糊糊的几个字,就是什么祸,还有时机什么的,到最后,她也没搞明白那两人到底说的啥,想来那一声莫萧痕,也是对方激动了点,不小心拔高了声音,这才有幸落到她的耳朵里。   可是姚夕月又不得不搞明白,她虽然最近有些消极,可任务到底还是想做的,不说别的,她自己的小命还得要吧,可是把那几个字倒腾来倒腾去,姚夕月也弄不清楚究竟是莫萧痕闯祸了还是教主生气了要揍莫萧痕,又或者那两人说的是自己?再不然是别的什么意思?   这么思来想去一下午,姚夕月就显得相当的不在状态,不在状态的代价就是她把顶级辣椒油当糖扔进了红烧肉里。   偏偏姚夕月还不自知,眼见着罗美人吃了一口,轻轻将筷子搁了,仪态优雅的看着她,嘴角含笑,那模样要多漂亮有多漂亮。   “饱了吗?”   她朝着罗美人弯腰询问,礼貌周到,一派正经的模样,眼角却不受控制的朝盘子里的肉瞄去,天可见怜,在魔教这几个月别说红烧肉了,她连肉沫都没尝过一点,再这么下去,都快变成兔子了。   每次给罗美人做饭的时候,姚夕月也不是没想着悄悄投一块儿尝,可惜小厮给她准备的肉都是切好的,一块一块的码好,少了一口都能看得出来……至于往厨房里偷么,哎,算了吧,说多了都是泪……   也许是听到她心里的声音,罗美人竟然轻轻点了点头,“你端下去吧。”   那一瞬间,姚夕月几乎听到了花开的声音,哦!上帝啊,是春天到了么?   她一脸淡然的应了声,,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差点没笑出来。   苍天啊,大地啊,面前摆着的这个,可是红烧肉吧?!   飘进她鼻子里的这个,可是肉香吧?!   姚夕月几乎想要立马就关上房门仰天长笑三声。   老天你个混蛋,终于被她给逮到了吧,她终于见着肉了吧,哇卡卡!   她小心翼翼的将那碗红烧肉端起来,珍之重之的看了好半天,正打算迅速撤退,背后传来一句:“慢着!”   你个姥姥的,不带这样的!   姚夕月的脸几乎一瞬间就扭曲了起来,可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后面又传过来一句:“红烧肉就赏给你了,不用撤。”   姚夕月:“……”心好累……   有些恍惚的撤下其余素菜,姚夕月这才在罗美人的注视下,颇有些忐忑的夹了块红烧肉,这次她学乖了,怕罗美人还是想要耍她,先夹着看了半晌,直到对方颇有些不耐的蹙起了眉头,她这才颤颤巍巍将肉送了口中。   或许因为在外面放了太久的原因,肉入口有些凉了,尝不出什么味道,可是滑腻的肉香顺着喉道沁入诽腹,说不出的舒适,五脏六腑都发出一声欢愉的喟叹。可这喟叹刚刚起了个头,还来不及开唱,却陡然化作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连带着姚夕月刚刚舒展的眉角都忍不住皱了起来。   腹部像是升起一把火一般,顺着她的肠道往上,直烧得她嘴里燎泡,脑袋里似乎是装了个火炉,满脑袋的汗水。   姚夕月几乎立刻就把桌上的茶壶提了起来,仰着脖子直灌,被眼泪模糊了的余光里,罗美人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那双妩媚的眼睛弯着,勾勒出一幅愉悦的神态。   霎时间啥都明白了,姚夕月泪奔而去,妈妈呀,美人好可怕!   呜呜呜,水盆哦不水缸在哪里!   “呵呵……”   眼瞧着那娇小的身子夺路而去,罗云难得的笑出声,纤纤玉指抚上艳丽的,他低叹一声:“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   ……   烛火摇摇,星光灿烂,这一夜,注定过得兵荒马乱。   ☆、第三十四章 魔教美男篇(八)   姚夕月是被突然的吵闹声惊醒的,那会儿她正因为喝了太多水而肚子不舒服,半开的门扉里透进刺眼的光芒,外面一片喧嚣,同屋的罗美人也不见了踪影,她就像被人遗忘在了角落里,凄凄惨惨戚戚。   在推开门看到满天火光的时候,姚夕月陡然瞪大了眼睛,午时听到的只言片语在她脑袋里惊炸开来,什么祸啊,那明明是火啊摔!   那两个人明明是准备纵火烧人!   而且看起火的方向,恰巧就是莫魔头的书房!   姚夕月几乎是拔腿就往哪边跑,虽然她不喜欢他,但是苍天保佑啊,莫萧痕你一定要没事!   跑得近了,姚夕月更是心惊,那冲天的火光烧的人心寒,随手抓住旁边的一个小厮,姚夕月有些不死心的问:“莫护法呢?!”   小厮似乎有些被她吓到了,结结巴巴的道:“在,在,在在……”   “得了!”姚夕月心急如焚,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木桶往头上浇下去,埋着头就往里冲。   “在寝宫!”那小厮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不要命的举动有些傻眼,“想要邀功也不是这么个做法吧!”   隔得近了,那灼热的热浪烤得姚夕月额前的刘海都有些卷曲了起来,外露的皮肤有些刺痛,立起了颗颗细小的颗粒。   莫萧痕,你可绝对不能死,姚夕月几乎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大不了她毁容了,大不了被烧断了手脚,可是莫萧痕死了,她可怎么办。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撞击着,似乎想要飞进火海里一般,她几乎都顾不得多想了,两手抱着头就往里冲。   却被一个大力将她的身体拉了出来,转身一个踉跄,差点摔到旁边的木板上。   “你想要死吗?”   头顶响起阴沉沉的声音,姚夕月微微喘口气,来不及去看罗云的脸色,也来不及问他为何会在这里,几乎是立刻就又要往火里冲。   “就这么想死?”罗云这次的话里带了微微的怒气,拉着她的手有些用力。   姚夕月也急了,三番两次的被阻止,眼看着火越烧越大,她几乎是气急败坏的朝罗云吼,“莫萧痕还在里面!”   时间似乎在那一瞬间被静止了,罗云那张娇艳的脸蛋在火光中明灭,妩媚的大眼睛里黑漆漆里是姚夕月看不懂的光芒,然后她听到他轻声说,“莫萧痕好好的在大堂,你不用担心。”   姚夕月几乎是一瞬间就软了下来,她扶着他的胸膛,剧烈的喘息,莫萧痕没事,没事就好啊,天知道她刚刚是下了多大的决心,现在一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后怕得不行,差一点,差一点她就准备赴身火海了。她的小命,这算是暂时保住了吗?   “莫萧痕,就那么重要吗?”罗云的声音不是平日的娇媚,似乎多了些别的东西,藏在冲天的火光里,有些模糊,“重要到你甚至可以为他去死?”   脑子已经恢复了过来,姚夕月有些喃喃:“那个,那个嘛……”她支支吾吾的为自己的脑残举动作解释,“你知道的啊,莫萧痕是我们的目标,他怎么……怎么可以死在火海里……我……我的意思是,亲手解决他比较有快感不是么……哦不……是比较有荣誉感……对,比较有荣誉感。”   罗云突然笑了,漂亮的五官舒展开来,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他似乎第一次那么笑,衬得整个天地都亮了起来。   他将面前有些呆愣的女人抱在怀里,一字一句的宣告,“我不会放开你了……”   姚夕月在一刹那瞪大了眼睛,熟悉的味道铺天盖地的涌来,带着股让人颤栗的味道,全身的肌肤都似乎在颤抖着,颤抖着叫嚣着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牢笼。   抱着她的手臂如此温暖,环着她的胸膛如此柔软,姚夕月完全感觉不到温暖,那寒冷仿佛已经沁入骨髓,在冰冻着她的灵魂。   怎么没有意识到呢,怎么会没有察觉呢,那么明显的不同。   她看着他那张娇艳的脸,像是第一次认识那般,认认真真的看了良久,像是确定什么一般:“莫萧痕。”   ……   星光闪烁,烈焰冲天,这一夜,注定心惊。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带这么坑人的吧?!   几乎是看着罗哦不莫萧痕含笑点头的那一刻,姚夕月遍疯狂的呼叫系统,为什么目标都在她身边呆了那么长时间,却一点都没有提示她?!   丫的但凡是它敬业一点点,她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好么!   【叮,系统表示这是执行者自己的要求,与本系统无关。】【据系统记录显示,进入本世界第三天卯时,执行者要求系统闭嘴,经查询资料库,闭嘴意思为保持安静,系统自动调节为静音后台模式。】丫的啥时候的事,老娘怎么不知道!   【据系统记录显示,执行者当时浅意识处于休眠状态,发出命令的是深层大脑,系统遵从执行者命令,深层大脑也属于命令群体。这种深层大脑作用的名词叫做,梦话。】姚夕月:“……”她竟无言以对……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刚刚恢复真身的莫萧痕捏了捏姚夕月柔软的腰肢,愉悦的啄了下她的唇角,满是狭促的笑意,“难道还有什么比我好看的风景么?恩?”   温热的气息喷进喷洒进耳朵里,带起微微的麻痒,姚夕月有些不适的歪了歪脑袋,僵着一张脸,“没什么。”   事到如今她还能怎么办,劳烦你告诉她下,老天啊,佛祖啊,落到这么一个恐怖分子手里,劳烦你告诉她还有活路么?!   姚夕月都不知道该给个什么表情了,梦话……遇到这么一个坑爹的系统,她绝对会被它给坑死的好么!   “我……”   “主子!”莫名出现的呼声打断了莫萧痕的话,一名黑衣人悄然声息地跪在地上,折射出一片阴影,“您等的人到了!”   莫萧痕的注意力几乎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嘴角牵起的笑容牵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看得姚夕月心脏不自觉的收紧。   “那么……”他的眼睛微微眯起,那里面带着股噬人的味道,“主角该出场了。”   ……   ☆、第三十五章 魔教美男篇(九)   幽暗的大堂,阴冷的空气,那色泽诡异的地板散发着莫名血腥的味道,上面有丝丝暗哑的颜色,让人胆寒。   大堂的最高处是一个散发着微微蓝光的座椅,那是江湖上多少人趋之若鹜的宝贝,取之一块在身边,练功可事半功倍。   可在堂下跪着的两个人却不敢去看上一眼,只是沉默着,丝丝寒意顺着地板钻入皮肤,进入血液,然后蔓延全身。   姚夕月认出他们就是中午密谋的那两人,左边的那个叫张三,又边那个叫李四……好吧,她只知道一个姓张一个姓李,在一旁听了会儿,她也大概能猜测出是什么情况,无非就是姓张那家妹妹与姓李那个谈恋爱,两人你侬我侬了些日子,眼看着要修成正果,姓张那个也表示自家的好白菜终于要让那头肥猪给拱了,感到相当的欣慰加惋惜,这婚期定了请柬发了,就差卖菜了,可谁知道事到临头新娘子给人杀了,杀她的人正巧就是莫萧痕。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姓张姓李两个汉子一怒之下就加入了魔教,虽然敌人强大,但明的不行暗的还不成么,只要隔得近了,哪怕还没有背地里捅刀子的机会?   抱着这样的目的,这两人干起事来那是相当的卖力,打架冲在前头,放火一把好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简直堪称人渣中的战斗渣,没两年就被提拔到中层干部,手里握了不少权利。   或许是被压得狠了,这一朝得势,两人立即当起了甩手掌柜,整日研究怎么背地里给莫萧痕心脏上来一刀。前两天他们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情报,说是莫萧痕出去执行任务,身受重伤,正虚弱得不行。   两人一听这事简直兴奋得不行,趁他病要他命,略微一合计就果断放了今晚这场火,还事先支开了护卫,在莫萧痕的饭菜里面下了高级迷香,以求一股作气灭了那丫的。   本来一切都进行得挺顺利,火烧了,房屋塌了,救援迟了,那人也没有爬出来,明明很完美的一切,可偏偏他们算露了一点,那屋子里的却是个西贝祸,正主儿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丢下个马甲摇身一变成了姚夕月身边的罗美人。   于是顺理成章的,他们俩被抓了。   两人倒也硬气,一见大势已去,自觉地就招了,还表示,他们两人敢作敢当,既然技不如人,他们没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随便点。   蹭亮的额头磕在地上,哐的一声,听得姚夕月都替他们疼,“但凭教主责罚!”   莫萧痕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专心梳理姚夕月被风吹乱的头发,慢条斯理,不温不火,直到那头青丝被他理得顺滑,看不到一点毛躁,他才满意的笑了起来,神情随意,说出的话却意外残忍,“那么……你们便去死吧。”   “是!”   姚夕月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看着大堂下的那两人被人拉下去,徒留下两条恐怖的血色,她知道他们这一去,怕是连死都成为一种奢望,可是她能怎么办,她自己的命都还不知道在谁的手里,她不是圣母白莲花,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她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怎么?被吓到了?”   捏了捏姚夕月有些苍白的脸,莫萧痕轻笑一声,“胆子真小。”   姚夕月扯了下嘴角,点头,“我是胆小鬼。”她从来都是个胆小鬼,因为害怕,被迫来收集那该死的灵魂碎片,因为害怕,她不想看见莫萧痕,因为害怕,她想要逃离,可最终,还是被抓了回来,不得不说,这真的挺悲哀。   “是吗?”莫萧痕将头俯到了她的肩膀上,低声笑了起来,“如果你敢跑的话,我会杀了你哦。”   “所以……”他抱紧她,“你最好胆小一点。”声音低沉,宛如情人间的蜜语。   姚夕月淡然面容下的小人在尖叫,妈妈呀!魔头啊!变态啊!她不玩了,可不可以回家啊摔!   【叮,系统表示,执行者未完成任务之前,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姚夕月:“……”   好吧,姚夕月有些丧气:“系统,你干嘛叫我执行者?”   之前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以前都是卖萌叫她亲什么的,突然正式起来,而且还莫名其妙的叫她执行者,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哎。   【执行者……。】系统诡异的沉默了一下才道,【你需要在每个世界去搜集那散乱的灵魂碎片,与资料库中的任务执行者相似,故此称呼,你或者可以选择赎罪者】姚夕月:“……还是执行者吧。”   【叮,确认名称执行者】【系统正在升级中,执行者无需猜测,一切均属正常。】姚夕月:“……”正常你妹,这么明显的画风转换,当她是瞎子啊!   【叮,系统表示,执行者你多想了】姚夕月:“……好吧,那么给我查下莫萧痕好感度多少?”今晚事太多,她一时把这茬给忘了。   【叮,莫萧痕当前好感度90%】姚夕月“……”???!!!   她是在做梦吗?!   ……   谁都知道莫萧痕对姚夕月有多好,他会为她请来天下第一名厨,只因她最爱吃一道红烧猪肉,他会带她造访温婉的江南,只因她最爱那烟雨迷蒙,他为她穿上妖艳的衣裳,只因她最爱看他红衣的样子。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只要她想要的,他都会为她去寻,哪怕踏遍千山万水,走过天涯海角。   江湖的茶楼里新出了段子,邪异艳绝的魔教护法爱上洗碗的丫头,百尺金刚化作绕指柔,拿剑的手进入厨房,为他最爱的人洗手做羹汤。   故事太美,羡煞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而故事的女主角姚夕月只想说两个字:你妹!   说屁呢说,自打上上次,她看见红烧肉就做噩梦,丫的他还天天逼着她吃,不吃就打断她一条腿,谁知道她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咽下那些东西的?!还有上次,他心血来潮要去江南杀人,丫的非逼着她观摩,那场面血腥得她几天晚上没敢睡好么!还有这次,说什么彼岸花的红色最纯,硬把她半夜拉起来给染啊,染啊!活活没给她累死好么!   说什么喜欢她,姚夕月觉着他是想要这么折磨死她,每天晚上被那人抱着睡觉的时候,她都有种下一秒就要被杀死的节奏,好恐怖的有木有!   可是她又不敢逃,只能忍着,受着,他调戏,她木然,他杀人,她木然,他卸了她胳膊,她木然……直到有一天她乖乖吃下他喂的毒药后,姚夕月听到了系统的声音:【叮,莫萧痕好感度100%】【叮任务完成,执行者等待脱离】姚夕月:“……”   简直太意外了有木有!   ……   系统很强大,于是当夜,正派攻城了。   ☆、第三十六章 魔教美男篇(十)   春雨绵绵,桃花纷飞,这样的日子,本该是赏景赋诗的好时候,可惜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在意这些。   一白,一灰,一黑,三方对峙,满地的血色将桃花染得更娇娇艳,谁也没有动,微妙的氛围在蔓延,满地的尸体显得分外的诡异,这种诡异被被一声呼啸而来的风声所打破,。   夜色沉沉,红衣的恶魔翩翩而来,踏过的桃花纷纷飘落,在空中盛开,在空中枯萎,在落到地上的那一瞬间迅速褪了颜色,沉入泥土,再也不能分辨。   白色人影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一向挂在脸上的笑意都凝固了一瞬。   “别来无恙啊,云宫主。”   像是没有看到现场的状况般,莫萧痕漫不经心地跟人打招呼,脸上的笑容平淡,自然,仿佛他正站在自家后院在跟好友闲话家常,一切都是那么平和,假如,假如忽视空气中几乎要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的话,这一切都是自然的。   云风漓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笑容满面,“劳烦莫护法挂念,本宫还是老样子,倒是莫护法的改变有些大呐。谁都知道魔教教主神秘,武功盖世,护法功法莫测,声名在外,但是又有谁知道……”他看着莫萧痕,“这两者,其实是一个人呢……”   他似乎是叹息一般说出那句话,眼里有光一闪而逝,脸上笑容不变,但却如寒霜一般,阴冷了起来。   “是吧?莫教主?”   这真是好大一盆狗血,姚夕月冷着脸表示,果然最热闹的就是江湖了,以后她要编一本江湖狗血录,妥妥儿的精彩。   “呵呵,云宫主倒是一如既往的有趣。”莫萧痕旁若无人地替姚夕月拂去头顶的花瓣,嘴角轻扬,“这个江湖从来就不缺秘密,有几件事情是表面看到的那样?”他顿了一下,眼角上挑,“再说了,我又何时说过我不是教主,教主不是我了?更何况……”终于替姚夕月将吹乱的头发梳好,看她素白的耳朵染上嫣红,他满意地直起身子,看向那道黑色的人影,轻呵一声,“我竟不知原来云宫主和这一届的武林盟主君子剑钱易是好友。”   漫天的星光下,黑衣男子眉眼憨厚,长相平和,但看面貌,几乎无法把他与这遍地的血色联系起来。   姚夕月几乎是在看清他面貌的一瞬间就刷白了脸,脑袋里嗡的一声,记忆像是被打开了一个大洞,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   盛开的梧桐树下,一身青衣的妇人抱着她,“孩子啊,你说娘给你取名叫雨月可好,雨月愉悦,娘愿你一生平安。”   明媚的午后,青衣妇人拉着她,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雨后的青石板格外的凉,她有些不适的动了下,妇人悄悄拉住她的手,她低着头,看着面前那双描金的靴子,听见那人说,“雨月,我是你爹。”   昏黄的晨光里,她躲在石柱后面,看着身材高大的那人弯着腰,很轻柔的对着面前白衣的孩子笑,很慈祥的样子,然后羡慕得不行,她跑回去做了一个布娃娃抱着睡觉,装作那就是爹,他在陪着她。   漆黑的夜里,那人站在她面前,第一次看着她说,“雨月,我想,你是爱爹爹的,也是爱娘亲的。”   她笑了,然后义无反顾的喝下那杯毒药,说:“爹放心,我会完成任务。只是娘亲,请你照顾好她。”   一切的一切,呼啸而来,光怪陆离的,温馨甜蜜的,哭泣绝望的,最终汇成一张平和的面孔,眉眼憨厚,身材高大,穿破时光岁月而来,立在她面前,由不得闪躲。   她想要尖叫,想要质问,想要逃离,最终的最终,只汇成一声轻笑,姚夕月说,哦!又一盆狗血。   事情发生得那么突然,几乎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那个安静呆在莫萧痕身边的漂亮少女会突然发难,她像是突然疯了一般抽出头上的发簪扎向红衣男子的脖子,动作狠厉,带着股决绝的味道。   两人隔得太近了,莫萧痕只得堪堪避开要害,簪子从他耳旁略过,在脸上划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身体本能的用出内力,她被震飞出去,砸断了好几颗桃树,最后在悬崖边堪堪停住,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萧痕!”   于言的声音这才传过来,他心急如焚得奔到红衣男子身边,想要查看他的伤势“你没事吧?!”   云风漓没有阻止他,冷眼旁观这一切,只是钱易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他第一次笑了起来,“莫教主,我送给你的礼物,还喜欢罢。”憨憨的脸庞无端的让人厌恶,“西域奇毒玲珑醉,无色无味,触血则融,,十二个时辰之内,你会感觉到你的内脏在被一点一滴的融化,内力一点一滴的被蚕食殆尽,感受着生命慢慢的离你远去,那是多美美妙的事情。”   “你!”于言瞪大了眼睛,气得发抖,“卑鄙小人!”   “呵呵,卑鄙?”云风漓笑得迷人,宛如少女梦中的偏偏公子,“能够算计到当时武功莫测,心思诡异的莫大教主,这可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怎么算得上卑鄙呢。”他看了眼气息开始萎靡的红衣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是吧,莫教主?”   莫萧痕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直直的看着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女子,脸上的笑容沉了一瞬,而后笑得好看,“你在干什么?”他看着她,“恩?”像是在询问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事情,语气甚至有些温柔。   红衣男子本来就是绝色的姿容,这样温和的弧度更是衬得他绝世无双,整片天地都被衬得亮堂了起来,他一声红衣的站在树下,仿似从地狱而来的曼珠沙华,危险,却格外的魅惑人心,在场的人呼吸几乎都顿了一瞬。   姚夕月却差点小心脏都跳出来,她几乎就想拔腿而逃,妈妈呀,变态好吓人好吓人!   对着头顶系统即将跳转世界的提示框看了半晌,她才稍微平复下心跳,努力忽视身体不自觉的颤抖,扯出一个绝对高冷的表情,一幅冷眼女生的模样,“呵……”姚夕月笑了起来,有些嘲弄地看着红衣男子,硬着头皮念台词,“在干什么?问出这个问题的你不觉得蠢么?莫教主?”   红衣男子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那么看着她,笑得更加温柔。   艾玛,表情更恐怖了!姚夕月高冷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下去,她只能再心里默念耶稣保佑,继续表演:“平日里的那些作为,都是装给你看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让你放低戒心罢了。”姚夕月像是看什么恶心的东西般看着莫萧痕,“你真以为我不知道罗云早就被掉包了?若不是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我怎么会近得了你的身?”她吐出一口血,刺目的血色染上苍白的唇,美丽而又脆弱,满眼的鄙夷,“我演得怎么样啊,莫教主?”   姚夕月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五脏六腑痛得厉害,她不得不停下来,微微喘了两口气,得意的看着他。   莫萧痕沉默的听着这一切,依旧笑得温柔,只是那双妖媚的眼睛弯了起来,他说,“看来我真的需要好好教教你规矩呢。”他看着她,宛如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脸上微微有些凉意,竟是下雨了,姚夕月抖了抖,第一次运起了身体里那所谓的内力,看着陡然变色的云风漓和钱易,毅然按上了自己的胸口。   最后映入眼里的,是一片窒息的红色,隐隐有桂花香传来,不知飘向何方。   ……   桃花飞扬,催人断肠,今夜,注定魂殇。   ☆、第三十七章 莫萧痕番外   八卦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譬如正派联盟功上魔教,譬如魔教护法血洗了钱府,又譬如大名鼎鼎的云宫主身陨。却没谁知道,那个血染桃林的小丫头。   ……   三月的时节,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断玉峰上那一山的桃树,此时看去宛如一片花的海洋,那一抹红色,宛如火焰一般燃烧在其中,绚烂而又夺目,残忍而又热烈,走得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个红衣人影,红衣的男子靠在树上,他仿佛睡着了,一头青丝散了开来,绝色的容颜隐在其中,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他的手边,摆着一种透明的信笺,那是魔教传递消息特用的工具,上面记载着一个人的消息:尚雨月。   ……   天庆十一年,钱府赶出一个侍女,侍女名叫尚佳。   天庆十四年,钱卓带回一个女孩,钱府三小姐,其名,尚雨月。   天庆二十六年,尚雨月加入钱府暗部。   天庆二十七年,尚雨月奉钱卓之命潜入魔教。   天庆二十八年,毁灭之战,尚雨月,卒。   ……   莫萧痕第一次见到尚雨月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爱哭的小鬼头,那时候他出门办事,看见一个裹成球状的小丫头坐在院子里,一阵一线的缝着个布娃娃,小脸绷得紧紧的,粉色的小嘴唇紧张地抿在一起,样子可爱得紧,他就突然起了几分捉弄的心思。   施了个轻功抢了她的布娃娃,看她惊诧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   他嘿嘿笑了两声,斜着眼看她:“哟!这么丑的娃娃你也要?”   说完作势要往地上摔,他本想看她愤怒的奔过来抢,再笨手笨脚的摔几跤。谁知道小丫头嘴一瘪,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金豆豆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莫萧痕被那哭声一吓,瞬间没了兴趣,暗道声倒霉也就走了。   那一年的雪下得相当的大,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埋起来似的,整个天地一片肃杀,许多人被活活的冻死或者饿死,他的师傅——魔教教主也没能熬过去,师傅临死前把他叫到床前,说:萧痕啊,以后这魔教,就要靠你了。   他笑着说好,一脸平静的看着他师傅咽气,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一刀刀把师傅大腿上的肉切下来,放进嘴里咀嚼,真难吃,他想,越发得嚼得用劲。   谁都说不清那一年究竟死了多少人,在外面尸横遍野的时候,莫萧痕一个人躲在密道里,看着师傅越来越单薄的身影。   日复一日,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山洞里没有时间的概念,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第一缕阳光终于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射下来的时候,莫萧痕抖了抖衣服上的灰,看了眼只剩下白骨的师傅,鞠了个躬,说:“师傅,走好。”   他一个人埋了那堆白骨,然后变成了魔教护法莫萧痕。   魔教并不好管理,特别在教主不出面的情况下,那帮脾气暴躁的家伙可不管你是不是教主的关门弟子,他们只认拳头,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莫萧痕看着身上被沾染的大块血迹笑了,那么嗜血的颜色,很符合他的胃口。   那段日子,是魔教的噩梦,却让他觉得酣畅淋漓,那种刀锋划过脖颈的感觉,喷洒而出的热浪,可真是漂亮。   再次见到尚雨月,却没想到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躺在他身下,一脸狠厉的用簪子抵着他的腰腹,害怕却依然倔强的看着他说:放开!   莫萧痕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他有点不大明白没有内力的人是怎么逃过强效迷香的控制的,这是他捕食途中的意外,这个意外让他稍稍的有了些兴趣,所以他不动声色的看她一个人唱戏,像极了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小兔子想要逃跑,他给了她一掌,他有分寸,杀不死她。   下属的报告显示她是钱府的三小姐,莫萧痕呆愣了半晌,才想起来那个雪地里的小雪球,已经有些模糊的面容慢慢变成一掌秀美漂亮的脸蛋,他抱着剑笑了,说,兔子,挺有长进呐。   远远的看见她对于言笑,笑得相当的漂亮,莫萧痕觉得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能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大到他都认不出来了,她不待见他,她害怕他,尽管掩饰得很好,但他看得出来。   所以他变了个身份,莫萧痕变成了罗云,云风漓的侍女,他要呆在她身边,看她怎么样演这一场戏。   事实证明爱哭鬼真的是爱哭鬼,她甚至都不敢走出去,只是缩在自己的窝里装死,他每天在旁边看着,觉得真的是只笨兔子,笨死了的那种,可是很好玩,特别是每次她用眼睛偷偷瞄红烧肉,悄悄咽口水的样子,真是搞笑死了。   他本来讨厌油腻的东西,可是看着她的样子,他觉得,味道好像也不错?   那段日子过得相当的舒心,舒心得莫萧痕很多时候都在想,养着这么一只小兔子也挺好的,没事的时候可以逗逗。   想要杀他的人很多,总有人忍不住要找死,那个晚上的大火,他看着她不要命的冲进去,看着她说:“莫萧痕还在里面!”   那样焦急的眼神,那么在乎的样子,他突然就觉得心跳快了几分,莫萧痕本来是不在意自己这条命的,随时丢了都没关系,可那时看见那个样子的尚雨月,他突然就有点开心了起来。   那一瞬间,他决定了,要永远绑住这只兔子,他对她说:你是我的了。   他看着她惊诧的眼神,嘴角不自觉的牵起,原来活着,也是蛮好的。   大灰狼露出本来面目,小兔子似乎被吓到了,整日处于恍惚状态,他最喜欢抱着她那软软的身子,看她惊慌失措的小眼神,当真是可爱极了。   胆子小好啊,他想,胆子小了就不敢跑了。   可他忘了,那只温顺的兔子,可是敢拿着簪子威胁他的。   那一日的反抗,莫萧痕摸着脸颊上的伤口,看着她得意的眼神,听着她说:“我演的怎么样啊,莫教主。”   莫萧痕第一次有了种叫做愤怒的情绪,他恨恨的想,果然应该狠狠的教训一下的,让那只兔子认明白到底谁才是主人。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明明近在眼前,却已咫尺天涯。   玲珑醉,天下奇毒,入血即化,杀人无形,偏偏它的解药再普通不过——桂花,繁星点点,解毒良药。   他抱着她的身体,眼睁睁看着她一点点变得僵硬,变得苍白,那颗跳动的心脏归于沉寂,莫萧痕终于确认一件事,她死了,尚雨月死了。   莫萧痕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样的心情,他觉得他应该高兴,因为小兔子再也不会跑了,她只能呆在他身边,可同时,心里又升起一股悲凉的情绪,那股情绪带得他很难受,有种毁灭一切的冲动。   那一天,天地几乎都被染成了红色,他踏着满地的血腥进入钱府,看着那与她有着几分相似的面容在跪在他面前哀求“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   他有些烦躁,不,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等回过神来时,刀已经准确的插入了妇人的心脏,那双熟悉的眼睛里还带着为褪下去的惊色。   脸上有微微的凉意,莫萧痕舔了下,味道真差。   是后悔吗?不,只是感到无聊罢了。   ☆、第三十八章 捉鬼天师(一)   “艾玛,幸好我跑得快!”   几乎是一睁眼,姚夕月便庆幸松了口气,最后莫萧痕那恐怖的眼神,简直差点没把她吓尿好么。   要是被他逮到……好恐怖!光想想姚夕月便浑身冒冷汗,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自个儿的小心脏,姚夕月很HAPPY,还是有系统好啊,还是咱的金手指帅啊,还是……   荒山,野岭,坟丘,还有呜呜作响的冷风,姚夕月低头看了下她离地还有半米的脚,以及地上那具脸色苍白且发青,明显以及死去多时的女尸,默默的把掉下去的下巴接回去。   “系统,我就不该相信你的。”   【叮,系统只能替执行者寻找匹配的身份,至于身份是怎么样的,系统无法控制。】“所以?”   【系统是正常操作的,不存在黑幕。】“……好吧。”姚夕月认命的叹了口气,摸着扁扁的肚子,睁着一双已经饿得眼花的眼睛,费劲的擦了把冷汗。   “好饿……”鼻端飘进一股很奇特的香味,几乎是下意识的,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奔着那个方向而去,香味源头似乎隔得有点远,姚夕月便趁这个时间整理脑海中的记忆。   这个世界的布局跟三国有点相似,永正,粟仁,纺启三个国家三足鼎立,互相忌惮,原主名叫银月,是永正国中边缘山村的一个普通女孩儿,爹娘都是山中砍柴的柴夫,今年刚满十七岁,真是青春貌美的年纪,她爹娘正想着要给她谋一户好人家,可谁知道今年开春,永正国内就爆发了大规模瘟疫,那瘟疫来得极快,几乎是短短周的时间就突破大山的阻挡传到了银月所在的小村庄。   缺医少药,又出不去,别说是这样落后的年代,就算搁到现代,哪一次瘟疫不死多少人?   所以很不幸的,村里人接二连三的感染上瘟疫,相继死去,而银月,也在她刚刚埋葬了自个儿爹娘以后便一头栽了下去,从此没在爬起来。   这再一睁眼,就变成了姚夕月……   没错,姚夕月现在就是一个鬼,一个刚刚新生还冒着热气的鬼……   这坑爹的身份……算了,被系统坑太多,姚夕月已经有了相当的免疫力。   思绪到这里结束,姚夕月梦游般的眼睛眼睛一亮,哇哦!好吃的就在前面!   “美味的香啊,高级香油啊!”   不知是谁嚎了那么一嗓子,周围突然冲出好多个人影,都向着香味的方向拼命挤过去,姚夕月被这乱窜的人群一撞,好悬没摔下去,还有人顺着她的身子就踩了过去,踩得姚夕月差点嗷的一声叫起来,丫的怎么成鬼了都还会痛?!   没人回答她,大家都跟不要命似的拼命往前挤,呼和生,乱叫生,争抢声汇成一片,等姚夕月晕头转向的慢慢爬起来的时候,人群已经分散了开来,姚夕月终于看清了香味的源头,那是几根青灰色的香烛,正散布在少数几个幸运儿手中,他们正一脸陶醉的吸食着那袅袅的轻烟,看得姚夕月一阵眼馋。   “喂,别羡慕了!”旁边传来一个温婉的声音,柔和轻缓宛如一首抒情的音乐。   姚夕月扭过头,看见一个披头散发,只露出半边惨白脸颊,舌头伸得长长的女鬼看着她,“下次的时候跑快点儿就得了,我刚刚看你挤的那姿势,新来的吧?”   姚夕月:“……是的。”果然人不可貌相,声音不可乱想……   女鬼嘁了一声,继续用她那长长的舌头操着一口漂亮的女音道:“这年头死人比活人还多,大多多数鬼的亲人都死光了,除了那些达官贵族,谁也没个固定食物来源,只能是看见谁家供奉无主香烛就赶紧去抢,先到先得,谁抢到了就是谁的。”   她顿了一下,用她那只几乎要掉出来的眼球瞪着姚夕月:“新人还不大懂,以为做了鬼就没事了,可笑竟然不知道,要是长时间吃不到香烛,鬼也是会可是会魂飞魄散的好吧,做人还讲究含蓄,做了鬼,你就要抛开一切,为了那口吃的拼出命去,不然可没鬼会可怜你。”   姚夕月:“……谢谢前辈教导。”原来做鬼也这么不容易么,哭……   “我也不算前辈啦,只是比你早死了几年而已。”女鬼甩了甩她那长长的舌头,“好了,不跟你说了。”她看着周围的鬼散得差不多了,“我自个儿的香烛还没有着落呢,后会有期啊。”说完转身离去。   “哦,再见……”   姚夕月立在原地看着女鬼越飘越远,直至不见,看了下四周,也选了个方向往前飘,也不知道是不是接近城市的原因,中途的时候还遇到好几个人,姚夕月刚开始下意识的想躲,发现对方看不见自己以后便大摇大摆的往前飘,有个家伙似乎是喝醉了,东倒西歪的走在路上,姚夕月恶作剧的在他耳朵旁吹气,看那人大叫一声有鬼,落荒而逃,跑得比兔子还快,她就坐在树杈上捧腹大笑。   笑得够了,肚子越发的饿,飘得也越来越慢,大半夜过去,姚夕月甚至没有再闻到哪怕一次的烛火香味。   眼睛也几乎看不清前路了,她现在都不用飘了,简直就跟凡人一样在地上走,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姚夕月边走边想,也许她会创造一个完不成任务的最短记录,这鬼生只维持了一夜也太糗了点,回去以后千万不能跟人说,否则会被笑死的好吧,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她真没想到自己还有作为鬼而被饿死的一天。   ……   明亮的月光下,地上的两个影子被拉得格外的长,一身道士服的男子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仙风道骨,眼波流转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势,此时却有些狼狈,他脸色煞白,本来束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落了下来,给他添上几分柔和的美感,更衬得面目如玉,飘然若仙。   而他的对面,是一个两米高的恐怖黑影,往外散发着邪恶的气息,它面前悬浮着一个圆盘,圆盘发出一束光把它罩在了里面,黑影却大声笑着浑不在意,不知从哪里发出的声音格外嘶哑:“臭道士,今晚就是你的死期!”语毕冲击得更厉害,圆盘的光芒抖得更加剧烈,似乎下一秒就要破碎。   覃苍冷哼一声,张嘴吐出一口精血洒在圆盘上,光幕又重新稳定了下来,但他的脸色却更加苍白了几分,宛如一个死人。   “哼!没用的!”黑影的声音里满是得意,“你已经没有剩余的力量了,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绝对能突破出去。”   “那就等你能出去再说。”覃苍擦了下嘴角的血迹,握剑的手更加紧了几分。   黑影不跟他废话,周身的黑雾都似乎飘了起来,疯狂的撞击光幕,每撞击一下,圆盘便多一条裂痕,次数多了,那裂痕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圆盘,似乎下一秒就要碎裂开来,却又顽强的撑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圆盘上的裂纹越来越多,终于在一次临界点之后,覃苍身体抖了一下,露出几分凄凉的眼神,难道,就这样了吗?   在黑影猖狂的笑声中,覃苍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他只得悄悄藏好身后的人,道家的种子,不能灭。   一时间,狂风怒号,哭声震天。   同一时刻,正在觅食的姚夕月突然眼睛一亮……   ☆、第三十九章 捉鬼天师(二)   狂风怒号,圆盘的光芒眼见着下一秒就要破碎,鄢魔刚要发出胜利的吼声。   “冲啊!”一声清亮的女声传来,在场的一人一鬼都愣了愣。   只见远处一个小黑点以势如破竹的速度飞过来,同时还伴着惊天动地的尖叫:“你们谁都别跟我抢,那是我的!”   声音未落,黑点已经近在眼前,鄢魔只来得及看见眼皮底下那一头乱舞的黑草,腰部一阵巨力传来,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倒了开来,正是这一倒,拉力消失,高大的身体顺着圆盘的吸力刺溜一下便被收了进去。   圆盘晃了两下,从半空中坠落,砸在草丛里面,光芒内敛,看不出一丝痕迹。   鄢魔:“……”   覃苍:“……”   早已饿得头晕眼花的某女鬼:“好吃,好吃!”哇哇哇!她终于抢到了,她终于不用被饿死了,呜呜呜呜……   明月高悬,芳草萋萋,刚刚的那一场恶战似乎已是幻觉,覃苍看了看蹲在地上抓着两半截香烛激动的女子,再看了看草丛掩映下的圆盘……就这么,完了?   狼吞虎咽的吸了半只香烛,姚夕月虚弱的状态终于得到缓解,脑袋清醒不少,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刚刚,她似乎撞飞了什么东西?   “姑娘?”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   姚夕月扭头,看到躺在地上的青衣男子,仙风道骨,风姿绰约,端的是好容貌,她再扭头,看了看四周,荒山野岭,四处无人。   这是在叫她?姚夕月再三确认了下,能看见她=同道中鬼=被撞飞的物体=可怜鬼。   覃苍眼见着在他叫出声以后,那只女鬼先是迷茫,再是恍然,继而皱眉,看看他,再看看手里的香烛,在看看他,再看看香烛,如此几番,才像是最终确定什么一般,磨磨蹭蹭的走过来,很是不舍的把剩余的半截香烛全部递到他面前,咽了咽口水,“你吃吧。”   覃苍:“……”   看着覃苍没动,女鬼似乎是着急了,:“让你吃你就吃,耍什么脾气啊,刚刚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么,谁叫你自个儿没用的,再说了这是规矩好不好!”香烛更是直接凑到他鼻子下面,“快点吃,不然你魂飞魄散了可不赖我!”   覃苍睁着一双月朗风清的眼睛看了女鬼半晌,终是确认了什么一般,姿容隽永的脸庞带了丝笑意,如百花盛开:“不用。”   姚夕月被这笑晃了眼,耳边响起系统悦耳的声音:【叮,覃苍好感度加五,当前好感度10%】……   闹了个大乌龙,姚夕月这只新生鬼总算知道这个世界上看得到鬼的除了鬼,还有道士,还魔,还有天生具灵目的凡人……   总之她之前是太傻太天真了,而能看到她的青衣男子也就是覃苍是道士,是整个永正国中真正拍得上名号的那种,道法高强,一般的鬼见了他都是闻风丧胆,只有少数几个煞气深重的厉鬼或者魔鬼才能与之匹敌。   姚夕月作为一只初生的鬼听到这个,不是惊慌,不是尖叫,也不是求签名,而是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她不用把自个儿的吃的分出去了……   看着某女鬼一脸庆幸之色的覃苍:“……”   默默移开了眼,覃苍咳嗽两声,“之前多谢姑娘搭救了,若姑娘不嫌弃,可由在下备一份薄礼?”   “不用不用。”姚夕月摆摆手,她已经从覃苍的嘴里知道她误打误撞救了人一命,所以使唤起人来毫不心虚,“你只需要多给我准备点香烛就成了,我好养活得很。”   青衣男子点头,仙姿玉容一派高人景象:“这是自然。”   “味道要好的!”姚夕月想了想强调。   覃苍面色从容:“好。”   “最好有水果味!我要草莓的!”   “……好。”   “我要两根,吃一根扔一根!”   “好。”   “我还要……”姚夕月愣了愣,瞪着面前仙风道骨的人,“你耍我呢?!”香烛哪还分味道,草莓味?她还西瓜味呢!   覃苍一派风光霁月的模样,神色认真,“不敢。”   有一种人,就是哪怕他穿得再破烂,状态再差,看起来也是那般飘然,不可诋毁。   姚夕月诽腹几句,歪头看着他身后的小孩,“她还好吧?”小孩子十一二岁的年纪,一身青衣,头发梳成两个小巧的丸子簪,搭着孩子圆鼓鼓的脸蛋,分外可爱,只是此时一双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得厉害。   “无事。”覃苍抖了抖衣袍上不存在的灰,把孩子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一只手搭在孩子手腕上诊断了片刻,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昏迷罢了。”   听到孩子只是昏迷,姚夕月松了口气,看了眼渐渐东斜的月亮,她拉了拉身上有些的衣袍,“天就要亮了,我明晚怎么找你?”   姚夕月只是一只法力低微的小鬼,不能太长时间的离开尸骨,只能晚上出来溜达,白天就得回去,覃苍不只是任务目标,往后还担着她饲主的责任,姚夕月怎么舍得放开。   覃苍闻言,一双玉石般清朗的眼睛看了下天色,从怀里掏出只仙鹤状的符纸递给姚夕月,“这上面有我的一丝气息,你晚上把它放出来,自然就能找到我。”   “引路傀儡啊。”姚夕月点头表示明白,拿着纸鹤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没看出什么不同,委实琢磨不出这到底是什么原理,身体已经不自觉被远方拉扯着,姚夕月知道填马上就要亮了,遂朝覃苍挥了挥手告别,“那么明晚见啊,你记得要准备好香烛!”   话音刚落,身体已经消散,不留一丝痕迹。   覃苍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半晌,低低的回答才从口中溢出,“好。”   ……   姚夕月只看见眼前的景象一阵扭曲,再睁眼时,她已经回到了最初开始的地方,荒山,坟头,到处是四处飞舞的苍蝇,女尸正仰面躺在她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好像有野狗来过,女尸的腹部被刨了开来,肠子肚子躺得一地都是,看得姚夕月一阵心疼,那个好歹也算是她的身体哎,怎么这么惨啊。   可惜她现在变成了鬼,没办法挖个坑把自个儿埋了,只得干瞪眼,想着数着什么时候天黑,她去找覃苍来帮忙,相信那家伙应该挺靠谱的。   这期间姚夕月试着飘了下,发现她最多只能离开尸体五米左右的地方,超过五米就会被自动拉回来,好像有跟无形的绳子拴着她一样。   走不开,周围坟是不少,就算银月的爹妈也在这儿,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周围除了她,一个鬼也没有,姚夕月把这归咎为系统的力量,听说怨气不够的鬼魂死了会很快消散,投入往生,看这情形,大概大家都走了吧。   叹息一声,姚夕月坐在女尸头顶发呆,看着太阳一点一点从东边挪到头顶,简直是无聊极了。   或许是老天觉着让仙人似的人儿干那种埋尸的活儿实在不太文雅,下午点的时候,南方来了几个人,姚夕月认出那是银月村子里仅剩的村民,他们也是来埋人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愁容,看着银月尸体的时候叹息了一声,也挖了个坑顺手把她埋了,姚夕月在旁边看着,觉着自己终于不怕被野狗吃了。   那几个人埋的是一个老头,应该刚死不久,魂魄还在额头飘着,呆呆傻傻的样子,姚夕月叫了他几声也没有反应,正想拉他一把,问他是不是吓傻了,谁知道一阵风吹来,那魂魄便跟幻境似的随风飘散了,消失得干干净净。   姚夕月伸出拉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愣了半晌又缩回来,托着腮蹲在自个儿的坟头继续数星星哦不,看太阳……   做鬼的日子,好无聊呐……   ☆、第四十章 捉鬼天师(三)   齐骦刚刚醒过来的时候,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看了半晌,才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她记得她和师傅遇到了个修炼有成的鄢魔,那鄢魔煞气甚大,一巴掌就把她拍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师傅怎么样了,她看着四周,小小的房间,一桌一椅,还有一张朴素的木床,简洁得厉害,床头放了个小小的包裹,那是她装衣服用的。   这是她住的地方,齐骦认得。   她伸了个懒腰,发现除了有点饿之外,身上没什么问题,那么看来那只鄢魔应该是被收拾掉了?哦,看来师傅的法力又精进了,齐骦想。   她爬下床,推开小木门,发现太阳已经西斜,看来她昏迷了一整天。   他们住的房子是并排着的三间,左边两间是卧室,最右边那间是厨房,后头不远是茅房,齐骦透过门缝往里瞧,自家师傅坐在蒲团上,一声普通的青衣穿在他身上,偏偏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头发被搭理得一丝不苟,眼睛闭着,夕阳的余光映在他脸上,活像掉落凡间的仙人。   齐骦收回了眼,蹑手蹑脚的朝厨房走去,厨房里还是老样子,东西都还保持着她昏迷前的位置,她往灶台里塞了些木柴,念了个火诀点燃,架上铁锅,挽起袖子就开始做饭。   她从小就跟着师傅,每日进厨房是必修课,蹬着小板凳甩着菜刀做得麻利,不多时就弄好了三菜一汤。   端着菜过去的时候,刚好赶上最后一丝夕阳,师傅已经结束了打坐,坐在饭桌前看着什么东西,齐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神坛上的一个圆盘,盘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裂纹,像是被谁砍了无数刀似的惨不忍睹。   齐骦吃了一惊,那是祖师爷传下来的镇派之宝锁魔盘,如今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她看到圆盘里偶尔一闪而过的黑色恍然,原来是那只鄢魔,怪不得他们两师徒能捡回一条命,只是可惜了,这等宝贝天下从哪儿再寻一只去……   抬眼看看自家仙风出尘的师傅,齐骦又把刚才小小的担忧丢到了脑后,怕什么,师傅这么厉害的道人天下能有几个?   欢欢喜喜的摆了菜盘子,师徒两人相顾无言,默默吃饭,吃晚天已黑尽,齐骦收拾好盘子正要走,就被师傅给叫住了。   “齐骦。”她一向清冷的师傅叫住她,好看的薄唇开开合合,“去取些香烛来点上吧。”顿了顿又道,“拿最好的。”   覃苍平日几乎不怎么说话,这次竟然主动找她说了这么多,齐骦有些受宠若惊,低下了头,“是。”   道家做法,香烛偶尔要用到,可平日里覃苍嫌它熏人,几年下来都没见他点过,这次又突然叫点上,齐骦有些摸不明白自家师傅的想法。   回到自家的小房间,齐骦从床底下脱出一个木箱,揭开盖子,里面慢慢的全是香烛,可惜时日久了,上面落了不少灰尘。   齐骦叹了一口气,拿出一只紫红色约莫手指粗细的香烛,这是宣一阁出产的冥香,每年只生产十根,千金难求,燃之有花香,可凝实魂魄。   幸好他们屋子有结界,不然这香一点上,还不知道会招来多少孤魂野鬼。   她刚刚把香点上,就发现窗户口飞进一只纸鹤,后面跟了只弱小的女鬼,那女鬼也不客气,一进屋就直奔冥香而来,趴在香檀旁边就不走,贪婪的吸那香。   齐骦认得那纸鹤是他们师门的独门法术,上面还有师傅的气息,才能不受外面结界的阻挡,这女鬼虽然面生,怕是与师傅认识,她这才没有擅自动手,悄悄把施法的手放下。   她仔细打量那女鬼,发现简直寒酸得厉害,一身的抹布衣衫,脚上的鞋子全是补丁,消瘦的脸颊显得眼睛格外的大,可想而知活着的时候也是个卑微的百姓。   或许是发现了她的目光,那女鬼转过了头来,那双刚刚还看过的大眼睛陡然凑到她跟前,放大的瞳孔里全是她的影子。   齐骦吓得后退了一步,正要说点什么,那女鬼已经捧着肚子笑了起来,前俯后仰笑得毫无形象,还伸手来捏她的脸,一张清秀的脸上全是爽快的笑意,“小妹妹,你啥时候醒的啊,快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可有看中的臭小子啊,跟姐姐回家怎么样?”   那问题一个接一个,砸得齐骦有些眼晕,她从小跟着师傅学道,讲究清心寡欲,偶尔来人也是叫她小仙,恭恭敬敬的不敢有一丝不敬,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子,一时间不免囧红了耳朵,那女子更是笑得厉害,正在齐骦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师傅回来了。   她师傅一声青衣,背着月光宛如下凡的仙人,看着她说,“胡闹。”声音不大,有点纵容的意味,齐骦就知道师傅说的是那女鬼。   女鬼果然放开了她的脸,笑嘻嘻的飘向师傅,齐骦趁机告退,走远了还能听到那女鬼的笑声,“这么一可爱的娃哎,整天板着张脸很辛苦的好不好,你不要自己没童真就抹杀别人的童年……。”   末了,又听那女鬼道:“要不你就让她多跟我呆呆,我来帮你带孩子!”   齐骦脚下一顿,走得更快,那么疯癫的做法,委实太荒唐了点。   ……   眼见着可爱的小身板消失在门板只见,姚夕月有些遗憾的扁扁嘴,瞪着罪魁祸首,“好不容易遇着个小丸子,你都不让我多玩一会儿!”收了个徒弟了不起啊,等改天她也去收一个鬼徒弟,哼,咱玩自己的!   青衣覃苍自顾的倒了杯茶,动作优雅,“香怎么样?”   姚夕月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味道好极了!”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那柱紫红色的冥香,“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还没怎么吃呢,感觉我已经饱了哎!”她抱着那柱香,有些肉痛,“可惜一柱才这么点,烧完了就完了……”不然啥时候饿了拿出来吸一点,多好啊……   覃苍喝茶的动作顿了一瞬,“我还有很多,你不用担心。”青衣男子声音清朗,一派澄明,不知怎么的,姚夕月却偏偏听到了点狭促的笑意,她觉着对方一定是笑她乡巴佬,绝对的!   仗着自己有钱了不起是吧,啊呸!姚夕月瞪着床上打坐的青衣,有些恨恨,觉着这人简直越看越讨厌,看着看着,眼睛有些迷糊,继而脑袋就耷拉了下去,鬼也会睡觉吗?意识昏迷前,这是姚夕月最后的念头。   覃苍的眼睛在这时睁了开来,看了眼倒在旁边的瘦弱女鬼,冥香的烟雾正一丝丝飘进她的体内,每吸收一丝,她的身体就变得凝实一分。   看了下她几乎有些透明的魂魄,覃苍闭上了眼睛,长夜漫漫,寂静无声。   片刻之后,青衣男子再一次睁开了眼睛,女鬼两只手正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脑袋靠在他的腿上,一头青丝披散开来,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白得炫目,覃苍默默移开了眼,伸手去推她的手,她却抓得极紧,因为推力,睡得香甜的小脸还皱了起来,似乎有些不满。   覃苍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终还是放任她靠在腿上,道法万物,渡了一只女鬼,也是道的一种罢?   ☆、第四十一章 捉鬼天师(四)   姚夕月这一觉睡得极其舒坦,感觉就像是一个长期得肺痨的人,突然之间百病全消,从脚底到头心都透着痛快,身体里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走路都打着飘,哦,当然,她作为一只鬼走路本来就是飘的,只是如今飘得更厉害了,一不小心就会飘远,然后被隐形栓狗链给拉回来。   姚夕月就着这种情况琢磨半晌,觉着应该是吃饱了的结果,而且那香闻着不一般,应该是法国龙虾级别的,她就不由得感慨,有钱真好,抱大腿真好。   她坟头不远处有个浅浅的池塘,姚夕月就着那薄薄的一层水当镜子,发现她脸颊竟然红润了不少,以前凹下去的眼骨也慢慢恢复,就更是欣喜,看到没有,现代最难的减肥与增肥问题最佳的解决办法——只要当鬼就行了,胖了饿一顿,瘦了多吃点,保管你想胖就胖想瘦就瘦,这简直就是各路妹子的福音啊!   这一天在姚夕月的新发现当中过得非常快,夜晚降临的时候,恢复行动能力的女鬼飘飘然就跟着纸鹤跑,路上遇到那个长舌头女鬼,姚夕月还好心情的跟她打了个招呼,毕竟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鬼友嘛。   女鬼看到她似乎相当的惊讶,扯着长舌头飘过来围着姚夕月打量:“你竟然还没死?”   “运气好,运气好而已。”姚夕月笑着打哈哈,“最后关头刚巧碰着两根没人要的香烛,好险捡回一条命。”   “嚯,那你运气可真够好的。”女鬼晃了晃舌头,瞪着她那只大眼球,“我隔壁一小孩儿和一大妈都死了,他们就没你这种好运气!”   “可怜我啊,现在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无聊死了。”   姚夕月深有同感:“我那儿也就我一个人在,平日里人影子都没一个,每天就对着坟头画圈圈。”她这才刚开始就受不了了,也不知道那些不知道死了都少年的鬼混们是怎么过来的。   “哎……”女鬼叹息一声,指着旁边飘过的一只红衣厉鬼悄声道,“看到没,那是死在城镇里的,来来往往都是人,可热闹了,而且人家每年都有香烛供奉,不用跟咱一样饿肚子!”   姚夕月顺着她的手看过去,那只厉鬼身材苗条,煞气逼人,还有顶漂亮的轿子,路过之处鬼鬼避让,一看就跟她们这种孤魂野鬼有相当大的区别,也不由得有些羡慕,“我啥时候能有她一半威风就好了……”做人已经够憋屈了,做鬼还要窝囊,以后简直连死都不敢了……   “得了,谁叫咱没死到好时候呢,煞气才这么点,做啥都不够用的。”女鬼飘高了点,长舌头被风吹得偏了,一下子拍到姚夕月的脸上。   “你这是打算往哪儿去?”她看着姚夕月,“城镇的方向在那边啊,你往一些穷乡僻壤去,哪儿来的香烛可吃?”   赶忙把舌头抓下来,脸上一抹湿哒哒的全是粘液,也不知道什么成分,简直把姚夕月恶心得不行,“去城镇的鬼太多了,我抢不过他们,还不如去乡村碰碰运气。”不姚夕月吝啬,主要是她都还是靠人养着,擅自再带个蹭吃的实在不合适,还有就是覃苍是个道士,邀请女鬼去道士家,也不怕把人家吓死。   “也是哈。”女鬼那天是亲眼看到姚夕月小胳膊小腿的被挤飞的,闻言一点没怀疑,“那你慢慢去找吧,我先走了,这帮鬼孙子抢得太厉害,去晚了可能渣都捞不到。”   “呵呵,再见。”姚夕月挥着手跟女鬼告别,先找了个池塘把脸洗干净了,这才跟着飘着去找覃苍。   或许是路上耽搁了会儿,今晚到达小木屋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姚夕月瞧着中间那个小木屋里飘出的水汽有点好奇,就顺着窗户缝隙溜了进去,入目满满的水雾,挥手出去全是白色的雾气,姚夕月瞪着双鬼眼睛,只能大概看到中间有个黑影,还没等她看清呢,就被一声高分贝的尖叫给吓得差点趴地上去。   “色鬼啊!”尖叫声从黑影的地方传来,几乎要掀起屋顶般的伸向高空,姚夕月被这声尖叫震得头晕眼花,继而被一个迎面而来的白色帕子拍出木屋,直接摔出两米远。   就着这骨子力道,姚夕月一溜烟的爬起来,刺溜一声钻进覃苍的屋子,快准狠的跑到打坐的覃苍背后,搓着手干笑:“同志,借你这地儿躲躲。”   覃苍扭过头看着她,一双清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问,姚夕月尴尬笑笑:“我不小心看到小丸子洗澡了……”   覃苍:“……”   面对某人破有些无语的表情,姚夕月正想说什么,覃苍的门一下被敲响了起来,门外传来齐骦略带些怒气的声音:“师傅,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怎么可以?!她就在这里好不好!她进来了她要怎么办?!姚夕月讨好的看着覃苍,一个劲的拉他衣服,给他做口型,“说你已经脱衣服睡了哦~拜托了,道长!”   青衣仙人没甚表情的看了某鬼半晌,这才道:“夜深了,睡吧。”   “……是。”   外面传来不甘离去的脚步声。   姚夕月这才得救般的大喘了口气,对着覃苍数大拇指:“够义气,算我当初没白救你!”(喂,妹子,当初你是要救人家么?你是在找吃的好不好!)   “其实也没多大点事嘛,小破孩脾气也胚大了点。”姚夕月爬上香檀狂吸了几口压惊,“她有的我也有,我有的她还不一定有呢,她害羞个鬼哦,刚刚声音那么大,很吓鬼的好不好。”   抱怨完了发现没人答应,她又转了转眸子,眼睛一亮,“或者这是她生理期要到了?!”   打坐差点岔气的某苍:“……”   像是找到突破口似的,姚夕月突然来了精神,“我看她怕有十二岁了的,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天天跟你这个道士呆一起怎么行呢,有啥事了也不好意思跟你将,有点小心思了小想法了还得藏着,果然是太可怜了哇……”   ……   于是第二天,某女鬼就打着送爱心的名义给齐骦小盆友讲解大姨妈的重要意义,结果这次是被一双臭袜子给拍了出来,第三天她又锲而不舍的接着指导女孩子不得不说的一二三点小故事,第四天进行青春期心理辅导,第五天……直到忍无可忍的齐骦小朋友在她屋子外面设了禁制,女鬼禁制入内,这场闹剧才算是告一段落。   ☆、第四十二章 捉鬼天师(五)   日子就那么不紧不慢的过着,姚夕月的魂魄也越来越凝实,最明显的就是她身上穿的麻布衣裳能看见针孔了,打个形象点的比方就是,以前看起来她像3D的,如今却是5D的,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齐骦小朋友的道法也越来越高深,每次剿灭煞气的时候手段越来越狠厉,姚夕月在旁边看着都心惊,还好的是她背后有覃苍,每次把小屁孩惹毛了,姚夕月就往覃苍的背后一躲,打死也不出来。   覃苍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无奈,后来次数多了,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姚夕月胡闹,只在每次齐骦将要暴走的时候说上那么一两句,甚至到了后来,每次一看姚夕月爬进覃苍的屋子,齐骦果断转身,咬咬牙把这笔账记在心底,想着着什么时候再一并算。   这么一记就不知记了几年,记得齐骦从一个圆嘟嘟的小丸子,长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身段婀娜,体态苗条,甚至就连身上那身青衣也有一股格外的韵味。   每次姚夕月看到她的时候就不由得感慨,真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只有覃苍还是老样子,依旧那幅仙姿隽永的模样,时光在他的脸上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姚夕月曾经盯着他的脸近距离仔细打量过,可愣是没有瞧见哪怕一丝的皱纹。盯得烦了,他便会一巴掌拍开姚夕月的脑袋,姚夕月也不恼,笑嘻嘻的又凑上去。   好感度也那么不知不觉的升到了60%,卡在一个勉强友好的弧度,再也动不了,看得姚夕月是真愁。   扳着脚趾头算会儿,她觉得或许是该改变攻略了,所以这天天一黑,她就飘到齐骦的房门前,往她窗户扔小石头,姚夕月表示,谁叫那丫头不开门的,哼!   石头不大,却叮叮当当的很烦人,姚夕月扔了没一会儿,木门果然吱的一声打开了,一脸阴沉的青衣美人站在门口,瞪着罪魁祸首,“你到底要干嘛?!”   “别桑着脸了。”姚夕月早就习惯了她这副冷脸,完全不在意,“你快告诉我你师父喜欢什么东西!”古人说借花献佛,连讨好菩萨都得送点东西,她啥也没付出,怪不得覃苍好感度不涨呢。   或许是没想到她是问这个,齐骦的表情都僵硬了一下,“你要干嘛?”她狐疑的看着姚夕月,新一轮恶作剧?   别以为是她多想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齐骦就认清一件事,面前这个女鬼看着不咋地,那可是一个劲的能作,三天不见,上房揭瓦,绝对能作得你想灭了她的那种。难不成这次,嫌弃折腾她没意思,改折腾师傅了?!   “喂喂喂,别以为我看不懂啊!”姚夕月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觉着你师父供了我好几年香,打算报答他一下而已,你想哪儿去了?!”虽然她爱恶作剧了点,但在覃苍面前还是挺乖的嘛,别怀疑她的鬼品好不好!   “真的?”齐骦明显不信。   “真的!”某女鬼指天发誓,“不然咒我吃不了香被饿死!”   “……好吧。”齐骦点了点头,“师父最喜欢东边小河的金色鲤鱼,你去抓几条回来。”虽然还是不大信,但是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   “好咧。”姚夕月眉开眼笑,“妹子谢了啊!”   “不谢……”看着飘远的鬼影,不知为什么,齐骦心里面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   于是当天半夜,帮人驱鬼回来的覃苍一进院,就看到衣着麻布衫的女鬼坐在他窗台上,兴冲冲的冲他招手,“道长快过来,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覃苍脚步顿了下,推门而入,迎面而来的是个灰色的木盆,盆里几只金色的鱼儿游来游去,不时用脑袋撞盆橼,咚咚直响。   女鬼一把将木盆放在他手上,满脸笑意,“看看,这是我特意去为你抓的金色鲤鱼,漂亮吧?!”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活像是讨糖吃的小孩子。   覃苍低下头,看着盆子里身强力壮的小鱼,以及鱼鳃前那一排锋利的牙齿,“……你说这是什么?”   “鲫鱼啊。”女鬼犹自不知,兴奋的指着盆子里翻腾得水花四溅的鱼,“我刚刚去河里捉的,你看他们多有活力啊!”   话音未落,有活力的鱼儿纵身一跃,吧唧一口咬在覃苍的脸上。。。。。。   覃苍:“……”   姚夕月:“……”   “或许,它们是饿了……”姚夕月干笑,见鬼啊,你家的鱼才饿了会咬人!使劲看着那作死的鱼,姚夕月简直要哭了,这算是怎么个事嘛,她就像讨他欢心而已,怎么连条鱼也不配合啊摔!   轻轻松松把脸上的鱼扯下来,覃苍转身取帕子擦了把脸,声音潺潺宛如泉水:“鬼鱼,又名恶魔之鱼,通体金色,以肉食动物为生,多生活于小河湖泊里,人与牲畜需避之。”   姚夕月这才发现他是在跟她说话,小心翼翼的凑上去,看着盆里顶着锯齿牙的金色小鱼有些尴尬:“你说,这是鬼鱼?”同样的都是金色哎,同样的都是生活在一条河里哎,她怎么知道啊摔!   覃苍看了眼前的女鬼一眼,“我不喜欢鲫鱼。”所以,不要再给他弄些不明物种来了……   “没事。”姚夕月根本没听出这句话的影藏含义,转头就把刚刚的糗事忘了个干净,“你说你喜欢啥,我去给你弄来!”这次是意外,下次她一定会好好看好的,真的!   “……不用。”覃苍顿了顿,“我没什么喜欢的。”   “那怎么可以!”姚夕月看着青衣男子有些疑惑的眼神脱口而出,“那我要怎么讨好你?!”   覃苍:“……”   话一出口姚夕月就知道不对了,尤其是看到青衣男子有些莫名的表情:“你要讨好我?”为什么?   “不不,不是讨好你!我,我是说感激你!”姚夕月睁着眼睛瞎扯,“你好歹供我吃供我睡这么长时间了嘛,我是说得怎么好好感激你一下,哈哈,就是想感激你!”哎哟,可算是圆回来了哈。   她满怀期望的看着他:“所以嘛,你喜欢什么说啊,我好找来给你。”快说啊,我好刷你好感度嘛亲!   青衣男子如玉的面容隐在月光下,发出一曾圣洁的光芒,清风吹过,带起发丝飞舞,缠缠绵绵,那张微带些粉色的薄唇吐出两个字,“不用。”   “噗……”姚夕月吐血身亡。大哥哎,不给点提示会咋地!?   ☆、第四十三章 捉鬼天师(六)   从别人那里弄不到线索,姚夕月有些沮丧,那天她去小舌家做客(小舌是长舌头女鬼的别称,熟悉以后姚夕月就直接那么叫她了),两个鬼蹲在小舌家坟头乱侃,恰巧有一个胖子路过,被路边的石头绊了一下,包里咕噜噜滚出一只烤鸡,小舌盯着烤鸡叹息一声:“做鬼太久,都快忘记饭菜的味道了……”姚夕月登时眼睛一亮,陡然想起来她还有一个完美厨艺的特长来着,艾玛太长时间没用,都快忘了说。   俗话说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一个男人的胃,她有这么好的便利条件,再不用简直是浪费嘛!   于是隔天下午,姚夕月便顶着夕阳的余晖杀到小厨房,把正在做饭的齐骦给赶了出去,抄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哦,顺带说一下,魂魄凝实以后,只要不是大中午的,姚夕月基本已经可以无视了阳光了,她可以离开尸骨的距离也大大加长,可以碰到实物,这也是优惠之一,鬼知道姚夕月刚刚能够脚踏实地的时候有多庆幸,天天飘来飘去的无视地球引力,时间久了很恐怖的好么!   想想你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飞机上,那种感觉……不要太酸爽……   好了,言归正传,略去厨房里信心满满大展身手的姚夕月不提,覃苍御用厨师齐骦几乎是刚一听姚夕月要做饭,转身便进屋抄了几个早先做的馒头啃了,先把肚子填饱是正事。   你说待会儿有大餐,哦,别开玩笑了吧,那女鬼做的东西能吃吗?齐骦深深的怀疑她会往里面放砒霜,鹤顶红也有可能……馒头虽然硬了点,冷了点,还有点噎,但是胜在安全啊,齐骦可不想成为第一个被鬼毒死的道士,将来成为全道士同胞的笑柄。   抱着这样的心思,当齐骦面对那一桌子色泽漂亮,香气诱人的菜肴时,齐骦差点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她看着整个一脸你夸我啊表情的姚夕月,有些些狐疑,难不成她真冤枉人家了?她真的是准备好好款待,而不是想毒死他们?!   “快点尝尝啊。”姚夕月很有自信,“我手艺可不是盖的!”有完美厨艺垫底,一盘白菜她也能做出花来,相信只要今天一过,覃苍的胃就是她的了,那么离他的心还远么,离他的灵魂碎片还远么,她的复活之路还远么,嘿嘿……   “快吃快吃!”姚夕月主动帮覃苍把筷子拿上催促道,她都有些迫不及待听到系统提示的声音了。   “这……”齐骦提着筷子游移不定,怎么想都不放心,正想着要不借口不舒服跑了算了,就见自家师傅淡然的夹起一筷子青菜,嘴巴咀嚼几下就咽了下去……   !!!!   师傅!快点吐出来!   齐骦差点拍桌而起,他还不想这么快给他办丧事呢!她还不能出师啊摔!   几乎是哭着张脸,齐骦小心翼翼的观察自家师傅的面色,很好,没有发黑发青,也没有发白,额头没有细汗,嘴唇颜色都没变,看起来与之前一样,甚至气色还稍微好了些?   齐骦瞪着双眼睛,看着自家师傅一口一口的吃得挺好,过了半晌也没有口吐白沫昏迷的状况,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慢慢落下去,她舒了口气,或许真的没问题?的?吧?   也许真的是她多想了?这只是一桌普普通通的菜肴,没有砒霜,没有鹤顶红,更没有陷阱,而且看起来女鬼真没撒谎,她确实是有几分实力的。   平心而论,齐骦不得不承认至少面前的菜看起来很好吃,香味闻着也是相当的招口水,她虽然之前已经吃了东西,但馒头本身味道就很淡,根本满足不了味蕾,之前没注意还好,现在放下心来,缓和过来,面对着这么一桌子色香俱全的好吃的,也不由得感觉有些饿了起来,她提起筷子,试探着夹起一块豆腐,也不知道女鬼是怎么做的,那豆腐珠圆玉润粒粒晶莹,宛如一颗颗上好的白玉石般,衬着茶色的盘子简直宛如一道艺术品,再加上那铺面而来的清新味道,让本来不重口腹之欲的齐骦都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   “好吃吧?”姚夕月没有发现齐骦的一样,她看着青衣道长俊美的侧脸眼睛亮晶晶,“如果你喜欢,以后我每天都做给你吃!”所以啊,多吃点没关系,好感好感快快来!   覃苍夹菜的动作顿了下,他转过头,那双如玉的眸子看着姚夕月,里面清澈的倒映着她的影子,沉默半晌,轻轻说出一句话:“……”   齐骦:“???!!!”   姚夕月:“?!!!!”   无视某女鬼呆若木鸡的表情,青衣道长轻轻放下筷子,转身飘然离去,看那方向,分明是茅房……   姚夕月脑袋嗡嗡响,刚刚那句话在脑袋里不停的旋转,青衣眉眼平和,颇有些无奈,他说:“你的檀珠呢?”   姚夕月下意识的摸上空荡荡的脖子,是啊,她的檀珠呢?!次奥!不带这样的!   姚夕月简直要哭了,檀珠是她魂魄凝实以后覃苍送给她的礼物,有收敛阴气,掩盖行踪的作用,不然就她这德行,早被道行高深的修士打上门来了,可现在问题不是这个,最重要的是姚夕月她是鬼魂,碰过的东西难免会沾惹一些阴气,这些阴气会侵蚀活人阳气,使其衰弱,严重的甚至可能丧命,覃苍道法高深当然不会这么弱鸡,但是……。阴气弱化之后的效果就是……   姚夕月深深看了眼奔向茅厕的背影捂脸,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嘤嘤嘤……   咔哒一声,是齐骦放下筷子的声音,那块白玉豆腐咕噜噜滚到低下,沾得全是泥巴,姚夕月扭头,看着她,“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吗?”   回答她的是一扇快速关闭的门板……   “我真不是故意的啊,亲?!”姚夕月哀嚎,她怎么会故意那么干啊,她怎么会知道檀珠不见了,要早知道这样,她还会跑去做饭么,她是刷好感度的不说刷恶感度啊摔!   【叮,覃苍好感度加五,当前好感度65%】姚夕月:“???!!!”啥?!   “哦!道长我爱你!我以后每天做饭给你吃!”某女鬼霎时间满血复活,笑容灿烂。   “哐当”,这是脚步踉跄的青衣道长:“……”   ☆、第四十四章 捉鬼天师(七)   覃苍这一跑茅厕就直接跑了半宿,整个人都硬生生的瘦了一圈,姚夕月看着他那张憔悴得不行的脸,终究是有些不忍。   “道长?”她看了手里重新找回来的檀珠,试探着问,“要不我去给你做碗粥?”   青衣道长眼皮颤了颤,慢慢睁了开来,清朗的眼睛都黯淡了不少,也不说话,就那么默默看着她。   姚夕月:“……”   “还是算了吧。”姚夕月叹息一声,果然看到青衣道长舒了口气的样子。   然后姚夕月就真个人都不好了,可是她又怨不得别人,毕竟这事是她自己的错,谁叫她把檀珠当做小石子扔进齐骦房子里去的……   看着闭着眼睛一幅不想搭理他的覃苍,姚夕月有点心累,真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的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有些凌乱,听起来像是两个人的,到门口就停了,然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在下青城知府宋志仁,求见覃苍道长!”   继而是一个女子略带些慌乱的声音:“道长,救命!”   姚夕月撇了撇嘴,觉着这两个人真讨厌,非得挑半夜来,打扰人家休息,她扭过头,就看到覃苍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双如玉的眸子看着她,姚夕月表示明白,刺溜一声跳到房顶上去了,动作利落潇洒,一看就知道没少做这事,毕竟姚夕月是鬼,覃苍是道士,平日里来找他办事的人不少,要是让他们看到姚夕月在这,可不得翻了天了。找了根宽大的房梁遮住身影,姚夕月向覃苍比了个OK的手势。   看她藏好了,覃苍这才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男一女,均是锦衣华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只是两人均面带煞气,印堂发黑,想来已经遇到过不少的怪事了。   男的还算镇定,女的却脸色惨白得厉害,正拉着男人的袖子直打颤,此时看到门一开,几乎下意识的就要冲了进来。   男人冷哼一声,女人这才收住了急切的脚,跟在他后面期期艾艾的进门。   房梁上有些灰,姚夕月嫌弃了半晌,才不情不愿的踩了上去,她趴着向下望的时候,正巧看到那自称知府的男子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求道长救我全家老小一命!”   他身边的美貌女子也跟着跪下,声泪俱下,“道长,道长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啊!”那声音里满是颤音,看得姚夕月摇了摇头,看看,这才是真正的梨花带雨的哭法,她咋就学不会呢,啧啧……   覃苍眼皮都没抬,拿着桃木剑往两人头上一扫,去了那股子阴气,这才淡淡的道,“知府大人有事起来说,贫道听着便是。”   阴气一除,宋志仁自是感觉得到,那煞气跟着他好长时间了,冻得他手脚发冷,最近更是要沁入他的骨髓,整个人都被丫的压得直不起腰来了,偏偏外人一点都看不出来,道士和尚也不知道请了多少,俱是一点用都没有。   他本来已经绝望了,偶然间本来是听朋友介绍说这个覃苍道人有几分手段,这才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来的,哪想到刚刚进门,压在身上多时的大山便一下子被移去,整个身体都轻松暖和了起来,宋志仁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看着覃苍的眼睛里带了股急切的希望,“道长,只要你能救我,整个宋家都是你的!”   宋家在真个青城那可是当之无愧的一霸,山高皇帝远,说宋仁志是这地儿的土皇帝都不为过,他家的财富更是多到数不清,平日里不知有多少人想到宋家去办事,做做发财梦,可是宋仁志这个人比较清高,等闲人他都看不上,能入他眼得到他承诺的人更是几乎没有。他最近真的是被压得狠了,此时看到一丝希望,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连自家全部家产搭进去都无所谓。   要是被人听到他这么说,怕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宋家那是什么概念,得到一点儿这辈子不说,就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所以他这话一出,旁边的美貌女子就叫了起来,下意识惊呼一声,“老爷?!”   “闭嘴!”宋志仁瞪了她一眼,“本官办事还要你同意?”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那女子嘴唇哆嗦了两下,终究是没再说话,只是看覃苍的眼睛里带了些嫉妒。   看得姚夕月只想笑,哎呀,这还吃醋了哈?   覃苍却对宋志仁这个承诺一点反应都没有,直轻轻把他拉了起来,转身把桃木剑搁了,这才道:“知府大人有事直说,斩妖除魔乃贫道本分,若真以此敛财,那可真对不起贫道这身道服了,假以时日贫道归去,又有何面目去见祖师爷。”   青衣道长一番话说得正义凛然,衬着那仙风道骨的模样,无端的让宋志仁脸红了下,他抱了下拳,诚恳道歉:“是本官唐突了。”   “无妨。”青衣道长伸手递过一杯清茶,“知府大人有事可以说了罢?”   宋志仁赶忙接过道了声谢,这才开始诉说缘由。   原来自一年以前,宋府便开始怪事频出,刚开始是家里养的黑猫突然接二连三的死去,再继而是下人们开始身体虚弱,大夏天整个宋府却跟冬天一样冷得惊人,有人开始偷偷说府里是来了冤魂,来索命来了,吓得很多人辞工回家,宋志仁一怒之下把散播谣言的下人处死,这才稍稍止住了一点,可没过两天,府里面最开始身体虚弱的人竟然死了,而且面色青紫全无人色,这下可捅了马蜂窝,谁也不敢在宋府里呆了,那些签了活契的下人跑得一干二净,甚至连签了死契的也趁机跑出好几个,整个宋府人心惶惶。   到了这个地步,宋仁志仍然以为是有人想要整他,暗地里给他下绊子,所以他每天半夜偷偷蹲守在院子的草丛里,想要看看捣乱的是谁,半夜蚊虫多,宋志仁被咬得浑身瘙痒,依然咬牙顶着,他是憋了一股气,这一蹲就蹲了五天,第六天夜里,宋志仁终于听到一声轻响,他神色一振,借着月光偷偷看过去,终于看到了始作俑者———一个身穿红衣,发丝漆黑,面容妖艳的女子,但是……那却是个不该出现的人,或者说鬼?   宋志仁当场昏迷,第二天醒来,那股邪气就进了他的身体里面,不紧不慢的蚕食着他的生命,宋志仁这才慌了,到处征集得到高僧与道士,宋家有的是钱,上门的人很多,可到最后,那些人都消失了,然后一个个死相凄惨的摆在宋志仁门前,好像在嘲笑他的无能。   宋府那些没死的家眷基本都疯了,一个个天天喊着报应,甚至夜里还上吊了好几个,宋志仁毕竟是当知府的人,既然明知逃不过,那么他也用不着害怕了,想着哪一天,一把火下去,带着全府的人陪葬便是,可或许老天注定他命不该绝,他偶然间收到一个朋友的来信,信里提到郊外有个叫覃苍是修道有成的高人,如果能请到他,那就什么都不怕了,那位朋友还在信的最后附带了地址,宋志仁这才连夜找了过来……   听完这翻话,覃苍神色才有点凝重了起来,他看着宋仁志,“你说那个女鬼一声红衣?可是嫁衣罢?她死的日子是哪天?”   “这个……”宋志仁脸一红,有些嗫嚅。   他旁边的美貌女子却有些激动,“六月初八,她死的哪天是六月初八!”   宋志仁瞪了她两眼,还是硬着头皮道,“是穿的嫁衣,她叫翠萍,死期……六月初八。”   姚夕月啧啧两声,艾玛,穿着嫁衣死去,这是成亲的哪天把人家灭了啊,怪不得那女鬼怨气那么重呢,还六月初八,六月初八?艾玛,六月初八不就是在今天吗?!   ☆、第四十五章 捉鬼天师(八)   姚夕月脸色一变,差点从房梁上滑了下来,厉鬼成型,杀人无数,红衣赴死本来就是极凶之兆,何况还是成亲之日,如今那厉鬼害去多条人命,正是煞气充足之时,今日刚巧碰上她的死期,阴气更盛,还不得翻天了啊,那整个宋府的人,还有得命活吗?!   姚夕月急忙探出头去,果然看到下面覃苍脸色也变了,他转身掀开被子,从床板下拿出一把金色的桃木剑,再把神坛上点着香的香檀倒了,从地下拿出一扎符纸,那上面用紫红色的线条画满了符咒,散发出一股姚夕月极不喜欢的气息。   她下意识的飘远了一点,就看到覃苍抽出一张带点绿光的符纸,一把抓住宋志仁的手,嘴里开始念咒。   千里缩地符?姚夕月惊叫一声,只来得急追下去抓住他的衣角,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经到了千里之外的地方,面前一道金红色的大门,门前两只石狮子威武不凡,门上一块桤木大匾,上书荣府两个字,气势不凡,放眼望去,漫天黑气流动。   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响起,姚夕月揉揉耳朵,皱眉看过去,果然是那个一直跟在宋志仁身边的美貌女子,此时她眼睛里全是惶恐,脸色煞白一片,指着荣府的牌子竭厮底里的大叫,“我,我怎么回来了?我怎么回到这个鬼地方了?!”   看那样子,打击过大,没立刻昏去都算好的了。   宋志仁也有些回不过神来,但他还算有理智,只是有些脸色难看的看着覃苍,“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之间就被从千里之外移到了自家门前,饶是他见多时广也有些被吓住了,也就几天不见,府里阴气竟突然间增加了这么多,此时只是站在这里,宋志仁都感觉到皮肤开始有些些阴冷的刺痛了起来。   覃苍自然也看到了,他皱了皱眉,金色的桃木剑挥了两下,那阴气如雪遇到阳光板散了开来,不多时却又重新聚集了起来,他看了眼姚夕月,眉头皱的更紧了。   “女鬼的目标是你,而且……”他抿了抿嘴,“我需要一点你的血液。”虽然已经预估过了状况,却没想到这阴气的糟糕程度还是超过了他的预期,看这个样子,那女鬼已经杀光了府里所有的人了,宋志仁是女鬼的目标,他逃到哪里都是没用的,而且他是杀死女鬼的凶手,俗话说鬼怕恶人,厉鬼的恐怖,唯一能杀死他们的东西就是凶手的血液,必要时候,他需要将宋志仁的血液抹在桃木剑上,送入厉鬼胸口,才能化解这场灾厄。   “我的……血液?”宋志仁被这回答吓得呆愣了一下,他这一年多以来,请了不少的高人,他们都是让他尽量远离现场,避免被殃及,而这个青衣道士一言不吭的把他弄到这儿来不说,还点名要他的血液,消灭厉鬼需要他的血液?宋志仁简直听都没听说过,他倒是听说有些妖僧妖道取人之血液,凝练妖法,他刚刚注意到他一说那女鬼杀了很多人的时候那道士的脸色就变了,如今突然这样,难不成是想将他抓来献给那个女鬼,好借助女鬼阴气练什么妖法?!   一时间,宋志仁看覃苍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起来,他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脚步轻轻往后挪,嘴里却还笑着,“呵呵,道长需要我的血液干嘛,消灭女鬼吗?”   “我……”覃苍没有看到他的动作,闻言正要解释,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风声,他扭头看过去的时候,那闪着银光的匕首已经近在眼前,事发突然,覃苍想不明白对方怎么会突然发难,避无可避之下他只得迅速念了个转移伤害的咒语,把要害避开去。   那美貌女子显然也完全没想到宋志仁会突然这样,惊得立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眼见着那匕首就要没入覃苍的胸膛,宋志仁眼里闪过得逞的笑容,姚夕月这才懒洋洋的的打了个哈欠,身形一变,已经到了青衣道长身旁,左手一推,右手一抓,轻而易举的就扭转了形势。   轻轻松松挡住宋志仁的匕首,美貌女子的尖叫声这才传了出来,姚夕月揉了揉耳朵,对上宋志仁惊骇的眼神,轻轻笑了下,“我说……你把我当空气呢?大人?”声音懒洋洋的,丝毫听不出威胁到味道,抓住匕首的力道却大得惊人。   这一声大人换回了宋志仁几丝神智,他看了下姚夕月,认出这是刚才他们一出现就在宋府外面的女子,“是你?!”他看着她一身粗劣的麻布衣衫,想来应该是他府里刚刚逃出来的下人,本来被他们的突然出现吓傻了,又看到他行凶,下意识之下,这才挡了过来。   想到这里,宋志仁皱起了眉,低喝一声,“滚开!”   事情已经败露,那青衣道长看起来也不想是有武功的样子,反正这儿只有他们几个人,宋志仁咬牙一狠,大不了把这些人全杀了,以后推到女鬼身上便是。   宋志仁想得是好,却没想到那个下人听到他命令不但不退开,还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般的笑了起来:“大人,你没发烧呢吧?!”   她肆意的笑着,像是在什么稀罕玩意儿般的盯着他,眼睛里满满的鄙夷与嘲笑。   宋志仁这才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对方刚才明明离他至少有三米远,却突然间出现在了眼前,而且挡住他匕首的力道,那力道,真的是人吗?他像是突然才发现这个下人不同于常人的惨白脸色般,手腕被抓着的地方传来森森的寒意,宋志仁下意识的就抖了起来,他哆哆嗦嗦的想要说什么,就看到那个下人耳朵一动,扭头看向宋府的方向。   下一秒,悠扬的歌声响起,婉转动听,催人泪下,宋志仁的脸在这一瞬间,变得彻底的煞白。   ☆、第四十六章 捉鬼天师(九)   宋府冲天的黑色迷雾里面,飘飘荡荡的飞出一张火红色的轿子,像是被吓到一般,轿子经过之处,那些黑气都争先恐后的躲到了一旁,刚刚还四处乱窜的煞气,此时像是觐见君王一般,服服帖帖的窝在了轿子低下,抬着它前行,明明一个人都没有,但这场面,却无端的让人觉得紧张。   覃苍将金色的桃木剑拿了起来,横梗着挡在姚夕月的前面,一脸的凝重,姚夕月却想说: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亲?!   这造型,可不就是她刚当鬼那天小舌指给她看的那个鬼中土豪么?!   原来她是知府大人家的呢,怪不得那么牛叉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姚夕月表示,原来富二代死了以后也会成为鬼二代的,穷人你以为死了就解脱了,呢可真是太天真了,丫的活着不努力奋斗,死了一样没饭吃!   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姚夕月晃神的功夫,那歌声已经停了,轿子落在他们面前,嘭的一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轿帘自动掀起,姚夕月瞪大了眼睛,看着先踏出轿门的那一双脚,然后是火红的嫁衣,继而是一头乌黑的青丝,青丝下一张国色天香的脸蛋,嘴唇红艳,似是涂了鲜血一般,让人无端的生寒。   美则没矣,却阴气沉沉,任谁都不会把她当做活人,凤眸从姚夕月和覃苍身上一扫而过,在看到宋志仁的时候停了下来,那女子红唇轻启,笑容温柔,“宋郎,我来接你了……”   宋志仁咕咚一声跪坐在地上,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翠萍……”   他看着红衣女子,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你终究,还是来了……”   红衣女子笑得更温柔了,她伸出了手,像是看着深爱的丈夫:“来,我带你走。”声音低沉,有种说不出的魅惑,姚夕月恍惚了一下,她似乎看到妈妈就在前方,慈祥的看着她呼唤:“月月,来,吃饭了哦。”   姚夕月正想过去,眉心传来一股刺痛,什么声音什么画面如烟雾般飘散,再睁眼时,青衣道长那张俊逸的脸盆近在眼前,他脸色凝重的收回点再她额头上的手指,眉头皱的死紧:“小心点。”   姚夕月点点头,吓出一身冷汗,艾玛她可是鬼哎,还是魂魄凝实的鬼哎,竟然都一不小心着了道,这个翠萍未免也太夸张了点吧?!   她回过头,宋志仁果然同样着了道,正一脸迷茫的向前方伸着手,姚夕月叹息一声,一把把他抗在背上就要跑。   那女鬼看自己的猎物被人抢走了,顿时暴怒了起来,厉吼一声,眼睛里刷的流下两道鲜红色的血迹,纤纤玉指也迅速的焦黑了起来,那指甲飞快的增长,宛如弯刀一般,飞身就要抓像姚夕月,却被一道金色的光芒挡了下来。   姚夕月得空瞄到这一幕,隔空给覃苍比了个加油的手势:“道长加油,我去去就来!”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得没影。   那女鬼看到,更是愤怒,招招煞气逼人,向着覃苍的死穴攻去,覃苍也不弱,一手桃木剑耍得滴水不漏,招式凌厉,一时间阴风阵阵金光四射,场面好不壮观。   姚夕月被这人转了几个弯,眼见着看不到那女鬼了,这才将宋志仁放了下来,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就着之前那个匕首一抹,嫣红的血迹就丝丝缕缕的流了下来。   “你干什么?!”一个略有些惊骇的声音响起。   宋志仁之前只是中了幻境罢了,此时没了女鬼的影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之前疑似非人的女子再割他的手腕,下意识就叫了起来。   “别动!”姚夕月瞪他一眼,仔细看着流了满瓶,这才将盖子盖了,放到袖口里放好。   她看了眼宋府的方向,头顶的阴气宛如被煮开的废水一般,滚腾得厉害,不用想都知道那边的战况必然是惊险万分。   宋志仁显然也看到了,他脸色惨白得厉害,摸着自己受伤的手腕,有些期望的看着姚夕月:“我们,我们该怎么办?”他不是傻子,之前的情况也记得一些,若是没有眼前这个人,他可能早就死在了翠萍的手里,而且刚刚她也只是稍微取了他的一小点血而已,根本没有要他命的意思。   宋志仁记得之前那个道长说过需要他的血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如今看来,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眼前这个女子既然帮助道长做事,想来也是跟那个道长一伙的,不是听说道长有个徒弟么,或许这就是了。   宋志仁想到她之前的力量和速度,眼睛不由得有些亮了起来,或许,她能够带他逃过一劫也说不定?   “姑娘?”他咽了咽口水,试探着建议道,“要不我们先走?”他看她对着宋府的方向,那里传来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宋志仁眼睛缩了下,只要保住他的命,一个道士死了算什么,只要他在,什么都无所谓!   他抿了抿嘴,“道长肯定会没事的!”   话音未落,就见眼前的人影突然拔地而起,飘忽着冲向那沸腾的天空。   “姑娘!”   宋志仁下意识的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有捞到,那道身影眨眼睛就淹没在了漆黑色的雾气里面,再也寻不出一丝踪迹。   手从半空中垂下,宋志仁愣了愣,“罢了。”他恨恨的想,去吧,去吧,全部死在那边,只要他一个人活着,只要他活着,就够了!   他慢慢爬了起来,最后看了眼宋府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讥笑,一瘸一拐的消失在漆黑的街道里……     ☆、第四十七章 捉鬼天师(十)   【叮,检测到目标生机迅速消退,任务有失败风险!】【叮,检测到目标生机迅速小腿,任务有失败风险!】【叮,检测到目标生机迅速小腿,任务有失败风险!】“够了!”姚夕月低喝一声,脸色惨白得厉害。   她看了眼那黑雾里几乎看不见的金色光芒,再次加快了速度。   莫萧痕!你可千万要等着我啊!她攥紧了手里的瓷瓶,里面新鲜的血液叮叮咚咚撞得瓷瓶直响。   只要有了这个,只要有了这个他就可以杀死那只厉鬼了,只要有了这个,他就不会死了。姚夕月咬了咬牙,丫的你要敢带着老娘的任务物品去死,老娘跟你没完,绝对的!   天黑得厉害,明明是已经快要天亮的时候,却一丝光亮也无,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好像被隔离了开来,连老天爷遗忘了一般……   再次击退女鬼的一次攻击,莫萧痕的背上成功留下了三条血淋淋的伤痕,他的一身青衣早就变了模样,浑身上下全是被击伤的痕迹,鲜血顺着伤口流了一地,那暗红色的肉里面还飘出丝丝黑雾,显然已经被阴气感染了。   “哼!”一掌拍到那跟金色桃木剑上,女鬼得意的笑了起来,他看着那浑身狼狈不堪的道士,“你挡不住我了。”   “是吗?”覃苍握住微微发麻的手,将金光黯淡的桃木剑举过头顶,“你来试试看?”身体已经快要不停使唤了,那沁入鬼祟的阴冷在四处乱窜,覃苍知道那是邪气入体的征兆,可是他却退缩不得,学道之人,宁可死,绝不退!   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剑上那快要消失的精光陡然一亮,印得覃苍的脸更加的惨白,青衣道长目光坦然,看着她的眼神不容置疑,“只要还活着一日,贫道,绝对不能放任一只妖魔为害世间!”   像是回应他的信念似的,金色的剑光光芒四射,明亮得惊人,连那煞气屏障都被驱散了不少。为这黑暗的天地打出一条明亮之光。   正在寻找的姚夕月看着那道光眼前一亮,“道长!”   ……   黑雾沉沉,阴风怒号,耳边传来的全是凄厉的哭声,那是地狱众生的悲苦,青衣道长神色从容,看着面目狰狞的红衣厉鬼一丝惧意也无,经脉逆行,将全身的道力凝聚于一点,他最后看了眼这纷繁的世界,慢慢闭上了眼睛……   “道长!”   那么凄厉的声音,究竟是谁?是谁?   ……   【警告警告!任务目标生机迅速流逝,即将死亡!】【警告警告!任务目标生机迅速流逝,即将死亡!】姚夕月呆呆的看着那场大爆炸,耳朵里全是系统疯狂跳跃的声音,“就这么?完了?”   她脑海里空白一片,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冲了进去,她不知道自己需要干什么,只是就那么莽撞的冲进爆炸的中央,那肆虐的能量扯得她生疼,灵魂像是被灼烧一般,痛苦得她恨不得蜷缩起来。   耳边有凄厉的哭声响起,她看过去,那是一抹不详的红衣,红衣的前方,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一抹青色。   “道长!”身体快过思维,在姚夕月意识到之前,她就已经挡在了覃苍的身前。   是……谁……?   如玉的眸子里闪过那个娇小的影子,最终彻底黯淡了开去……   “我……要……你……们……死……!”红衣厉鬼早就不复当初的微风,一席嫁衣若影若现,面目溃烂,面容可憎,看起来宛如一个恶心的疯子。   姚夕月啪的吐出一口血,却笑了起来,笑得灿烂。   “可算是赶上了……”   她叹息一声,握着手里的瓷瓶,咔嚓一声,那是瓶子破裂的声音,丝丝鲜血的味道从里面漂了出来,姚夕月看着红衣厉鬼陡然变色的神情,露出一口灿烂的白牙,“GAMEOVER……”   她说。   轰然的爆炸声终于响起,那漆黑的天幕像是被打开一个大洞般,丝丝缕缕的阳光透了下来,青城的人们这才意识到,原来,天,已经亮了吗?   “包子哎,热腾腾的包子哎!”小贩赶忙吆喝。   “客观您打尖还是住店?”笑容恭敬的小二跑钱跑后。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私塾里的孩子们认真读书……   没有人注意到,偏僻的小巷里,他们的知府已经死去多时,面色青黑,浑身僵硬,眼睛还不可置信的瞪着前方,仿佛要抓住什么似的……   宋府后山,平日里金碧辉煌的景色像是被像是被天灾击中一般,满山遍野全是拔地而起的植物,到处是破碎的石块,斑驳的房屋碎片,还有那些看不出质地的瓷器碎片,满目苍夷。走在其中的青衣女子便显得格外的不协调,她背着剑,脊背挺得笔直,眉毛上沾了不少露水,看得出来是连夜赶路的,一张秀丽的脸蛋没什么表情,却憔悴的厉害。   她一步一步的走着,眼睛里满是空洞,她走得极慢,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确定什么。每每看到大一点的物件,她就要去翻开来,然后再慢慢走开,那双眼睛,也越来越黑暗。   终于,在她又一次翻开一张破桌子的时候听到了一丝声音,就是那一丝微弱的呻吟声让她那双空洞的眸子突然亮起了光彩。   那是倒在碎石下面的一团破布,走得近了,才能依稀看出人影,青衣女子呼吸絮乱了下,几乎是虔诚的扒开压在破不上的石头,小心翼翼的看着那一张苍白的脸蛋。   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了下眼睛,姚夕月皱了皱眉,头顶的光线就暗了下来,她睁开眼睛,对着眼前模糊的影子辨认了半晌,这才笑了起来,“齐骦?”她叹息一声,“你来了啊……”   “别说话!”齐骦的声音里带了些颤音,她看着埋在碎石下的身影,那破布般的衣衫里透出的全是斑驳的伤痕,血肉模糊的翻在外面,她想要伸手把她扶起来,却有些不知所措,“我带了凝魄丹,你快吃一颗下去。”   “别浪费力气了。”姚夕月费劲的喘了口气,用几乎已经只剩白骨的双手撑着身体往旁边一滚,露出身下覃苍那张苍白的容颜,“你帮我看下。”她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你帮我看下他有没有事。”虽然有系统提示,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齐骦却像是没有看到自家师傅一般,自顾自地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的丹药,就要往姚夕月嘴里喂,她像是有些魔怔了,自言自语,“你快吃了,吃了就好了。”   姚夕月一扭头,齐骦的手就从她的脸颊划过去,那颗凝魄丹咕噜噜滚了开来,齐骦下意识想去捡,姚夕月就笑了起来,笑得相当的灿烂,她看着自己几乎透明的手腕,“已经没用了啊……”她看着齐骦,“你知道的,我快要……”   “不会的!”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齐骦急急的打断了姚夕月的话,她神情有些焦灼,“我师父最厉害了,他一定可以找到办法的,所以你一定不会,一定不会……”她说着,就又要去捡那颗凝魄丹。   姚夕月闭上了眼睛,“你快帮我看看道长怎么样了吧。”她叹息一声,“我可不想有遗憾啊……”   这次耳边终于没有了声音,顿了一会儿,她听到有脚步声在身旁,好像有人蹲了下来,而后齐骦的声音响起,“师傅他,很好。”   “是吗?”姚夕月这才睁开眼睛,放松的笑了起来,她看着眼睛通红的齐骦,“再见了,丫头。”   “再见,银月。”   有冰凉的液体滴在脸上,姚夕月想,小丫头终于长大了啊,呵呵……   【叮,覃苍好感度加三十五,当前好感度100%】【叮,任务完成,自动跳转吓一世界。】   ☆、第四十八章 齐骦+覃苍番外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入的时候,齐骦慢慢睁开了眼睛,初时的景象有些迷糊,她眯了一小会儿,视线这才逐渐清晰。一张木桌,一个木椅,一张简单的小床,脖颈有些微微的酸意,那是睡觉的木板略硬了些。   齐骦翻身下床,吱呀一声拉开木门,迎面而来一阵凉爽的清风,她眯了眯眼睛,轻手轻脚的走到隔壁师傅的木屋前,透过缝隙往里看,青衣道长正在打坐,一头银丝散落在胸前,被那冉冉升起的朝阳踱上一层金晖。   齐骦收回了视线,慢慢走向外间的厨房,厨房里东西摆照依旧,还是多年前的样子,齐骦去拿柴火的时候怔了怔,木柴旁放了个小凳子,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用了,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齐骦的视线就在这四处飘舞的灰尘里模糊了起来。   时光荏载,依稀还能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凳子上,费力却执着的拿着锅铲认真炒菜,小女孩额头冒出细细的汗水,端着盘子走向那个端坐于桌前的青衣,恭敬请安:“师傅,吃饭了。”   “齐骦。”那人叫住她,好看的薄唇开开合合,“去取些香烛来点上吧。”顿了顿又道,“拿最好的。”   小女孩有些疑惑,却还是恭顺的应下了。   “小妹妹,你啥时候醒的啊。”脸色苍白的女鬼伸手过来捏她的脸,满脸笑意,“快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可有看中的臭小子啊,跟姐姐回家怎么样?”   “好……”   那样清脆的笑声几乎就在耳边响起,齐骦像是被蛊惑一般,呢喃着伸出了手,那笑脸却在将要触及的时候飘散了开来,徒留四处飞舞的灰尘,齐骦看着指尖上温暖的阳光,自嘲的笑了下。   “银月,再见了啊……”她摇了摇头,眼睛里满是酸涩。   ……   覃苍是百年难遇的修道奇才,他从小跟着师傅学道,学的是大道无情,心怀万物,直到师傅去世,他依旧心灵通透,不惹凡尘。   初次见到银月,他对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误打误撞之下她救了他,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他成了她的饲主。   可是当一次两次,在他最危险无助的时候,都是那人在他身边,那颗名为爱的种子,便在心里扎了根,一树一菩提,不慎染尘埃。   他说不准银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很调皮,总是喜欢捉弄他那稚嫩的徒儿,然后在对方发火前跑到他的背后,笑嘻嘻的靠在他耳旁吹气:“道长,借躲一下。”她说。   她很无赖,每次做错了事情总会做出一副我不知道我不晓得你别看我的表情,很是无辜的看着他,然后打哈哈,“道长,我们一起去看星星看月亮可好?”   可是偏偏,她却似乎很是在意他,覃苍感觉得出来,那个人总是有意无意的在讨好这他,每天眼光总是最长时间的停留在他的身上,总是最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可是覃苍知道,那里面没有多少的感情,或者说,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在乎,这个人是无心的,覃苍这么对自己说。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朝夕相处,就算覃苍不断的告诫自己要静心,可那双眼睛,却已经不自觉的移到了那个人的身上,从最开始的不理不睬,到后来的纵容无奈,她睡相不好,他就会等她熟睡之后给她挪个最舒服的姿势,怕打扰她休息,他便会一动不动便坐一整个晚上,直到第二天脚麻木得几乎下不了地,很多时候他都揉着酸痛的脚在想,师傅说大爱无疆,所以他只是在践行这句话罢。   很多时候看到她笑嘻嘻的样子,覃苍心里会闪过一丝不悦,他甚至想要质问她,既然心里没有他,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在意的样子?!   可覃苍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良好的教养让他只是紧紧的握住衣袖间的手,云淡风轻,然后冲动过后,镇定下来的心却有些不自觉的慌乱,他这个样子?究竟是怎么了?他看着蓝蓝的天空发呆,师傅,徒儿,究竟是怎么了?   她做菜的味道很好,他尝了下,出乎意料的喜欢。那天夕阳太美,覃苍看着银月站在他旁边,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满脸像是讨糖吃的小孩子,他听到她说:道长,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做饭给你吃!   那时候他没有说话,只是心情莫名的开心了起来,他想,有这么一个人陪着,挺好,就算她是鬼那怎么样呢,反正他养得起,不是吗。   就算她无心又如何,她只要呆在他的身边,这就好了。   覃苍说不准他对银月是怎么样的感情,是在乎,是同情?亦或只是习惯了她在身边?覃苍呆呆的看着天上的白云,师傅,你告诉徒儿可好?   可还没等他找出答案,一切已经来不及。   斩妖除魔是道家本分,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覃苍也义无反顾,只是他没有想到,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挡在他的身前,最后模糊的视线里,汹涌而来的爆炸能量波前,那人依旧一脸笑容的看着他,眼睛澄澈,看不清终点,胸腔里挤压的情绪喷涌而出,占满了他的心脏,眼前一颦一笑全是一张苍白肆意的脸,覃苍在那一瞬间明白了过来,原来有些东西,早就在心里扎了根,长成了参天大树,可笑他一直自欺欺人,白白错过了那么多的时间。   意识湮灭之前,覃苍的嘴唇动了动,第一次笑了起来。   银月……我……爱你啊……   可惜……再也来不及……   ……   齐骦端着菜出去,青衣人影已经坐在了桌子前,俊逸的面容一如往昔,只是身材消瘦了不少,齐骦坐下,看着那人脖子上挂着的檀珠,手指动了动,“师傅,吃饭吧。”   远处有不知名的鸟儿在歌唱,声音凄婉,勾得人心慌意乱,青衣男子动作优雅,一头银丝随风舞动,齐骦眼神暗了下。   一夜白头,那日覃苍醒来,守在床前的就只有齐骦一个人,她把那颗檀珠交给他。覃苍也什么都没问,他只是看了一会儿,沉默着回了自己的房间,第二天醒来,三千青丝已换白发。   覃苍是活不下来的,齐骦明白,覃苍更明白,那样重的伤势,那样剧烈的余波,更不要说本身阴气入体。   魂魄凝实的鬼混都会修成一颗内丹,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内丹离体,鬼魂便会魂飞魄散,再也没有往生的机会……   齐骦那天看到银月那个样子,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眼睁睁看着银月逐渐透明消散的时候,甚至对师傅起了微微的嫉意,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了他什么都能舍去?甚至连命也可以不要!   那么我呢,你要我怎么办?!   “再见了,丫头……”   不,不可以,不可以留下我一个人……   你走了,没有人来找我麻烦,很无聊的啊……   “银月,你满意了罢……”齐骦看着覃苍满头白发无声的笑了起来,“你的恶作剧,真的成功了呢……”   她仰着头,朝阳灿烂,却一丝温度也无……   ☆、第四十九章 刁蛮公主(一)   这一次进入的世界很舒服,舒服得姚夕月动都不想动一下,然后她就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喊:“公主殿下,庆功宴开始了,皇上请您过去呢。”   姚夕月把脸埋在被子里蹭了下,没吭声,那声音加重了些:“公主?公主殿下!”   “听到了!还有完没完啊!”姚夕月有些暴躁,就不能让她消停会儿是吧?!   话音未落,咚的一声,那人似乎是跪下了,声音颤抖得厉害:“公主殿下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公主殿下饶命啊!”   “停!”姚夕月揉了揉脑袋,认命的爬了起来,轻烟袅袅,薄绸锦被,雕花的大床,银白色的里衣上用金线绣着一只只凤凰,无一不神态优雅,神色高贵,奢华到极致的大床外跪了个粉色的影子,正潺潺发抖的跪在地上。   姚夕月轻轻用手挑开床前的流苏,裁剪得宜的花朵,金丝楠木的桌椅,玉质剔透的杯盘,还有那处处彰显气势的凤凰,无一不显示出主人的尊贵。   “还跪着干什么?”姚夕月皱了皱眉,声音里带了几分不满,“还不伺候本宫宽衣?!”   “谢公主不杀之恩,谢公主不杀之恩!”那粉以哐哐磕了几个头,赶忙爬起来,招呼人上前给姚夕月换衣裳。   姚夕月便趁着这个机会翻看脑海中的记忆。   这次世界有多个国家,但朱雀国是七个最大的国家之一,其余无数小国依附朱雀国而生,而原主的身份,就是朱雀国唯一的公主,戚研月。朱雀国皇帝戚商年近五十,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宝贝得不得了,那可是几乎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哪怕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戚商也一定给她寻来。再加上她母亲早死,皇帝更是怜惜她,平日里跟她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就怕惹了这个宝贝女儿不高兴。   在这样的环境里面,戚研月理所当然的养成了刁蛮跋扈的性格,平日里只要谁惹她不快,几乎不上杖责就是处死,看谁不顺眼了也直接就抽上去,根本一点面面子都不讲,京城里被她揍过的人不知道多少,偏偏她老爹是皇帝,就算大家告上去,那位慈父也会呵呵笑上一声,“爱卿委屈了,朕会说她的。”   然后就这么不了了之,过不了几天,那位告状的仁兄一定会被再次揍上一顿,绝对比上一次要惨……   时间一久,大家也都明白了,在京城里,这位祖宗是万万惹不得的,惹了别人还有缓和的余地,惹了她你就等着死吧。   所以在京城,几乎人人看着戚研月都是绕着走,甚至巴不得在她眼前隐形,只要戚研月出场的地方,那简直是鬼神避让,万人胆战。而戚研月宫里的宫人则更是怕她,平日里脸走路都不敢大喘气,就怕哪天小命不小心就这么没了。   朱雀国的旁边是与其差不多大小的白虎国,据说白虎国国主年轻时候抢了她皇帝老爹的爱人,因此两国关系不大好,时有摩擦,三天两头的来打几杖,两国均有输有赢,半斤八两的打了多年,可今年听说军中出现了一员猛将,名叫百里焱,一月连破敌军四城,逼得对方溃散千里,白虎国国主不得不递交停战协议书,割地赔偿。   戚商那个高兴啊,打了这么多年了,丫的终于出了口恶气了哈哈,小伙子简直好样的!于是他一高兴,就封了百里焱为朱雀国大将军,官居一品,今日正是大摆筵席庆贺的时候。   戚研月作为戚商最得宠的女儿,这么兴奋的时刻当然少不了她,而且戚研月已经十八岁了,却一直没人求取,戚商愁啊,咱这么漂亮乖巧可爱的女儿砸美人识货咧?于是如此,这次借着给百里焱办庆功宴的机会,戚商直接大手一挥叫各大臣把家里年轻有才的后辈儿子啥的全带来,让戚研月好好看看,看中谁了就直接取了,戚商那意思就是,乖女儿你随便挑哈,咱家不缺钱……   姚夕月看到这段记忆的时候简直脸都黑了,这老爹……怪不得戚研月这幅德行呢,不长歪才怪了!   其实抛开戚研月那跋扈的性格不谈,她还算是个不错的美人,也许是继承了她老妈的美貌,肤色细腻,身段苗条,眉眼漂亮,眼角处一颗嫣红的泪痣,红得张扬,宛如一团跳跃的火焰般,绚烂得刺眼。或许久居高位的原因,那双标准的美人眸子安在她身上却有了几分迫人的气势,特别是侧着眼睛一瞪的时候,那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姚夕月这种穷屌丝简直开了眼,看镜中人衣裳已经传好了,姚夕月一甩宽大的衣摆,凤眸微眺,“走罢。”   ……   朱雀国皇家御花园,繁花盛开,酒宴流畅,各个身穿官府的大臣正喝得没开眼笑,各家家眷聚在一出,平日里难得见面的人抓紧时间联络感情,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朱雀国皇帝坐在上位含笑看着这一切,目光不时扫过那些年轻帅气的身影,更是欣慰。   他喝了口被子里清亮的酒水,眼睛看向会议的中心,那是一个帅气的男子,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小麦色的肌肤更衬得他风姿卓越,在一众同龄人当中格外的惹眼,那是这次宴会的主人,他新晋的年少将军百里焱。   有不少年轻貌美的姑娘围在他四周,不时娇笑着说着什么,百里焱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客气而疏离的说上两句,面对上前敬酒的大臣,他也没什么结交的意思,几乎就是个孤僻的人。   戚商眼里却闪过一丝满意,不骄不躁,不做不为,如果宝贝女儿看上他,倒是不错,只是……响起自家宝贝闺女的脾气,戚商有些头疼,她会乐意取个男人回家么……?   “父皇!”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戚商回头,果然看到自家闺带着一种随浩浩荡荡而来。戚商脸上立刻爬满了笑容,“研月,你来了啊!”   “快快,快来父皇身边坐!”   他们这边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各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大臣们,几乎是看到戚研月的一瞬间,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瑟缩下了身子,气氛甚至有些冷场,当然也就那么一瞬,大家赶紧恢复了自然,演戏嘛,谁不是那么过来的呢。   只有那一个身姿挺拔的年少将军,一点反应也无,端坐正方,大臣们纷纷感慨,看看,这就是年少无知的后辈啊,啧啧……   ☆、第五十章 刁蛮公主(二)   这一日,可以载入史册,堪称朱雀国集体失态人数最多的一次,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刁蛮的公主高昂着头,对着那个男子道:“喂,本公主看上你了。”   那神态,那语气,简直像是施舍一般,一众大臣全部屏住呼吸,拼命眨眼,艾玛,这是幻觉加幻听了是吧,然后他们齐刷刷的把视线投到了那个端坐在首位下的年少将军身上,看着他从从容容的起身,恭敬朗声道:“禀公主,臣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怕是只能辜负公主厚爱了。”   艾玛,敢这么说话,这是不要命了是吧?!   然后他们又集体齐刷刷的把视线投到上方黄衣陛下的身上,陛下,快来看哎,竟然有混蛋敢不要您家公主,您是要准备把他五马分尸呢还是五马分尸呢?!   黄衣陛下显然也被这神展开给愣住了,过了半晌,才道:“月儿你怎么这么调皮,开玩笑吓着百里爱卿了哈哈。”   边说还边一幅我都差点被你吓到了,真好玩的的样子,众大臣也识趣,纷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的转头继续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只是俱都有些心不在焉,看来咱皇帝陛下还是明智的,知道良将难求,不会这么草芥人命。   明智的陛下表示,屁啊,丫的要不是杀了他没人给劳资打仗,敢这么不给咱宝贝面子,早就灭了他丫的!   咱宝贝看上你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好么,胆敢拒绝,哼哼……   明智的皇帝陛下心里谋算着,脸上却笑得没事人一样,“研月,快过父皇这儿来,你不是还有事给父皇说吗?”   快点过来啊,亲亲宝贝,要报仇咱不急这一时,等压榨干了他的能力再杀也不迟哈……   戚商想得好,可明显她的宝贝女儿可不这么想,她看着百里焱,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肆意,眼角的朱砂痣似乎浸染了血色一般,红得夺目,“哦?是吗?”她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哪位有幸得到将军青睐的女子叫什么名字,本宫可真是好奇得很呐~”   声音不大,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一众大臣赶忙竖着耳朵听。   “山野之人罢了。”年少将军不卑不亢,神色从容。“公主千金之体,说出来恐污了公主尊耳。”   高傲的公主拨了拨耳侧的秀发,神色间看不出丝毫的怒色,“既是山野之人,那怕是一位淳朴的女子,怪不得将军看得紧了。”她甚至轻笑了两声,“本宫今日无聊得紧,不知将军愿不愿意让她来陪陪我呢?”末了,又道,“宫中最近景色艳丽,想必她也是很喜欢的。”   说完不等他回答,转身飘然离去,宽大的裙摆在空中划过一丝优美的弧线,绚烂而高傲。   哦,这是准备打击情敌了,一众大臣不免为那位姑娘默哀了下,进来宫,确定还有命回去么……   百里焱的眼神终于变了下,他握紧了拳头,有些微微的颤抖,却不得不低头,纵然千百个不愿意,也只能不甘道,“是……”。   姚夕月挑了挑嘴唇,想跟她斗,哼哼!   【叮,目标人物已出现,百里焱当前好感度0%】【叮,百里焱好感度减五,当前好感度-5%】……   其实当公主的日子真的挺好的,姚夕月表示衣服有人帮忙穿,水果有人帮忙削,甚至是晚上睡觉稍微热了都有人在一旁扇扇子,有什么事几乎是她眼睛一动,那边丫鬟仆从已经麻利的办好了,真真是过得相当的舒心,在传说中勾心斗角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大院过得潇洒肆意,这真是她一个米虫毕生为之奋斗的梦想。   姚夕月在这呆了几天,简直舒服得她差点就想要不就在这呆一辈子算了。   所以那天风光正好,姚夕月张嘴吃着丫鬟剥好的葡萄,一口一个,吃的正欢,那头有人匆匆跑过来低着头禀告百里焱的未婚妻百里蔷到了的时候,她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旁边的碧荷也就是那天的粉衣宫女,以为她是不满百里蔷抢了她喜爱的百里焱,这是吃醋了,很是体贴的为姚夕月建议:“公主不必心烦,那小贱人不过是一时得了百里将军的喜欢,长久不得。”小鹃自打那天姚夕月没有惩罚她以后整个人胆子就大了不少,再加上最近姚夕月端着架子高傲是高傲,但绝对没有像原主那样的凶残狠厉,碧荷接触下来,发现这位公主虽然为人刁蛮,但是却绝对不像外界谣传的那个样子,她意外的很好相处,几乎算得上单纯,平日里看着她总是凶巴巴,她其实只是一个小女孩,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公主早年丧母,陛下虽然宠爱但是陪她的时间却不多,公主那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孤独的呆在偌大的宫殿里,没有人陪她玩耍,没有人陪她说话。   在这宫中,懦弱的人都是活不久的,更何况公主还占了陛下大多数的喜爱,碍了别人的路,吃了亏,没人保护,没有母妃庇佑,幼小公主只能让自己装得凶悍起来,吓走那些所谓的不良之徒,她只能把自己武装起来,好让谁也欺负不到……   碧荷很多时候,看着公主独自一人呆呆看着天空(其实是在跟系统说话)的样子,简直心疼得不行,这样的公主,那些人怎么会那样中伤她呢碧荷有些气愤。   要不是他们的中伤,百里公子会误会公主,会那么讨厌她吗?!   碧荷看着自家公主眉眼间的哀伤有些心疼,“奴婢打听过了,百里将军娶百里蔷完全是为了遵从他师傅的建议,两人怕是没有多大的感情。只要公主好好把握机会,百里将军总会发现公主的好的。”   百里焱原名不叫百里焱,他是百里家捡来的孤儿,年幼记忆混沌,早已记不清自己最初的姓名,百里家主见他根骨不错,边将其与自己爱女百里蔷养做一处,教他武功,认他做徒。   后来百里家势微,百里家主死前把百里蔷托付给百里焱,叫他照顾她一身,永世不得背叛,百里焱感其抚育之恩,答应了下来,这才有了所谓的心爱欲取之女子。   由着碧荷给她擦掉手上沾染的果汁,姚夕月表示她实在是看不出这妹子心疼气愤个啥,现在是你家公主要去撬人家墙角哎,你家公主准备去棒打鸳鸯,去当小三哎,你这么一副都是那个贱人的错的表情是怎么个意思?!难道这年头原配才是该受鄙视的对象?!可能她真的out了……   姚夕月忍嘴角抽慉的冲动,保持着高傲刁蛮的表情:“带她过来罢。”   “是。”   ……   ☆、第五十一章 刁蛮公主(三)   美人袅袅,身段妖娆,一席碧绿色的纱裙穿在身上,更衬得她纤腰盈盈不足一握,柳叶眉,卷翘的睫毛下一双水润的眸子,在刘海的掩映下显得有些微微的忧愁,整个人浸润得宛如江南水乡走出来的温婉女子,轻吸一口气,仿佛还能闻到那股悠长的韵味。   单看面貌,姚夕月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位情敌确实挺有资本。   “草民百里蔷,叩见公主,愿公主万福金安。”   躬身跪下,百里蔷低头看着地上华贵的裙摆,那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高贵而美丽。   “起来罢。”   她听见公主的声音,带着不可名状的傲气,她抬头,看见明艳如天边朝阳的女子挑眉看着她,“你就是百里蔷,百里焱心爱的女子?”细长的丹凤眼下,那颗嫣红的泪痣红得夺目。   这便是当朝陛下最爱的公主殿下,戚研月。   百里蔷心里不可抑制的闪现过一丝不屑与得意,她低着头,掩过那一丝异样,“正是贱民。”当众示好被拒,戚研月早已成为整个朱雀国的笑柄,纵然她身份尊贵,有些东西,不是她的,她永远也得不到。   姚夕月歪着头,恰好看到那抹快速闪过的异色,看得她非常不爽,不爽的结果她想也不想的一巴掌抽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   百里蔷显然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发难,猝不及防之下结结实实的矮了这一掌,从小锦衣玉食养着的女孩子,皮肤本就白嫩,何况姚夕月没有丝毫放水的意思,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道,百里蔷的头不受控制的被扇偏到一边,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嫩白的皮肤迅速红肿起来,巴掌大的小脸上清晰的映着五个手指印。   “公主殿下?”   百里蔷被打得有些懵了,她似乎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只下意识捂着脸看姚夕月,有些迷惑。   “这是?”   她脑袋嗡嗡作响,澄澈的眼睛里迅速浮出一抹水雾,娇小的身子微微的颤抖,显得楚楚可怜。   姚夕月甩了甩手,冷笑:“怎么?委屈了?”她搭在碧荷的手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本宫是何时让你进宫的?如今又是何时?!”   “你倒是给本宫说说,是谁给的你胆子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咚”的一声,百里蔷被吓得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厉害,“公,公主,是草民错了!”她连忙磕头,“草民不敢违抗公主命令,只是草民偶感风寒,怕伤害了公主贵金之体,这才拖了几日,是草民错了,忘公主恕罪啊!”她哭得很是可怜,声音凄凄惨惨,还带着巴掌印的小脸上全是泪水,发簪也乱了,看起来分外的狼狈。   姚夕月却笑了起来,“听你这么说来,倒是本宫的错了?是本宫冤枉你了?恩?”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公主恕罪!”百里蔷磕得用力,丝丝嫣红的血迹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连碧荷都有些不忍了,她看了眼姚夕月,欲言又止“公主……”   那双细长的丹凤眼微微扫了过来,从她身上轻轻飘过,碧荷俏却脸唰的惨白,她赶忙低下头,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姚夕月这才满意了,转过头去看地上可怜兮兮的百里蔷,“够了。”声音不大,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百里蔷磕头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柔柔弱弱的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泪水,雪白的贝齿咬着小巧的樱唇,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公主殿下……”   宫里本来铺路用的是从天山上运来的雪石,晶莹剔透,平日里掩映在花草中分外的漂亮,刚刚百里蔷跪在上面磕得狠了,沾染了不少血迹在上面,好像纯白无暇的翡翠被污染了一般,格外的刺眼,姚夕月就看着那片地板露出恶心的表情,“本公主的地都被你弄脏了,还不快滚?!”   百里蔷脸上的血色唰的褪尽,她似乎没有想到姚夕月会这样说,温婉的眼睛瞪得老大,杀了她!杀了她!有个声音在脑海里叫嚣,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她紧紧的握住手,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去了也不知道,“草民……告退……”   牙齿死死的咬住嘴唇,她才克制着自己说出那几个字,口腔里蔓延而来的血腥味,让她的心中更恨!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百里蔷慢慢的爬起来,心在滴血,她一步一步往回走,眼里是闪过一丝狠毒,戚研月,戚研月,我百里蔷指天发誓,总有一日,要让你为今日的侮辱偿还代价!   【执行者,你把她惹毛了哦!】“那又怎么样,我总归是要抢她的未婚夫的,难不成指望跟她当好姐妹?”姚夕月看着天外灿烂的笑得无所谓,“明面上的敌人,总是比暗地里要放心吧。你是乐意防备一直明面上的老虎,还是乐意对付阴影你的度谁呢?”   “而且系统……”她有些咬牙切齿,“要不是你丫的突然要安排给我一唰恶感度的指标,丫的老娘我用的着去那么虐别人么,啊?!”   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东西砸得她措手不及,还要在三分钟中之内找目标,她当时周围除了百里蔷就没别人了,丫的她还有的选吗她!   【系统表示好感度恶感度是任意选择的,完成恶感度任务是执行者自己的意愿。】“是啊,是啊,都是我自个儿选择当恶人的。”姚夕月白眼,“你丫的给我的第一任务就是抢百里焱,我要何德何能才能刷出情敌的好感度?拜托你给指点一下?”   【系统只是监督执行者完成任务,没有帮助选项。】“……算了。”姚夕月叹了口气,“说好我完成任务就有奖励,奖励是啥,可不可以透露一下下?”她真的是很好奇哎,进入任务这么久了才听到这个奖励设置,看来怕不是一般的东西吧?姚夕月有点期待。   【叮,执行者提出无理要求,系统拒绝回答。】你妹儿的……   磨了磨牙,姚夕月扭头看着百里蔷的背影,笑容阴森,“今日一见,百里小姐性格温婉,知书达理,本宫甚是喜欢,从明日起,特招百里小姐进宫陪伴左右。”   百里蔷娇小的身子一僵。   【叮,百里蔷恶感度加十,当前恶感度70%】哦也,这恶感度实在是太好唰了!   “本宫乏了,碧荷。”夕月绣袍一挥,从容坐回椅子上,脸上止不住的得意之色。“回去罢。”   “是。”   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跟在后面,姚夕月气焰嚣张的坐在轿子里,一晃一晃的打瞌睡,人生啊……真的是太好了。   她有些感慨,可还没叹息完,就听到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你知道我的衣服值多少钱吗?啊?!给我打!狠狠的打!”   “呜,我错了,别打了,我错了!”   这是不让她好好休息呢吧?!姚夕月揉了揉眉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碧绿的荷塘旁边,站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一身段青色的衣裳上沾染了大片水渍,几个太监在他前面几步远的地方,正在合力揍什么人的样子。   轿子停了下来,长长的队伍堵在路中央。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们,那个男子初时还不大在乎,在看清轿子里坐着的姚夕月后,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   拱了个礼:“研月妹妹,下人不懂事,打扰到你看方景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嘴里说着是不好意思,眼睛里却一点抱歉也无,甚至还有一闪而过的厌恶,姚夕月看着他那跟原主有几分相似的容貌,约莫这怕是宫中的哪位王子,眼睛一横,口气骄纵:“知道挡我看风景了还在这拄着干嘛?”她冷哼一声,“本公主时间有限,没工夫跟你叙旧!”   不喜欢她就不喜欢呗,反正这宫里头喜欢戚研月的人就皇帝老头一个,厌恶她的人多了去了,帐多了不愁,蚊子多了不痒。   大概是习惯了原主的脾气,男子虽然听到她这话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但最终还是退了开去:“研月妹妹还是这么真性情,哈哈。”他张着双眼睛说白话:“那么为兄有事就先走了,改天再去找妹妹闲聊。”   说完转身离去,毫不脱离带水,姚夕月眼见着那身影走远了,这才看向地上的人,一身普通的月白色衣裳,乌黑的青丝高高的竖着,长相倒还不错,只是他整个人似有些胆小,那怯弱的神情瞬间破坏了姣好的容貌,让人觉得厌烦,看到姚夕月,他整个身子缩在一起,啪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朝着姚夕月道谢:“公,公主殿下,谢公主殿下!”   姚夕月侧头看着他腰间明黄的腰带:“你是福莱国的王子?”   白衣男子瑟缩一下,有些讨好的看着她:“正是小人,不知公主殿下从何处听到小人的名字,这真是小人的荣幸!”   福莱国是依附朱雀国生存的国家之一,算不得小,只是与朱雀国有利益冲突,两个国家起了争执,国力强盛的朱雀国大胜,福莱国迫不得已把自家的二王子送到朱雀国做交流,说白了就是当人质。   朱雀国皇宫里没几个人看得起这个王子,都说他胆小懦弱,简直丢了福莱国的脸,戚研月听说过这么个人,可他也不长在宫中走动,平日里总是窝在子的屋里,原主又懒得特意去找个小角色的麻烦,所以两人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姚夕月眯着眼睛打量他,认认真真的看着这位传说中胆小如鼠的皇子,看他对着她露出懦弱而卑微的笑,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对的地方,她嘁了一声,高傲的下令“滚一边去,别挡了本公主的路!”   白衣男子赶忙应下,慌慌张张的跑到一边,跑得急了,还差点被自己的衣摆绊倒,一国皇子这个鬼样子,甚至连很多丫鬟眼中都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走罢。”   姚夕月吩咐一声,又忍不住扭头去看他,悄悄抬起头来的白衣男子下意识对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姚夕月不屑的移开目光,心里面的狐疑却更重了,到底是哪儿不对呢……   ☆、第五十二章 刁蛮公主(四)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姚夕月向来就是不爱费脑筋的人,几乎一沾枕头就把白天那点事都丢到了瓜爪国,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午觉,气温凉爽,伴着花香,一觉醒来已经夕阳西下,姚夕月吃过精致的晚饭,听下人报告。   “启禀公主,百里将军求见。”   吐掉嘴里的茶水,接过丝帕轻轻擦了下,姚夕月冷冷吐出一个字:“宣。”   晨钟暮鼓,外间的流苏簌簌作响,一声绛红色衣袍的修长身姿偏偏而来,一步一步,走得格外沉稳,腰间的佩剑晃晃荡荡,剑鞘上斑驳的伤痕一条一条,记录着战场的无情。   姚夕月慵懒的靠在太师椅上,看着那人走近了,嘴角上扬,“免了。”   百里焱跪拜的动作僵在半空中,顿了一顿,才道:“谢公主。”   “谢什么!本宫看上的人无需遵守这些繁文缛节!”姚夕月一只手撑起身子,看着他,目光灼灼,“你这么晚进宫。。。。。。”她眼里闪过一丝戏谑,“可是想本宫了?”声音懒散,带着些暧昧的气息。   此话一出,大厅里瞬时安静下来,朱雀国民风还算严谨,一般好人家的姑娘结婚前与新浪都是没有见过面的,男女婚嫁还与中国古代一样保持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惯例,虽然不至于不许女子出门,也有男女自由恋爱的例子,但是向姚夕月这般,至极当众问出这种话,却实在是其女子所为。   百里焱当场红晕就爬上了耳尖…。他愣了愣才拜道:“微臣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姚夕月嗤笑一声,“说罢,你来找本宫到底什么事?”古人就是这点差,调戏一下都不行……   听到她没有说那些荒诞不经的话,百里焱这才松了口气,正色道:“微臣今日听说公主与蔷儿……”   “今日里打了她一耳光的事?”姚夕月打断他的话,冷笑一声,“那是我做的,又怎么样?”她攥了缕掉落在耳边的秀发,眼底毫无愧疚之色,百里焱被她这般坦然的态度弄得愣了下,他抿了抿唇,“能够博得公主青睐是蔷儿的福分,只是她最近身体不适,明日怕不能……”   昨日百里蔷回去,半边脸都被打得高高的肿起,上面鲜明的巴掌印看得百里焱心疼,他知道戚研月的脾气,听说过她无法无天的脾性,也知道百里蔷必然会受到刁难,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嚣张,直接掩饰都不带的对百里蔷动手,还宣她明日进宫陪伴?   百里蔷性格温婉柔顺,这才进宫一会儿就这样了,这要真进宫常住了,还有得命活吗?想着百里蔷那张满脸红肿哭得凄惨的小脸,百里焱目光凛了凛:“所以还请公主……”收回成命……   “行了!”   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坐在高位上的女子斜睨着他“百里蔷竟敢公然违抗本公主圣令,延迟了几日方才入宫,本公主杀了她都可以,打她一巴掌算什么?!”   她走近他,看着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庞,“还是你认为,本宫主的巴掌打重了,替她觉得委屈了,恩?!”   走得近了,那颗嫣红的朱砂痣更是看得分明,灼热而夺目。   “微臣不敢!”百里焱站得笔直,垂下了眼睛:“只是蔷儿确实身体不适……”   百里焱根本懒得去相信她所谓的说辞,整个朱雀国,谁不知道这个研月公主是个什么德行,今日百里蔷被打,不就是记恨么,记恨他的当众拒绝,记恨他说百里蔷是他心爱的女子,戚研月出声高贵,平身第一次被人违逆,她不过是想要找个出气筒罢了,也同时是在逼他就范……百里焱冷笑一声:“若公主答应,微臣以后可以代蔷儿进宫……”她不就是想要看他服软么,那么他就如她所愿,不过就是有一个看上他皮相的恶心女人罢了,百里焱根本无所谓……   “啪”的一声脆响。   茶盏粉碎。   百里焱看着地上的瓷器碎片发愣。   “你以为我戚研月是个什么人?!”容貌艳丽的公主第一次收起了笑容,眼角的朱砂痣红得似乎要滴下来一般,“本宫是喜欢你,也讨厌百里蔷,没错,本宫看见她,恨不得直接杀掉她算了!她凭什么占得你的喜欢?就因为她跟你从小一起长大?!”   她看着他,冷笑一声:“本宫想要杀一个人,何时用得着自己动手了?只要本宫一声令下,你以为她今天还走得出这个皇宫?!”   她看着他,眼里闪过受伤的神色,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了高傲的神态,“本宫想要的东西,就要堂堂正正的去得到!我戚研月会仗势欺人,会嚣张跋扈,但绝对不会使那些个肮脏的东西!”   她背对着他,似乎懒得去看了:“若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事,那么大可以回去了。百里蔷那里,爱干嘛干嘛去,本宫还不屑于要她陪!”   百里焱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最终深深的低了下头:“微臣……谢过公主……”   明艳的背影僵了僵。   “碧荷,送客!”那声音里,带着公主一贯的高傲。   【叮,百里焱好感度加十五,当前好感度10%】盯着墙板数星星的姚夕月悄悄比划手势,欧耶!终于不是负数了,哈哈!   “将军,请吧。”   眼角扫过公主有些颤抖的肩膀,碧荷眼睛暗了下。   ……   有清风穿过荷塘而来,不冷,有些微微的凉爽,轻柔的在脸上拂过,说不出的舒适,宫里的夜晚格外的寂静,隔着墙壁,连外面不知名的虫鸣都听不真切,只听得到外间浅浅的呼吸声,匀称而悠长。   姚夕月知道那是碧荷,过惯了现代的生活,她实在是没法那么早睡觉,晚上九点的时间,明明应该是正在欢快的时候,她却已经在床上呆了两个个多小时……   睡不着觉,姚夕月翻着脑海里的任务栏跟系统聊天。   “系统,你说,为什么恶感度那么好刷呢?”刚刚百里蔷的恶感度已经莫名其妙的达到80%了,这对于才刚刚进入任务的姚夕月来说,实在是太快了点儿。   【叮,系统无可奉告。】“要是好感度也那么好刷,那多好啊……”   【叮,执行者属于异想天开。】“……艾玛,就知道你没好话!”姚夕月白眼,“睡觉!”   ☆、第五十三章 刁蛮公主(五)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阳还未露面,只隐隐的的露出一线光辉,晕染得地平线上的云雾一片橙黄,严肃正然的大殿中已经百官临朝,那句亘古不变的跪拜声里,姚夕月顶着迷蒙的雾气立于城墙上,眼角嫣红的朱砂痣若影若现。   “公主。”   有粉衣的宫女送上披风,“清晨天凉,您还是小心点为好。”   掩藏在薄雾后头的容颜看不清楚。   “无妨。”   略带点凉气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吐出,雾海边缘荡起一点涟漪,随后又恢复平静。   凉风习习,裸露在外的头发上结了薄薄的一层露水,时间久了,顺着发丝一颗颗的低落下来,掉在地上,消失于石板缝隙之间。   “噹!”的一声脆响,打着锣的太监吊着嗓子喝唱:“退朝——”声音高远,悠长,从大殿出发,似乎要传到天际般。   穿着朝服的官员鱼贯而出,然后三三两两的散了开来。   薄雾里的人这才有了动静,“走罢。”周遭的雾气随着她的动作被打乱了秩序,熙熙攘攘的挤成一团,然后渐渐飘散,那道身影就在这样迷茫的雾气中越走越远,粉衣宫女赶忙跟上,小心翼翼的踩在那刚刚露出的青石板上,环佩叮叮作响,声音悠扬。   年轻的将军似有所感,抬头看去时,已经只能看到那人模糊而华丽的后摆,青丝飞扬间,露出一点微微的红色。   旁边的老者说罢,正纳闷无人回答,抬起头随着将军的视线看过去,触及到那一点红色,了然的笑了开来,“百里将军倒是有福,这研月公主对将军甚是深情啊!”   “可不是吗?最近天天来,这都第几天了都?”旁边有路过的大臣听到这话,不免插上几句。   周围人也都笑了起来。   “想哪皇帝陛下都没得到此待遇,将军可是前世修来的福分罢!”   “听说将军家中已有中意之人,研月公主可受得了?”   提出这话的人立马被嘲笑。   “想那研月公主第一天就遭将军拒绝,人人都以为她要杀了那女子,可后来不过打了一巴掌,这事也就罢了,可见虽然公主性格烈性,但对待将军,那可真真的收了性子。”   那人吃了一惊:“可真!”   “听说公主从小深受陛下宠爱,性子骄纵,从来见不得违逆之事,那般境况,还能忍的下去?!”   旁边就有好事的大臣把过程给他解释了一番,公主当众被拒,笑意盈盈,爱人遭打,将军进宫求情,公主无奈退步……一连串故事讲得绘声绘色,比之茶楼上说书的也不逊色,继而那人更惊讶了,“将军可真神人哪!战场上杀敌神勇也就罢了,这情场居然也毫不逊色!实在令我等佩服!”说罢竟然拜了一拜。   百里焱冷眼看着这一切,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出的话似带着冰霜:“公主仁德,青睐有加,白某不慎感激,外人不知情况,以讹传讹,各位乃陛下贤将良臣,怎可听信这些无稽之谈!”   拱了拱手,“在下有事在身,就不与各位叨扰了,就此告退。”   说罢抽身离去,身影笔挺,脚步迅疾。   先前的老者对着那背影嘁了一声,“不过是打了几场仗而已,后辈小生,竟然连基本的礼法也没了!若换做以往,这等眼高于顶的小子,我早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了!”   旁边人赶忙劝解:“黄老莫急,他敢这么辜负公主芳心,公主放过他,陛下也未必,我看今早陛下的神色,怕等战事一毕,就该算总账了吧。”   老者的神色这才缓和了几分,有些幸灾乐祸:“这倒是,年轻人不懂事,仗着点军功就无法无天,且不知朝堂岂是这般好相与的地方?”   “哈哈,那是自然。”   “我等就坐等看戏就是了!”   一群人欢笑着离去,空旷的大殿很快恢复了安静。   ……   而此时的姚夕月,正看着眼前的白衣人影皱眉。   “小人些公主搭救之恩!”   那人伏在地上,徐瑾清秀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身子瑟缩在一起,上面还带些殴打过的痕迹。   是的,她又救了他,确切的来说,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救他了,被小厮打,被太监欺负,被王子胖揍,被嚒嚒找茬……姚夕月实在是不知道她俩这到底是哪辈子修来的孽缘,怎么走到哪儿都能遇着他!简直阴魂不散啊摔!   哀叹一声,姚夕月简直不想去看那倒霉的模样,“你走吧。”她挥了挥手,“以后尽量别出宫殿了。”   一出来溜达就被人抓住取乐,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精神,才能支撑丫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欺负还敢到处溜达?!反正他没被人揍烦,姚夕月也救烦了,次数太多,委实对这种美女救英雄的戏码有点反胃,天天看一怯弱讨好的面孔对着你晃,很烦的好不好,丫的只是一背景而已,用得着这么出来找存在感么,不知道她时间很金贵啊!   “小人,小人谢公主关心!”讨好略带些忐忑的声音。   姚夕月对这声音有些胃疼,“碧荷,走吧。”   再这么下去,她可能会忍不住要发飙揍人了咋办?!   “小人恭送公主!”   姚夕月一抖,走得更快了……   ……   将军府。   百里蔷正冷眼看着小厮一箱箱的往屋里搬东西,“这是公主送的?”她扬了扬嘴笑,笑容有些狠厉。   “小,小姐。”答话的丫鬟一张圆圆的脸蛋,看起来分外讨喜,她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下自家小姐的神色,打了个冷颤,忐忑着道,“听说是今年新晋的贡品,公主殿下说咱们将军刚来京城,很多东西还未置办,这才特意命人送了些来。”   她边说边看,发现小姐似乎没什么发怒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指着桌上的一个精致小盒有些兴奋:“其他也就不说了,有钱也能买到,这个却不同,天山奇香气味迷人,香味悠长,对于睡眠有很大的帮助作用,平日里是皇宫贵妃皇后的御用之物,等闲人别说见了,听都没停过,千金难求,今年产量更是不高,统共只有三份,听说皇后一份,公主殿下到了两份,却没想到她竟然送了一分来咱们府上。”圆脸丫鬟很是钦佩:“这公主殿下对咱将军可真是用心良苦……”   刚刚说到这里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家小姐和将军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她这么说话,可不是赞同公主抢将军吗?这是要置自家小姐于何地?!   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赶忙跪下,“小,小姐,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是说,纵然公主殿下再用心,将军大人的心也是偏向小姐的!她尽管再努力也没用,小姐无需担忧!”   “是吗?”   百里蔷却笑了,摸着丫鬟的脸笑的温柔,“你对我的忠心我自然是知道的,我也相信将军不会变心。”   她的手保养得很好,跟跟晶莹剔透,粉嫩的指甲在那张圆脸上划出一条条白色的划痕,“所以……”她叹了口气,拍了拍丫鬟圆圆的脸颊,“你以后便去看守后院吧,相信忠心耿耿的你是不会介意的。”   丫鬟的脸在这一瞬间煞白得彻底,将军府的后院那是什么地方,那里面全是一群孤魂野鬼的留宿地,去了那儿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她一个好好的活人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不要啊!”丫鬟惊叫一声,圆脸上全是绝望,她爬起来,试图拉百里蔷的手,却被她躲了开来。   “小姐,求求你了,不要啊!”   几个护卫进来,毫不留情的把她拖走,那凄惨的哭声渐渐消失,百里蔷像是没有看到这一幕似的,手里握着那个装精致的盒子,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戚研月,很好……”樱唇一扬,笑得分外的甜美。   【叮,百里蔷恶感度加五,当前恶感度5%】正吃着苹果的姚夕月陡然一惊,还未咽下的苹果卡在喉咙里,呛得她直咳嗽。   艾玛,这送东西也能让人讨厌?百里蔷那丫的确定脑袋没毛病吧?!   姚夕月拍着胸脯,分外的郁闷。   ☆、第五十四章 刁蛮公主(六)   费劲将苹果吞了,姚夕月取出丝帕细细的将指甲的汁水擦去,故意支开碧荷那一帮子的小跟班,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算了算时间,怕是该来人了,姚夕月整了整衣角,果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还带着叮叮当当的兵器响声,这个皇宫里头,允许带武器进宫的就只有一个人,她眼角闪过一丝笑意,穿过花丛而出。   脚步声戛然而止,身量笔挺的人看着她,面色一喜,“公主殿下?”   “你……”   姚夕月的笑容僵在脸上“徐瑾?!”卧槽,怎么是你?!姚夕月脸上的笑容都差点绷不住,“百里焱呢?!”她丫的早就打听好了皇帝老爹刚百里焱招进宫,这才特意跑这等着的,大变活人也不带这样的啊!   “呃……”怯怯的缩了下身子,徐瑾飞快的看了一眼姚夕月,“百里将军刚刚出宫了,现在怕的都快到将军府了。”   “公主你……”他顿了下,“是想要见将军吗?”   “废话!”姚夕月简直想一巴掌把丫的拍飞算了,“不然本宫是喜欢在这呆着吹冷风?!”   就知道看这混蛋不顺眼,有他在的地方她准倒霉,她看着那抹冷光,皱了皱眉头,“你怎么会有那个?”   徐瑾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呐呐的举了举手里的佩剑,“公主是说这个吗?”五尺长剑,剑身劣迹斑斑,剑柄上吊着好大一串麦穗,一看便有些年头了。   他有些拘谨的笑了下,“陛下赐给将军一把出征的利剑,将军走得急,这把就不小心落下了,我捡了来,想着什么时候将军回来了再还给他呢!”他小心的笑着,摸着剑的神色里满是向往,想来应该是对能够纵横沙场的百里焱很羡慕。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姚夕月皱着眉念叨,骤然一惊,“你说什么?出征?!”   她眼睛瞪得老大,下意识抓住他的手:“你说百里焱出征去了?!”   他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出征去了,最近没听说边关战事紧张啊?   “公,公主殿下?”徐瑾挣扎了两下,奈何姚夕月抓的极紧,手腕没抽出来,倒是皮肤弄红了一大圈,他抿了抿唇,有些弱弱的喊。   “疼……”   声音很小,看着她的眼睛里有了细小的水雾,带着些害怕,还有忐忑。   姚夕月瞬间回神,她舒了口气,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我父皇刚刚招百里焱入宫,就是为了出征这回事?”   虽然百里焱主职就是打仗,但一来他刚刚回来没多久,二来快过年关,她从来没有想到那位便宜老爹那么会拖后腿,直接把百里焱给她扔战场上去了啊!这要是一去就死了,她这任务还做不做了!姚夕月简直想哭。你说她这两个月天天天不亮就早起,稍微给百里焱露点影子就溜掉,勤勤恳恳的刷好感度她容易吗她?!   姚夕月简直想杀人……   徐瑾看不懂她的表情,只下意识的觉得不妙,揉着手腕稍稍退了两步,这才点头:“听说最近边关吃紧,已经损失不少城池了,陛下这才速速招了百里将军,让他连夜赶路,速度赶往边疆,稳住战事。”他看着公主似乎快要杀人的目光,有些害怕的咽了口唾沫,“这么会儿……怕是都已经启程了……”   “好,很好。”姚夕月点头,丫的都启程了是吧,这一次回不回来都还两说了是吧,她眯了眯眼睛,看着徐瑾,“你认识去边疆的路吗?”   徐瑾被她这一瞅吓了跳,迟疑了下,才道:“大,大概是认识的。”   然后明艳的公主就笑了起来,眼角的朱砂痣红的灿烂,她笑容满面的看着他:“我们……去边疆怎么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夜,某懦弱二皇子的惨叫声响彻皇宫。   ……   边境某小镇,行人匆匆,破烂的墙角蹲着两个乞丐,其中一个似乎睡着了,脸掩映在破旧的被子下,脏兮兮的看不清楚,另一个满头脏污,身形消瘦,可怜兮兮的朝路人乞讨:“可怜可怜我吧,求求你了,可怜可怜我吧……”   声音有气无力,似乎下一秒就要昏过去,可是在这的人,多半自己都吃不饱饭,同情心显得格外的多余,所以尽管已经过了大半早晨,那破碗里面还是只有孤零零的三个铜板,少得可怜。   那乞丐似乎也有些泄气了,没精打采的缩回了墙角,凑到那个躺着的乞丐身边,小声的的道:“公主,只有这几个铜板,实在是讨不到了……”他似乎是有些害怕,缩了缩身子。   果然,下一秒,那被子里就传来了一声怒喝:“笨蛋!”那声音虽然同样有些无力,但还算气足。   被子动了两下,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本公主还要你来干嘛?!”   斜地里伸出一只手,微微一晃,碗里的三个铜板便不见了踪影,乞讨的乞丐委屈的瘪了瘪嘴巴,正想说什么,叮铃一声响,碗里多了个跳跃的圆环,那乞丐立马满脸笑容,讨好的笑着:“谢谢公主,谢谢公主。”   被子里的人影嘁了一声,“我不过是怕你被饿死了,没人给我带路罢了!”   那乞丐也不恼,欢欢喜喜的就跑去旁边蹲着。   没错,这就是一时冲动跑出来的姚夕月跟徐瑾,话说那天姚夕月脑子一抽,想着百里焱走了她咋办,抓了徐瑾就溜出宫,两人直奔边境而来,丫的连点盘缠都没带……   可想而知,姚夕月?这一路过得有多艰辛,刚刚不到一个月,姚夕月就把抵挡收拾的钱花光了,没办法呗,就卖了身上的衣服,两人天天啃馒头,这才勉勉强强的撑了半个月,最后实在没法了,只得去乞讨,姚夕月当然不会去干这种事了,有现成的劳力,她一个公主去做这个何事么?   攥着手里的两个铜板,姚夕月不止一次的感慨,她把徐瑾捞出来,还真是明智啊哈!   “喂!”伸出脚踹了踹那要睡着的人,“我们还有多久能到!”   徐瑾正靠着墙壁打瞌睡,正是没防备的时候,被这一脚踹得身子一倒,咕噜噜的就滚了几圈,沾了一脑袋的泥土,爬起来半天才闹明白。   “还有两天。”他小声的答,又有些不确定的道:“如果快的话,或许一天就到了。”   “一天啊……”姚夕月眯了眯眼睛,“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洗澡吧!”丫的她可不想这副德行去见百里焱,浑身臭熏熏的样子,也不怕把那点仅有的好感度也给唰没了!   ……   ☆、第五十五章 刁蛮公主(七)   饶是如此,当姚夕月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还是差点没把百里焱从马背上吓掉下来。   “将军?”一剑挑开身边的敌人,副将握着枪的手有些颤抖,“那是……”   作为百里焱身边的人,副将当然有参加庆功宴的资格,也有幸的见到了戚研月的真容,倒不是说那容貌有多倾国倾城,只那高傲的性格和眼角的那颗朱砂痣实在太有标志性,还有当日那破天荒的自家将军被调戏的一幕,给这个汉子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戚研月是被当今圣上放在手心里疼的宝贝闺女,前不久却莫名消失,连他们边塞都收到了加急密令,要求一定要找到公主,不惜任何代价,整个朱雀国因为这事差点没闹翻天,副将当时还感慨着公主怕是本身太讨人厌,被敌国暗算了去,万万没想到这位祖宗…。。   眼见那边的小兵机灵的踹翻一个偷袭者,还向这边挥了挥手,副将简直想哭了,他倒情愿不认识她……   “无妨。”百里焱的失态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手里的动作稍稍一停,挽出个漂亮的剑花,“我是敌人的目标,有我在的地方反而更危险。”   所以作为属下的你要为我分忧,去看住那个祸害,免得咱被坑死……副将一瞬间听出自家将军的意思,“末将尊令!”   两军交战,喊杀声,兵刃声到处都是,姚夕月几乎都不用眼睛去看,提着把长枪随手一挥,打中的妥妥儿的是敌人,你说不是?哦,不好意思手滑了,反正咱也没啥力气,打打酱油的能力能干啥,顶多给各位捞捞痒痒呗。   打得过的就一脚踹上去,打不过的咱就闪,跑到己方队友后面呐喊,再时不时阴人一下,小样你嚣张个啥?!姐姐就不爱单打独斗又咋样?   于是如此这般,姚夕月在战场上还玩得挺不错,跟个泥鳅似的,愣是没谁的刀剑不长眼的逮住她,副将赶到的时候见她手脚完好活蹦乱跳的简直长舒了一口气,妈妈哎,还好这祖宗没事,否则跟皇帝陛下要怎么交代啊!   姚夕月正玩得高兴,突然发现周围看中的目标都被疫病斜地里插出来的长枪给抢了,顿时怒目而视,“喂!战场那么大,抢别人的地盘可不好!”   正尽心竭力保护公主的副将:“……”   “喂!没听懂吗?”姚夕月有些气结,看对方不动干脆走到他面前,“说的就是你,敌人那么多,你何必非得抢我的?!”   她好不容易才来战场上一次呢,不好好玩玩多可惜!脸徐瑾那家伙都被她扔走了呢,这个家伙未免太不识趣!   手起枪落,成功消灭一个敌人,副将擦了下额头的汗水:“公主殿下,末将奉将军之命前来保护您。”   副将有些憋屈,你说他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手里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人,上了战场没有对战地方精英,却跑到后方来照顾一娘们,说出去还不得笑死个人!要不是将军吩咐,他才不来干这糟心活呢!   偏偏姚夕月还一脸的嫌弃之色:“保护本宫?得了吧?本宫还用得着你保护?”既然身份被识破,她也用不着装了,使唤起人来很是自然,“你,给本宫过去那边呆着,不许抢本宫的猎物!”   “这……”副将一脸的难色,“战场上刀剑无眼,公主殿下……”   “滚!”姚夕月一瞪眼。   “是!”   虽说是走开了一些,但副将不敢真就不管姚夕月,要是出了啥事陛下还不得找他拼命啊……所以副将也只是装个样子避开,离姚夕月也不愿,随时注意这这面的情况,只要一有发现不对,就赶紧帮忙搭上几下,帮完忙又赶紧离开。   姚夕月发现了,但她乐得有人护着她,于是玩得更加肆无忌惮,倒是副将要时时注意周围情况吗,又要分心护着那位祖宗,一会儿跑这儿一会儿跑那儿,还不能让人发现,实在是累的够呛……   一场仗下来,副将简直身心俱疲,当他把姚夕月送回帐篷向自家将军复命的时候,五尺高的汉子差点哭了,“将军!”副将心塞得不行:“以后打仗还是让末将冲在前面吧!”都说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研月公主简直就是女子与小人的综合变异升级体啊摔!   副将跟随百里焱征战多时,都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平日里就算腹部被插了一刀也没皱个眉头,此时却眼泪汪汪得恳求,百里焱不得不怀疑起那位公主的战斗力,点了点头:“好。”   副将欢天喜地:“谢将军!”   百里焱:“……”   ……   百里焱找上姚夕月的时候,她已经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趴桌上吃饭了,做乞丐的时日太久,饿得狠了,姚夕月吃得很急。   百里焱一身戎装,腰间还别着他那把剑,上面斑驳的痕迹随着走动时隐时现,他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你来干什么?”   战场危险,刀剑无眼,戚研月稍微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们这一堆的人均拖不了干系。   “来看你啊!”姚夕月丢了筷子,抬头看他笔挺的鼻,英俊的脸:“你黑了……”她看着他向着古铜色发展的皮肤感叹,果然男人就要上战场才有魅力,百里焱打仗几月,这男人味更足了……   百里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抿了抿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又有什么办法!”姚夕月摊了摊手:“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啊。”   百里焱浑身的血液轰的一下涌上脑袋,他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戚研月,明亮的眼,红艳的唇,三千青丝散开在身后,分外的妖娆。   她像是变了,又像是没变。   女子就那么灼灼的看着他,眼底满是坦然。   她说,我喜欢你啊。   如此随意,如此轻松,百里焱好半天才回过神,的脸色有些难看:“公主殿下,请自重!”   说完转身就朝帐篷外快步走去,只是脚步有些慌乱,匆忙之中带翻了一张凳子,响声有些大。到门口才脚步顿了下,冷冷的道:“末将会尽快送公主回宫。”   姚夕月无所谓的笑笑,接着吃自己的饭,她想要干嘛,他拦得住吗,哼哼……   【叮,百里焱好感度加三十,当前好感度60%】Ps:百里焱好感度在前面皇宫日常任务中已经刷到30%,只是没有写而已。   ☆、第五十六章 刁蛮公主(八)   最终的结果当然是姚夕月没走,在军营里彻底的住了下来,她帐篷外的守卫也是熟人,正是之前战场上的副将,也不知道百里焱是欠人家钱还是没给人饭吃了,姚夕月每天看他那一张苦大仇深的脸甚是有趣。   只是百里焱自打那天以后就再没出现,姚夕月去找他不是有事在忙,就是又出任务了,反正他们俩总是能在最好的时机错过,姚夕月就算是再迟钝,也知道对方这是躲着自己。   次数多了,姚夕月也烦了,她抿了抿唇,对身后的副将吩咐:“喂,不许跟着本公主了!”   ……   百里焱一身戎装的走出帐篷,他身材高大,给然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天边已经开始微微发亮,刚一走出来就看见蹲在一旁的姚夕月,她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穿着贵重的公主服侍,一身灰布衣裳的她看起来分外单薄,百里焱喉咙一动,心跳莫名其妙快了几分。   他脸色沉了下来,快步走到她面前,扫了一眼,冷哼一声。   “公主殿下,您在这干嘛?”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副将没在,这时候周围只有零星几个巡逻的士兵,整个军营空荡得厉害。“保护你的人呢?怎么都不在?”   姚夕月抬头看他的瞬间,眉眼迅速的鲜活起来,好像是黑白的画布被涂上了颜料,灿烂而热烈,她站起来冲百里焱笑笑,眼角的朱砂痣红得漂亮。   “我在等你。”   “无聊!”百里焱的心跳得更快了,他连忙从马厩迁出白马,转身就要往外面走。   姚夕月绕到他前面,抓住他的手,目光灼灼。   “我喜欢你这么长时间了,那么你呢,有没有一点喜欢我?为何不能考虑一下我?”   百里焱推开她,爬上马就要走,姚夕月等了这么久,怎么能就这么放过他,扯着马鬃就往上爬,拉着他的衣摆坐到后面,甚至伸手去抱他的腰。百里焱被吓了一跳,缰绳使劲一拉,骏马高高的抬起蹄子,两个人都摔到了地上。   姚夕月摔得比较惨,她又是垫在下面,还毫无征兆,她看见他在战场上的飒爽英姿,以为百里焱骑马技术很好,谁知道差成这样,早知如此,丫的她就不用这招了,浑身的骨头都更散了架似的,膝盖膝盖手掌火辣辣的疼。   百里焱回头看见姚夕月的惨状,眼睛冷了冷,怒气上升。   “公主殿下,您到底要如何!”   百里焱很少发火,他脾气很好,总是运筹帷幄的样子,年轻的将领,不骄纵,谦逊,沉稳。只是面对戚研月,他简直称得上暴躁,她总是有法子来惹怒他。   姚夕月膝盖痛得一抽一抽的,在衣服的掩盖下看不清楚,白皙的手掌上全是脏兮兮的泥土,丝丝血迹冒出来,染出一道道暗红的颜色,这让百里焱眼睛冒火,他拉了姚夕月一把,动作很是粗鲁,他看着她,一字一顿。   “公主殿下!微臣已经说过,微臣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今生非蔷儿不娶,请您不要再做什么无谓的事情了,请您死了这条心!”   模糊的微光下,明艳的女子脸色惨白得厉害,她手心里的血液簌簌的流,把上面的泥土冲刷出不规则的形状,她似乎有些站不住,手指微微的颤抖。   她吸了吸鼻子,抿了抿唇,狭长的丹凤眼里是看不清亮色的黑,她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才发出声音。   “百里焱,你说真的?”她重复了一遍,“你说的是真的吗?”眸色深沉,像个固执的孩子。   百里焱的心跳停滞了一下,他移开视线,加重了语气。   “没错,我不喜欢您,这是真的!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一诺千金,您的喜欢让我,让我……”他顿了下,看着天边微微升起的朝阳,“很困扰,我不值得您的喜欢,也不需要您的喜欢。”   姚夕月终于不再说话,她低着头,长长的黑发遮住了一贯明艳的容颜,只露出苍白的下巴让人看不清楚。姚夕月穿的是军营里粗糙的麻布衣裳,她在外面等了一整晚的时间,那上面沾了不少的雨露,又有之前摔在地上弄到的泥土,那狼狈得与记忆中嚣张女子的不同更是让百里焱皱了眉。   研月公主一贯都是鲜艳的,是热闹的,她这样不符合常理的沉默让百里焱抿了抿唇,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心脏突然钝钝的疼了一下,很轻很轻,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那般。   “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百里焱翻身跃上马背,他挺拔笔直的身影很快就不见。姚夕月低着头看自己被弄破的衣裳,她一颗一颗捡手里的沙子,陷进了肉里,每拔一颗都钻心的疼。   “好惨啊,系统,你故意整我的是吗?”她咬了咬嘴唇,差点痛得想哭。   “为什么我都这么惨了,百里焱的好感度还是没有增加啊摔!”   【系统只是忠实记录目标进程,无法预测结果。】所以她没选好方法是她活该是吗……姚夕月想要揍人……   风吹过来,受伤的手感觉到些微微的凉意,疼痛似乎缓解了几分,姚夕月深吸一口气,露出灿烂的笑容。   “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她说,“系统,总有那么一日,我要得到百里焱的心!”   【执行者请注意脚下。】踩了一脚马屎的姚夕月:……   有朝一日她一定要灭了它丫的!   ……   ☆、第五十七章 刁蛮公主(九)   脚步声渐渐靠近,姚夕月眯着眼睛看,来人一声破烂乞丐装,目光闪烁,看着她有些讨好笑了笑。   “公主殿下。”   逆光下,露出徐瑾那张脏兮兮的脸庞,他看着她鲜血淋漓的手掌,欲言又止。   看到是收悉的人,姚夕月这才松了口气,她抿了抿唇,恢复那份漫不经心的骄傲:“来扶本公告一下!”   她说,膝盖处的擦伤真的是痛死了,她别说走路了,光站着都有点打颤的迹象。   徐瑾赶忙托着她完好的那只手,想要搂着她的腰,又不敢,姚夕月瞪了他一眼,抓着他的衣襟一跳一跳的往前走。   守卫的副将看到她这幅样子也吃了一惊:“公主殿下!”他瞪着眼睛:“您这是?”   “眼睛瞎了啊?”姚夕月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得不保持高贵的形象,整张脸都快抽慉了,“还不快去找药来?!”   副将这才急匆匆的去找药酒和棉布,所幸军营受伤是家常便饭,医药用品是常备物,没过两分钟,就有医官模样的兵人提着东西进来,给姚夕月看伤口。   手上的伤口姚夕月自己也清理得差不多了,只需上点药即可,只是膝盖处,血肉模糊的一片,有些衣裳碎布和伤口粘在一起,肿的老高,再加上戚研月白嫩的皮肤,看起来分外可怖,这会儿血已经不怎么流了,丝丝血迹从暗红的凝固物中沁出来。   医官看到这个样子倒吸了一口冷气,洗伤口的手都有些抖。   “公主殿下,您最近一个月最好不要走动,若膝盖处再受伤……”他顿了顿,“怕是会留下疤痕。”   这个时代的女孩子最忌讳身上留下疤痕,那不止是自己的耻辱,也是会被夫家嫌弃的对象,更何况戚研月这样的皇家公主,身上不要说疤了,怕有一点点的划痕都是不能容忍的事情,有哪一个闺阁小姐小姐不是爱惜自己的肌肤,把其看得比生命还重。   看着医官小心翼翼的上好药,再把纱布缠好,姚夕月点了点头:“本公主记着就是了,只是这事,不要告诉百里将军。”   后面这句话语音没变,但却听出了点低落的味道,医官当然知道研月公主喜欢自家将军的事情,可将军他……在心里摇了摇头,医官告诉自己这不是他该想的事情,利落的收好东西告退。   腿伤疼痛,不能自由行动,姚夕月有些厌烦的皱了皱眉,她看着拄在一旁的徐瑾,跟根柱子似的,一动也不动,就有些来气。   “你傻了啊,不会给本公主过来倒杯水?!”   她怒喝一声,看他露出惶恐的样子,又觉着自己这样迁怒人家不大好,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温和了些,“你之前跑哪儿去了?本公主不是让你别乱跑吗?”   战场混乱,她是真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还特地让人找了好久,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命大,还能自个儿找到军营里来。   “谢,谢公主殿下关心。”徐瑾哆哆嗦嗦倒了杯茶水过来,那碗是军营粗糙的大瓷碗,茶水也是昨晚的,已经凉透了,姚夕月只喝了一口就嫌弃的皱了皱眉,搁在那不喝了,徐瑾以为她是不耐烦了,赶忙将自己的经历将了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传奇的故事,无非是他当时刚上战场就时站的位置不好,还没来得及跑,就被前面打仗小兵的枪柄给不小心敲晕了,这一晕晕的时间有点久,再醒过来时他已经被打扫战场的人丢到了死人坑,姚夕月又不在身边,被吓个半死的徐瑾只得爬起来,一路靠找野果为生,一路走,也是他运气好,这没过多久真让他找到了朱雀国军营,还找到了姚夕月的所在地。   徐瑾其实已经在军营外晃荡了好几天了,可看守的士兵怎么也不让他进来,多说两句就要揍他,徐瑾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谁知道刚巧今天巡守的士兵是姚夕月派出去找过徐瑾的人,见过他的画像,这才将他放了进来。还顺带指了姚夕月的帐篷缩在出。   徐瑾一路找过来,恰巧看到她狼狈的模样……   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姚夕月有些恹恹的,她也真的太倒霉了点,追个男人不成功也就算了,还非得被人看到……   看了徐瑾一眼,他赶忙露出一幅讨好的笑容,姚夕月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这货也不敢笑话她啥的,还是少想点这糟心事,心情郁闷。   养伤的日子很是无聊,虽然姚夕月是标标准准的衣来上手饭来张口,可是行动不便,军营里到处都是汗臭味浓厚的汉子,姚夕月一软妹子表示真真是接受不能,日子久了,她倒还看着怂包徐瑾顺眼了不少,至少这货皮肤白皙,身材消瘦,长相不错,站在一堆五大三粗的爷们中间分外养眼。   窝在屋里是会发霉的,军营旁有块大草地,那是大家练马的地方,姚夕月每日都会叫徐瑾扶她去哪儿坐坐,吹吹风,看看蓝天,偶尔也会看到百里焱的身影,他总是骑着马一跃而过,目不斜视,这时候徐瑾就会小心翼翼的唤她:“公主?我们要不要换个地儿去坐?”   姚夕月摇了摇头,看着马蹄溅起的灰尘发呆,目光悠长,脑袋里在想什么自己也不大清楚。   徐瑾陪着她,默默的坐在一边,安静而乖巧。   天色渐晚,边塞的入夜有些低,一阵风吹过,姚夕月摸了摸身上薄薄的一层衣裳,“走吧,本宫有些冷了。”   爬起身来,看到的却是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   “公主,要不用我的衣服披一下……”徐瑾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微微发红。   他自己身上的衣服也不多,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下瑟瑟发抖,那外衣是边疆战士匀下来的,袖口处有些破烂,被不一样颜色的破布缝了个难看的疤痕,徐瑾略带些苍白的手就捂着那处,眼睛都不敢看她。   “蠢货!”   姚夕月呵斥了一声,拄着拐杖往回走,看着远处模糊火光,心情却莫名的好了不少。   晨钟暮鼓,这个世界,总有许多值得你去爱的东西。   ☆、第五十八章 刁蛮公主(十)   百里焱来得很快,那会儿姚夕月才刚刚上完药爬上床,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来得脱,就被百里焱一下子拉下了床来,百里焱的力气很大,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般,十指连心,姚夕月痛得微微皱起了眉,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百里焱动作突兀,她被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怎么都挣不脱百里焱的手,姚夕月痛得指尖轻颤。   “百里焱!”   她叫他的名字,第一次那么认真,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有些恍惚。   姚夕月看着百里焱,抿了抿唇。   “你抓得我手很痛。”   她试着放软了声音,看着手腕处迅速蔓延的红色抽了口气,她不知道百里焱怎么了,突然之间这样发疯。   百里焱在这一瞬间回神,黑眸里面满是怒火,看着姚夕月,声音冰冷。   “你为何要那样对百里蔷?”   姚夕月有些莫名,她怎么百里蔷了?她歪了歪脑袋,看着百里焱的目光里有了种可笑的味道。   “我怎么了?”   明明伤害她的是他,怎么一反过头来,倒是他暴跳如雷了?   “我明明已经说过了,我不喜欢你,你为何还要这样?!”百里焱那双黑色的眸子很是狰狞,戚研月性子跋扈,他不该信她的,不该的,“你为何要下毒,为何要毒害百里蔷?!”   他握着姚夕月的手越加用力,隐约听到骨头破碎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怜惜,黑眸深沉,满是冰冷的味道,声音里带着嫌恶。   “我不会喜欢你的,戚研月,你知道的,你这么做只会让我恶心,我讨厌你,很讨厌!”   声音低沉,一声声桥在明媚女子的耳朵里,他看着她是一瞬间白了脸色,却又突然笑了起来,一根根扳开他的手指,抽回手,姚夕月无所谓的看着百里焱笑。   “那又如何?”她揉了下通红的手腕,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我喜欢你,这就够了。”她说,“只要没有成亲,一切总还未成定局。”   她抬起头,明艳的容颜晃得人眼晕,“我是公主啊,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也可以给百里蔷找个好人家,她要什么样的我就给她什么样的,所以啊……”她拉着他的手,“你喜欢我好不好?”   ……   寂静的夜,姚夕月窝在上,由着徐瑾给她上药,本来才刚好的擦伤,又一次破皮,尽管徐瑾已经很轻柔了,姚夕月还是痛得有些伤心。   她翻着任务面板,上面明晃晃的人物好感度晃得她眼晕。   【百里焱好感度60%】一点没变,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偏偏,百里焱就是不感冒,姚夕月很是伤心。   “系统,你说到底是谁在陷害我呢?”   【系统没有解惑义务,拒绝回答。】天气有些冷,姚夕月用仅剩的那只手拉了拉身上的被子,百里蔷突然中毒,她以为百里焱只是发疯,却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在她的床头找到了解药,这可真是一个可笑的讽刺,她天天睡觉的地方,自己都没有发现竟然藏了别的东西。   当时百里焱看她的眼神,让姚夕月都有些受伤,纵然不爱,但她是真的花了心思在他身上的,那么冰冷,那么嫌恶的目光,会让人不自觉的遍体生寒。   这个世界上,讨厌戚研月的人太多了,有理由陷害她的人也太多,只是她的住处有副将守候,想要靠近,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东西明显是她到达军营以后才有的,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谁,才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越过副将的防御,栽赃陷害于她?   姚夕月模模糊糊的有个猜想,可是太荒诞了,她自己也不愿相信。   “公主,好了。”   一身白衣的男子,一如既往的怯弱表情,那双眸子里带了点羞涩的心疼。   姚夕月抿了抿唇,第一次对他露出笑容。   “谢谢你。”   像是被吓到般,徐瑾全身的血液迅速涌到脸上,他抽回手,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闪躲,结结巴巴的道:“不,不用,这是我,我应该做的。”   “我,下去看看情况!”   说完不等姚夕月反应,就慌慌张张跳下了马车,姚夕月看着他那副似乎有鬼追他的模样,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   徐瑾把她的伤口包扎得很好,既没有勒到伤口,又没有过度松垮,刚刚好的力道,末了还扎了个精巧的蝴蝶结。   刚刚从她的床头搜出解药,皇帝的圣旨就到达了,宣百里焱护送戚研月回京,这期间的实际掌握得太好,姚夕月想要不怀疑都不行究竟是这道圣旨早就有,被人拦截到了现在,还是皇帝陛下另有打算,与陷害戚研月的人同流合污,姚夕月猜不出来,这般朴素迷离的东西是她最讨厌的,她只是想要讨百里焱欢心,仅此而已。   姚夕月在墙上,听着车轮咯吱咯吱的声音,车上的帘子随着车身晃晃荡荡,看得久了,视线似乎也晃荡了起来,百里焱的身影便在这样的时光里出现消失,出现又消失。   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姚夕月到那道白影终于回过了头,只是一瞬间的事,姚夕月看得并不分明,只是下意识的,她向着那道白影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百里焱是什么表情她并不知道,只是看见他迅速又扭过了头,脊背挺得更直了,是嫌弃她笑得太难看了吗?姚夕月扁扁嘴,终于睡了过去。   ……   再次醒来,已经在皇宫,醉人的熏香,光洁的白玉石,睡在熟悉的寝宫大床上,姚夕月差点回不过神。   “公主殿下?”有声音响起,“您醒了吗?”   盖在身上的是上好的天鹅绒被子,触手柔软,舒适,在军营睡了好长一点时间的身体似乎有些不适宜,姚夕月都能甚至听到关节里那些微弱的呻吟。   ☆、第五十九章 刁蛮公主(十一)   “戚研月,你知道的,我讨厌你!讨厌你!”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微臣这一生,只会娶百里蔷一个人!”   ……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姚夕月仰躺在地上,漆黑的青丝散了一地,远远看去,宛如一匹上好的绸缎,身下是周围小国上供的羊毛垫子,莹白如雪,温润柔软,青石板上的寒气透过垫子丝丝缕缕的冒出来,不多,却让人有些冷,下意识的想要裹紧衣服。   “公主殿下?”有呼唤声传来,身侧皮肤感到些微暖意,有舒麻的感觉从温暖出升起,刺激得姚夕月一颤。   碧荷的连近在咫尺,带着些青春的气息,旁边小炉上的酒早已温好,白烟袅袅升起,一股醉人的酒香弥漫开来,姚夕月勾唇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美酒入喉,初时只是香,滑下喉咙,沁入肺腑沉寂几秒,像是火山突然爆发般,一股子暖意突然从胃里炸了开来,逼得四肢百骸里的寒意丢盔弃甲,尖叫着躲避。   身体里这样大的变故,很快显现了出来,姚夕月握住酒杯的手有些微微发抖,脸上的温度烫的惊人。   “公主?”碧荷有些担心。   “无事。”   姚夕月有些无奈,第一次知道原来研月公主的酒量不咋地,眼前的景象已经出现了些微模糊,像是一幅画,不小心被晕染了开来,也像是粗心画师的失误,轮廓边缘都带着模糊的阴影。   并不感觉醉了,只是脑袋有些晕眩,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觉,翻遍脑海中所有的记忆,似乎戚研月真的没有沾过烈酒一类的东西,就算是果酒,也只是微微的抿上一点,对于这样的情况,姚夕月想笑,这未免也太不符合她骄纵跋扈的性格了一点,却没想到困意更甚,连扯扯嘴角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了。   眼皮似有千斤重,呼吸之中都带着暖人的酒香,姚夕月枕着柔软的皮毛,视线渐渐模糊,天空碧蓝,一行大雁结伴而行,互相叫喊着飞向远方。   这算是借酒浇愁吗?姚夕月沉沉的想。   ……   十一年九月,朱雀国最年轻的将军娶亲,十里红妆轰动全国。   同年十月,白虎国太子提亲,当朝最受宠爱的研月公主欣然应允,婚期定于次年三月。   十一月,刚结婚不满一年的百里将军喜得贵子,陛下龙颜大悦,封百里蔷为贵德郡主。   十二月,王妃百里蔷面见研月公主,哦,这是一个小事件,真的小得不能再小,所以此时的姚夕月只能看着这个站在她对面华服女人睁着眼睛说瞎话。   “臣妾和将军成亲以来,将军对待臣妾甚是用心,臣妾真心感谢上苍,公主宏德,臣妾自知不该叨扰,只是自打怀孕以来,将军总是不许臣妾走动,这在府中待得久了,甚是无聊,说到亲近之人,臣妾也只能想到公主,今日不请自来,公主莫要怪罪便是。”   依旧是温温柔柔的可人,说话柔柔的,听在耳朵里很是舒服,只是以往那股子江南水乡的味道,被繁重的王妃正服一压,倒显得有些小家子的味道,偏偏百里蔷还意识不到,依旧摆出一副柔弱温驯的面容,看着更是上不得台面。   碧荷看了眼百里蔷,再看了眼自家公主,暗暗鄙夷百里焱的眼光。   姚夕月的目光落在百里蔷的腹部,哪里被厚重的宫装掩盖得严严实实,一个小生命正在被孕育。时间像是被按了快进键,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得那么迅速,在姚夕月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结局就已经写定。   拉出提示框,【百里焱好感度80%】八十……看起来离一百已经很近了,可最后的那一点……姚夕月侧了侧头,她这一次的任务,是要注定失败了吗?   百里蔷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叠在腹部的手悄悄挪开了一些,笑容更甚,“说来也是好笑,我腹中的小家伙平日里总是安安静静的,今日一见公主您猜怎么着,他竟然动了一下,看来果真是跟您极投缘的。”   她的一只手摸在肚子上,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狠毒的神色,却很快掩了去,“这小子也是,平日里他爹爹怎么哄都不动弹的,今日里也是奇了。”   难道不是看到自家老妈大敌,迫不及待想要出来打抱不平?姚夕月无语了一下。   “是吗?那倒是跟本宫极有缘的。”   她挥了挥手,似有些不悦,“本宫乏了,碧荷,送王妃出去。”   这样傲慢无礼直接轰赶客人的举动,整个王朝也只有戚研月能做得出来,百里蔷眨了下眼睛,笑容不变,转身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点心盒子绕过碧荷朝姚夕月走去。   “既然公主殿下不适,那臣妾改天再来叨扰,只是这盒点心是臣妾亲手做的,里面放了枸杞莲子等,对身体很有好处,公主殿下每日吃上一些必是极好的。”   碧荷本来是要拦百里蔷的,谁知道这位王妃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却脚步极快的就穿过了她,甚至把她伸出去准备拿盒子的手都撞了开来,一转眼,百里蔷就已经走到了公主面前,碧荷愣了下,一时竟然就没拦住人。   “公主殿下,您尝尝!”   百里蔷的脸上露出热切的笑容来,她甚至想要去拉姚夕月的手,如果不知内情的人在场,恐怕还要以为她们关系很好了,可事实百里蔷应该是恨姚夕月入骨的,她这样反常的举动让姚夕月觉得不对劲,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姚夕月下意识的皱起了眉,不耐烦的挥开了百里蔷伸过来的手,嘴里低喝一声:“滚开!”   百里蔷脸上的笑容更盛,像是终于如愿以偿一般,姚夕月心中的那股子不对劲此时达到了顶点。   随着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姚夕月眼睁睁看着百里蔷随着她的手飞出去,撞到旁边的白玉台上,然后像是破布娃娃般滑到在地上,鲜血迫不及待得从她身体下流了出来。   那样鲜红的颜色,刺目得残忍。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脸色刷的就变了,百里蔷的丫鬟赶忙把她扶起来,看着那止都止不住的血色直哭,其他人慌慌张张去找太医,还有人忙着端热水,还有人忙着出去传消息,整个公主殿乱成一团。   姚夕月并没有愤怒,她只是稍稍惊讶一下,便释然了,原来如此,呵,原来如此,栽赃嫁祸的把戏,很简单,却很有用。   只是她没有想到百里蔷会这么狠,她以为百里蔷那么喜欢百里焱,怕是会很宝贵她这个孩子的,却没想到百里蔷这么恨她,宁愿用自己的孩子冒险。   碧荷看着姚夕月脸色不定,有些焦急:“公主……”她咬了咬牙,“今日这殿里人不多,您看要不要……”   她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她们绝对是不敢乱说的,今日的事是个意外。”   “罢了。”姚夕月冷笑一声,她看了眼脸色惨白,仿佛已经昏死过去的百里蔷,耳旁还好像听到她摔出去前若有若无的声音。   “公主殿下,终究,还是我赢了你……”   ☆、第六十章 刁蛮公主(十二)   姚夕月最终都没有见到百里焱,因为皇帝把她保护得太好了,作为当事人,她被第一时间隔了开来,甚至来不及见到任何一个人。   百里蔷流产了,据说血流了一夜,百里焱差点提剑砍人,可惜这件事是戚研月做的,是皇家最尊贵的公主,就像碧荷说的,这件事是意外,也只能是意外。   整个朱雀国朝廷众口一词,百里王妃护子不力,身体孱弱,这才酿成惨剧。   只有姚夕月知道,一切都完了,百里蔷太狠,狠得让她措手不及,百里焱不信,她还能怎么样,跑去找百里蔷理论?像个泼妇一样的吵闹?戚研月做不出来,姚夕月也做不出来。   更何况出了这样的事情,恐怕她现在连皇宫也别想出去,姚夕月看着门外悄悄多了三层的侍卫冷笑,什么最受宠爱的公主,最后也只得落个软禁的结局,是吗?   还好碧荷还算忠心,姚夕月每日派她出去打探消息。   或许是皇命不可违,百里焱除了最初时候的愤怒,就再没了动静,像是接受了这样的安排,百里蔷捡了条命回去,安安分分呆在将军府后院,国都内的流言也逐渐消失。   似乎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就像是碧荷说的,人类做擅长的就是失忆,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保持永远的新鲜度,过去了,就过去了。   姚夕月很想要相信这样的说法,可她自己也骗不了自己,小人物尚且有尊严,何况百里焱那样脾气的人,如果一切真如此安宁,那么皇宫内悄悄变动的御林军是怎么回事,每日上朝形色匆匆的大臣们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藏于底下,最深沉百姓间的小小心思。   最终的导火索,是一个小小的消息,百里蔷死了。   ……   朱雀国十二年二月,百里焱起兵谋反。   皇帝昏庸,公主残暴,一时之间拥者甚众,连皇宫内也出现了背叛者。   一夜的时间,皇宫最后一道防线大破。姚夕月取出最华丽的衣裳穿上,看着外面火光冲天,刀剑声,惨叫声,奔逃声,呼和声乱成一团,她慢条斯理的梳理自己的头发,有些东西,总是要有结局。   公主殿内的人早就逃走,甚至连碧荷也姚夕月遣走,所以百里焱来的时候,整个公主大殿空荡荡的,只有姚夕月一人坐在上面,宽大的衣摆铺满整个座椅,那华贵的颜色刺得百里焱眼睛眯了一下。   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剑尖拖在地上,划出尖锐的声音,在空荡的殿内不断回响。   “公主殿下。”   他在离她五尺远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身上那股血腥味飘向姚夕月的鼻端。   “百里将军。”   她叫了他一声,然后笑了,眼角的朱砂痣一如既往的鲜活。   百里焱黑沉的眸子却因为她这声称呼突然动了下,戚研月认识百里焱的时间不算很长,但是她在他面前永远是温顺的,是和善的,就算是愤怒,她也会小心翼翼的看他的神色,她叫他百里焱,会天天追在他屁股后面说喜欢他,可是这样恭恭敬敬的叫他百里将军,这还是第一次。   “你知道吗?戚研月,我恨你!”   百里焱的声音有些低沉,在冲天火光的背景里听得不甚清晰,“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想要恨你的,真的。”他的声音很轻,轻的仿佛要飘散在空气里。   最初见到戚研月的时候,百里焱真的很讨厌她,她是那么的高傲,那么的耀眼,与生活在黑暗当中的他与众不同。   他以为她对他只是占有欲,只是想要得到一个比较好玩的玩具,时间久了自然会厌倦,却没有想到她会坚持那么久,久到他都快要动心的时候,她却走开了,然后亲手撕坏了一切。   “你是在是太烦人了,总是走哪儿都要粘着我,我上朝你看着,上战场你跟着,我真的很烦。”百里焱顿了顿,“可是有些东西,渐渐成了习惯,陡然没有了,还真的挺不舒服的。”   “那种感觉,你知道吗?”   他看着她笑,摸着自己的胸口,“很疼很疼。”   “可是我不能,不能爱你啊,我不敢啊!”   拼了命从边疆赶回来,看见百里蔷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留住他,她不惜给他下药,不惜撒谎也要成亲,师傅的临终遗言,在每天午夜梦回里响起,戚研月从来,都是他最绝望的渴望。   “你知道吗?你不该伤害百里蔷!”   百里焱的童年是一场无边的黑暗,百里蔷便是这黑暗里无边的光,师傅死得早,百里焱和百里蔷相依为命,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   是戚研月非要闯进来,她非要撕开他的天空,强加一些颜色进去。   他惶恐,害怕,他想要躲避,可是戚研月犹如一团燃烧的烈火,那样的温度,对于长期处于黑暗的人来说是怎样的诱惑,无论怎么抵抗,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目光。   他甚至想要师傅的嘱托,想要给百里蔷找个好人家,安安稳稳护她度过一生,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伤害百里蔷,为什么?   他明明已经想要远离她了,可是她,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   “白虎国的太子,很好是吗?”   他看着她,目光沉沉。   这样突然转移话题……姚夕月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愣了下,直到看到百里焱眼底的恼怒,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情感,她突然就笑了起来,这个可悲的世界!   “百里焱。”   她叫他,“我说不是我。”她站起来看着他,“你信吗?”   倘若他信,倘若他肯听她说,那么是不是,还有一丝挽回的余地?   “戚研月。”   百里焱叫她的名字,脸色平静,“我讨厌你啊。”。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戚研月仰头大笑,笑得身体轻颤,百里焱眼底清晰的映着她的影子,灿烂而又耀眼,一如他意气风发的那个时候,她高傲的宣布:本公主,看上你了!   笑声骤停,眼前陡然放大的是她那张明艳的脸,上面依然带着笑意,眼角的朱砂痣红得灿烂,像是要滴血一般。   她说,“百里焱,我诅咒你,一辈子触碰不到你所爱的人!”   “百里焱,我诅咒你!”   她说得很大声,在空荡荡的大殿传出去很远。   手指触到温暖的液体,百里焱陡然瞪大了眼睛,他像是才突然发现般,看着手里的剑,看着它上面繁复的花纹从她身体里贯穿过去,染上同样鲜艳的颜色。   姚夕月已经笑不起了,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染红了百里焱胸前的衣襟。   “我诅咒你……”   语音渐低,那颗眼角一直燃烧的朱砂痣终于失了颜色,宛如凋零的花瓣,苍白而脆弱。   百里焱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戚研月的尸体从他剑上滑落,那明艳的容颜迅速苍白,衣袂飘飞,在空中划出一幅绝美的弧线。   咚的一身,那是尸体砸在地上的声音。   百里焱被这声音惊醒,他瞪大了眼睛,慌慌张张的去摸她的脸,冰冷得厉害,已经没有了气息,记忆里那张鲜活的容颜终于不再,死寂沉沉。   一股情绪从胸腔升起,他笑了起来,眼泪却不停的往下掉。   “好了,一切都好了,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哈哈。”   他抱着她,触碰那冰冷的唇,抱紧那他从来不敢奢望的梦境。   “戚研月。”   他撕咬她的唇,口腔里满是汹涌而来的血腥味。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百里蔷呢,你不该杀了她呀!”   有液体滴在地上,大理石地板上溅出清晰的响声。   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百里焱没动,只是抱着那早已失去气息的尸体哭哭笑笑,活像一个疯子。   身穿戎装的人走了进来,逆光下的面容渐渐清晰——银白的衣裳,俊美的模样,徐瑾。   一举一动,都透漏出上位者的霸气,这是姚夕月不曾见过的徐瑾,他的视线扫过空荡荡的大殿,然后在百里焱的怀里凝聚了起来,那里躺着的女子,与记忆里张扬的样子有很大的不符。   大踏步走过去,他一把把百里焱拽了开来,露出苍白的戚研月,凋零没落的骄傲。   “哈哈,戚研月死了,百里蔷,你看到了吗,戚研月死了……”   百里焱还在笑,目光里满是癫狂。   “蠢货!”   徐瑾抿了抿唇,轻轻擦去戚研月嘴角的鲜血,扭头去看百里焱,眼底讥讽。   “你真的以为,百里蔷是她杀的?”   “你什么意思?!”   百里焱笑终于顿住了,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变换的局势,皇帝无端的猜忌与刁难,还有……那样恰到好处的契机,他身体微微的颤抖。   没有去看百里焱那张突然变色的连,徐瑾抱着戚研月的身体转身踏出大殿,火光冲天,阴暗的角落,埋葬了最深沉的绝望。   “百里焱,我喜欢你。”   “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第六十一章 徐瑾番外   姚夕月就那么飘在上空看着下面的闹剧,百里焱的疯狂,他的痛苦,自己亲手掐灭最后一点光芒的绝望,永堕地狱那种黑暗。   还有徐瑾的话。   她不觉得同情,也不觉得愤怒,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选择的,是百里焱他自己固执的谱出了这样悲惨的命运,与她无关,姚夕月想要的,只是一个人的爱,仅此而已,可惜就是这么点东西,到最后也没得到。   【叮,检测到宿主已经死亡,百里焱好感度80%】【叮,任务失败,惩罚系统即将开启。】【叮,任务失败,惩罚系统即将开启。】姚夕月身体不受控制的越飞越高,视线逐渐模糊。   【三,二,一,开启惩罚系统,进入下一世界。】……   百里焱疯了,从他亲手杀死戚研月的那一刻就疯了,徐瑾觉得很无聊,没有赶尽杀绝,只是让人把他丢到曾经的将军府,有些东西,总比身体折磨来得痛快。   百里焱起兵造反,白虎国黄雀在后,可是最后,徐瑾才是那个最终的赢家。   父皇抛弃,母亲绝情,徐瑾隐藏在朱雀国皇宫多年,所有人都以为他懦弱好欺负,可是没人知道,他拥有天下最大的暗部,他手里握着无数骑兵,时机一到,颠覆天下。   为了这个时机,他忍辱负重,小丑一般的活着,戏谑的看着那些让人憎恶的嘴脸,那种什么时候就不知道会死在他手里的小角色,徐瑾不屑,也懒得去理他们,反正最终,他们也不过是为他掩盖自己增添筹码罢了。   这一过就过了六年,徐瑾每天维持着出去,被欺负,再出去的假象,得心应手得很,朱雀国众人的愚蠢让他觉得很无聊,这样完全没有丝毫变化的生活,委实无趣得很。   所以在戚研月出现的时候,他故意凑了过去,摸着加速的心跳,徐瑾知道那是新鲜生命的气息,刺激得他身体微微的颤抖。   “你烦不烦!”   那是他从戚研月漂亮的眼睛里清晰看到的话语,可是她偏偏没说,只是维持着高傲的神色,叫仆从抬她回寝宫。   哦,戚研月真的很懒,在皇宫里她几乎都是坐在轿撵上的,从来不肯走上一步,偏偏她自己还没发现,每天装作飞扬跋扈的样子,当真是可笑死了。   徐瑾很多时候都在想,她一直没有跳下来揍他一顿,莫不是懒得动手吧?   这样古怪的念头,时间越久就越清晰。   犯了懒病的公主!徐瑾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写,然后看着那几个字笑得开心,无可反驳,戚研月是他在这个皇宫里发现的最有趣的东西。   可是这样懒的人,却肯每天清晨跑到城墙上一站就是几个小时,为的不过是看上那个人一眼,上朝的时间一向很早,戚研月的眼睛下很快多了一层阴影,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损坏了,徐瑾觉得有些不舒服,他看着那些青影有些碍眼。   百里焱,白纸纸上多了这三个大字,被他框在框里,又被重重的涂去。   徐瑾一听到这几个字就觉得难受,这是迁怒,因为百里焱毁了自己的玩具,所以徐瑾讨厌百里焱,仅此而已。   无可否认,戚研月是骄傲的,也是简单的,她就像是一团耀眼的光,不自觉的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徐瑾。   只是可惜,她眼睛里面只看得到百里焱,她甚至跟他上了战场,徐瑾一点也不意外,因为戚研月就是这样一个人,任性,大胆,活力四射。   徐瑾也跟着去了,那样的地方,很适合他做一些事情,毕竟在朱雀国的皇宫里面,还是有很多不便的。至于那隐隐的,不可言说的对戚研月的担心,徐瑾归纳是对玩具的不舍。   离开玩具的日子不好过,徐瑾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所有的事情,甚至顾不得露出破绽,就直接跑到了军营里面,隔得近了,想到就要见到她,他心跳得很快,却没想到,会看到那样的画面。   “戚研月,我讨厌你!”阴沉的面容,刻薄的语气,那是朱雀国最年轻的将军。   “只要我喜欢你,这就可以了。”   戚研月从来都是高傲的,即使生气,也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他看惯了她的骄慢,看惯了她把高昂着下巴的样子。   “所以你喜欢我,好不好?”   那样谦卑的语气,戚研月,你的骄傲呢?你的高贵呢!   拳头不自觉的握紧,心脏有些喘不过气,徐瑾皱紧了眉头,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愤怒是怎么回事。   他倒退了几步,这样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人慌乱。   只是幸好,他向来擅长伪装,不是吗?   “公主殿下。”   装作惊讶的模样,怯弱让人厌恶的狼狈相,只是眼神中,不自觉的透漏出担心。   “来扶本公主一下!”   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那个尊贵的公主,明艳,灿烂。   哪怕再狼狈,那刻在骨子里的骄傲也不容人践踏,戚研月从来不露怯,可只偏偏对一个人低头!   该死的百里焱!   看到她腿伤伤口的那一刻,徐瑾有了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百里焱喜欢百里蔷对吗?很好,那就一直喜欢下去好了,千万不要变心,那样愚蠢的女人!只要百里焱要,他一定会好好帮助他,让他和百里蔷好好的在一起。   至于戚研月?他自己来照顾便好了,那样有趣的人,也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百里蔷对戚研月的仇恨,让徐瑾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他只是让百里蔷身边的丫鬟怂恿几句,急于报复戚研月的百里蔷便答应了,她故意中毒,再栽赃陷害。   百里焱果然中计,或者说,他在害怕,在害怕他的对戚研月的动摇,在害怕面对自己既定的命运,所以百里蔷的中毒是一个突破口,让他彻底远离,彻底讨厌戚研月的突破口,他急冲冲的去斥责她,去污蔑她,没有给她丝毫的信任。   那样的伤害太明显,徐瑾在戚研月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受伤,看到了他取代百里焱的可能。   可是仅仅这样,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更多,更多。   百里焱和百里蔷成亲不够,百里蔷怀孕也不够,百里蔷的死亡,这便够了,百里焱和戚研月这一生,都再无可能,同时,他的机会也来了。   徐瑾想过百里焱会发疯,想过他会恨戚研月,也想过他会再次伤她的心,只是徐瑾没有想到,戚研月会死,她会死在他面前。   那日他踏进空荡荡的大殿,以为会看到她,会得到他这一生最重要的幸福,却没想到,看到的是那么苍白的一具尸体,安静,温顺,却再也不会有温度。   他的心,也跟着下沉到谷底。   徐瑾抱着戚研月,他伸手去擦她嘴边的血,可是太多了,他怎么擦也擦不完,他的手在颤抖,心跳得厉害,那样的惶恐,快要把他淹没。   命运简直跟他开了个最大的玩笑!   心脏传来尖锐的疼痛,徐瑾想哭,眼睛里却干涩得厉害,他只能瞪大了眼睛看那通红的天空,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一手导演的,他才是罪魁祸首,不是吗?   他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戚研月那样高傲的人,国破家亡,爱情破灭,她怎么可能活着,与其卑微的活,不如高傲的死,她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那夜朱雀国皇宫火光冲天,埋葬的不止是百里焱,还有徐瑾。   徐瑾赢了,却输了。   青春里那些不可言说的爱情,终于再也追不到……   朱雀十二年二月,朱雀国,亡。   同年,沐风国建立,沿用沐风纪年。   沐风三十年,国力昌盛,百姓安乐。   沐风国国主与其皇太孙立于城墙,天空碧蓝,阳光正好,空气中隐隐传来花香。   “爷爷。”五六岁的小孩子拿着画册,满脸好奇,“书上说前朱雀国公主刁蛮跋扈,残暴不仁,所以才灭国了,可是又有人说她痴心错付,是个悲情女子,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呢?”   “你是福莱国的王子?”明艳的公主歪了歪头,眼角的朱砂痣红得妖冶,像是一团永远燃烧的火焰。   “正是小人,不知公主殿下从何处听到小人的名字,这真是小人的荣幸!”怯弱卑微的人影伏在地上。却没人注意,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光。   “爷爷,爷爷,你还没回答我呢!”   满脸沧桑的老人回神,他看着天边,露出一抹笑容,“她啊……是一个笨蛋……”   ……   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   我从来都信……   只是戚研月,你没有给过我机会……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第六十二章 王子复仇记(一)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很快,几声响雷,几道闪电,几乎是刹那之间,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砸在人身上硬生生的疼。   城门西边是一排破烂的茅草屋,墙体斑驳,木门歪歪扭扭的扣着,许多躲雨的人都特意绕开了些,就怕那破房子一不小心倒下来。   雨声渐大,黑暗里传来一声叹息。   姚夕月仰头看着房顶那个破洞,有雨水争先恐后的钻了进来,接水的木盆也是漏的,屋子里满是积水,为数不多的家具泡在水里,发出腐朽的气息。   姚夕月躺在唯一一张木床上,身下的枯草垫吸足了空气了的水分,潮湿得不行,黏在身上很不舒服,稍微一翻身,还能听到床板哀怨的呻吟,似乎它下一秒就要断开。   姚夕月再次叹了一口气,她终于收回目光,扭头看向角落里的那个黑影,破破烂烂的衣裳,鸡窝似的头型,瘦小的身形,以及脏兮兮完全看不出长相的面容,扔到乞丐堆里完全不显眼的那种,就是她这次的目标人物——牧溯风。   流火国出逃在外的小王子,现年七岁,而姚夕月的任务就是,帮助他牧溯风复国,是的,你没有看错,她需要帮助一个只有七岁,半点能力也没有的小屁孩复国……   更惨是姚夕月此次的身份,大户人家外籍绣娘一枚,九岁小丫头,无父无母,还没有保险,纯天然靠自己养活,手无缚鸡之力,啥时候就能把自己养死了也不一定……   论九岁丫头带着七岁小屁孩推翻一个国家的可能性…。。。。   我擦!坑爹呢!   你丫的当她是超人是不是,超人也得充电,何况她连插头都没有!   她就一普通小女子好不还,要不要一上来就这么凶残啊摔!   姚夕月简直要给这该死的命运给跪了……   早知如此,她就算是跪地求饶,也坚决不能死去,丫的刷百里焱的好感度比这该死的惩罚任务是再是简单太多了有木有!   抬起手揉了下同样乱糟糟的头发,姚夕月对角落里的黑影磨牙,“还不快过来?”   黑影没动,只有越加密集的雨声。   “该死的!”   姚夕月咒了声,只得跳下床,踩着水去拉人,这次他倒是没有反抗,很顺从的就由着她牵了过来。   牧溯风身子单薄,或许是逃亡吃了太多苦的原因,他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样子,本来狭小木床他躺上去甚至还空出大片地方。   姚夕月在他身边躺下,伸手一抱,碰到大片的硬物,那样的感觉,活像是抱着一堆的人体骨头。   “没看到那边全是水吗?你傻了啊!”   姚夕月吸了吸鼻子,骂了一句,察觉到怀里的人一颤,她抱得更紧了点。   ……   牧溯风是姚夕月花了所有的积蓄从奴隶贩子手里买来的,她最初见他的时候,小孩光着身子被人关在笼子里,脖子上套着长长的锁链,活像一个待宰的野兽。跟他同一批的都卖出去了,只有他,蜷缩在笼子的一角,惹人嫌弃。   “嗤,这怕是快死了吧!”   有人指着他皮肤上狰狞的伤口,幸灾乐祸。这批货物都是从边疆运来的,死了一个就要陪一份钱,光运费就让人心疼。   “我打赌他怕活不过一个时辰了!”   “我觉得半个时辰,他已经很久没动过了。”   奴隶贩子觉得晦气,鞭子唰的一下抽到小孩的身上,翻转出的颜色煞白,半天才从伤口处沁出一点点的血珠,小孩动也没动一下。   奴隶贩子更气,扬起鞭子又是一鞭子,姚夕月看得眼睛直跳。   “慢!”   等回过神来,那鞭子已经落在了姚夕月背上,火辣辣的疼,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勉强换出一幅讨好的笑容。   “李大哥,你这样不值钱哪。”她指了下缩在笼子里的小孩,“打死了可就真的什么也捞不到了。”   闻言奴隶贩子顿了下,继续怒骂,却没有再动手了,“老子也是倒了血霉,竟然买到这么个带病的,那帮混蛋简直是帮狗日的,连老子也骗!”   “这样好了,你把他买给我,我那儿还却个打下手的人,多了个帮手,我绣活也能多做些,日子或许能好过点。”   奴隶贩子有些心动。   “那好吧,五两银子,你拿去!”   周围一片哗然,五两银子已经够一户普通人家好好过上一年了,奴隶贩子这么开口,明显有宰人的嫌疑。   “这小子可是个好货色,容貌长得很好的!”奴隶贩子试着解释,明显没有人信。   长得再好又怎么样,马上要死了,看死人吗,何况还不知真假。已经有人劝姚夕月,“丫头,别买了,怕没走到家就死了,你还得陪副棺材!”   姚夕月咬了咬牙,摸出自己的全部身家,“这样,半两银子怎么样?再多我可就不要了!”   奴隶贩子大喜,爽快的答应了,掏出契约。   牧溯风,契约上鲜红的三个大字,姚夕月一阵恍惚。   “系统,如果我再完不成任务会怎么样?”   【你会死。】“帮我治好他。”   【由于上个世界支线任务完成,奖励三次系统帮助机会,执行者确定要使用?】“是。”   【叮,启动治疗系统,系统无偿帮助次数-1,当前剩余次数*2】……   怀里的体温冰得厉害,姚夕月皱了下眉,把身上的被子裹紧了一点,雨幕沉沉,周围安静得厉害,房顶的水一滴滴落在盆里,极有规律。   家徒四壁,任务也毫无头绪,反正现在啥也干不了,急也没用,姚夕月向来都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焦虑过后,也就放下了,在这样安逸的环境了,很快就眼皮沉重了起来。   雷声轰鸣,雨,下得正大。   头顶的呼吸很快变得沉稳,在这样漆黑的环境里听得分明,本来窝在姚夕月怀里的黑影微微动了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天色阴沉,唯有的光源就是偶尔出现的闪电,平凡至极的眉眼,微嘟的嘴唇,粗布麻衣下是单薄的身子,却……很温暖。或许是睡得熟了,苍白的脸颊染上了些许红晕,一缕头发调皮的垂了下来,随着她的呼吸一跳一跳。   黑影看了半晌,慢慢收回了目光,他将头埋在姚夕月怀里,隐去了表情。   呼吸浅浅,鼻端萦绕着皂荚的清香。   ……   ☆、第六十三章 王子复仇记(二)   阳光透过重重的云层照射到地上,在天边形成一个漂亮的彩虹,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姚夕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久未得到休息的身体发出满足的喟叹,这一觉似乎睡得久了点,骨头缝了都带出些酸楚的感觉。   “咕噜……”一个怪异的声音响起。   姚夕月愣了下,这才想起来她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了,这场雨吓得太急,她受的打击又太大,一时倒吧这事给忘了。   话说起来牧溯风也是从早上开始就没吃的,哦不,或许他更早就没吃了,别指望奴隶贩子会给个快死的人浪费食物。   扭头看了眼已经苏醒的小屁孩,姚夕月眨了眨眼睛。   “我想,你是不是饿了?”   理所当然的沉默。   好吧,她从来就不指望他会回答的,忍不住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姚夕月从枕头底下的翻出记忆中那个干扁的荷包,歪歪扭扭的针脚,红一块绿一块丑的可以的长相,一看就是扔在地上小偷也懒得捡的那种。   姚夕月把它翻过啦往下倒,晄噹一声,是铜板的声音,再倒,就什么也没有了。姚夕月放下荷包,仔仔细细的把铜板捡起来,不多不少,刚好两个,最便宜的那种馍馍,能买四个。   “好了,至少咱们今天不用饿肚子!”   姚夕月笑了下,试着为他们这寒酸的处境打气。   “或许我们还能得到额外的一个呢!毕竟天快黑了,买馍馍的张大婶也是个心肠不错的人。”   可惜小屁孩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半点反应也无,姚夕月很快失去了兴趣,她耸了耸肩,把一个铜板贴身收好了,这才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买馍馍,很快的。”   她的鞋就在床边,早已经被水泡透了,姚夕月踩进去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理了下乱飞的头发,她极不情愿的跳下床,屋子里的积水已经顺着墙角沁到地底去了,却还是有些小小的泥洼,踩在上面很响,所以她理所当然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姚夕月有些无奈的看着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孩,“你跟着去干吗?”   “……”   “好吧。”姚夕月妥协,“咱俩一块儿去!”他是大爷好了吧!   这次牧溯风沉默的时间更久,他就那看着那只伸在他面前的手久久不动。   姚夕月翻了个白眼,直接把他的手拽过来,放在她的手心,拉好,然后看着他,“懂了吗?”   小孩没动,简直像是一个木偶人。   姚夕月哀嚎一声,她的育儿之路还很远啊!   ……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简直就像是提前体验带孩子的生活,姚夕月看着小孩一天天长大,他会正眼看人了,会时不时跟她说句话了,会默默的帮她干些活了,姚夕月简直要喜极而泣,太不容易了有木有!   “夕月!”这个声音略耳熟。   姚夕月扭头,看见门口站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小丫头,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扎着小小的丸子头,可爱得紧。   “瑛子,你怎么来了?”   “你买的那个奴隶呢?”瑛子四处张望。   “在后院帮我拆线呢。”姚夕月有些莫名,“你这是?”瑛子是跟她同样是绣娘,不过是有合同的那种,日子要好过的多,她娘是小姐身边的丫鬟,整个府中也就她跟姚夕月能说上几句话。   “最近上面有贵客要来,府中人手不够,我想着夕月你这不是有个吃闲饭的吗,正好让他去帮忙,能赚钱钱是其次,还能帮你减轻点负担嘛。”   “这……”姚夕月踌躇了下,她倒是没事,主要是小孩那样的情况,她实在是不放心。   “我去。”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姚夕月转过头,小孩就在她身后,手里还拿着好大一团麻线,他全身的皮肤被姚夕月涂上一层黑灰,看起来粗糙黝黑,看起来活像一个从非洲逃难出来的难民。   姚夕月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在小孩坚定的目光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小孩第一次笑了,那双乌黑的眸子都亮了起来,像是阳光终于穿过乌云落在地上,花瓣上晶莹的露珠挥散在空气里,氤氲了整个晨间的世界。   ……   小孩很聪明,他干活也很卖力,甚至连府里总管都有意要提拔他的职位,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姚夕月总算觉得有点不安,那不安在她看到贵客长相的时候终于达到顶点,像火山一般爆发出来。   乌黑的发,薄凉的笑,牧楚,竟然是牧楚,小孩同父异母的哥哥,那个弑父杀母夺取皇位的牧楚!   绝对不能让小孩看到他!这是姚夕月第一个从脑海中闪过的念头。   “晄噹”一声,是盘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小孩站在哪里,脚下是曾经精美的菜肴,还散发着缕缕的香气。   在总管发怒的一瞬间,姚夕月快准狠的扑过去,板子带着风声像雨点一般落下来,砸得她屁股生疼,吼腔里似乎有股血腥味再蔓延,姚夕月紧紧护住身下的人,指甲陷进肉里也毫无知觉。   肋骨大概断了两根,姚夕月是被小孩背回去的,没有钱买药,她只能趴在床上数星星,疼的最厉害的时候,她有种自己已经死了的错觉。   小孩缩在阴影里,无声的哭泣。   是不是玩大了点?姚夕月默默的想。   小孩从身后抱她,脊背上传来濡湿的感觉,看不到他的脸,姚夕月第一次有了种心虚酸涩的感觉。   “系统,给我接近容云鹤的办法。”   【叮,资料正在生成,将要耗费系统帮助额度,请问执行者是否确认?】“是。”   【叮,资料生成,正在传输,系统帮助额度-1,当前剩余次数1】深深的吸了口气,姚夕月握紧了拳头,当板子落在身上,一脚踏到鬼门关的时候,她才终于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醒过来,姚夕月此时才正真看清楚,此时的她不过是一个弱小的小丫头,倘若再这么消极下去,恐怕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国师一脉,在民间有着极高的威望,掌握着国家最精锐的一只部队,是历代皇帝最头疼的眼中钉,容云鹤是当朝国师,牧楚上位不久,皇位不稳,倘若此时容云鹤心生歹意,那恐怕他这皇位就要再次易主也不一定,这次他秘密来到这,恐怕就是为了召集心腹共商大计。   姚夕月注定要帮牧溯风复国,那么能帮他们的,就只有国师,只有国师才有那个能力,也只有国师,才有那个魄力。   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姚夕月听到小孩的声音,遥远而又飘渺。   “夕月,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了,再也不会!”   ……   ☆、第六十四章 王子复仇记(三)   一觉醒来,姚夕月早就忘了那个似是而非的誓言,作为一个伤重患者,她有一个迫在眉睫的重大问题正待解决,小孩趴在床边,姚夕月没想要吵醒他,可她刚刚一动,他就醒了,唰的一下爬起来,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惶恐。   “我没事。”姚夕月咧嘴笑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小孩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姚夕月赶忙转开话题。   “你可不可以扶我去一下茅房。”她顿了一下,“实在是有点憋不住了……”内急的妹子伤不起……   小孩托着她的腰把她扶起来,姚夕月慢慢挪动着屁股下床,可是那轻微的动作依旧牵引到了伤口,钻心的疼,姚夕月一脚一个哀嚎,就差点没把那该死的总管祖宗十八代都在心里骂了个遍。   小孩不会做饭,第一次拿锅铲的他只煮出了半生不熟的粥,他拿碗装了,坐在床边,一口一口的喂姚夕月。   姚夕月皱了皱眉,“我的手没事。”她可以自己端着吃。   小孩没动,神情固执而又虔诚。   姚夕月叹了口气,她俯下头,轻轻吃了一口,已经泡得稀烂的米味道奇怪,夹生的米芯梗在喉咙里,刮得喉咙硬生生的疼,就着小孩的手吃了几口,姚夕月就再也吃不下了,她看着小孩,“我已经饱了。”   小孩没动,黝黑的瞳孔直直的看着她。   姚夕月摇了摇头,“真饱了。”她指了下肚子,“已经装不下了。”   小孩看了她半晌,这才端了碗去墙角蹲着,大口大口的吃粥。小孩吃得很快,他三两下把碗里的喝完了,干脆直接端着锅,吃得狼吞虎咽。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整锅粥直接进了他的肚子,姚夕月被他的吃相吓着了。   “你几天没吃东西了?”她问他。   小孩把锅里的残汁全部舔干净了,这才坐到她的床前。   “你没醒。”   姚夕月愣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你说说我没醒的这段时间你就一直没吃?!”   小孩点了点头,姚夕月差点想一巴掌拍到他的脑袋上去,这都想什么呢!难不成她要一直不醒他就把自己饿死算了?!   没见过这么傻的人,人家是没东西吃饿死,他倒好,有吃的也能饿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姚夕月一个铜板也没给他留下!她好歹也存了……呃……   “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姚夕月小心翼翼的问,话说她以前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买了小孩以后又没存到什么钱……这会儿她连动一下都成问题,以后两个人的吃饭问题要怎么解决,他们俩不会真的要被饿死了吧!   “我能挣钱。”小孩抿了抿嘴。   姚夕月这才发现他手中拿着熟悉的针线。   “你竟然会做绣工!”姚夕月惊呼,她这都睡了多长时间了,连小孩都学会绣活了?!   “以后,我来养活你。”   “呃……”不,不是这个问题,重点是你说要做皇帝的人,现在跑来志愿当一个优秀的绣娘了,这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姚夕月看着小孩手里的绣布,上面悠闲嬉戏的百灵鸟活灵活现,明显比她那粗糙的技艺高明一点不止,姚夕月简直欲哭无泪,她究竟是造了怎样的孽啊!   做个米虫的日子是幸福的,但是作为一个被将来的皇帝陛下包养的米虫是不幸的,姚夕月每每看到小孩娴熟的手法就有种想哭的冲动,她究竟当时为什么要教他绣活,为什么呢?   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何况小孩总是很忙,两个人的开销是巨大的,姚夕月还要耗费不少的药材,那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姚夕月不能动,小孩就把所有的活都搬到她的床前,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姚夕月的错觉,小孩似乎更粘她了,她偶尔拄着个拐杖在房门外溜达一圈,小孩都能拿着线头跟在她屁股后面转上一圈,每天半夜,小孩都会在爬上床,把头缩在她怀里抱着她的腰沉沉的睡去,姚夕月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她只能尽量不去想,只有尽快的养好伤,一切的设想才能变成现实。   中元节将至,姚夕月身上的伤终于彻底的好利索,踏下地的那一刻,她有种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   “我们晚上去放河灯怎么样?”   放下碗,姚夕月直直的盯着小孩,眸子里满是期盼“我很久没出去了!”   小孩擦桌子的手顿了一下,点头,“好。”   ……   中元节总是热闹的,古代没有娱乐活动,平日里被憋得狠了的夫人丫鬟们趁着节日撒欢,各种卖吃的卖玩的小商贩堆成堆,来来往往的行人,各个喜笑颜开,姚夕月和小孩每个人买了个精致的河灯,她的是蓝色的,小孩是红色的,放到水里像是绽开的美丽花朵。   “轰”的一声。   天空绽开烟花,璀璨而又短暂,姚夕月看着小孩,那里面倒映着她的影子,平凡朴素的面容,一双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微微眯起来的时候,像是在开心的笑,那是属于姚夕月的眼睛。   “你的愿望是什么?”   “力量,我想要力量,掌控一切的力量。”小孩像是被蛊惑了,喃喃低语。   “那么……”姚夕月扭头去看漫天的烟火,“如你所愿,我的王子……”   她的声音被嘈杂的人群掩盖,小孩没有听到,他拉住她的手,“夕月,你不会离开我的吧?”   “是的,夕月不会离开你。”   小孩的脸上绽开满足的笑容,他拉着她手,看她烟火下明灭的脸庞,“夕月,真好。”   ……   “嘭”的一声。   行事在湖水中央的游行船突然炸开,两层楼高的船身倾斜着倒下,狂欢的人群被吓着,而后四散而逃。   姚夕月拉着小孩的手在颤抖。   “那里,那里。”她指着河中沉浮的黑影,“有人溺水了!”   “你救救他好不好!”   她满脸焦急。   小孩松开她的手,纵身一跃跳入湖里。   黑影被救起,那是一个身穿白衣的翩翩公子,即使昏迷了,也任然带着和煦的笑意。   小孩压他的腹部,迫使他吐出一大口水,那纤长的睫毛动了下,露出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像极了雨后澄澈的天空。   冰蓝色的眼睛对上漆黑的眼睛,猛的一缩。   姚夕月清楚的听到那人吐出三个字,“牧溯风。”   ……   ps明天有事,停跟一天。   ☆、第六十五章 王子复仇记(四)   转过一面墙,迎面而来大片的薰衣草,微风吹起,这些紫色妖娆的精灵像是要蔓延到天际,熙熙攘攘的笑着,推推搡搡铺成一片美丽的海洋。   顾怜影的视线却被中间的那一点红吸引住了,少年侧身而立,大片的紫色当中犹如一抹燃烧的火焰,无声无息,燃烧尽世间所有的颜色。   “快走吧。”身旁有人拉她,“那是国师大人最近新来的好友,脾气古怪得很。”   顾怜影低低的应了一声,举步踏入花海当中,脚下小路蜿蜒,不知伸向何方,水流声渐近,顾怜影忍不住回头,终于看清红影的长相,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雪色的肌肤,漆黑的青丝,红衣似火,绯色的唇角微微翘起,似是世间最深沉的蛊惑。   曼朱少华,绝情的,冰冷的,灵魂的沉沦。   微风吹过,一缕青丝随风飘舞,挂在唇边,像极了那末日的余晖,蹁跹的蝶颤抖,黑色的瞳孔投射过来,没有一丝温度。   顾怜影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惊呼出声,绝色的少年看着这边,那冰冷的视线像是要冻结灵魂,她赶忙低下头,手心里满是滑腻的冷汗。   “公子长得好看,但就是谁都不亲近。”旁人在提醒,“你别盯着他看,他会发怒的。”   “从来没有听过国师大人有这么一个好友,从哪儿来的?”顾怜影疑惑。   “不知道,不过我听说身份似乎很高贵,大概是某个隐居的贵族吧。”   “哦。”   无边的薰衣草被风吹得莎莎作响。   ……   “到底是怎么回事?!”姚夕月发怒,“我们的约定不是这样的!”   束发高阁,翩翩公子慢慢放下手中的棋子,笑容温和。   “这是他自己要求的,你知道暗部的规矩。”   “可是你完全可以给他其他几部,暗部这么危险!”   “他需要力量,掌控一切的力量。”   “……”   姚夕月所有的话突然堵在吼中,再也说不出来,说什么呢,说容云鹤的出尔反尔,还是说他的不够仁义,说到底,还不是她拖累了他,给小孩力量,这不就是她所希望的吗。   先皇猝死,容云鹤掌握着当朝最神秘的五部,那是当朝最精锐的力量,牧楚为了这个睡觉都睡不好,却没想到还有一部,就算是容云鹤也无法染指,第六部——暗部。   那是可以逆转江山的存在,同时是这时间最恐怖的一股力量,掌控暗部者必须满足两个条件:当朝皇族血脉,还有,用自身血肉之躯熬过暗部所有酷刑。   不是涅槃重生,就是悲惨死去,这是所有暗部掌权者都必须所遵守的铁则。   小孩选择这条路,就是把自己逼到了绝境,他也是,迫切的想要那股所要保护她的力量……   “希望你遵守你的诺言。”   如玉的手指抓着晶莹剔透的棋子轻轻放下,温文尔雅的公子笑了起来,“那当然。”   ……   已经五天没有见到小孩了,姚夕月变得很焦躁,她失手打碎了桌上的琉璃盘子,整个人都很不在状态。   瓷器碎片锋利的边缘划伤她的手,嫣红的血珠顺着伤口留下来,滴滴落在地上,姚夕月愣了一下,她抬头看了眼天边火红的云朵,抿了抿唇。   “是在担心你家少爷吗?”   手上的手被握住,姚夕月扭头看着眼前这个娴静温柔的女子,她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的时候,像是在开心的笑。   “不,我只是有些不舒服罢了。”摇了摇头,姚夕月站起身来,“或许我该休息一下。”   “哦,那你小心点。有什么需要记得跟我说。”   “好的,谢谢你。”   “夕月!”   “恩?”   娴静的女子满脸疑惑,“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看起来很眼熟是吗?”姚夕月扯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在顾怜影亮起来的眸子中垂下眼帘,“或许……”   “哈?”   “没什么,开个玩笑罢了。”   或许,这不过是苍天同她开得一个玩笑罢了……属于姚夕月的眼睛,属于姚夕月的名字,系统,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   国师府的夜晚总是很安静,姚夕月睡得挺早,半夜身边一沉,她就醒了过来,眼神有些迷离。   “小牧?”   “夕月,我终于有能力保护你了。”小孩抱着她,满足的喟叹。   鼻腔里满是皂荚的清香,缠绕在手指尖的青丝,带着些微微的水汽,最近每次来她这里,小孩总是要先去洗澡,姚夕月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小牧……”   她回抱他,把脑袋埋在深深的阴影里,努力忽视那淡淡的血的味道。   “系统,我有点后悔了,怎么办?”   【执行者,完成不了任务,你会死的。】“我知道,可是,还是有些难过啊。”   【你太心软了。】“心软吗。”姚夕月呼吸着淡淡的皂荚香,感受着怀里的那片温暖,“我只是,一个骗子啊……”   ……   阴暗的地牢,潮湿的光线,还有那挥之不去的,腐朽的味道,姚夕月无声的叹息一声,这真是,久违的绑架啊……   脖子上没有粗壮的铁链,脚上也没套上脚铐,地上甚至被铺了一层稻草,虽然少不了某些小动物的影子,但这确实是间再普通不过的地牢,姚夕月揉着还有戏晕沉的脑袋想,“她这是霉运走够了,系统终于不坑了吗?”   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姚夕月趴在栏杆上开始哀嚎。   “救命!救命啊!”   衣裳凌乱,面目狰狞,杂草似的头发顺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晃,活像是个疯子。   牧楚脚下的步子一顿,眉头轻微的皱起。   牢房提起鞭子唰的朝姚夕月抽了下去,“嚎什么嚎,安静点!”   她像是被吓到了,尖叫一声,抱着头在地上一滚,鞭子刚好从她脚边蹿过,落在空荡荡的墙壁上,早就被水侵蚀的墙面被抽出一条深深的沟壑。她尖叫得更厉害。   牧楚挥了挥手,牢房有些不甘的收起了鞭子。   “我想,你需要我的帮助?”   他朝她伸出了手,尽量笑得温和。   姚夕月脸色煞白,浑身微微的颤抖,显然是被吓得厉害,她缩在角落里,迟疑的看了下他,“你,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牙齿不停的打颤,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惧。   一脚睡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环境,她真的是被吓着了。   牧楚露出满意的笑容,“我说过了,你或许需要我的帮助。”   他笑得越加温和,“我想,你认识一个人,他叫牧溯风。”   ☆、第六十六章 王子复仇记(五)   牧溯风在惊恐,夕月不在了,他在害怕,厨房没有,凉亭没有,连她最爱去的竹林也没有,他分不清方向,心在颤抖,夕月!夕月呢!   牧溯风怒吼。   “夕月呢?!”他掐住国师的脖子,双眸通红。   “你把她还给我!”   “保护国师!”   有忠心的护卫试图营救,话音戛然而止,那张惊惧的脸慢慢从脖子上滑落,咕噜噜滚到一旁的草丛里,鲜血喷溅,更多的仆从被吓得昏死过去,剩下的侍卫也惊骇异常,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前。   “夕月呢?”牧溯风就像是一个魔鬼,“你把她藏在哪里去了?!”   容云鹤试看着地上的无头尸体瞳孔一缩,“我不知道。”他依旧笑得好看,藏在袖子里的手轻轻抬起。   “夕月呢!”牧溯风被激怒了,他手上的力道逐渐加紧,他就像是一个不顾一切的疯子,“夕月,夕月呢!!”   姚夕月一眼就看见书房当中的小孩,他一声红衣泫然,浓烈的煞气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离,迷茫而害怕的看着前方,像是急切的想要寻找着什么,他一头青丝披散开来,半点光泽也无。   “我问你,夕月呢?!”   最后一声宛如野兽的嘶吼,简直要穿透耳膜,姚夕月捂着耳朵艰难的开口。   “小……牧……”   时间像是突然被静止了,姚夕月只觉得眼前一花,她已经被他抱在怀里。满是浓烈的血腥味道。   “夕月,夕月,夕月。”他叫她,止不住的颤抖。   “我以为你不在了。”他抱她抱得很紧,就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我回来找不到你,哪里都找不到。”   “我很害怕,夕月,小牧很害怕。”   “所以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永远不要。”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姚夕月脸上的表情由震惊,惶恐,哀伤,沉默,最后转变为释然,她更加用力的抱住他,第一次真正笑了起来。   “是的,我不会离开你。”   ……   雾气氤氲,鲜艳的玫瑰花瓣在水面飘动,姚夕月眼睛眯了起来,她把头靠在木桶上,尽量让自己洗得舒服。   “没想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国师大人也会偷窥女子洗澡。”她嗤笑,“这还真是出人意料呢。”   屏风后的帘子动了一下,走出一个青衣的偏偏公子,笑容好看,端的一幅好相貌。   “未经传呼,便擅自打扰,还望夕月姑娘不要介意的好。”   容云鹤依旧是那幅风光霁月的模样,似乎这不是在人家的浴房,他面前也没有一个不着一缕的姑娘,他只是照常在主人家的会客厅见朋友一样。   果然国师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这脸皮就不是一般的厚,姚夕月撇了撇嘴。   “我想,国师大人你这是来看看战果怎么样?”她讽刺的看了他一眼,“结果呢?你满意吗?”能够在国师府不知不觉的劫走一个大活人,牧楚还没有这样的本事,不然他早就把容云鹤杀了一绝隐患,哪还用得着这么麻烦。牧楚不怀疑,那是因为他以为姚夕月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鬟,没有人会去在意,他没有想到牧溯风会在她身边安排了不下三个暗卫,暗部的人当然不是吃素的,只是耐不住有人从中捣鬼,如果国师想插手,她确实能够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对于牧溯风只是一个比较看中的丫鬟罢了。”牧溯风没有回答姚夕月的问题,却扯起了不相干的事,“你知道的,作为皇子,注定前呼后拥,就算是你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出现,也顶多定格在有些不错的好感上,皇家的人都是绝情的,只是我没想到……”   “没想到牧溯风会把我看得那么重要,甚至……”她歪了歪头,“甚至吧暗部都派来保护我。”她看着他,“我想这才是你故意安排这次测试的原因吧,我亲爱的,国师大人?”同样的,若是没有人通风报信,牧楚怎么可能会知道姚夕月这么一个小人物,他怎么会知道她能够接牧溯风的,这出戏,从头到尾都是容云鹤导演的,他把他们所有人,都肆无忌惮的玩弄于章间。   姚夕月有些愤怒,她最讨厌这样自以为是的人,特别是他把她当做诱饵,这样的感觉让姚夕月觉得恶心。   姚夕月看着容云鹤的脖子,那里是小孩掐出来的痕迹,青紫斑驳,还没有消肿,有些恐怖。   “结果呢,如何?”   “结果啊……”他看着她,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情,“姚夕月,必须死。”君王无情,当牧溯风把姚夕月当做生命的那一刻,姚夕月这个人,就有了必须死去的理由,她的存在,将会是杀死君王的一把利剑,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存在。   “哦,这样啊。”   姚夕月很平静的笑了,她笑得嘲讽,“我要是不想死,那可怎么办呢?”   “你没得选择,不是吗?”   “嗤,你笑得真难看。”姚夕月扯了扯嘴角,“我想你不要忘了,治疗你疾病的药,可还在我手上呢。”   国师一脉自古短命,从来活不过三十岁,容云鹤如今已经二十八岁了,他不想死,这个世界没有续命丹药,姚夕月手中系统提供的药丸是唯一的解药,容云鹤尝过一点残渣,快要死的他能感觉得出来。   容云鹤不想姚夕月死,可是夕月,不得不死死,他朝她笑了一下。   “那么,多谢夕月姑娘了。”   “滚!”   一阵清风吹过,再睁眼时,眼前已经空无一人。姚夕月,垂下头,看水波荡漾下那若影若现的红色细线,细细小小的一根,从手腕蜿蜒到手肘的位置,像是不小心的划痕,镶嵌在皮肤底下,像极了脆弱的血管。   那是蛊虫,人人文之变色的血蛊,以血为媒,杀人无形,每隔七天是一个周期,当血线从手臂延伸到心脏的那一刻,蛊虫便会苏醒,它会沿着之前打出来的管道钻入心脏中央,一点一滴的慢慢啃食心脏的脉络,直到宿主死亡为之。   那种感受这自己心脏慢慢消失的感觉,姚夕月光想想就觉得恐怖,牧楚并不信任她,或者是牧楚更信任自己的蛊虫,他拿出蛊虫的那一刻,姚夕月便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还好蛊虫的模样不错,看起来就像是一颗小小的糖豆,味道也与糖豆无益,吞起来滋味还挺好的,不然姚夕月不保证自己吞下去后还能把它吐出来。   说到底,姚夕月只是一个怕死的胆小鬼,苟且偷生是她最擅长的招式,小孩都还没当上皇帝呢,她这个配角,怎么能早早谢幕呢。   不过说到糖豆……姚夕月摸了摸肚子,“好饿啊……。”   ☆、第六十七章 王子复仇记(六)   容云鹤走了,姚夕月老在木桶里泡着也没意思,三下五除二的穿上衣服,外面没人,小孩有比较紧急的事情暂时不在,没人做饭,姚夕月只得自己去厨房找吃的,这个时间点众人都睡了,姚夕月没有想到会在厨房见到顾怜影。   她坐在凳子上,目光呆滞。   姚夕月推开门,她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姚夕月绕开她,揭开锅盖,燥上只有几个馒头,还是冷透的那种。姚夕月不挑食,拿了几个转身就走,快到门口的时候,顾怜影终于出声了。   “刚刚……”她眼睛动了下,看向姚夕月踏在门槛上的脚,“刚刚你和国师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好在隔壁房间拿东西……”   她抬头看姚夕月阴影下的眼睛,“我听到国师大人说……”   “那又怎么样?”   姚夕月打断她,“什么都不会改变。”她耸了耸肩,“不是吗?”   她扬起嘴角,“再见,顾小姐。”   姚夕月走得笔直,也走得很快,直到粘在她背后的那道目光终于被转角隔开的时候,她才终于垮下了脸。   卧槽,系统,你丫的是后娘设计的是吧?!   姚夕月脸都绿了,莫名其妙被迫吃了颗剧毒糖豆也就罢了,洗澡被人旁观也就罢了,连好不容易被说上几句悄悄话也能被偷听,她这到底是走的什么狗屎运!   【叮,系统表示执行者纯属污蔑,系统绝对公平公正的。】“呵呵……”请恕以姚夕月的智商她只能回复这两字儿。   而且她很开心的觉着,按照这个节奏进行下去,她可能很快就能被最终boss发现,然后gameover了耶!   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欢欢喜喜,喜奔大庆个屁啊!   丫的这谁编的破烂剧本!   恨恨的咬了口馒头,姚夕月嚼的用劲。   “夕月。”突然出现的声音。   皂荚的清香从背后绕过来,莹润纤细的手臂环抱住她的腰,肩膀一沉,略带些稚嫩的嗓音动耳旁响起。   “我好想你。”似叹息一般,带着莫名的花香。   “窝,唔,唔唔!!”   “你怎了了?”小孩歪了歪头,有些困惑。   “唔,唔唔!”姚夕月伸长了脖子,脸颊涨得通红,“唔唔!”   “啊?”一如既往的迷茫。   “唔唔!”老娘要被噎死了啊啊啊!姚夕月直翻白眼,伸手使劲的够桌上的水壶,可惜小孩抱得太紧,她一时竟然挣脱不开,窒息感袭来,姚夕月急得双腿直蹬。   “你被噎着了?”   “唔!”谢天谢地,姚夕月差点要哭了,“你终于发现了啊!!!”   抱着水壶咕噜噜喝下一大杯水,姚夕月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大口气,艾玛,第一次觉得水那么好喝!   小孩一旁,可怜兮兮。   “夕月……”   他拉了拉她的衣角,“我不是故意的……”   大大的眼睛睁着,泫然欲泣。   “停!停!”   姚夕月头疼,丫的眼泪啥的绝壁是作弊利器有木有!   “我原谅你了。”   小孩突然就笑了,绝色的容颜舒展开来,就像是突破天际的第一抹光,也像是黑夜里一株红色的魔花,只需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睛,那样耀眼的笑容,宛如地狱里的魔,在耳边轻轻诉说着最恐怖的诱惑,姚夕月呼吸都不自觉的慢了几分。   “夕月……”他靠着她的肩膀,“真好……”   真是妖孽啊……姚夕月叹息一声,她把身子缩起来,更加的贴近他。   耳边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姚夕月扭头去看他的脸,蹁跹的蝶沉睡着,白得过分的皮肤似乎能看到那细小的血管,脆弱而又美丽,他的唇在翘着,脸上是满足的笑意。   牧溯风太累了,他总是很快睡得深沉。   姚夕月的目光从他的唇上一闪而过,落在尖尖的下巴上,那里有些许青色的小东西,执拗的从皮肤下探头探脑的冒出来。   “这还只是个孩子啊……”姚夕月喃喃,她突然就有些心虚,她移开目光,去看那蚊帐上的白色流苏。   “系统,你说我要是死了,小孩会怎么样?”她问。   【依照现在的气情况案例分析,牧溯风对执行者依赖程度100%,不舍程度100%,还有一些所不清的复杂情绪,用因果论时空论以及最发达时空的爱斯基摩算法进行统一研究实验得出,倘若执行者死去,那么牧溯风有40%的可能会死,50%的可能会疯,还有10%的肯能会入魔。】“呵……这真是……”姚夕月用手遮住眼睛,看那破碎成一片片的光洒在地上,“入魔吗?”   她喃喃。   “系统,帮我最后一个忙好不好……”   ……   身姿曼妙,乌发如墨,樱桃小嘴,女子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笑。   “滚!”   红衣男子一把扫落桌上的杯盏,脸色阴沉,“我不需要侍女!”   破碎的瓷器碎片四处飞散,女子细腻的皮肤山划出一道小口,殷虹的血从中流出来,她眼睛眨也不眨,只温顺的把地上打扫干净,又转身取了一套崭新的换上。   “真是碍眼!”   牧溯风冷着脸哼了一声,终是没再动手。   “你需要的。”   容云鹤笑意盈盈的说了一句,立刻感觉身旁的气温都低了几度,他咳嗽一声,“作为我国师府的客人,总不能连个下人都没有,这要是传出去,人家可是会说我不懂礼仪的。”   “我用不着,我自己有!”   牧溯风满脸怒容,绝色的容颜怒放,晃花人的眼。   容云鹤注意到女子的呼吸乱了一派,小巧的耳朵红了起来,他眯了眯眼睛,“你别忘了,我们可还在合作。”   “……”   红衣男子似乎是被说服了,他沉默了几秒,一言不发的站起来,转身离去,女子赶忙从后面跟着。   容云鹤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和一口,喟叹,“有些凉了。”   “啪”的一声,刚刚还完好的桌子四分五裂……   ☆、第六十八章 王子复仇记(七)   姚夕月坐在床上,看那人一件一件的往屋里搬东西,被子,衣服,茶盏,甚至铜镜,然后再一件一件整整齐齐的码好,擦得干干净净,等抹平最后一个折邹了,那人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笑:“你好,我叫顾怜影。”想想又解释一句,“新来的侍女。”   虽然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侍女有些奇怪,但姚夕月还是对新同事保持了基本的善意:“你好,我叫姚夕月。”   顾怜影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微妙,先是惊讶,然后恍然,继而还有微微的不屑?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当姚夕月再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最初谦逊的笑容,好像那只是她的幻觉一般。   “你好,姚夕月。”   不知道为什么,姚夕月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刚刚搬过来,要不要一起吃顿饭呢?”顾怜影热情邀请,“我下厨。”   “呃……好吧。”   顾怜影手艺不错,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做了个四菜一汤,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厨水平,但至少也算拿得出手的那种,两人搬了张桌子放在院子里,顾怜影甚至还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一瓶酒。   姚夕月吓得直摇头:“我不会喝酒的!”   顾怜影噗嗤一声,倒了一杯给姚夕月递过去,“这是我自己做的果酒,没什么酒味,不碍事的。”   “是吗?”   姚夕月将信将疑,接过来一闻,果然一股子的果香味,她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还挺好。   “不错啊!”   姚夕月眼睛一亮,又忍不住喝了好几口。这酒像是被冰冻过了,喝进嘴里,一股子清爽凉快的感觉从胃里冲上心脾,四肢百骸都舒爽得很。   “我就说吧。”顾怜影笑了笑,一把拦住了姚夕月又伸去抓酒壶的手,“虽然是果酒,喝多了还是会醉的,你不能再喝了,不然我晚上对这个酒鬼睡觉,心情可不大好。”   “多吃点菜,尝尝我的手艺。”   姚夕月扁了扁嘴,有些不死心的偷偷看了下,结果顾怜影一瞪过来,她只得有些不甘心的拿起筷子吃菜,只是有了刚刚的果酒对比,这菜就吃得有些食不知味了,姚夕月吃了几口,就再没了胃口,隔了筷子有些恹恹的趴在桌子上,可怜兮兮的看着顾怜影。   顾怜影哭笑不得,迟疑了下,“要不,你再喝点?”   姚夕月立马眉开眼笑,唰的从桌子上爬起来,抓过酒瓶就刷刷刷的灌了好几口。看得顾怜影眼睛直跳:“少喝点!这是酒,你真当它果汁了啊!”   “没事没事!”姚夕月毫不在乎,“我有分寸着呢!”   姚夕月很豪爽,刷刷刷又灌了好几口下去,“就这么点酒味,小意思啦~”   结果眼前一黑,栽倒在桌子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顾怜影嘴角抽慉了几下,相当无语的看某二货趴在桌子上睡了半天,甚至脸颊通红的开始打起了鼾,这才认命般的爬起来,准备将她给被回房间去睡。   谁知道刚刚蹲下身去,那超乎想象的重量压得顾怜影一歪,差点直接摔到地上,顿时改背为拖,硬生生拉着姚夕月上半身把她给拖上了床去,姚夕月睡得沉,这么折腾也没半点反应。   顾怜影打水给她擦了擦那满身的酒味,突然光线一暗,顾怜影回头,陡然瞟到那一抹红色,绝色容颜近在咫尺,晃得顾怜影顿时屏住了呼吸,脸颊的热度烫得厉害,她恍惚着付下身子行礼:“公子。”   牧溯风冷着脸,妖艳的脸蛋摄人心魂,他没有看顾怜影,目光落在姚夕月通红的脸蛋上,冷冷突出一口气,“滚!”   顾怜影颤了颤,眸子里有些委屈的神色,她咬了咬牙,低头。   “是。”   身后的木门几乎是在她踏出的一瞬间就被悄无声息的关上,顾怜影回头看了下,衣袖里的手握紧了下,又松开。   “姚夕月……”她喃喃自语,眸子里的神色变换不定。   ……   姚夕月是被渴醒的,恍恍惚惚睁开眼睛,醉酒的后遗症还留在身体里,闻到身边熟悉的味道,她下意识的抱着小孩的胳膊蹭了蹭,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直到半个多小时以后,这才唰的一下惊醒过来。   一头青丝铺散了满床,绝色少年揉了揉眼睛,有些委屈的看着她,“怎么了?”   或许是还没有睡醒的缘故,声音里带了些撒娇的成分,本来整齐穿在身上的衣服也因为睡觉,被扯开了一些,露出光滑白皙的肌肤,还有那若影若现的精致锁骨……这样一个如此绝色躺在身下,他偏偏还对你不设防……姚夕月默默移开了眼。   没有得到回答,牧溯风把姚夕月抱回怀里,蹭了蹭,又闭上了眼睛。   姚夕月这才反应过来,想起来今天新来了个同事,她唰的转过头去,墙壁,木板,还有……光秃秃的柜子。   没有,什么也没有,姚夕月使劲眨了眨眼睛,也没有看到印象中的被子包袱,仿佛那只是她的一个幻觉,要不是身上的酒意还很明显,姚夕月都要怀疑是自己失忆了。   “喂!”推了推睡得香甜的人,姚夕月指了指对面,“本来在那儿的东西呢?”   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牧溯风扁了扁嘴,“丢了。”   “丢……”姚夕月黑线,“那人呢?”   “也丢了。”   “……”姚夕月差点想把剩下这家伙也给丢出去,这哪家养的倒霉孩子!一点怜香惜玉都不会吗,那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竟然把人家当东西一样丢出去?!   简直太过分了有木有!   “你怎么可以……”姚夕月咬牙,一低头,某人已经闭上眼睛睡得很熟了……   “……算了。”姚夕月头疼,还好这家伙以后是要当皇帝的,有的是女人乐意给他丢,不然看他找不着媳妇哭的那天!   恨恨的叹了口气,姚夕月仰头倒回去,把被子拉到脸上。   “心烦,睡觉!”   牧溯风蹭过来,紧挨着她。   “夕月,我讨厌别人的味道,好讨厌。”他声音低沉,在寂静的夜里,像是在宣誓。   “等以后,我们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呆着,就我们俩,好不好?”   谁都不知道,在发现自己熟悉的空气里参杂了别人气息的时候,他是怎么样的暴怒,那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破坏了的感觉,相当的不好,牧溯风是花了全身的力气,这才忍住没有去杀了那个女人,这种受人牵制的感觉,很不好。   抱紧了怀里唯一的柔软,少年问,“好不好,夕月?”那样的虔诚,像是在问他唯一的希望。   姚夕月去推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半晌,她垂下眼帘,笑,“好。”   少年的眼睛陡然亮起,像是点亮了繁星的天空,漂亮得惊人,他抱着她,表情真挚,“夕月,你等我。”   “恩,我等你。”   姚夕月勾起唇角,我等你,亲自结束这个游戏……   ☆、第六十九章 王子复仇记(八)   姚夕月第二天见到顾怜影的时候,有些微微的尴尬,当时顾怜影正搜集摘新鲜的花瓣上的露水,夕阳初升,身段婀娜的妙龄女子站在花丛中央。   “夕月。”   是顾怜影主动叫住了她,“你还好吗?”   姚夕月知道她说道是喝醉酒的事,摇了摇头,“还好。”   “那就好。”顾怜影笑了笑,转过身继续把花瓣上的露水抖落下来,装在一个小瓶子里。   “煮茶用的哈。”姚夕月摸了摸鼻子,“那啥,昨晚上的事抱歉了。”小孩有自己的房间,可是他就是爱跟她赖在一起,这小的时候还好,如今长大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有点那个……以往没人发现也就罢了,可现在……姚夕月都不知道新同事是用啥眼观看自己的。   顾怜影扭头看过来,姚夕月脸有些红,“我是说……”她顿了顿,“你昨晚上是在哪儿睡的?”   “外院有个废弃的杂物间。”   “哈?”姚夕月愣了愣,才明白过来顾怜影这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我把它收拾干净了,住着也挺舒服的。”顾怜影站起身,晃了晃瓶子了的露水,朝姚夕月笑,“公子喜欢什么样味道的茶?我新来也不知道,还得夕月你多提点才是。”   明显对方不想再提那一茬,姚夕月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觉得这个新同事果真不错,人长得漂亮不说也很懂事。   “公子其实没啥喜好,他不挑食的。”姚夕月仔细想了想,“朴素点的就成。”小孩跟她经常都是和那种最劣质的茶水,所以没错的吧?   “恩……”顾怜影想了想,“那我泡梅雪茶吧,很多平民人家都有喝,味道还算不错。”   “嗯嗯,你放心吧。”姚夕月拍着胸脯保证,“你不用太担心,公子肯定很喜欢的。”反正小孩大多时候都不在,还不是她喝?   “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啦!”   “那谢谢了。”顾怜影点了点头,“只是梅雪茶府中没有,我还得去集市买一些来。”   “那咱俩一块儿去。”姚夕月兴奋,“我也很长时间没出去逛逛了,正好透透风!”以前自由是没钱可逛,后来好容易有钱了,小孩又太忙,姚夕月自己一个人都没出过国师府的,相信都悲伤……   “什么时候?我马上去收拾东西!”   好容易找个导游兼陪逛,姚夕月有些迫不及待。   “看你跟个小孩子似的。”顾怜影哭笑不得,“总得吃了早饭再去吧?”   “吃啥早饭啊!”姚夕月摇头,“去了集市上,那么多好吃的,还怕填不饱肚子?”她拍了拍顾怜影的肩膀,“就这么说定了,你去收拾一下,我去跟容……呃国师大人说,一会儿就来叫你。”   ……   太长时间没出来,看什么都新鲜,卖糖人的,卖小玩意的,卖衣裳的,卖包子的,各色人等看得姚夕月眼睛都花了。   “咦?那边咱去看看!”姚夕月眼睛一亮,拉着顾怜影就往人堆里钻。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听到这熟悉的开场白,姚夕月顿时有种看5D电视的即视感,钻进去一看,果然人群中央站着一十七八岁的女孩,对面立了一个大圆盘,一男的被绑在上面,蒙着眼睛,上面还插了几把小巧的飞刀。   “这玩意儿还真是在哪儿都看得着啊!”姚夕月咬了口冰糖葫芦,啧啧两声。   “哪有?”顾怜影莫名,“飞镖绝技可是很难看到的,我们这一年都见不着几次呢!”   “……呵呵。”姚夕月再咬一口糖葫芦,“咱看表演,哈,看表演。”原来如今这年头,表演个杂技的都成世外高人了呀!   那女子已经开始表演了,一柄飞镖直直的插到男子额头上方两寸处,周围的人齐齐发出一声尖叫,姚夕月拍了拍顾怜影的肩,小声打招呼,“我有点不舒服,你先看着,我先去下茅厕哈。”   “你不舒服?。”顾怜影皱了下眉,“要不我陪你去吧。”   “不用,不用!”姚夕月摆手,“就旁边的事,我自己去就成,你先看着哈,我马山就回来。”   姚夕月钻出人群,寻了个没人的角落跑进去,看四处无人了,才靠着墙角倒了下来,她额头满是虚汗,整张脸白得厉害,缓缓揭开手上的袖子,那嫣红的细线已经不知不觉蔓延到肩膀,扭扭曲曲的在皮肤下延伸,“是饿了吗?”姚夕月苦笑一声,“怎么突然跑得这么快,明明之前还很短的嘛……”   “难道是老天也要跟我作对吗?”姚夕月有些无奈,之前她以为还有半年左右的时间,没想到蛊虫突然异变,如果按照这个进度的话,她恐怕一个月也活不了了……   深深的叹了口气,姚夕月抱着脑袋哀嚎,“这日子要怎么过啊啊啊啊啊!!!”   “算了,先逛街去!”   ……系统也无法猜到一二货下一刻会想什么。   ……   当天晚上,姚夕月就给牧楚传信,大意就是她已经给牧溯风下药了,只要很短的时间,他就会无声无息死亡,请牧楚放心,同时她的解药,是不是该邮寄点了?   牧楚的动作很快,第三天傍晚,姚夕月就听到了皇家官兵打着铲除前朝叛逆的名头来搜查国师府,却被拦截在外面,内战一触即发,举国上下人人自危。当然的,姚夕月同时等到了她的解药,同样的一颗糖豆丸,姚夕月拿给系统鉴定过,剧毒药丸,一吃即死,见效快,效果好,绝对杀人封口必备之良药,让你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对于为啥不是解药嘛,姚夕月理解,这种言而无信的态度,要是牧楚不这么干才有鬼了呢,留着个见证了自己杀死亲弟的证据在世上,方便以后有心人用来攻击自己,他是疯了才会这么神经,所以姚夕月理解,相当理解。   只是有点不爽,自己的小命被人任意处置,实在不是啥好体验。   “这个季节的竹子最鲜嫩,用来做汤最好了。”   如果说几乎没什么影响的地方,应该就是后厨了,管它外面怎乱,同样是该吃吃该喝喝,生活最大的烦恼不过就是摸清主子的喜好。   从顾怜影手里接过篮子,姚夕月笑了笑。   “也就你有心,我都没是没那么讲究的。”   “其实这也……”顾怜影话说到一半,陡然变了脸色,她看着姚夕月身后惊叫一声,下意识的往后一退,眼见着就要摔下竹林旁的湖泊里。   后面风声传来,姚夕月只来得及看见战成一团的黑衣,脚下一沉,就随着顾怜影的拉力一起掉进水里。   哗啦一声,铺天盖地的湖水争先恐后的掩盖过来,姚夕月试图换气,顾怜影似乎是被吓傻了,一股劲的抱住她,勒得姚夕月直翻白眼,一口水呛过去,便昏了过去。   ☆、第七十章 王子复仇记(九)   “夕月呢!夕月人去哪儿了!”   暴怒的声音穿过房梁,传得老远,有微风拂过,飘来淡淡的血腥味。容云鹤脚步顿了顿,才踏进那扇院子。   残肢断臂,满地血色,黑色的是发,白色的是骨头,还有那一条条长长的,容云鹤都不想去看,整个院子,宛如修罗地狱。   容云鹤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被浓郁的血腥味道弄得吐起来。   红衣人影站在院子中央,浑身的戾气割得在外的皮肤生疼,他在生气,“夕月呢?夕月呢!”像是魔鬼的怒吼。   宛如影子般的黑衣人跪在远处,那是牧楚做梦都想得到的力量—暗部。显然他们也不敢靠近红衣人影,太危险了,此时的主子太危险了,他们的直觉能够感觉得出来。   红衣面前跪了个素色的人影,看样子似乎是个女人,娇小的身体泡在血水里,不知是死是活。   看到容云鹤,他显然发现了发泄的目标,身影一闪,已经出近在跟前。   “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   那股铺面而来的血腥味让容云鹤皱了皱眉,他有些狼狈的闪开,侧头之时,他发现牧溯风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红色,衬着绝色的容颜,越发的不像世间之人。   “你冷静点!”   容云鹤低喝一声,“这只是巧合,大敌当前,牧楚不是吃醋的!”   强敌在外,倘若此时他们两个内斗,那么牧楚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攻破防线,筹划多时,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而且牧楚的目标是他们俩,那个侍女,只是误打误撞而已,谁知道她运气怎么那么差,刚巧就撞到了枪口上。   牧楚和他们,谁输谁赢,只是看谁先出现破绽罢了。   这个道理容云鹤懂,牧溯风也懂,所以他只是打了一会儿,便冷冷的收了手,不是妥协,只是当前夕月还等着他去救,他不能耽搁时间。   “我们的账以后再算!”   容云鹤看着红衣人影消失在,他这才松了口气,最后扫了眼这个人间地狱,转身离开,趴在血水里的女子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呻吟。   容云鹤离开的脚步顿了顿,回头,女子先是手指动了动,而后是腿,继而是脑袋,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似乎很是虚弱,撑着身体的手抖得厉害,满是惊惧的眼睛,在看到门口的容云鹤时亮了起来。   “国,国师大人。”   顾怜影声音沙哑得厉害,刚刚说了两个字就咳嗽起来,显然是肺被伤到了。   容云鹤看了两秒,而后笑了起来,他点头,“辛苦你了。”   顾怜影直直的看着那道人影从转角消失,这才眼睛一闭,倒了下去。   ……   柔软的床铺,金色的流苏,镂空精致的床头,还有那空气中弥漫着的高级香料的味道,姚夕月有那么一瞬间,差点以为她又穿越了,是的,只是那么一瞬间,要是他没有看见床头的那个明黄色身影的话。   “真意外,还能见着你。”   牧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把姚夕月从头看到尾,似乎第一次认识她似的。姚夕月被他看得发毛,下意识的把被子拉紧了点。   “看到你,我也挺意外的。”   她抽了抽嘴角,还是忍不住,“这样直白的盯着一个女孩子看,陛下不觉得有些失礼吗?特别是这个女孩子还躺在床上的时候?”   “不觉得。”牧楚回答得相当的波澜不惊。   “……好吧。”姚夕月妥协,“你到底想要干嘛?”   “哦?”这次轮到牧楚惊讶了一下,他挑了挑眉,“我以为你会求饶来着。”   “有必要吗?”   姚夕月翻了个白眼,“此时我在这,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没吃牧楚给的毒药,到现在都没死,顶多说她疑心重,被发现了一刀灭了也就是了,反正也就是个小人物。   最大的问题在于,牧楚派了刺客潜进国师府,不知道要干啥坏事,很不幸的在外围就被姚夕月和顾怜影发现,刺客相当人的杀人灭口,谁知道竟然发现姚夕月身边有暗卫保护……剩下的事情就好猜多了,刺客很事情没办成,但是却把姚夕月给抓了来,牧楚一看,竟然是一熟人。   看姚夕月没死,再知道她身边有暗卫,很容易的就能知道之前的消息是假的,也知道牧溯风根本没中毒,牧楚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可如今已经暴露,就需要找其他的破绽,一个被掩藏在丫鬟里面的重要人物,还有暗卫保护……于是这么地,姚夕月就成了牧楚手里的人质……   姚夕月深深叹了一口气,她咋那么倒霉呢?   “没想到你倒挺诚实。”这次牧楚是彻底对眼前的女人刮目相看了,“没想到朕也有看花眼的一天。”   他伸手摸上她的脸,“要不是这次阴差阳错,恐怕还发现不了你的真面目呢。”   “承让承让。”姚夕月侧开脸,牧楚的手落了空,他愣了下,继而笑了起来,“倘若你不是他的人,或许我会考虑招你入宫哦。”   “千万别!。”姚夕月丝毫不领情,“我长太丑了,有碍观瞻,皇帝陛下您啊,还是想开点好。”   “是吗?”牧楚笑了下,凑近她的耳朵,“或许有的人不那么想哦,你说……”他很温柔的看着她,“用你的命来换我那傻弟弟的命,他会不会愿意呢?”   卧槽!不带这样的!   姚夕月煞是变了脸色,她很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你可以试试看啊……”   ……   狂风,悬崖,很老套的场景,姚夕月被困在悬崖边上,身后就是万丈深渊,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有种眩晕的冲动。牧楚站在一边,还好心情的跟她聊天。   “你说,牧溯风会不会来呢?”   姚夕月试图离他远一点,奈何绳子实在困得结实,刚刚一动,就被拉了回去,牧楚把手里的刀凑过去,看她苍白的脸。   “猜猜嘛,他会不会来?”   猜你妹!姚夕月差点破口大骂,深吸了一口气,她正想讽刺两句,远处红影一闪,人已经到了……   ☆、第七十一章 王子复仇记(十)   我们总是习惯用自己的想法经验去推测别人,譬如牧楚以为他能够威胁到牧溯风,譬如容云鹤以为姚夕月诡计多端,他从来看不透她,譬如他们都以为会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女的戏码,只是没有人会想到,那个美女其实是不稀罕别人救的。   当姚夕月果断拉着牧楚掉下去的那一瞬间,容云鹤清楚的看到了牧楚眼神当中的惊骇,不用猜,他知道自己也是这种表情,他们都被那个女人吓住了,谁能想到王子就要吻醒睡美人的时候,睡美人果断拔出刀,一刀插进自己心脏?   他们都有些微微的发愣,只有那个红影果断的跟着一跃,眨眼间消失在下面茫茫雾害当中,容云鹤手趴在悬崖边,他看着空荡荡的手指,下意识的合拢,仿佛还能抓到那近在眼前的衣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的时候,像是在开心的笑,可是不见了,消失在了云海,不知道为什么,他心脏突然跳得快了几拍,有种心慌错乱的感觉,容云鹤讨厌这种感觉,他皱起了眉。   “国师大人?”女子的声音。   容云鹤回头,看到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吐了一口气,一如既往的扬起嘴角,“我们回去吧。”   风穿过云海,带来一声叹息。   ……   姚夕月是被饿醒的,那股子火烧火燎的感觉,逼迫着她沉睡的神经。她微微睁开眼睛,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红影,鼻端飘来一阵熟悉的皂荚的清香,还有那怎么也掩盖不住的血腥味道,让姚夕月立刻就放松了开来。   几滴清凉的液体滴下来,清润了干涸的嘴唇——牧溯风在给她喂水。喉咙无意识的吞咽,迫不及待的将那点水送入肠胃,可惜太少了,身体叫嚣得更厉害。   “我们在哪里?”   嘶哑,干涩,就像是老树皮刮过破玻璃,尖锐又刺耳。   姚夕月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咳嗽了两下,背上传来轻轻的拍打。   身下是一些树叶似的东西,再往底下摸,还能感受到那硬邦邦的土皮,边上是零碎的小石子,皮肤压在上面,有微微的刺痛。   真是狼狈啊,姚夕月自嘲,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凄惨模样。   她闭上眼睛,过一会儿再睁开时,视线已经清晰很多,足够她看清目前的处境——一个矮小的山洞,或者不能说是山洞,只是一块完整的山壁从低下稍微凹进去一些,勉强能容两三个人的样子,身旁放着片手掌大的树叶,上面还有些水渍的痕迹,看来应该是刚刚牧溯风用来盛水给她喝的容器。   姚夕月不知道她昏迷几天了,外面太阳高照,这或许是第二天中午,也许是第三天,谁知道呢。   “夕月……”牧溯风抱住她,在颤抖,他差点以为他永远也见不到她,他以为他就要失去她了,他很害怕。   “夕月……”他只能抱紧她,好好的抱紧她。   “我在这。”姚夕月虚弱的抬起手,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背,却摸到一阵濡湿,姚夕月的动作僵住——惨白的手指上,全是粘腻的红色,还有那一直浓郁的,血腥的味道。   姚夕月脸色煞的变得惨白,“你受伤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刚刚一直被忽略的,鲜红的颜色,曾经是滚烫的血液,那是属于牧溯风的。   其实姚夕月伤得不算重,因为最后关头,是牧溯风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她,她只是有些擦伤罢了,可是牧溯风,他承受了两个人的伤害,他硬是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闯开了一条生路,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他差点命都没了,何况他还不顾伤势的爬起来照顾她,就算有内功护体,也受不住这样的折腾。   牧溯风背后全是斑驳的伤口,布满青紫的皮肤,外翻的血肉,最深的地方已经隐约可以见到骨头。伤口周围的血肉已经泛白,好容易才会滴出几颗可怜兮兮的血珠,挂在伤口周围要掉不掉,然后凝结成暗褐色的物质,那是过度失血的表现,因为已经没有血可流了。   姚夕月倒吸一口凉气,牧溯风伸手拉她的衣袖,“我没事。”他笑得好看,恍惚间像极了多年前最初相遇的小孩。   “夕月,我没事。”他看着她,“只要你没事,我就没事。”   这句话里的惨烈意味,姚夕月当时没有听出来,直到她看到了洞外的环境——一个天坑,四面全是巍峨的高山,三面的悬崖峭壁,最后那一面,是一个一个十层楼高的断崖,他们刚好处在环山的中央。   他们自己出不去,绝对的。   姚夕月很快意识到他们恐怕要在这儿呆上很长时间,食物成了相当紧迫的问题。可惜这儿不是绿洲,遍布眼前的,只是各式各样的锋利边缘的碎石块,唯一的绿意,只有悬崖边缘两三棵小小的树苗,不大,最多有半人高,枝干细弱叶子泛黄,在阳光下恹恹的搭着,那幅营养不良的鬼样子看得姚夕月直皱眉。   树下是同样恹恹的小草,星星点点的点缀在乱石中央,不细心点都发现不了。收回视线,姚夕月看向那片盛过水的树叶,静默不语。   牧溯风有些局促,“夕月……”他以为她是渴了,可是他没办法,他只能无声的安慰,“只要等到明天,就能有新的露水喝了。”   他的嘴皮已经干裂得出血,喉咙沙哑得厉害,可他一点也不在意,只是看着她,很是抱歉。   露水能有多少?那么一点分量,早就进了姚夕月的嘴里,之前迷迷糊糊中浸润的那点湿润,就是他们一天当中所有的希望,牧溯风在乎的,从来只是姚夕月而已。   “夕月,对不起。”他说。   姚夕月的鼻头有些发酸,她扬起头,干涸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任何一点水分的流失,尽管那只只是泪水。   “我们很快就会出去的,对吗?”她只能这么期待,祈祷着老天的保佑,祈祷着容云鹤的能力,祈祷着他们的运气,祈祷着他们两个,能够在渴死或者饿死前被人发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办法。   牧溯风一如既往的笑着,他虚弱得厉害,绝色的容颜有种毁灭的美丽,“是的,夕月,我们会很快出去的。”   ……   ☆、第七十二章 王子复仇记(十一)   黑暗,无边的黑暗,冰冷的感觉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冻得人发抖。   咚……咚……咚……一声一声,是越来越慢的心跳声。   这个角落像是被世界遗忘了,一切的声音早已远离,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是死神的讴歌。他就要死了,是吗?   “哎?这怎么有个小孩?”   女子的声音,伴随着哗啦的水声,他终于呼吸到那清新的久违的空气味道——他被人从水里拉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强光照得人眼疼,他艰难的睁开眼,世界一片模糊,唯一清晰的只有那一双眼睛,黑板分明,微微眯起来的时候,像是在开心的笑。   “你……是谁?”   “我?”女子笑意盈盈,“我是姚夕月啊。”   容云鹤猛的睁开眼睛,他陡然坐起来大口的喘息,胸口起伏不定,半晌,才慢慢平复下来,额头有些发凉,用手一摸,满手的冷汗。   最近是累了吗,怎么总是梦到那个时候的事情。那个人……眼前闪过一双黑板分明的眼睛,容云鹤皱了皱眉。   “来人。”他低喝。   门口的侍卫听到动静赶忙进屋,“大人,有何吩咐。”   “搜查进行得怎么样了,有结果吗?”   “禀大人,先皇的尸体昨天傍晚就找到了,可是另外两个……”   “算了,下去吧。”容云鹤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加紧搜查力度!”   “是!”   那个人早就死了,不是吗,他是亲眼看着她落气的,绝对不会有错,绝对的。   伸手倒了一杯茶,端茶的手却抖得厉害,容云鹤有些烦躁,一把把茶盏搁在桌子上,敲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声。   “来人,我亲自去看看!”   ……   渴……真的好渴,姚夕月在睡梦里无意识的舔嘴唇,却只感受不到一丝的湿度,她记不清自己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浑身软得厉害,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石滩上的那几颗病怏怏的小树早就被他们吃光了叶子,甚至连细弱点的枝条都被啃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主干,石头缝隙里的小草也早被拔出来吃掉了,如今这山谷剩下的,只有那些啃也啃不动的碎石子,姚夕月虚软得厉害。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没有吃得还能撑个十天半月的,重点是水源没有了,自打树叶被吃掉以后,连那点细微的露水都没有了,姚夕月早就渴得嗓子冒烟了,可是四周只有乱世,她更多的时候,只能看着洞顶光秃秃的石头发呆。   最初的时候,姚夕月是竺定他们能出去的,她相信容云鹤的能力,可是直到现在,她只能想想或许她死了以后,尸体在这儿至少不会被野狼吃掉,得了个全尸,也是挺好的。   牧溯风躺在她的身边,他一动不动已经很长时间了,要不是还能听到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或许她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姚夕月侧着耳朵倾听,只能听到风吹过山谷的声音,呜呜咽咽,像是谁在伤心的哭,除此之外一片寂静,甚至连虫鸣声都没有。姚夕月很快闭上了眼睛,她已经没有力气来消耗了,只能沉寂在深深的黑暗当中。   或许,明天醒来就能发现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一个噩梦,她还是躺在自己温暖柔软的大床上,头发乱糟糟的,不是在相亲就是准备相亲的路上,依然过着不停被人甩的日子,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怪老头,妈妈依旧唠叨,伙伴依旧可恶。   是的,睡吧,睡醒了,就一切都好了。   滴答,滴答,滴答。   这声音隔了好远好远,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的时间,才传到姚夕月的耳中。   这是……什么?已经很久没有动过的大脑像是蜗牛般慢腾腾的爬了半晌,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哦,这是水声。   水声?!这里怎么会有水?!   大脑深处传来一阵阵喜意,干渴的身体比脑子更快,先一步迫不及待的吞咽起来,先接触到水流的是舌头,然后是喉咙,最后才是胃,然后整个身体都颤栗起来,似乎都能听到细胞愉悦的欢呼声。   真的,真的太久违了!   整个身体都在迫不及待的叫嚣,水!它们需要更多的水!   水流很小,只能淅淅沥沥的滴,然后没一会儿,就渐渐的停了。   不够!还不够!姚夕月皱了皱眉,努力了半天,才费劲的睁开眼睛,大概是半夜,外面很黑,姚夕月半天才勉强看清楚眼前的情景。   牧溯风趴在他身前,很费劲的在做什么的样子,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那是……血的味道?   姚夕月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口腔里的异样,微微的腥咸,还有温热的热度。   “你在……干……什么?”姚夕月很费劲的说出一句话,却发现声音小得自己也听不到。   “夕月,你醒了吗?”牧溯风抬起头,姚夕月很惊悚的看见他左手上的伤口,嫣红的血线蔓延开来。   “来,再喝一点。”他费劲的把手放到她的嘴边,笑容灿烂,“再喝一点吧。”   姚夕月看见他右手边搁着一块石头,锋利的石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他刚刚就是在用这个割自己的手腕。   熟悉的温润液体滴进嘴巴里,姚夕月差点被呛到,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竟然给我喝你的血?!”   “来,没关系的,夕月,多喝点。”牧溯风笑着,像是在说什么云淡风轻的事情。   姚夕月想要避开,可是她太虚弱了,甚至连歪一下头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他,费劲的开口,“不……可……以……”   “没事的,没事的。”他满足的看着他的血流进她的身体里面,笑容明媚,“夕月,没事的。”   姚夕月很快就沉入新一轮的黑暗当中,昏昏沉沉的时候,她好像听到牧溯风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   “夕月,我好高兴。”   他抱着她,“我们的血液融合在一起了呢,我好高兴。”   “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   ☆、第七十三章 王子复仇记(十二)   昏迷中的日子是没有概念的,姚夕月不知道他们究竟山谷里呆了多久,是十天?十一天?还是十二天?她只知道每当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牧溯风都会往她嘴里喂那种温热的液体,到了后来,甚至有嚼碎的肉沫也一并被喂了进来,姚夕月已经没有力气去想那是什么了,她只是在昏昏沉沉间第一次那么清晰的意识到‘姚夕月’必须死的这个事实。   这段黑暗的日子里,牧溯风总是会抱着她,在她耳边不听的唠叨,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小,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后来他也抱不动她了,只能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姚夕月就知道他也不行了。   风总是一日复一日的吹过山谷,外面光秃秃的树苗重新抽出点点的新枝,山洞里的两个人却很长时间都没有移动过,像是已经死了很久,一只迷路的鸟儿路过,它歪着脑袋打量了半晌,发出愉悦的欢呼声,像是在呼唤伙伴来看看这个它新发现的好地方。   它扑腾着翅膀,欢快的飞进山洞,地上普洒着一层黑黑的类似于草的东西,这或许刚好可以拿来打一个不错的窝,小鸟飞过去,用嘴巴叼了一根想走,却发现这草被粘住了,它有些愤怒,跳回去啄了好几口,黑草依然纹丝不动。   “唧唧。”小鸟叫了几声,或许换个地方找吧?可是这草真的很不错啊,它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顺滑的草呢,小鸟有些犹豫。   还没等它想好,身下的草甸却突然动了起来,‘这是活的?!’,小鸟陡然一惊,发出一声慌乱的惨叫声,扑腾着翅膀飞出了洞穴。   刚刚醒过来的牧溯风被这声鸟叫声吓了一跳,他慌忙摸了摸身旁人,待摸到那微弱的脉搏之后才松了口气,外面风光正好,这是第几日了?牧溯风想不起来。   他想爬起来看看她,却怎么也动不了,刚刚睁开的眸子又不受控制的慢慢合上,牧溯风有些心急,夕月快不行了,他需要喂她血,如蝶似的睫毛不安的动着,总是不情愿就此安静。   飞出山洞的小鸟并没有就此离去,它在天上盘旋了几圈,看到山洞不远处有几个人,正在往这边爬,小鸟立刻明白了它刚刚的遭遇——是猎人的陷阱。   小鸟听过妈妈的警告,这世界上有一种叫做人类的东西,他们最喜欢弄陷阱来捉鸟了。小鸟没有见过真正的陷阱,但它觉得那个会动的草甸或许就是了,竟然用它最喜欢搭窝的东西来诱惑它,人类真卑鄙。   小鸟愤怒的叫了两声,然后转身离去,它要回去告诉同伴,以后看到枯草不要乱碰,要是碰到陷阱就糟糕了。   “这里有个山洞!”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欢呼,小鸟飞得更快了,‘还好它跑得快,哼哼。’声音被风吹进山谷,那双眸子终于停止了挣扎,彻底陷入沉睡。   ……   火,冲天的火,满脸是血的母亲看着他。   “风儿,快跑,快跑啊!”   母亲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只迅猛而来的利箭穿透了心脏,那滚烫的血洒了他一脸,牧溯风呆立在原地,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的人都变了样。   黑暗中不知有谁抱住了他,抱着他不停的跑,后面喊杀声震天,不断飞过的弓箭带起一声声惨叫,终于抱着他的人也受伤了,他被重重的摔出去,脑袋磕到路边的石头上,就此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他已经成了社会最低贱的奴隶,他被人关在了笼子里面,像是一个畜生一样的关着。   跟他同样关在那个笼子里的还有好多人,他们看着他,“小子,把吃的交出来!”   牧溯风抱着怀里唯一的食物,他有些愤怒,“我是当今的五皇子!我是五皇子!”   “那老子还是当今皇帝呢!哈哈!”   那些蓬头盖面的人笑成一团,然后上来一阵拳打脚踢,他们抢走了他的食物,最过分的那个,在奄奄一息的牧溯风身上撒尿。   ‘父皇,母后。’牧溯风在心里喊,他的眼前全是那些恶心的笑脸。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牧溯风渐渐的变得麻木,他被人扒光衣服,扔到台上,像是货物一样的挑选,他的世界一片黑暗。   他趴在地上,费劲的喘着气,他得病了,他快死了,他知道。   他听到一个稚气的的声音,“我买他!”   那是一个很小的女孩子,跟他同样的瘦骨嶙峋,她会看着站在角落里的他直皱眉,“快到床上来!地上凉!”   她会抓着他的手,认真的看着他,“这样,懂了吗?”   第一次,牧溯风懂了一种叫做温暖的东西,他在黑暗的夜里小心翼翼的窝在她怀里,听着她浅浅的呼吸,真的很温暖,很温暖。   可是不行啊,他太弱小了,他保护不了她,所以只能看着她被人打得奄奄一息,他看她躺在病床上,很惶恐的想,她要是死了怎么办,他怎么办?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所以在那个人找上他的时候,他说:“我要暗部。”   就算浑身浴血又怎么样,就算变成魔鬼又怎么样,就算是摒弃所有的人性又怎么样,他从来都只要她,狭窄的小床上,他抱着她格外满足:“夕月,我终于有力量保护你了……”   可是他力量还是不够啊,还是不够啊!他还是太弱小了,所以她才会被人抓走,才会落下悬崖,没有喝的,没有吃的,她可以喝他的血吃他的肉,那都没有关系的,可是他的血不够了怎么办,他快照顾不了她了怎么办,夕月,夕月,夕月!   牧溯风唰的睁开眼睛,扑面而来的强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他却固执的不肯闭上眼睛,只紧紧的拉着眼前的人影,“夕月,夕月……”   声音虚弱得厉害,他还是固执的喊,“夕月,夕月。”   “恩,我在这里。”   姚夕月的手被抓得生疼,她很温柔的帮他把眼睛里流出的泪水擦干净,“小牧,我在这里。”   “你不记得了吗?我们得救了,小牧,你救了我,小牧,夕月在这里,就在这里。”   她俯下身,抱住他,像是在哄小孩子,皂荚的清香味铺面而来,还有那熟悉的温暖,牧溯风终于像是被说服了,他渐渐放软了身子,沉沉的再次睡了过去。   “你真的打算那么做?”   “当然了。”姚夕月目光沉沉,她看着牧溯风的另外一只手,被白布完全包裹的手,那下面如玉的手指早就不见了,几乎只剩下了森森白骨,那样惨烈的状况,把救援的人员都吓了一大跳。   她勾起唇角,“不是你说过的吗,姚夕月必须死啊。”   女子笑容灿烂,苍白的脸颊掩饰不住的虚弱,她说着死的时候,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般的事情般简单,容云鹤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恍惚。   姚夕月从怀里取出最后一颗白色的药丸,那是她向系统提出的最后一个条件,一梦百年,只要吃下去,牧溯风就会把作为姚夕月的存在全部忘掉,其他的记忆却还保存着,很好的功效不是吗。   “夕月……”睡梦中的人好像意识到了,不安的挣扎了一下。   “再见了,小牧。”姚夕月眨了眨眼,雾气有些重,她都看不清了呢。   女子似乎笑得更灿烂了,好像很高兴一样,容云鹤皱了皱眉,“你为什么还要笑呢?”他问。   “因为……”姚夕月抿了抿嘴唇,钻心的疼痛从胸口传来,“伸手不打笑脸人啊。”   “夕月!”一声怒吼传来。   姚夕月模糊的视线里,容云鹤似乎猛然变了脸色,他很看着她,像是很焦急的样子,“告诉我,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姚夕月动了动嘴唇,终于再也没了力气。   【叮,当前任务完成,惩罚系统关闭,自动进入下一世界。】【叮,任务难度升级,进入高级世界。】   ☆、第七十四章 胖妞翻身记(一)   【叮,执行者获得一次休息机会,请问是否使用?】姚夕月本来以为会马上开启下一个任务的,没想到突然跳出这样一个提示框,倒还有点意外。   【请问是否使用?是,否?】最近她也实在是有点累了,休息一下比较好。   姚夕月想了想,还是点头,“是。”   【叮,确认使用休息机会,正在跳转,请稍后。】【叮,正在跳转,请稍后……】……   “哇,这一跤可摔得真够响的啊!”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   随即是另一个声音,“我可没推她,是她自己摔的。”这个声音的主人好像心情不大好,声音里都带了些不赖烦。   “话可不能这么说嘛。”   先前那个咋咋呼呼的声音笑了起来,周围好像有很多人也跟着他一起笑,还有人七嘴八舌的调侃。   “轩少,看在人家这么喜欢你的份上,至少也应该绅士一点啊。”   “得了得了,绅士那是对待女生的,她是女生吗?”   “哈哈,从生理上来说是的!”   “生理?你确定?”   这个质疑的声音有点大,又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真吵!   姚夕月皱了皱眉,这才慢慢睁开眼睛,她似乎是在一个学校里面。她趴在走廊的地上,似乎是摔着了,旁的倒是没有,屁股痛得厉害。   或许是没有上课的原因,学生们都没有在教室里面,全部都围到了走廊上,指指点点的笑着。   最前方站着一个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左右的男生,上身穿着一件白色T恤,下面套了条牛仔裤,剪着一头飘逸的碎发,耳朵上戴了颗闪亮的耳钉,长相帅气,很有一幅小女生们白马王子的风范。   他旁边一个穿了件皮夹克的男生正一直手搭着他的肩膀说着什么,看见姚夕月抬起头来,朝她这边吹了个嘹亮的口哨。   “听见没,尚贵妃同学,我们轩少真心不喜欢你,拜托你以后不要缠着他了,毕竟每次你出现的地方,空气都差了几分,也是挺烦人的。”   他这话显然很让人赞同,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大笑。   什么鬼!姚夕月脸都黑了,这些人有毛病是吧?没看见她这状态不好呢,旁边站着高谈阔论个啥?   屁股火辣辣的疼得厉害,姚夕月简直要骂人,这该死的系统,还说是什么休息任务,丫的刚开始就这样,它还敢不敢更坑爹一点?!   懒得理那些神经病,姚夕月试着动了下腿,动了下手,发现没啥问题,这才松了口气,她是被坑习惯了,怕系统又发个残疾啥的身体给她。   “喂!你听到没有啊?”   陡然靠近的声音,姚夕月抬起头,面前是一张放大的脸,夹克男生蹲在她面前。   “以后不要再靠近我们轩少了,不然见你一次我揍你一次!还有,看见轩少也要自行避开,有你在的地方会污染空气的!”   他一边说一边拿手在姚夕月面前晃,姚夕月被他晃得烦了,想也没想的一口咬了上去。   乔正宇正是说得兴起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一下,等到手上传来剧痛,他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痛呼一声,乔正宇一把抽出自己的手,痛的跳起来,他瞪着姚夕月,满脸的不可不可置信。   “商月你疯了?你竟然敢咬我!”   “咬你又怎么样了?”姚夕月呸的一口把嘴里的血吐了,白了他一眼,“谁叫你把手伸到我面前的?”   “你,你你!”乔正宇被她这话气得满脸通红,他跳起来,伸手想要揍姚夕月,还是那个叫轩少的拦住了。   “算了,别跟她一般见识了。”他看了眼姚夕月,皱了皱眉。   “以后隔远点便好了。”   这时旁边的人也反应过来了,七嘴八舌的劝。   “是啊,乔同学,你还是赶紧去看看你的手吧,别有什么问题。”   “就是,她突然那么发神经,不是有病吧?!”   姚夕月咬的时候咬得挺狠,所以此时那只手指已经肿起来了,看起来分外的恐怖,乔正宇之前没气头上也没想那么多,此时被众人一说,登时脸都白了。   “你给我等着!”   他瞪了姚夕月一眼,想了想还是急急忙忙的跑去医务室,最近各种病毒流行,他是真的怕被感染上。   “等就等着!”姚夕月一点不怕,同样回敬了一句,只有小孩子才会说这种虚张声势的恐吓,简直幼稚。   她翻了个白眼,正巧撞到那个轩少回头,姚夕月讪讪笑了下,正想说句啥,对方又飞速的回过了头。   好吧,不理就不理,姚夕月耸了耸肩。反正姐对你也没兴趣。   正主走了,姚夕月没人理,况且她刚刚有点反常,周围的人也怕她真有啥病,也就跟着散开了,只剩三三两两的还在原地。   姚夕月这才用手撑着地打算爬起来,结果实在太费劲了,好悬没把她给累死。   简简单单的一个起身,她做起来简直像是万里长征,看着手指一层层堆起来的肉,姚夕月抽了抽嘴角,这具身体到底有多胖啊苍天!   最上面的脑袋似乎太重了点,孱弱的脖子发出不堪重负的酸痛呼声,总让她有种脖子随时会断掉的错觉,姚夕月低下头,只看得到狂刷存在感的肚子,至于下半身?恕她还没练就火眼金睛,穿不透那层肉墙。   姚夕月觉得她就像是一个吹开的气球,走起路来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全身一跳一跳的肥肉们,它们随着她的动作动起来,互相碰到后又颤悠悠的弹回去,像极了在身上绑了个几百斤弹簧,有些飘的同时还分外的沉重。   这种体会。。。。。。姚夕月摸了把额头的汗水,呼哧呼哧的看了眼她刚刚走出的四百米距离,仰头明媚的忧伤,她还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她真的以为自己只是度假的,难不成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是体验胖子的日常生活?!姚夕月简直要哭了。   屁股上被摔着的地方还有些痛,但是那种钻心的感觉却没有了,看来应该是没有伤到骨头,姚夕月找个了花坛坐下,开始翻看起脑海中的记忆。   这是个与二十一世界差不多的地方,故事的主角叫做李芙,李芙是一个山村地方长大的孩子,幼年的她与妈妈相依为命,山村日子艰苦,李芙最大的愿望就是以后去到大城市,挣很多很多的钱,让妈妈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惜天不随人愿,七岁那年,重病的妈因为没用钱医治,被活生生病死了,幼小的李芙一下子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与依靠,差点在妈妈的葬礼上哭昏过去,就在她悲痛万分痛苦的时候,小山村来了一个叫做李威人,自称他是李芙的父亲。   李芙这才知道原来她母亲是别人的外室,也就是俗称的小三,而她,是那个男人的私生子。   丑小鸭变天鹅不过一夕之间,李芙随男人去了大城市,私生子是让人厌恶的存在,继母还有妹妹对她并不喜欢,李芙的日子过得很艰难,寄人篱下,李芙处处忍让,却没想到对方越来学过分,从故意往她饭里掺东西到倒掉她的饭,一言不和妹妹继母就肆意的殴打她,幼小的李芙身上时常遍布青紫伤痕,男人刚开始时还对她有些抱歉,后来日子长了,甚至看见李芙的伤痕就觉得心烦。   李芙是小草,但小草也是会枯萎的,终于在她二十五岁那年,被折磨得悲惨的死去。   死去的李芙重生到她七岁那年,她不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包子,李芙拼命充实自己,她努力学习,暗中经营自己的力量,变得很优秀。她运用前世知道的一些事情取得李威的信任,甚至就连一些前世很优秀的男子也被她吸引,成为她最忠实的拥护者,李芙在他们的帮助下她搞垮了继母一家,前世见死不救的渣父也被她亲手送进监狱,最终重生的女王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当然,姚夕月不是故事中的李芙,也不是那个讨人厌的妹妹,她只是女王迎娶的其中一只高富帅的妹妹,一只名叫商月的胖妹子。   前世胖妹子到死都是一身膘,一生被人嘲笑,今生重生,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变成一个窈窕淑女,就算不美,但至少也要瘦,于是姚夕月便过来了。。。   [叮,当前任务:帮助商月减肥成功。]这种为了重生的理由。。。。。。。很好,很强大!   [注:1。该任务为休闲任务,完成奖励随机大礼包一份,失败无惩罚。2。休闲时间最长为三年,执行者完成任务后,可随时自由选择脱离或者在此世界待到结束。3。执行者需确保该世界重要人员在执行者存在期间,不因执行者因素而死去,若发生该类事件,视其影响对执行者做出一定惩罚。]姚夕月简直懒得去吐槽了,她实在是没法想象这妹子前世的怨念成啥样,老天才重新给了她一次机会。。。。。。   还有系统你确定不是为了好派个休闲任务才故意弄的?这重生理由可不可以再草率一点啊摔!   姚夕月看着那一条所谓的休闲任务,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叮,休闲任务开启,祝执行者游戏愉快。]好吧,接下来的日子。。。。。。姚夕月眯了眯眼睛,各位亲们,准备好大吃一惊了吗?   。。。。。。   ☆、第七十五章 胖妞翻身记(二)   姚夕月的决心不到三分钟就泄了。彼时她掐着加量版水桶腰,张着血盆大口喘着气,站在人行道上像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山,吓得多少行人改道绕路,整整十几分钟,愣是没有一个人能从她留出来的微小缝隙里穿道而去。   旁边大大的橱窗里模特穿着漂亮的时装,本该精致的脸上映出一张张满痘痘雀斑五官变形的胖脸,硬生生把爱情片扭转成了恐怖片。   店里好像在搞什么活动,大大的横幅下面写了某类产品的介绍,姚夕月粗略看了一下,貌似很神奇的样子。   店员看到她在张望,大概以为她要买,很热情的就迎了出来。   “小姐,有兴趣看看吗,我们产品是多名知名影星代言的,效果很好哦!”   姚夕月歇了口气,指着满脸的麻子,“能祛痘吗?”   “一抹就消。”店员很有自信。   “雀斑呢?”   “在很大程度上可以改善。”   “美白呢?”   “最少可以增白一两个度!”   “那么。。。。。。”姚夕月抓了把腰上的肥肉,“能把我变成美女吗?”   “。。。。。。这个,我们做生意的,一只都相信奇迹。”   姚夕月,“。。。。。。”   “小,小姐。”店员努力把僵硬的笑容圆回来,“您可以先买一套回去试试,绝对的物超所值哦,!今天刚好在做活动,您买一套产品还附赠精美礼物,而且还免费赠送您一张价值288元的优惠卡,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这店员说得唾沫横飞,姚夕月却有些无聊,而且这艳阳高照,她明明已经热得满脸是汗了,都想到要请她先去坐着休息,这店员委时太没有眼力劲了点。   背后一阵寒凉,姚夕月扭头,看到了一身西装的男人,面向她的这面车玻璃被降下,露出男人那带着墨镜的脸,他那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微微侧了侧,冷冷吐出两个字,“上车。”   声音不大,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叫姚夕月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在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以完全不符合形象的利落身手爬上车坐好,甚至还端端正正的把手放到了膝盖上。   汽车顺顺利利的开出去,车窗被摇上,外面的声音被隔绝,车窗里的世界安静的过分,只有开车的动作,有条不紊的进行。   姚夕月一口气憋在腹腔里,半天都吐不出来。   身体绷紧得厉害,姚夕月试着放松,可是一点用也没有,原主在她大哥面前紧张得久了,那种记忆存留在每一个细胞里面,根本不受她控制。   只要商泽在场,它们就会自动的叫嚣起来,做出最严峻的敌战状态。   其实姚夕月很奇怪,商月的记忆里明明没有什么特别恐怖的回忆,商泽从来对她都是礼数周到,甚至有些时候还蛮关心的,可是她就是很怕商泽,在他面前永远跟个犯错的小孩似的,往往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要怎么放。   难道是商泽太严肃了,商月把他当长辈了吗,姚夕月啼笑皆非的想。   “你想要减肥?”   汽车驶进一个小区,商泽突然开口,那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丝毫的情绪,甚至不像疑问句,倒像是陈述某个事实。因此姚夕月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问她话了。   她“啊”了一声,然后下意识觉得似乎不能这样,接着赶紧坐直了身子,张嘴解释。   “我只是去看看。”   她声音很小,吐出的气都轻轻的。甚至脑袋都不自觉的低了几分。   商泽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他平稳的把车停了,大长腿跨出车门,转身从后备箱提出一个大大的购物袋子,姚夕月自己打开车门下来,很乖巧的跟在他屁股后面。   两人坐电梯一路上了十楼,商泽拿出钥匙打开门,顺手把外衣脱了,提着袋子转身就进了厨房,姚夕月换好鞋,自己跑到餐桌前坐着,活像一只等待喂食的小狗。   这简直。。。。。。姚夕月叹息,这两人的生活模式敢不敢再无聊点。   商泽和尚月的住处不大,只有七八十平米的样子,两个人已经足够,家里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当初就是买的精装修的房子,商泽是个公式化的人,没那闲心情去布置,住了好几年也没添什么家具,所以此时看起来有点空荡荡的,不像个家,倒像是个办公室。   厨房里飘出一股食物香味,商泽端着个大锅走出来,姚夕月转身从后面的橱柜里拿出一个碗两双筷子,商泽把锅放在桌子上,拿过碗自己盛好了,然后把锅直接往姚夕月面前一推,“吃吧。”   姚夕月:“。。。。。。”   虽然知道胖子的食量一般都很大,但这也。。。。。。   姚夕月看着面前的一整锅方便面,一脑袋黑线。   “不饿?”商泽吃面业余抬起头,问了一句。   “饿了,饿了。”姚夕月刷的抓起筷子,低头就往嘴里塞面条。   这该死的奴性哎。。。。。。姚夕月欲哭无泪。   不过说真的,这两人的伙食。。。。。。姚夕月看着锅里的方便面嘴角直抽,虽然记忆里有,但亲眼看到,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商泽工作忙,他们一天三餐大多都是吃快餐,省时的方便面更是商泽的最爱,经常一买就是一大袋,姚夕月真心不理解,原主在这种情况下,是怎么吃到这么胖的啊?   难不成真的是胖的人吸口气都会胖么,姚夕月咬着面郁闷。   “还想吃?”   商泽那惯例平静的询问声响起,姚夕月这才发现她已经把一大锅方便面吃的干干净净,甚至连汤都已经喝干净了。。。。。。   “额,饱了饱了。”姚夕月抹了两下嘴上的汤汁,“今天我洗碗吧,你忙。”   说完她也不等商泽同意,自个儿收拾了碗筷跑进厨房。   洗完碗出来的时候,姚夕月发现商泽已经不在客厅了,他坐在书房的长桌子后面,手里拿了一大叠文件,正在批阅。   “商月。”他叫住正要回房间的姚夕月,“你今天有点奇怪。”   商泽用相当平静的表情说着这话,给人一种他已经洞悉一切的错觉。   姚夕月冷汗刷的就落下来了,她克制自己不断颤抖的身体,“是吗?”努力扯出个笑容,“哥你多想了。”   还好商泽没有深究,他只是看她两眼就低下头接着工作。   姚夕月瞬间送了一大口气,她第一次庆幸商泽是个冷淡的人,比起她的莫些异常,他更看重他的工作,这样的脾气,如今看来,简直是最大的优点了好吧。   当然,这想法只维持到了第二天清晨商泽出现在她床前的时候。。。。。。       ☆、第七十六章 胖妞翻身记(三)   初时的时候姚夕月是没有醒的,她只是皱了皱眉,迷迷糊糊的想着今天的温度怎么如此低。   没有盖到被子的肩膀有些凉,她有些不舒服,浮肿的眼皮睁开一小条缝隙,不是要醒,只剩下意识的警觉,就像中场休息,立马就能闭上睡过去的那种,可就是这样一条几乎都不能看清事物的缝隙,陡然间触及到那片笔挺的黑影后刷的睁大。   姚夕月惊悚的看着背对着她的人影,“哥?”她试探着叫。   商泽转过身,他身上穿着的西装一丝皱折也无,工整得像是橱窗里展览的模板,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想来也是一派平静无波的样子。   “这是这个星期的习题。”他说。   姚夕月这才休息到商泽背后的书桌上多出了一叠白色的模糊阴影,不大,与墙体的颜色融为一体,很容易叫人忽视。   那是记忆里商月每个星期都要做的习题,由商泽出题,商泽批改。   所以刚刚,他只是进来放那个?   姚夕月是个二货,特别是脑袋还不慎清晰的时候,在了解到事情真相以后,她果断的松了口气,或者说刚刚的惊醒只是因为她误认为有小偷的身体自觉反应机制,她本人还是很困的,如今误会一场,身体一放松,困意便袭来。   脑袋恢复沉重的姚夕月用她那几乎停止运营的所谓脑子想了想,觉得就那么睡回去太不礼貌了,好孩子是要跟人打招呼的,于是她很认真的跟商泽道了句“晚安”,这才顺势倒回床上,裹紧被子接着睡觉。   困极的人睡得很沉,姚夕月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屋子里很快变得安静,商泽就在这一片安静里站了良久,直到被子被子里拱出的人形发出模糊的低语,他才收回思绪,轻轻走出房间。   重新恢复睡眠的姚夕月并没有能够睡多久,五点一刻,尽职的闹钟开始工作,房间里响起刺耳的闹铃声,一只胖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小巧的闹钟被扫到床底下,它停了两秒钟,而后叫得更加欢快。   姚夕月这才慢悠悠的爬了起来,披头散发的趴在地上把那个闹钟抓起来按停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也不穿鞋,光着脚就去卫生间洗漱,去卫生间要经过客厅,客厅没有铺地毯,温暖的皮肤贴近冰凉的地板,冻得姚夕月一个激零。   商泽的房间一片安静,不像有人在的样子,姚夕月洗漱回来,天色亮了几分,她这才看到客厅餐桌上放了个白色的纸条,被她专用的大锅压着。   “我有事先去公司,你自己吃饭。”   商泽的字跟他本人一样一丝不苟,端端正正立在纸上,给人一种很可靠的错觉。   锅里放了好几包方便面,姚夕月叹了口气,回卧室换了身衣服。   天色还有些暗,但剩在空气清新,山元市是个很美丽的城市,无处不在的紫罗兰开得灿烂,紫色花絮飘飞,唯美而浪漫。   像姚夕月这样晨跑的人不少,或是为了锻炼,或是为了减肥,但姚夕月从来没想到她会遇到乔正宇。   “商月!”   乔正宇从后面跑上来,他穿着橘黄色的运动衫,青春的气息飞扬。   “你竟然在跑步?!”   他用一种过见鬼的目光看着姚夕月,“你该不会真的中病毒了吧!”   “呼,你,你才,你才中病毒。”   身体过于肥胖,再加上原主病不喜欢运动,稍微跑一下就累得不行,姚夕月喘着粗气,顿了好几次才把一句话说完。   她后背的衣裳全湿了,扎好的头发有些散了下来,一缕一缕的全部粘在额头,看起来有些狼狈。   乔正宇就指着她的狼狈相哈哈大笑,姚夕月瞪了他一眼,“信不信我咬你。”   乔正宇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一口气没缓上来,呛得直咳嗽。   “你是不是真摔傻了?”他指着姚夕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我是怎样?”   胆小懦弱,像个影形人,总是缩在角落里,偏偏又胖得像只猪,是所有人欺负取笑的对象。。。。。。乔正宇脑海里闪过很多词语,抬头看见姚夕月似笑非笑的眼神,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他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的觉得这样的商月有些危险险,“你,你还不就那样咯!”   姚夕月冷笑一声,回过头开始捶打酸痛的肌肉,运动过后的手脚疲乏得紧,如果处理不当,很容易造成伤害。   乔正宇松了口气,回过神来后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太窝囊了点,以往商月看见他都是低着头绕着走的,他不欺负她就不错了,如今他却在她面前被逼着低头,乔正宇觉得有些面子上过不去,他试着找回威严,“你别捶了你,捶多少也没用,就你这满身肥肉想甩掉,一辈子投胎怕还差不多哈哈!”   姚夕月没理他,乔正宇却觉得她是怕他了,他就高兴得不行,声音也跟着轻快起来,“看看你那德行,再看看本少爷,咱这才叫标准身材!”   “要不你求求本大爷,本大爷要心情好了呢,考虑以后带你一块儿练,或许还能成功。”   活动够了,姚夕月也不想跟他多扯,转身回去,乔正宇还在后面吼,“喂,你听到没有,这机会可难得啊。”   姚夕月一直没回头,他气得提了路边的小草一脚,“不识好歹!”   一路步行回到公寓,时间刚刚好六点,刚刚运动出了太多汗,身上汗哒哒的很难受,姚夕月趁着泡面的时间洗了个快澡,只是终究时间有点长了,面软得不像话,姚夕月干脆把它搅碎了,咕噜噜的当粥喝。   商泽有钱,供商月上的也是贵族学校,学校每天早上都有校车接送,但不少学生都有自家的专车,所以只有少部分的人才坐,商月以往是直接用商泽给她的零花少打的,如今换了姚夕月,她当然不准备花这个冤枉钱。   校车六点四十到达,车上空荡荡的,只有零的几个人坐着,姚夕月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她手里抱着商泽给的那叠资料,打算车上的时间看看。   “你倒是装得挺像。”   姚夕月刚提起笔,冷不放一个鄙夷的声音响起,她愣了一下,抬起头,一个穿着校服的帅哥坐在前排,左耳的耳钉璀璨耀眼,帅哥薄唇紧抿,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   姚夕月放下笔,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早安,沐之轩同学。”   ☆、第七十七章  胖妞翻身记(四)   沐之轩当然没有理姚夕月,商月头一天跟他表白,今天立刻就反常的出现在校车上,虽然她抱了叠资料,可她太心急了,特意坐到了他的后面,这样的目的不要太明显。   如今她还没事人似的朝他笑,那胖的不成形的脸挤成一团,清晨的光线下,一脸的雀斑和痘痘看得清楚,沐之轩胃里一阵抽恤,他刚刚吃了早点,倒腾着有些恶心,差点吐了出来。   “总之你别痴心妄想了。”沐之轩的脸色有些难看。   姚夕月本来是好心情给人打招呼,谁知道等了半天听到这么一句,她有些莫名其妙,正想问上两句,沐之轩却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迅速的就回过了头,姚夕月也就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   姚夕月,“。。。。。。”。   好吧,人家爱咋咋滴,反正她管不着。   商月的记忆里有沐之轩,那些偷偷的,痛苦的,甜蜜的,都于她没什么关系,她是姚夕月,何况她只是来休息的,没这个必要去替原主在心上人面前干啥。   所以姚夕月不生气,她只是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而后低下头开始做习题。   做题的时间很快,姚夕月刚刚解完两道高数,校车就停了。   沐之轩第一个蹿出去,他背着书包,大长腿一步就跨出去老远,走的速度飞快。   姚夕月跟在后面悠哉悠哉的慢慢吊着,她并不着急,贵族学校的风景很好,她沿路欣赏,日子挺惬意。   姚夕月到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有很多人了,他们正三五成群的维在一起,说得挺开心,看到姚夕月出现在门口,突然间全部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渗人的紧。   姚夕月被这阵仗吓了一大跳,吓得她跨出去的左脚都差点收回来。难道是有陷阱?她还在想,那些眼睛又齐刷刷的收了回去,开玩笑的开玩笑,看书的看书,瞬间恢复了之前的热闹状态,好像之前的一幕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迟疑了几秒,姚夕月那只跨出去的左脚还是没有收回来,她推门进去,直接走向自己的座位,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沿途遇到的人似乎都对她有些害怕,稍微靠近她一点都会脸色惨白。   姚夕月都要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记忆里商月从来都是班上那个受欺负的对象,她过来的时候还被所以人嘲笑,如今她也没做什么恐怖的事情嘛。   姚夕月这么想着,还为了证实特意朝右手边的男生倾了下,那男生正低着头,手里拿了本英语单词词本,看见课本上的阴影还愣了下,待抬头看见旁边的人后,脸色刷的就白了。   嘎吱一声,桌脚摩擦地面的声音尖利刺耳,桌上的书本掉在地上,他慌慌张张的捡,姚夕月无语的看着那瞬间远离的桌子,都不知道该说啥了。   泄气的坐下,姚夕月这一整天都过得相当郁闷,直到她因为便秘在卫生间的马桶上多坐了一会儿。   “喂,那件事情是真的吗?”   一个甜甜的女声隔着隔间门传来,还带有哗啦啦的水声,看样子是在洗手。   姚夕月向来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的,她把手放在膝盖上托着下巴努力在跟自己较劲。   “当然咯,你是没看到商月当时的样子!”   姚夕月耷拉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我确实没看到啦,就听他们说她把乔学长整只手掌咬得鲜血淋漓的,觉得有些不可信。”甜甜的声音有些怀疑。   “那天的场景多少人都亲眼看见的好不!”另外一个声音拔高了点,“乔学长被她咬了以后,整个人脸色瞬间都变了,皮肤变的发红发紫,明显是中了病毒的缘故!”   脸红那是气的,发青的那是皮肤里的经脉,姚夕月坐在马桶上满头黑线,还有她就咬了他一口而已,啥时候凶残的把人手掌都给咬得鲜血淋漓了啊亲?!   那头小女生还被吓着了,惊呼一声。   “怪不得乔学长都住院了呢,原来这么严重。”   “所以啊,以后见着商月隔远点,当心她咬你。”   “嗯嗯,我知道了。”   “还有哇。。。。。。”   两个女生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不见,姚夕月坐了好一会儿才从隔间出来,她打开水龙头准备洗手。   水刚刚流出来,最里面的隔间们也被打开了。   姚夕月听到声音回头,刚好看见一个漂亮的女生,容貌精致,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没有化妆,白皙的皮肤上只打了点浅浅的腮红,青春美丽得紧。   洗手池只有两个,她站在姚夕月旁边,两个人挨得很近。   姚夕月看着她平静的侧脸赞叹,“你倒是不怕!”   女生擦了手上的水,回姚夕月一个相当高冷的表情,“为什么要怕?”   她说这话的时候用那双眼睛看了姚夕月一眼,那大概意思便是如此幼稚的话也只有那些傻子才信,老娘英明神武着呢,才不会听信这些风言风语。   姚夕月登时就觉着如此的深明大义拨云见日一双慧眼的女子着实叫人佩服。   她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女子离去,觉得人真是酷毙了,不愧为这个世界的重生女主角。   上辈子的商月跟其实李芙并不熟,要不是商泽最后成了李芙后宫的一员,大概她从来都不会认识那个人。   仔细翻翻记忆,姚夕月也不知道究竟她在厕所遇到李芙这一段究竟是原本就存在的还是她重生后的改变所致。   不过这次是来度假的,真相如何都与她无关,所以姚夕月很快就把这叫事情抛到了脑后。   照例坐校车回家,姚夕月想了想家里那一大堆的方便面,还是提前一站下了车,附近有个菜市场,蔬菜瓜果都新鲜得很。   商月肥胖恐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垃圾食品吃多了,再加上如今她要减肥,营养得跟上,商家那对兄妹顿顿快餐泡面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姚夕月是来度假的,她不想委屈自己。   商家厨房工具都很齐全,买房子的时候房产商送了一整套,只是一直没用,搁在橱柜里都快发霉了。   姚夕月把它拿出来,一个个洗了很多遍,这才敢用。   商泽回来的时候姚夕月正在炒菜,屋子里满满的都是食物的香味,他手里同样提着一大袋的方便面,那是他们今晚的晚餐。   “哥,吃饭了。”姚夕月招呼。   商泽这才回过神来,他把方便面搁回厨房,看到那一排排炊具的时候同样愣了下,洗完手从厨房出来,姚夕月已经摆好了碗筷。   他坐下,看着桌上的饭菜,疑惑,“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一直都会,只是以前懒。”姚夕月眼睛都不眨的忽悠,“哥你尝尝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为了减肥,姚夕月炒的基本都是素菜,但架不住她有完美厨艺,黄花菜都能抄出国菜水准,再加上商泽性格严谨,追求完美的人都偏好清淡的东西。   所以姚夕月很明显的看到商泽尝了一口菜后表情变柔和了那么一点,但人评价却很矜持,只吐了两个字:“很好。”       ☆、第七十八章 胖妮翻身记(五)   其实在商家的日子还是挺好的,商泽是个工作狂,身边没人管,商月零花钱又多,想买啥就买啥,如果她愿意,可劲疯玩都没关系,再加上又没有什么任务悬在头顶,姚夕月的日子过得相当不错,除了。。。。。   “商月!”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在在路边骤停,带起一阵烟尘。   姚夕月叹了口气,麻烦又来了。   “喂,叫你呢!”车手取下头盔,露出乔正宇那头张扬的碎发,他穿着棕色色的皮夹克,挂着夸张的项链,活像一个社会上的混混小子,“你在想什么啊,都没有听到吗?”   得益于晨跑之缘,近段时间以来乔正宇和姚夕月的关系亲密程度直线上升,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都是朋友嘛,还讲究啥啊。   当然,这只是乔正宇单方面的想法,对于姚夕月来说,自打第一天晨跑遇到乔正宇,以后的清晨简直是灾难,不是讨厌他这个人,重点是他太聒噪了,有本事一直在耳朵边念念念,念到你崩溃。   姚夕月被折磨得曾经都一度不想跑了,可谁知道这家伙竟然有本事爬到她家门口按门铃,她把门铃关了,他就干脆站在楼道里叫她的名字,一直叫到她起来为止。。。。。。   姚夕月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缠的人,她有些头痛,“又有什么事啊你?”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姚夕月发誓她这辈子都不敢再咬那一口了,乔正宇要骂就让他骂个够吧,她绝对乖乖点头配合,一个字都不说。不不不,她应该连晨跑都不应该的,她应该选个其他项目,就算完不成也没关系,她只想要耳根清净点。   乔正宇完全没发现姚夕月的郁闷,他心情好得很。   “这不快毕业了吗,我们举办了个毕业晚会,你也来参加吧!”   姚夕月头也不回的拒绝,“不要。”   “哎?为什么啊?”乔正宇有些纳闷,“大家都去的哎。”   “我懒不行啊!”姚夕月白眼,“总之我不去,你自己爱怎么玩怎么玩。”   刚好校车到了,姚夕月背着书包上车,汽车发动,乔正宇朝她挥手,“记得准备好礼服哦!”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姚夕当时月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   “这是同学宴会的请柬,他们送到我这了,你准备一下。”   商泽还是当初那副模样,一板一眼的,看起来严肃得很。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金黄色的请柬,放到姚夕月面前。   请柬的最下角,乔正宇三个大字凌乱的写着,跟他人一样的不靠谱,最终还是逃不过么?姚夕月叹了口气,“我可以不去吗?”   商月的同学有不少都是权贵的子女,这些上流人士的聚会,比起联络感情,更多的是你来我往,权钱交易,所以姚夕月才不想参加,可没想到乔正宇这家伙竟然能把心思打到商泽这里来,实在让她有些头疼。   商泽整理文件的手顿了下,他抬起头,“商月,你不是个小孩子了。”他说,“不能任性。”   商家父母早亡,公司和年幼的商月都压在商泽一个人身上,这些年他很不容易,商月以往因为身体的原因太过自卑与内向,就算在贵族学校也没同那些将来的社会精英们打好关系,商泽没逼她,是考虑到她的实际情况。   而如今他发现商月已经开朗不少,变化也挺大,再加上好容易有人请她参加聚会,刚刚好是收集人脉的好机会,他不会再纵容她。   姚夕月很明白这点,所以她还是很无奈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哥。”她叹了口气,“那你先忙,我出去了。”   礼服是商泽让人送来的,一件黑色的小礼服,左肩带用蕾丝缠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衬得商月的肌肤说不出的白皙。   最近吃得健康营养,再加上坚持不懈的运动,姚夕月瘦了不少,虽然还是胖,但那也已经是在正常范围,与以前看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此时换上漂亮的礼服,姚夕月第一次把头发放下来,也不怎么修剪,只让它自然的披着,衬瘦下来的脸,猛然间竟然有几分惊艳的感觉。   造型师还在一个劲夸奖她模样好,姚夕月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商家基因真的不错,商泽长得英俊帅气,商月以前看太胖就不说了,如今瘦下来,精致的五官开始露了出来,也能看出个美女的样子。   聚会在晚上八点开始,地点是在乔正宇家的后花园,说是后花园,其实是方圆几千米的大草地,平坦的草坪上沿路布满了各色吃食,美味而诱人,左侧的是国际著名的啤酒塔,右侧是静静醇香的红酒池,通过假山轻轻旋转从最顶上一路流下来,在最下面的粉色花丛里流入晶莹剔透的玻璃杯里,每个需要的客人都可以自由取用,最中间是华丽耀眼的舞台,周围不知布置了几万朵各色鲜花,唯美而浪漫。   各个穿着奢华考究的男女穿梭其间,一派繁华景象。往远处看去,还能模糊看到一座雄伟的雪山。姚夕月感慨,果真是万恶的资本家。早知道乔家有钱,没有想到有钱成这样。   “喂,商月!”乔正宇正在跟一个男生说着什么,看见姚夕月时眼睛亮了亮,他今天倒是穿得人模狗样,剪裁合身的西服,头发也归归整整的梳理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还挺帅气,只是一张嘴就讨人厌,“看看你这模样,简直丑死了!”   姚夕月脸都黑了,觉着刚刚感觉他帅啥的果然是错觉,狗还不了吃屎,这人永远都一德行。   “丑又不要你看!”姚夕月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去拿了餐盘夹了些糕点垫肚子,今天她晚饭吃得有点少,此时肚子确实有点饿了。   乔正宇被她呛了一句,下意识就想回击,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地又咽了回去,他看着了眼姚夕月满盘子的食物,瞪她,“就知道吃,也不怕重新吃胖!”   他伸手朝她盘子里抓去,“本少爷帮你解决得了,免得你时候后悔!”   姚夕月闪躲不急,眼睁睁看着唯一剩下的蛋糕被抢走,“想吃不会自己拿吗你?我不需要你帮忙!”   “就不会,咋了,你有意见?”乔正宇洋洋得意的扫了她一眼,这才慢条斯理的咬了口蛋糕,“嗯,味道不错。”   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打了个多大的胜仗。   姚夕月无语,转身重新拿,谁知道手刚刚伸过去,连盘子都没了。   乔正宇端着一盘子布丁感慨,“唉,最喜欢吃这个了啊。。。。。。”   姚夕月“。。。。。。”   算了,她不吃了成不!姚夕月气结,干脆取点红酒润润嗓子,谁知道又扑了个空。   是可忍孰不可忍,姚夕月真是怒了。   “乔正宇!”   “正宇?”   一前一后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第七十九章 胖妞翻身记(六)   “原来你在这里啊。”沐之轩没有穿礼服,依旧那一幅白色衬衣黑色裤子的装扮,碎发留到耳际,他就那么简简单单的站在一群穿着盛重的人当中,不但不感觉怪异,还莫名的有一种别人都给他当了陪衬的感觉,璀璨的夜空下,黑色白色的冲击,竟然比平日里看起来还要养眼几分,姚夕月已经看到有好几个女生偷偷打量这边了。   “啊,轩少你什么时候来的?”乔正宇打了声招呼,与平日的热情不同,他下意识扭头去看姚夕月,待发现她在盯着沐之轩之后,脸色都难看了几分,“喂,花痴!”他言语刻薄,“看够了没啊?!”   “看够了有怎么样,没看够又怎么样?”姚夕月就没见过这么护食的人,就算知道沐之轩是他兄弟,但她看两眼会死啊,就这么怕她又会缠上去?真真是……姚夕月冷笑两声,接着低下头理头发的动作揉了揉下脸蛋,让它看起来有些粉红的样子,抬起头冲着沐之轩微笑,“沐同学,你好。”   果然看到乔正宇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小样,跟姐斗?姚夕月咧了咧嘴。   “你好。”沐之轩本来是看到乔正宇在这边才过来的,他老远的看到乔正宇正跟一个女生聊得很欢,还在想着怕是哪个班的小学妹,此时走近了,没想到是一个看起来很陌生的女孩子,当时就有些意外,“这位是?”   不怪沐之轩认不得姚夕月,主要是自打那天以后乔正宇怕姚夕月跟他,就再也没乘坐过校车,再加上平日里他也有意无意的避着,两人又不在一个班,认真算起来,他们俩竟然再也没见过面,此时冷不丁看到,姚夕月变化太大,可不就认不出来么。   姚夕月眯了眯眼睛,故意上前两步,“你不记得了吗乔学长,我是商月啊。”她的本意是想要看看别人惊讶的样子,事实上也确实达到了,许是这个消息太过出人意料,沐之轩平生第一次失态。   “商月?!”他瞪大了眼睛,声音猛的拔高,很多人看了过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忙咳嗽了两声,稳了稳情绪,“你……”他想说你怎么成这样了,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大礼貌,脑袋里转了几转,嘴巴顺势就接了下去,“你最近怎么样?”   这句话用在朋友同学间的寒暄很平常,只是他以前对商月的态度太差了,如今对比起来,倒显出几分不一样的味道,沐之轩还脑袋混乱着没大注意,乔正宇心情就差了起来,正巧音乐响起,他一把拉住姚夕月的手,语气不善,“走,去跳舞!”   他抓得很用力,姚夕月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   “又发什么神经?”姚夕月挣扎了几下也没挣扎出来,她皱了皱眉,“轻点,我手痛!”   这声痛诉起效,乔正宇终于放开了她的手,白皙的肌肤上,一圈青红非常明显,其实不痛,就是看起来恐怖,姚夕月瞪着他,“神经病。”   乔正宇眼里愧疚的神色一闪而过,依旧凶神恶煞的样子,“哼,谁叫你太弱了!”他一把把她拉到怀里,碰到她手腕的时候,终究不自觉的轻柔了不少。   “还愣着干啥,把手放到我腰上!”他黑着张脸,活像谁欠他八百万的样子。   “我不会跳!”姚夕月申明,“到时候踩死你别怪我!”   乔正宇的脸更黑了,“你有本事踩踩试试看!”   事实证明姚夕月真的有本事踩,一曲舞下来,乔正宇的黑色皮鞋差点被踩成破烂,高跟鞋的鞋跟细,她踩下去的时候又故意下了狠脚,再好的真皮也禁不住折腾。   偏偏乔正宇要面子,全程一声不吭,姚夕月也乐得看他笑话,此时刚刚一结束,他赶忙找了个位子坐下,脚有些轻微的发抖。   姚夕月起坏水,窈窕优雅的走过去,“乔同学,再来一舞怎么样?”   这次乔正宇不是脸黑,而是脸白了,他顿了半晌,硬生生扯出个僵硬的笑容,“我看你也有点累了,咱们休息一下好不好,过度的运动对女孩子不好。”   “是吗?”姚夕月眨了眨眼睛,“可是我不累啊,再接着来五曲都没关系!”   “呃,这个……”乔正宇的脸色几经变换,终于满头大汗的吐出一句,“啊,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自己先玩着,我去去在来哈!”   这次姚夕月是终于笑出声,她捧着肚子看乔正宇慌慌张张的逃走,笑得乐不可支,没想到被她这一逼,盛气凌人的乔大少也会使用尿遁这一招,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她笑得开怀,没有注意到沐之轩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刚刚陪一个女生舞了一曲,身上还沾着香水味,“我竟然不知道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他看着她,“你最近变化也挺大。”   “一般一般。”姚夕月擦了眼角的泪水,回他一个浅浅的笑容,“是人都会变的。至于我跟乔同学嘛……”她顿了顿,“我们其实并不要好。”在姚夕月看来,乔正宇一开始关注她,恐怕是因为她不给他好脸色,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平日里谁对着都是低眉顺眼百依百顺的,遇到的女孩子也都是优雅得体,淑女迷人,冷不丁遇到她这么一个野蛮粗俗一点面子都不给的丫头,这才生了几分兴致,这种兴致就跟看见一条可爱的小猫小狗差不多,所以算不得什么亲密关系,等哪天他兴致没了,恐怕两人再见连声招呼都未必会打。   “所以……”姚夕月弯下腰,像执事那样伸出一只手,“沐之轩同学,可不可以陪我舞一曲?”   沐之轩,“……”   “不可以!”   这回答当然不是沐之轩的,姚夕月回过头,果然看到乔正宇又黑着一张脸,他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的,身上的衣服都换了一套,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一字一顿,“我陪你跳!”   ……   以姚夕月跳舞的渣技术,乔正宇的最终结局可想而知,当舞会结束的那一刻,他几乎是爬着下台的。   “哈哈,活该!”姚夕月全程幸灾乐祸,她优雅的甩了甩头发,相当不识相的朝乔正宇摆了摆手,“再见咯,乔同学。”看了眼他那肿得老高的脚背,她还很恶意的戳人伤疤,“今晚跟你跳舞正愉快!”   “商!月!”   背后传来一声怒吼,姚夕月笑得更开怀。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乐极生悲,是的,乐极生悲。   话说姚夕月刚没走几步,陡然间发现原来前面又一栏杆挡住了去路,不大高,但有它横亘在那,就过去不了,按说平时姚夕月遇到这种情况都会乖乖绕路的,但实在怪她今天心情太好,一时想起小时候和小伙伴们一起拿树枝学刘翔跨栏,兴致来了,蹬着高跟鞋就跳了过去。   按说那栏杆不高,她应该很容易就能过去的,但悲剧就悲剧在这,姚夕月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体重,她忘了自个儿如今是个胖妞,所以悲剧发生了,她这一跳,人过去了,脚没过去……   姚夕月就这么摔了个倒栽葱,她的脚搭在栏杆上,上半身摔倒了草地上,啃了一嘴的青草加泥土。   “哈哈哈……”   这次笑的轮到乔正宇了,他刚爬起来就看见这么一幕,差点没笑岔气。   “笑屁啊笑!”姚夕月悲愤得挠地,“快来拉老娘起来!”   “哈哈……哈哈!”   乔正宇笑得更开怀了,他一边把抱着姚夕月试图拉她起来,一边嘲笑,“你怎么这么笨,哈哈!”   姚夕月被他笑得翻了,整个人恼羞成怒,想也不想的对着那只指着她嘲笑的手一口咬了上去……   如此,可怜的乔同学唉,你果然是被咬的命么?   ☆、第八十章 胖妞翻身记(七)   快要高考,所有人都很忙,姚夕月也停止了晨跑,商泽给她的复习资料一日一日增厚,晚自习的人也越来越多,姚夕月喜欢抱着书去图书馆溜达,偶尔也会遇着李芙,匆匆而过,两人再没交集。   其实姚夕月并不紧张,她底子好,脑袋里又有商月前世的记忆,这种提前获悉所有考题的漏洞,怕是谁也想不到。只是不想太过明显,所有内里不以为然,外表还是得做出个样子。每天她认真看着书的时候其实在想,昨晚的偶像剧剧情进行到哪儿了?今天中午吃什么好呢?街角新开了一家奶茶店,味道不错等等,这种悠闲肆意,要是被那些紧张备考的人知道,怕是得气死。   高考的日子便在姚夕月这种一日一日的浑水摸鱼当中到来。到处都是贴着标语的出租车,家长个孩子个个紧张兮兮,学校附近人山人海,警察们拿着喇叭拼命维持秩序,还有些笑意盈盈的,四处招揽生意。   姚夕月在校门口被乔正宇叫住,他还是老样子,一点看不出高考的紧张。   “你准备考哪儿?”乔正宇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提着个资料袋,没有穿平日的嘻哈夹克,看起来难得的真经了几分。   姚夕月低头检查了下证件,耸了耸肩,“无可奉告。”   “商月!”乔正宇咬了咬牙,想伸手拍她的脑袋,末了又放下去,他看了她半晌,情绪有些低落,“我要去当兵了。”   乔家是军人世家,每个子弟到了年龄都需要去军营历练,没拿到一定的军功前不准出来,乔正宇以前是不在意的,只是此时真要走了,他却不知为何有些烦躁,心里不舒服得紧。   他盯着她的头顶,如墨的发丝贴在雪白的头皮上,他抿了抿唇,“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哦。”姚夕月点了点头,“后会无期。”这事商月记忆里有,她没啥可惊讶的。   只是她这回答让人听来却有些薄凉了,乔正宇本来正低着头,手轻轻握了起来,他有些紧张,却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他正心里有些忐忑的时候,冷不丁听到她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心里有些微的苦涩的同时怒火一下子就升了起来。   “商月。”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她,“你真没良心!”   “谢谢夸奖。”姚夕月歪了歪头,她看着他,笑了笑,“在军营,万事小心。”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冷静,甚至带了点敷衍的味道,但乔正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血液一下子就冲到了脑袋上,他脸热得厉害,心跳跳得厉害,他想着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关心的话,她在关心她,心跳得就更快了,耳朵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到。   直到姚夕月把资料给老师检查了,走进了校门,乔正宇这才反应过来,他扯着嗓子吼,“商月!”他叫得很大声,“记得,你要等我回来!”   很多家长考生都被他叫得看了过来,他一点不在意,只焦急得超她喊,“商月,商月!”   “少爷,该走了。”司机催促,“那边早就等着了。”   “商月!”乔正宇有些不甘心,临走时又回了下头,恰巧看到姚夕月朝她挥了下手,他一下子就笑了起来,“记得等我!”   姚夕月背对着他笑了笑,“再见,乔正宇。”她说。   。。。。。。   高考的成绩下来,姚夕月理所当然的考上了首都的一所名牌大学,商泽心情好,也就没有再管她,所以姚夕月日子过得相当的舒坦,时间过得飞快,眼见假期过去大半,有天中午十二点姚夕月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她照例站在墙角去称了下体重,脑袋还混混沉沉的,耳边突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叮,减肥成功,休闲任务完成。】【叮,恭喜执行者获得优雅的假面一份。】“嚯,这次任务倒真心是完成得简单。”姚夕月笑了笑,“只是系统,这优雅的假面是个什么东西?”   【叮,优雅的假面:面容修饰工具PS。女为悦己者容,听说这个面具最初是一个仙女为了心上人而做的,可惜还未做成仙女就死了,面具却突然拥有了神力,它能够自动修饰脸部瑕疵,直至完美,所以传说死去仙女的灵魂附到了面具上,她还在为了她的心上人儿日夜努力。只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使用者,不用惊慌。】姚夕月,“……”所以,她又被坑了是么,这种奇葩设定,瞄的谁喜欢啊,那句不用惊慌啥的,绝对是讽刺对吧!想想倘若真有一女的附在自己脸上,日日夜夜抚摸她的皮肤……姚夕月瞬间就觉得毛骨悚然。   “系统,可不可以不要?”   【叮,优雅的假面自动绑定。】“……”   “我擦!”姚夕月忍不住怒了,“老娘迟早要拆了你这个破系统!”   【叮,系统提示执行者不要妄动肝火,死得快。】“滚!”   ……   姚夕月最终还是没能把‘优雅的假面’取下来,她对着镜子照了半天,也愣是没看出来她的样子有丝毫的变化,手上摸着也没啥感觉,所以只要不去想那个所谓的产品介绍,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   或许其实那个介绍也是系统故意坑她的一部分也不一定?姚夕月想了想,觉着这个可能性还真的非常大来着。   她咧了咧嘴,镜子里的人也同样咧嘴,露出白灿灿的牙齿,表情有些傻,“别多想啦。”姚夕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起身换衣服,反正桥到船头自然直,她又何必在这杞人忧天?   这种想法直到她开学的前夕,上班回来的商泽盯着她看了半晌,“你最近变化挺大?”   “恩,是有点大。“姚夕月刚开始以为他是说她减肥的事情,所以她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也没觉着尚泽的语气有点不对,后来她收拾完了休息的时候,不小心看到桌上放着的小镜子,里面清楚的映出的模样,姚夕月才恍然明白。   肤白入学,发黑如墨,朱唇不点而红,一双盈盈眸子,眉宇间似是笼罩着一层轻烟,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却更显得神秘,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卧槽……姚夕月不自觉的摸了把脸蛋,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她的皮肤已经变得光滑得不像样子。她仔细看镜子里的模样,依稀间还是有商月的影子,只是给人的感觉只能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没有可比性。   她抽了抽嘴角,“这以后的日子还有得清净么喂?!”   ☆、第八十一章 胖妞翻身记(八)   首都大学的开学时间比较早,九月刚到,校门口就打出了大大的接待横幅,路两边还搭起了一溜的临时接待处,陆续有学生来报到,他们都是刚刚经历高考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大部分人还是跟着家长一起来的,新增人员使得校园前所未有的热闹,这也是志愿服务者们每年最繁忙的时候。   张林是首都大学的一名大三学生,力气大的他主要负责帮新生搬运那些笨重的行李,今天来的人有点多,他从早上开始就没歇息过,整个人累得不行,后背已经背汗打湿了,他喝了口水,眯着眼睛看那些清凉的小短裙,惬意的吸了口气,新来的小学妹最单纯,张林已经借着搬行李的名义要到了好几个电话号码,他擦了把汗,想着再要几个,或许今年就能从里面找到一个当自己的女朋友,就算不行,把她们约出来玩几次也是不错的,漆黑的夜晚,清纯的学妹,风景美好,张林光想着,心里就痒得不行。   路边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看样子又有人来了,张林打起精神迎上去。   “同学,欢迎来到首都大学!”   张林的笑容并不热切,有钱人一般都是开私家车来的,这种打出租的多半是山村来的穷孩子,一个个又土又俗,一点都不讨人喜欢,若不是看到下车的是个女生,张林才懒得上去。   司机看到有人过来,把后备箱打了开来,张林去提行李。   “谢谢。”一个清雅的女声响起,在这炎炎夏日里,这声音像是突然吹起的一阵清风,悦耳,舒适。   张林楞了楞,他回过头,首先看到的是一头乌黑的秀发,随意的披散在肩膀上,随风飘扬的时候,仿佛都能闻到空气中的花香。女生穿着一身简单的连衣裙,露出一截莲藕似的细腿,精致的五官给人一种眩晕的感觉,像极了是清晨山间的薄雾,神秘而优雅,也像是巍峨的雪山,高贵,圣洁。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张林的脑袋里突然冒出这首诗,他以前觉得诗人有些言过其实,此时真的见到,却发现世间所有的言语都失去了色彩。   他咽了咽口水,“不,不用谢。”   这声音有些突兀,张林这才发觉原来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此时被他的声音惊醒,才一个个回过神来,恢复了之前的喧嚣。   “同,同学。”张林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手心里全是汗水,“你,你是哪个学院的?我好送你过去。”他小心翼翼的问,他有些不敢看她,低下头眼睛四处乱瞟,发展周围很多人听到他的话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女生浅浅笑了起来,像是最美丽的仙子,折人心魄,张林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市场营销,商月。”。   。。。。。。   经历过校门口一场短暂的风波,此时,我们故事的女主角正坐在床上发呆。   姚夕月住的是四人间,她来得晚了,有两个床位已经有人,姚夕月只得挑了个靠门右侧的床铺,大概隔窗户比较远的原因,光线不大好,还有些潮,当然这都不是姚夕月考虑的问题。   她只是坐在床上,把手放在膝盖上托着下巴,在她床铺的对面,也就是唯一剩下的那个床位上,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女生正在收拾东西,那是令她发呆的罪魁祸首,姚夕月想了想,试探着开口,“要不要我帮忙?”   女生直起身子,微微侧了下头,语气冷淡,“不用。”   “哦。”姚夕月应了下,脑袋里惊涛骇浪,卧槽,卧槽卧槽!李芙为什么会跟她一个宿舍?!为毛为毛啊,啊啊啊首都大学那么多人,为啥偏偏就她俩撞在一起,这不科学!   天知道姚夕月看到李芙开门进来的时候眼珠都差点掉了,要不是为了维持形象,她当场就想咆哮三声,这就是所谓的主角小姑子待遇么,也TM太坑爹了喂!   重点是商月的记忆里明明写着李芙大学时期为了方便实施自己的计划,并没有住校而是自己租房子,此时却莫名其妙出现在她宿舍,还是这么近的距离。。。。。。若不是被掐的手臂都该隐隐作痛,姚夕月简直都要怀疑这一切是幻觉了。   “哎?门开着哎,有人来了吗?”一个女生响起。   宿舍的门就在这时被打了开来,两个女生有说有笑的走进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高个子女生,说话比较大声,后面那个个身材娇小,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两人手里都着许多日常用品,进来的时候不知道讨论着什么趣事,笑成一团。   李芙收拾好东西正在下床,倒是差点跟她们撞在一处。但到底避得迟了,她们手里的东西撞在李芙身上,叮叮当当落了一地。有一个铁茶杯直接砸到李芙的手臂上,姚夕月看得分明,青了好大一块。   “啊,对不起对不起!”   两人连声道歉,末了没有听到回音,抬起头,看到面前站了个长相很是漂亮的女生,只是那人冷着张脸,不大爱大理人的样子。就像是没有看到她俩一般,自顾自的揉了下撞疼的手臂,皱了下眉。   矮个子女生也看到那块淤青了,她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啊我们刚才没看到,还好吧,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一下?”   李芙头也不抬,转身从自己包里拿出瓶清凉水,啪啪啪抹上去。   一时之间两个女生相顾无言,都被她这副冷淡的样子弄得有些不敢开口,宿舍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僵。   沉迷了半晌,还是那个高个子的比较开朗,把手里的东西一放,顺便就打起了招呼,“你好啊,我叫孙文文,化学系的。”她指了指那个比较娇小的女生,“她叫楚倩,文学系的。我们俩比你早来一些时候,来得时候宿舍可脏了,还是我俩打扫的呢!”她笑了笑,“今后咱们就是一个宿舍的舍友了,以后请多指教哦!”   张文文说完这番话看到李芙正打算把行李箱放到床头柜上面去,那柜子有些高,女生放起来有点吃力。   “我来帮你吧。”她把手伸过去,她想着刚刚得罪人了,此时做点事缓和一下气氛也是好的,只是还没摸到行李箱,李芙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张文文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些尴尬。   直到把行李放好了,李芙也没看她一眼,倒是转过头来叫姚夕月,“你收拾好东西了?一起去吃饭。”   她说得冷淡,但这样子的邀请,特别是在她刚刚完全不理人的情况下说出来,但是吓了姚夕月一跳。   其他两个人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注意到宿舍里该有一个人,顺着李芙的视线看过去,顿了两秒。   “啊?!”这次先惊叫出生的是楚倩,她嘴巴张得老大,“你,你就是之前校门口那个!”她脸色通红,一副很激动的样子,“就是那个!”   “薰衣草仙子!”张文文接了下去。   “对,没错,薰衣草仙子!”   “哈?”姚夕月被这称呼弄得哭笑不得,“这谁说的?”   “外面人都这么说!”两个女生都显得很兴奋,“有人把你照片传校园网上了,我们也是通过那个看到的,之前我们俩还在讨论谁有幸能看到仙子真颜呢。”   “没想到咱们竟然是一个宿舍的!哈哈!”   楚倩甚至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个笔记本递了过来,“帮我签个名!”   “啊,对!给我也签一个!”张文文转身找了找,发现自己没带笔记本,竟然豪迈的把自己穿在里面的吊带背心一下子拉了出来,“签在这个上面!”   姚夕月满头黑线,“我的签名又不值钱。。。。。。”她又不是明星,也不是啥大师之类的,她签名能用还是能吃?   “谁说不值钱?”张文文脱口而出,“外面那帮男高价征集你的一切东西!”   姚夕月,“。。。。。。”   最后姚夕月还是拗不过两个人,跟她们一人签了一个名才罢休。   不过被她们这一打岔,李芙倒是先走了,姚夕月本来打算自己去的,谁知道两个小丫头一听她要去吃饭,非要陪着去,说什么就算她们不吃光看着她吃也是好的,而且放她一个人出去太不安全了,她俩要当护花使者。。。。。。   对此姚夕月的表情只有一个:囧不过经过这两人的提醒,姚夕月倒是多张了一个心眼,出门的时候特意带了个大大的口罩,衣服也换了身,头发扎起来,带了个帽子,再随意化点妆。一路上竟然也没有人把她认出来,只是偶尔也会听到有人在议论,那样响亮的名头实在让她有些无语。据说之所以叫薰衣草仙子就是因为她之前穿的裙子上有薰衣草图案……姚夕月觉着那个起名这绝对是个神经病,假若她衣服上是猫头鹰图案,难不成还得叫猫头鹰仙女?哦,当然,这么推断的话,幸好她衣服上不是鲜血图案了,不然恐怕得被叫杀人女啥的……   ☆、第八十二章 胖妞翻身记(九)   一顿饭很轻松的就吃完了,中间也没再发生什么别的事情,姚夕月饭后还陪她们逛了会儿街,中间看到有不错的小东西,买了两个送给她们当做见面礼,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但胜在精致。两个女生都很兴奋,叽叽喳喳围着她说个不停,这一路倒还算热闹。   最后三个人四处玩玩,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李芙没有在,刚刚开学,这两天没回学校住的人多得是,姚夕月也没有在意,洗漱一番便爬到床上去睡觉。   睡到半夜的时候,姚夕月听到轻微的开门声,她不算睡得沉,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李芙换了身衣服,正在往床上爬。   “回来了吗?”姚夕月小声叫住她。   李芙转过头,眼睛在黑夜里看起来有些亮,“你在等我?”   这感觉怎么像晚归的丈夫和妻子的对话……姚夕月为自己的神展开沉默了一脸秒,而后笑了笑,摸出个小药瓶递过去,“这是我今天逛街的时候买的。”某世家出产的,用于跌打淤青啥的再好不过了。   李芙没动,姚夕月直接扔了过去,可惜力道使得大了点,直接砸到墙上,撞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张文文翻了个身子,万幸没有醒过来,姚夕月松了口气,“你试一下,应该蛮有效的。”   大学里的夜晚格外安静,只有零星的几个路灯还亮着,树影透过窗印到屋子里,随着风的吹拂四处飘动,看得久了,就像是有了生命似的,李芙的脸上便爬上了这样一些影子,把她的脸印得斑驳陆离。   她就那样在那在床上坐了良久,久到姚夕月都已经睡得有些迷糊的时候,她听到她叫她,“商月。”   或许是今夜的月光格外美丽,也或许是姚夕月的脑子有些困顿,总之这句话听起来较之白日的冷漠柔和了不少,所以姚夕月心情很好的蹭了蹭被子,眯着眼睛不甚清晰的看她,“恩?”   这声疑问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还带着被子里温暖的热度,所以显得格外的慵懒。   至于后来李芙到底说了什么姚夕月就不知道了,因为她很快就睡着了,所以对于后续发生的事情全然无知,而且第二天李芙的脸上也没有一丝异样,姚夕月便再也没想想起来,当然,就算记得,姚夕月恐怕也不会太过在意。   开学报到之后是新生欢迎晚会,按照惯例每个班级都要出节目,轮到她们班的时候,新任班主任非常希望姚夕月上台表演一个,他为这事还特地追到了宿舍,可谓诚意十足。   当时李芙也在,她拿着本书坐在书桌前,看得好像很认真,听到班主任的声音,轻轻的瞄过来了一眼,按说这一眼是很随意的,大概只是被打扰到下意识看一眼的那种,而且很快就收了回去,但偏偏这一眼就被姚夕月看到了,而且她居然从这一眼里得到了某些勇气,这种勇气使得姚夕月从摇摆不定的为难当中解脱出来,她很勇敢的对上了班主任可怜的小眼神,“实在不好意思,我恐怕不能答应。”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姚夕月有一种很畅快的感觉,后面的话也就说的更加顺溜了,“您知道的。”她说,“我的照片最近在网上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波,如今出门都还有困扰,倘若我再登台表演,恐怕不异于火上浇油,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想要的,也是是平平静静的生活……”   班主任最终败退,姚夕月在新生晚会那天如愿做了回普通人。不过生活处处有惊喜,在新生代表发言的时候,姚夕月看到一个长相帅气的男生,他剪着一头飘逸的碎发,穿着干干净净的衬衣,气息纯净。   “大家好,我叫沐之轩。”他说。   场下尖叫一片,教务主任不得不赶忙出来主持大局。   张文文抓着姚夕月的手使劲摇,“哇!商月,你看到没,好帅!”   楚倩没有出声,不过一双眼睛里流光溢彩,脸庞通红。   “是挺帅的。”姚夕月眯了眯眼睛,看台上的沐之轩酷着一张脸,迷倒大片小女生。其实挺无聊的,沐之轩这种校园王子似的男生,清新有余,担当不足,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幼稚了点,商月喜欢,姚夕月却提不起什么兴趣。   她打了个哈欠,眼睛乱瞟,不期然就撞到了李芙的眼睛里面,她看得很专注,眼睛眨也不眨,姚夕月扭头看了眼台上的沐之轩,他正将到精彩的部分,神采飞扬。   确实很帅气,姚夕月点头赞同,上辈子商月知道的事情很有限,她成绩不好,只上了个普通大学,再次见到沐之轩,他已经跟在了李芙身边,他甚至早已经不记得了她这个当初的追求者。商月还为此伤心了好长时间,现在看来,原来女神和男神一上大学就看上了的,商月输得不冤。   当然,上辈子的商月错过了,现在的姚夕月也不打算阻挡,她很识相的把身子错开了点,以便人家两人能顺利一见倾情,再见倾心。倘若真的因为她的原因而出现了差错,那才是大大的不妙。   首都大学的晚会开得早,结束得也早,晚上九点多钟就全部散场,张文文和楚倩两人没有玩尽兴,硬是拉着姚夕月一块儿去KTV又狂欢了半宿,两个妹子疯起来没有节制,热闹得很,姚夕月受她们感染,端起啤酒杯喝了一杯,结果这一喝,就再也没了然后。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宿舍里的窗帘拉得严实,姚夕月睁开眼睛,视线还有些晕眩,她头痛得厉害,爬下床倒水了被水,正在喝的时候两个小丫头回来了,一开门看到姚夕月,愣了一下。   “哇!商月!”张文文惊叫一声,“你终于醒了啊!”   “就是,不能喝就别喝了嘛,你那样突然倒下去,把我们俩都吓了一大跳呢。”楚倩把东西放好,端了一个瓷杯过来,“你快别喝那个了,这是我早上给你泡的醒酒茶,效果特别好。”   “谢谢。”姚夕月接过喝了一口,笑了笑,“我以前都没喝过酒的,所以我哪知道自己酒量会那么差来着……”商泽管得严,以往的商月别说酒了,连酒精都没见过两回,所以姚夕月还真心不晓得这具身体的酒量差到了这个地步,她揉了揉眉心,“以后我会小心的,昨晚真是麻烦你们了。”   学校不让出租进来,校门口离宿舍又还有好大一段路程,昨晚为了把喝醉酒的她弄回来,恐怕两个小丫头没少费劲,姚夕月有些抱歉,“这样吧,为了报答你俩的照顾之恩呢,我这个星期请你们吃饭,当然,这次不许点酒。”   说了半天没有听到回答,姚夕月抬起头,发现两个女生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怎么了?”姚夕月莫名其妙。   “呃……”最终还是张文文开口,她看了眼姚夕月,“其实昨天晚上不是我们俩送你回来的。”   这下姚夕月更莫名其妙了,“那是谁?”   “是,是李芙。”   “哈?!”   ☆、第八十三章 胖妞翻身记(十)   其实事情远没有我们所想的那么旖旎,普通简单得很,不过是回来的时候恰好撞见李芙,张文文和楚倩两人又搞不定姚夕月,所以她顺带搭把手,把姚夕月背了回来而已,对于动机嘛,或许只是为了酬谢姚夕月那晚的送药之情罢了,李芙是个知恩必报的人,这么想倒也合情合理。   这晚后来的事情便在没有什么可值得报道的,军训,开学,上课,日子恢复常态,如果没有遇到那件事情的话,姚夕月大概会觉得她这趟休闲旅行真的相当舒心,事情发生在一个普通的周末夜晚,地点在酒吧,随行人员嘛,没错,张文文和楚倩两只,没有李芙,她不常在宿舍,几乎跟人都不说话的,所以集体活动啥的都几乎没有她。   话说当晚张文文作死,突然说想要去感受一下酒吧的氛围,体验一下成人的感觉,这种中二的想法姚夕月当然是极不赞同的,比起出去昼夜发疯,她更愿意在宿舍安安稳稳的睡个懒觉,但事情坏就坏在姚夕月反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旁边的楚倩双颊通红,眼里流光溢彩,姚夕月便知道事情没得回转了。   一行三个女生杀到酒吧,登时就被里面的气氛迷得晕头转向,两个小女生喝了点酒,脑袋兴奋得很,跑去舞台挥洒多余的力气,姚夕月一个人坐在吧台,点了被牛奶边喝边看包,其实她本来是想和点橙汁的,奈何没有,也就只得退而求其次。   酒吧音乐开得震天响,台上一群人群魔乱舞,台下黑暗里意乱情迷,空气中还漂浮着浓重的脂粉味,酒味,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味道,姚夕月呆了一会儿便有些受不了,她朝两个女生打了声招呼,避开人群出去透会儿风。   酒吧门口也乱的很,一群出来鬼混的学生四处撒酒疯,甚至有几个直接趴在路边就吐了起来,那味道随风飘散,勾得人反胃。   “该死。”姚夕月皱了皱眉,转身寻了个僻静的小巷,巷子有点像是八十年代江南水乡的那种格局,两边屋子,中间一条狭窄的小路,离酒吧不远,但是很安静。   这边的屋子破烂得很,设施差环境差,多半都是一些穷学生还是贫苦打工者租的,晚上睡得早,这个时间点早就漆黑一片,只有路边昏黄的路灯还亮着,一片昏暗里,不时有虫鸣声响起,不经意间,竟然给人感觉置于乡村之间的错觉,姚夕月寻了个台阶坐下,耳边没了那些鬼哭狼嚎,舒服了不少。   但老天或许就是偏偏要跟她作对,她这边刚刚松了口气,一个黑影嗖的往她面前就跑了过去,黑影跑得很快,带气一阵凉风,姚夕月愣了楞,还没反应过来,嗖嗖嗖的又是一大片黑影。   姚夕月,“……”神马东西?!   疑问很快有了答案,因为前面跑过去的黑影被逼了回来,吧唧一声摔倒地上,那声响,姚夕月都替他疼。   “嘿,小子,看你还往那儿跑!”经典的混混语录。   接着是更加经典的一句,“欠了老子钱还敢不还,看我还不宰了你!”   “啧啧。”这整个就一黑社会逼帐的现场版塞,在电视上看了好多年了,如今猛然撞见真人秀,简直不能更激动,姚夕月把身子缩进阴影里,耳朵贴过去,小心翼翼的听。   趴地上那人估计摔得真挺疼,趴了半天才哼唧两声,“又不是我欠的,你们找我爸去。”   “老子欠债儿子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找不着你老子,老子就找你!”   摊上这种专坑儿子的老爹也是够了,姚夕月默默为那位倒霉蛋鞠把辛酸泪。   “反正哥告诉你要是今儿个不还钱,信不信我卸了你一条胳膊!”   卧槽这么凶残……早听说混黑社会的无法无天,没想到无非法无天到这个地步,姚夕月小心脏都停跳了一下,那倒霉蛋估计也是被吓着了,顿了半晌才说话,“你们这帮渣哉。”他说,“信不信我报警。”   众黑帮:“……”   姚夕月:“……”   卧槽大哥你简直太有勇气了,你简直太机智了,太聪明了个屁啊!姚夕月简直要给这位英勇无畏的仁兄跪了,这到底是有多脑残才能说出这种话啊摔!这会儿不求饶不服软竟然还敢威胁人家,丫的这真的是嫌活腻歪了是吧!   卧槽完了姚夕月莫名的觉着那个声音有些熟悉,所以她悄悄探出头去打算最后瞻仰一下这位烈士,黑帮离姚夕月藏身的地方只有几步远,换句话说他们只要转身走上个几步就能看见她。   当时那一片比较安静,中间空出一小块空地,趴着个鼻青脸肿的人影,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裤子,以及那一头张扬此时略显狼狈的碎发,月光好得姚夕月都能看见手指破皮的伤口,或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那人也同样看了过来,接着黑帮也顺着那人的视线看了过来,然后露出小半个脸的姚夕月就被这么抓了个现行……   卧槽!卧槽!卧槽!!!姚夕月这会儿是真的要抓狂了,她丫的怎么这么惨!出个门都能遇到这么悲催的事,沐之轩绝对是她的最强克星,没有之一!   姚夕月都不知道此时该给出什么个表情了,她扯了扯嘴角,“嗨。”   黑帮,“……”   “这儿竟然还有个人!”不知谁吼了一嗓子。   姚夕月的小心脏一跳,接着沐之轩也不知道是抽风了还是咋地,他竟然唰的一下爬起来,趁着黑帮呆愣的空隙撞过人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姚夕月面前奔过的同时还言简意赅的吐了一个字,“跑。”   当然这事发太突然姚夕月是没有听清这个字的,她只是看到沐之轩就这么丢下她本能的想把他拉住,结果一着急脚一绊,以一种饿虎扑食的姿态就朝沐之轩扑了过去,愣是把人给重新扑趴在了地上,这次是两个人的体重,声音更响,姚夕月牙疼了一下,而后听到了尖叫声。   “跑啊!”声音之惨烈,让人肃然。   不对,哪儿来的尖叫?姚夕月愣了一下,回过头,发现本来追在后面的黑帮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反方向跑,转眼不见了踪影……   姚夕月,“……”这是被她的王八之气吓到了?   姚夕月默默想了想,转过头,想要看看沐之轩怎么样了,她觉得头有点重,伸手一摸,顺利抄出一把斧子……卧槽这是神马?姚夕月嘴角抽了抽,发现视线一片血红,还有热流不断的涌下来,她再一摸,粘腻腻的。   卧槽!这次姚夕月是真晕了……   ☆、第八十四章 胖妞翻身记(十一)   再次醒过来,已是第三天上午,空气中飘着浓郁的消毒水味道,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外面天空很蓝,几朵白云点缀其间,清新而漂亮。商泽坐在她的床头,手边还放着一叠的文件,神情专注,听到声响看过来,表情淡淡的,“醒了?”   他还是那副冷酷总裁的样子,只是那光洁的下巴上冒出了些青影,眼里有红色的血丝,整个人有些憔悴,姚夕月认出商泽身上的衣服是之前出门穿的那件,她有些心虚,“嗯。”声音细细的,还带着久睡过后的虚弱。   商泽放下手中的文件,揉了揉头,“饿了?”   姚夕月很想说不饿,可是对上商泽那张平静的脸,她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饿了。”   商泽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投出一个长长的影子,他朝姚夕月走过去,姚夕月紧张的缩在一起,他的手越过她,从她背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保温壶,递到她手里,“吃吧。”   姚夕月愣了愣,她低下头,手里的保温壶还保留着温热的热度,里面诱人的香味隐隐透过瓶盖间得缝隙漏了出来。   一股酸楚的感觉升起,姚夕月差点感动得想哭,“哥。”她叫他。   商泽从从文件里抬起头,瞄了她一眼,“出院以后来公司帮忙。”   姚夕月,“。。。。。。”卧槽白感动了!   枉她还以为他是一温柔好大哥,感情丫的是嫌弃她现在伤着不好操练,打着秋后算账呢是吧!   “我才大一。。。。。。”姚夕月试图提醒商泽她还小的事实,“我还差几个月到十八岁。”任用童工是犯法的哦亲!   “你不用担心。”商泽淡定,“我打点好了。”   “。。。。。。”你直接说你上头有人不就得了。。。。。。姚夕月垂死挣扎,“我大学课程很多,精力有限,而且我身体不好,学校离公司又远。。。。。。”   “商月。”商泽一句话秒杀她,“你太闲了。”   所以才会夜不归宿,所以才会自个儿犯二的给人挡刀,所以才会这会儿在医院躺着。。。。。。   这事说起来确实是姚夕月自己作的,虽然说这中间有些阴差阳错的误会,但倘若她当晚好好在宿舍呆着,或者不自己一个人去那么偏僻的巷子,再不然,她不要有那么旺盛的好奇心,当时自个儿缩着躲着不要动,那便什么事情也没有。   你说她不知道那样做有危险吗?不,她知道,但她偏偏就那么干了,归结到底,就像是商泽说的,她是太闲了,所以才会下意识的想要去找一些刺激的事情,这样的小心思姚夕月是略有察觉的,但她放松的日子太久了,已经懒得去思考自己的不对劲,直到此时商泽摆出来,她才不得不面对,不至于有多难受,只是稍微的有些不舒服。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喜欢吃糖,每天都把自己吃得很撑,但有一天父母把他吃撑的那部分拿走了,孩子会失落,却还不至于要发脾气。   所以姚夕月很快就叹了口气,妥协,“知道了。”她没什么精神,混吃等死的权利被剥削,总是没那么愉快的啊。。。。。。   。。。。。。   往后的日子变得很忙,商泽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为了让姚夕月方便去公司报道,他直接给她另外租了房子,还给姚夕月申请了免上晚自习的特权,姚夕月也就迫不得已的从学校搬了出去,每日游走于公司与学校,日子过得充实而平淡。   十二月三十日,姚夕月十八岁成人礼,生日宴会办得热热闹闹,来的客人很多,姚夕月却不认得几个,有尚泽招呼着,她躲在角落里喝果汁,那是姚夕月新发现的一个品种,粉色的液体装在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中,上面漂浮着绿色的几点果粒,香气迷人,漂亮而又浪漫,味道也不错,姚夕月连喝了好几杯,只是后来,或许是宴会当中的脂粉味有些浓,熏得姚夕月有些头晕,稍微有点昏昏沉沉的感觉。   尚泽便是在这会儿过来的,他穿得格外的帅气,像极了电视里的偶像明星,“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他问她。   当时尚泽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是比较正经的,但不知道是不是脑袋有些不大好的原因,姚夕月突然就起了几分捉弄的心思,她抓着尚泽的袖子,有些撒娇般的说,“我想要个嫂子,哥。”   她说这话的时候离他离得很近,软和的少女气息吐在他的耳边,尚泽愣了愣,似乎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他说“好。”   这次是轮到姚夕月愣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哥?”她叫他。   或许是姚夕月的错觉,尚泽的脸有一瞬间的柔和,他摸了下她的脑袋再一次重复,“我给你找个大嫂。”   这下姚夕月彻底愣住了。   李芙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出场的,穿着礼服画着精致妆容的她美得惊人,一双手臂白皙得让人嫉妒。商泽说,“月儿,叫大嫂。”   那是商泽第一次那样叫她,但商月并没有太注意,她只是盯着他们交握的手看,直到商泽又说了一遍,她才恍恍惚惚的笑了下说,“大嫂。”   那会儿后来是什么情况姚夕月便记不得了,她只是觉着果然女主是个神奇的生物,连尚泽这样的石头块都能迅速搞定,委实让她开了一把眼界,然后有晕晕乎乎的想李芙的手白皙漂亮,尚泽的手厚实有力,两人握在一块儿其实还挺漂亮的,最后又想说如今李芙成和尚泽结婚,那她以后在学校里遇着她,是叫大嫂还是接着叫名字比较好。   这样乱七八糟的想了太多,姚夕月的头便痛得更加厉害,她披了件外衣出去透气,外面正是晚上九点过的时候,夜色很漂亮,有些冷,不过姚夕月的头被冷风一激,倒是舒服了点。   一个人影坐在路边的凉椅上,看不清面目,姚夕月估摸着怕也是一个出来透气的同胞,便没在管。   她沿着路慢慢走,快要走过那人的时候,突然顿住了脚步,她慢慢转过身,看着那人帅气的眉眼,“沐之轩?!”   ☆、第八十五章 胖妞翻身记(十二)   姚夕月问完这句话半天没等到回答,于是她蹲下去仔细看,这才发现沐之轩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之前光线不大好,现在隔得近了,才发现他似乎是倒在凉椅上的,头靠在椅背上,身体呈无力散开状,脸颊绯红,呼吸之间还有股淡淡的甜味。   感觉到有人靠近,沐之轩微微睁开眼睛,水波潋滟的眸子轻轻看过来时,竟然分外的撩人。   “商月?”看到是她,他松了口气,身子朝她前倾过来,似乎是要抓住什么,可他太无力了,眼看就要摔倒,姚夕月赶忙把他扶住,沐之轩的手顺势搂住她的腰,发出一声舒适的哼声。他的脸贴在他怀里,带着股惊人的热度。   “你这个样子。。。。。。”姚夕月顿了顿,“莫不是喝醉了吧?   姚夕月宿舍里的妹子爱闹腾,她也照顾过几次,那时她们的样子与此时的沐之轩何简直神似。   当时月亮暂时躲在了云后面,光线一时暗了起来,沐之轩一个脑袋跟个小狗似的往姚夕月怀里一阵猛蹭,姚夕月想也不想的一巴掌给他拍上去,啪的一声,还挺响亮。沐之轩停了一下,没在动作,倒是把她给抱得更紧了。   这幅样子,当真是已经醉得不清了,姚夕月叹了口气,半拖半抱的把人拖回别墅,这会儿人人都在大厅那边,倒是没被人发现她的囧状。   别墅里空房间很多,姚夕月随意选了一个把人拖进去,这一路沐之轩越发的软得跟没骨头使得,缠得姚夕月极不舒服,她看见床,也就果断的把他扔下去,谁知道沐之轩下是下去了,他临了伸出手来抓她,姚夕月正放松警惕之间,猝不及防着了他的道,一同摔了上去。   这边的床都极软,人一上去就陷下去好大的一个坑,姚夕月被摔得晕头转向,她手脚并用的想要爬起来,谁知道一按一个坑,完全没有着力点,折腾了半天,光累出了一身冷汗。   沐之轩倒是完全不受影响,他一摔下去就朝姚夕月爬了过来,准确的抓住的她的手,整个身子就贴了过来,他身子跟个火炉似的,弄得姚夕月都感觉自己要着火了,她想要把他扒拉开,刚把头推开,他脚就缠了上来,一双腿缠在她的腰间又沉又重,把姚夕月压得差点喘不过气。   姚夕月皱了皱眉,“沐之轩!”她叫他,“你过去一点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低沉的喘息声,黑色的脑袋趴在她的颈边,不断吹过来温热的气息,姚夕月脸色瞬间就黑了,“靠,你舔我?!”她瞪大了眼睛,“不嫌脏啊你!”   耳边一阵濡湿——沐之轩把她的耳朵含在了嘴里,像吃棒棒糖似的咂了几口,还拿牙齿轻轻的研磨,这大概下一步就是咬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姚夕月伸手抓到床头柜上的台灯,刷的一下就打了上去,这一下真的是打得狠了,沐之轩几乎是闷哼一声,瞬息之间便没了动静。   “让你把老娘当吃的!”姚夕月拍了拍手,把手里段成两节的台风一扔,颇为痛快的舒了口气。   这一番折腾,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粘在一起非常的不舒服,姚夕月皱了皱眉,想要把他推开,结果发现他缠得太紧了,根本推不动,这人昏迷之后倒是安静了下来,纤长的睫毛像静静栖息的蝴蝶,漂亮而干净。   放松下来之后,一直忽略的头痛又袭了上来,脑袋也越发的昏沉,几乎都到了动都不想动的地步,姚夕月想了想,发现这边的床铺其实还挺舒服的,也就由得他去了,两个人一个昏迷一个沉睡,一同睡了过去。   这一夜月光如水,夜色美得不可思议,但对有些人来说却是心塞无比的。   话说商月十八岁生日,刚去军营不足一年的乔正宇拼了老命的参加任务,好几次生命垂危,就是为了提前做完成绩回来见她,军营是铁血的地方,就算乔正宇家里面势利再大,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何况长辈也不由得他胡来。这中间究竟吃了多少苦,委时不足人道。   可他最终成功了,却没有见着人,乔正宇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挂不住了,“您说她在哪儿,我自己去找罢。”那会儿乔正宇握紧了拳头,想着见面以后定不饶她,敢笨得把红酒当果汁喝了,果然笨得后可以。   可他没想到会看到那样的场面,商月跪坐在床上,她皱着眉,衣服凌乱得不成样子,锁骨上还看得到暧昧的痕迹,沐之轩像个吃饱喝足的孩子,安详的睡着。   乔正宇当时就疯了,他拿出手枪卡嚓一声拉开保险,已经石化的姚夕月被这声音惊得醒过来,跳下来挡在他面前,“你不许杀他!”   “让开!”乔正宇眼睛都红了。   让你杀了他老娘就惨了!姚夕月没有忘记那条特别提醒,:“你要杀他,除非先杀了我!”其实姚夕月当时只是觉着此时的场景与电影里面的画面太过相似,所以顺嘴就这么模仿者电影里的主人公说了出来,但杀伤力不可谓不大。   乔正宇当时就瞪大了眼睛,沉默三秒后蹬蹬蹬退了几步,他握着抢的手都有些颤抖,“你当真这么喜欢他?”   不喜欢,只不过她出了事倒霉的是她,以系统的那个坑爹程度,到时候会出什么状况简直不敢想象,姚夕月把这些念头往心里一过,点头,“是。”   乔正宇的脸色随着她这一点头刷的变得惨白,她看着她,四目相对里,他终是牵起了一抹笑容,咬了咬牙,“好,好,好的很!这真真是太好了!”   乔正宇摔门而去的那一刻,姚夕月刷的就跌坐在了地上,她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笑,“终是圆了过去。”   其实今早一醒过来姚夕月就明白昨晚她怕是又着了酒的道了,所以她才没及时的想起沐之轩其实是有过那么一回被人下药的经历的,只是记忆当中事件发生地是在荒郊野外,他被心情不好开车兜风的李芙给撞到,两个人才这么纠缠在了一起。   姚夕月昨晚一时没有想起来,除了她喝了些酒,脑袋不甚清醒之外,也是有这么个地点不对的原因的,此时阴差阳错之下闹了这么一场,倒真的是让人不爽,可是此时事情已出,她不认也得认了,只是不知道尚泽听到这个消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第八十六章 番外,angel   元月一日,一艘飞往巴黎的航班发生空难,200人无一幸免。受灾人员里有一个极其普通的名字:商月。   彼时刚从公司赶回来的商泽心情火大的想,他抓到商月一定要给她好看,看她还敢不敢这么胡闹,只是他这边都还没想好政策,那边又传来发生空难的事情,商泽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的。   。。。。。。   乔正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写掉职报告,那会儿他提着笔,听到电视里的声音,整个人没什么表情,就那么枯坐了一整夜。   。。。。。。。   如今上流圈子更是一片混乱,先是商家千金大婚,那样逆天的容貌惊艳了一干人等,再是商泽和李芙订婚,强强联合的两家企业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这中间的弯弯绕绕还没饶清楚,又隐约有传言说商月与男人开房,贵圈这样的事不新鲜,新鲜的是对象那样一个天仙似的女孩子,委实让人有点难以接受,可他们还没来得及争论几句,这又传来了商月的死迅,如此一波三折又波澜壮阔的展开,直接把贵圈的人炸得一愣一愣的,实在不知此时该如何开口。   在这么一片沉寂里,唯有李芙抱着被子甜蜜的笑,她想着那人最终死在她手里,这一生,总归是圆满的。   李芙小时候不讨人喜,她孤僻,胆小,怯懦。李威不管她,那些人便可了劲的折腾她,继母最爱用一条长长的鞭子抽在她身上,一鞭一鞭,那红色的印痕山水不显,沁入骨髓的痛,她受不了意识昏迷过去,再被冷水泼醒。如此反复,弱小的身体受不了,李芙趴在床上病得糊涂的时候,继母便会找来医生看她,一律是最好最著名的专家,她是不愿意她出事的,贵圈的事情就是这样,哪怕暗地里再龌龊,明面上也要装得高风亮节,仁爱大度。   有一次妹妹新买的发卡不见了,她们就认为是她偷的,发了疯似的打她,李芙不承认,就被赶出了家门,那天正下着倾盆大雨,天色暗沉得厉害,李芙一个人在雨里宛如行尸走肉的走,她觉着着天地再没了一丝希望,活着还有个什么意思,对面刚好一辆车过来,李芙是迎了过去的,可就在这个时候,角落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那只手很小,冰凉的指尖轻轻触及到她的皮肤,女孩子趴在脏污的垃圾堆里呻吟,“救命。”她说,声音弱弱的,小小的,似乎被风一吹就会散去了。   李芙踏出去的脚就那么收了回来,她蹲下身,把女孩从垃圾堆里拉出来,她拨开她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张宛如天使般精致的脸,女孩很漂亮,莹白的皮肤即使是在黑夜里也散发着光芒,她说,“救我。”她伸出细白的小手拉着她,像是抓住了整个世界的希望。   李芙的心在那一瞬间就温暖了起来,她抱着她,第一次露出幸福的微笑,“我找到你了。”她说,“我的,angel。”   女孩伤得很厉害,她需要救治,李芙没有钱,所以这一次,她潜回家,是第一次真正的偷了东西。她用偷来的东西换了钱,买来药一口一口的喂她,在那些最难忘的日子里,李芙抱着女孩,口气温柔,“angel,你是我的。”她说,“你是我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哦。”小女孩许下愿望,夜幕深沉,破旧的草堆里她低声呢喃,像是在念某个神秘的咒语。   李芙偷东西的行径最终还是被发现了,继母很愤怒,她被打得很厉害,但李芙不后悔,她趴在地上吐血的时候还在想,angel,我的angel,我只要有你就好了,我只要有你就够了,她蜷缩在地上,血色的视线里全是女孩拉着她的那只手,小小的,怯怯的,只能拉着她的手,她的,angel。   可是女孩不见了,当李芙拖着被打得半残的身体奔过去的时候,女孩就不见了,小屋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曾经的人,再也没了一丝痕迹。   李芙当场就崩溃了,她疯狂的找,她不顾一切的找,到处都没有,到处都不在,angel,她的angel,消失了……   李芙这一生都没在找到那个人,曾经的那些记忆,就像是她一个人的幻觉,这世界,终究还是只留下了她。   所有李芙是自己寻死的,她在又一次被继母毒打后,自己撞上了桌角,那力道使得刚刚好,角度也刚刚好,李芙排练了很多次的,黑暗在一瞬间侵蚀过来,占据了所有的视线。   ……   再次醒过来,李芙看着镜子当中那张稚嫩的脸笑了,她说,这一回,我的angel,你要怎么逃。   李芙拼了命的学习,她学会了怎样的去虚与委蛇,在继母的手下讨生活,她变得乖巧懂事,她学会了天天的叫李威爸爸,那样依恋的,那样怯怯的,就像是angel当初拉着她手的样子,李威终究是她的父亲,他信了她,一日日长大,公司的权利一寸寸落在她的手中,这一切谁也不知道,她只是在暗中谋划着,angel,我的angel,你在哪儿?   然后她终于看见了她,她的angel,她听到他们叫她,商月。   长大之后的她更加的美得惊人,她在那儿笑着跳着,鲜活得让人羡慕,李芙在那一瞬间感到巨大的幸福。   “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看到你了!”她想要尖叫,想要狂笑,她想要哭泣,她终于找到了啊,终于找到了!   只是她却忘了她,那人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她,“你是?”她说,那样的漠不关心,那样的毫不在乎。   李芙是愤怒的,但是她不可以,不可以啊,angel会跑掉的,她会消失的,就像当初那样,所以angel,没关系,没关系的,你不要还怕,不要畏惧,我会慢慢靠近你的,只要让我在你身边,只要让我这样看着你,这便好了,这便足够了。   考了首都大学,进了一个宿舍,嫁给尚泽,一步一步,慢慢接近着,李芙在守护着她的,angel。   迎新晚会是一次噩梦,那晚灯光徇烂,商月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台上,她眼神清澈,像是这个世界最纯白的模样,李芙出神的看着她精致的侧脸,感到一阵满足的幸福,可是商月发现了她,李芙在那一瞬间是惶恐的,她有些忐忑的看着她,那人似乎是有惊讶,她看了她两眼,然后侧开了身子,她在躲避她,她在厌恶她的注视。   李芙的心在那一瞬感觉到抽痛,她想,没关系的,angel,没关系的。   她努力使怒火不要爆发出来,她努力使自己不要嫉妒,一遍一遍的,她以为她可以控制得住了,可是最终,看到那个男人躺在商月身侧的时候,李芙最终还是笑了出来,她说,“angel,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飞机是早就安排好的杀招,她跟商月说只要去巴黎躲一阵子就好了,只要尚泽气消了,这一切就好了,商月很高兴,她上飞机的时候还给李芙发短信,她说,“大嫂,你是个好人。”   大嫂,是啊,大嫂,不过是跟尚泽一纸合约签下的所谓夫妻,期限不过一年罢了,她曾经为了这个付出多少代价,如今就是赤裸裸的嘲笑,李芙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那是黑到极致的颜色。   飞机声爆炸的轰鸣声里,她轻声说,“再见了,angel。”   那人这一生因她而生,因她而死,她忙碌浮生,终究是亲手抓住了自己的愿望,寂静的夜里李芙苍白而甜蜜的笑,“你终究是我的,你总归还是我的。”   ☆、第八十七章 番外 命运   商泽初次听到沐之轩这个名字,就是在那个厄运般的早餐,因为实在太过糟糕,连带着对这个人也带上了一分厌恶,后来商月一死,这个名字也就随着一同埋葬进了坟墓里,再也没有提及。   后来再次想起,是商泽一个月之后整理商月的遗物,笔记被少女小心翼翼的所在小木盒里,上面一篇一篇,全部只有三个字:沐之轩。商泽在其中一篇停了下来,微微有点泛黄的纸上第一次出现了意外,上面写了一句话:命运,淘汰了如果,只剩下结果。这句话的后面加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力道大得甚至划破了纸张。   可以想象少女当初写下这句话是烦恼和忐忑的,她应该微微皱起了眉,手里的笔也咬在嘴巴里面的,洁白的牙齿前端在笔身上流下两个浅浅的牙印。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一切再没了记忆。   商泽把笔记本同其他东西一块儿封装起来,他打算出一趟远门,临上车的时候遇到了沐之轩。他那会儿被高利贷追杀,摔倒在尚泽的脚下,刚刚下过雨的地面上有一滩水,被他强大的扑力给弄得四溅了开来,白色的衬衣上沾满了脏污的痕迹,以往飘逸的碎发一缕一缕的粘在一起。   商泽看着皮鞋上新落的几滴污水,不知怎么地心里一阵烦躁,“真没想到商月会看上你这么个人!”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相当刻薄,连带着尾音也是尖利的,说完以后商泽自己也愣了愣,他皱了皱眉,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更甚。   未名的怒火,在左右着他的情感,商泽想果然最近糟糕的事情太多了,他需要换个环境休息一下,他转过身,地上那人却突然笑了起来,他说,“你们商家兄妹可真是笑话!”   商泽上车的动作因为这句话一顿,回过头,冷冷的看着沐之轩,“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问,手心里却有些出汗,商泽有些紧张,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什么意思?”沐之轩抬起头,露出他那张青紫交加的脸,他吐了口血水,冷笑,“你们都说商月喜欢的是我。可是你知不知道,她生日那天晚上睡梦里叫的究竟是谁的名字?”   “我从小跟商月一个幼儿园长大,商月最爱人前人后挂在嘴上念叨炫耀的那个人又是谁?”   “商月给我做便当,可你知道那里面是谁最爱吃的菜式?”   “你又知不知道,有人曾经夸过我一句。”他眸子里的嘲讽更甚,“他们说,哎,沐之轩,你的侧脸同一个人好像哦!”   “商泽。”他看着他那张略有些慌乱的脸,“你倒是告诉我,同我侧脸比较像的那一个人,到底是谁?!”   少年怒火升腾的眼睛里,商泽恍惚记很多年前的那个冬天,他同商月的第一次见面,那会儿女孩子裹在雪白的绒衣里面,长长的睫毛,闪亮亮的大眼睛,漂亮得活像是通话世界里的公主,父母说,“来,尚泽,这就是你的妹妹了,她叫商月哦,很好听的名字吧!”   尚泽站着没动,商月走来,用小小的手拉他,有些怯怯的,她叫他,“哥。”叫得很是小心翼翼。   尚泽的怒火一下子就升腾了起来,他一把甩开她的手,“我不是你哥!”他冷冷的看着她,“我没有你这个妹妹!”   “尚泽!”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商月大大的眼睛里弥漫上一层水雾,他们把她抱进怀里,“你看看,小月都被你吓着了!”他们看他的眼睛里面慢慢的都是不赞同,那样的眼神,让尚泽分外的陌生。   “好,好,好!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她是吧?那你们以后就让她呆在这儿好了!我走!”   他说完这句话开出门跑了出去,他那会儿想这个家既然没有他的位置,那他就出去好了,他怒气冲冲的跑,没有注意到脚下多出来的一截楼梯,脚下一空,下意识的身子就倒了下去,他吓得惊恐的大叫,最后关头,有个人拉了他一把。   商月摔了下去,她的头撞到路边的石柱上,殷红的血迹唰的就流了下来,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商泽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动弹,他脑袋空白一片,一瞬间什么都不知道了。   后来那一整天天尚泽都过得恍恍惚惚,他想她不会死了吧?越想心里面越恐慌得厉害,然后又想,她要是就这么死了的话,是不是就没有人来跟他抢父母了?又有些奇异的兴奋,这种矛盾的心理不停的折磨着他,整个人焦躁不安得厉害。   快到傍晚的时候他听到开门声,迅速的跑下楼去,正看到父母牵着商月开门进来,她头上包着厚厚的绷带,脸色有些苍白,她看到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哥。”   正提着东西的母亲听到她这一声哥注意到了尚泽,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尚泽。”她看着他的眼睛里有无奈,还有悲伤,“这个妹妹你要实在不喜欢的话,我们明天就把她送回去吧……”她说完这话看了眼乖巧站在一旁的商月,叹了一口气。父亲站在那儿也没有说话,沉默得厉害,看得出来做出这个决定他也极不乐意的。   他们三个人都一时沉默了起来,只有尚泽一个人站在楼梯口有些发愣,显然父母为了他还是最终妥协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终于如愿的尚泽却并没有松了口气,他就一个人呆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这自己到底是错了还是对了,最后在看到几乎是站在阴影里的商月的时候,他咬了咬牙,“爱留不留随你们,我不管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看到商月一瞬间亮起来的眸子突然之间就松了口气,好像压在胸口的那一块大石突然移了开去似的,只是后来女孩子过来拉他的手,他依然甩开了她,他想他终究还是讨厌她的,只是他不想父母伤心,仅此而已。   十岁那年,父母出了车祸,一夕之间亲人俱亡,只留下尚泽孤零零的一个人,车祸现场没有商月的尸体,他想着她多半是死了的,却没想到半个月之后竟然被找了出来,尚泽那会儿赶到医院看着商月躺在床上呼吸平稳,最初的惊喜过去,一时之间竟然是有些恨的,为什么,为什么父母都死了,为什么只有她还活着,为什么呢,他果然,是最讨厌她的。   后来因着这个,他对着商月总是冷情的,他每天看着那个人总是想,倘若当初他不许她留下来,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想得多了,也就觉得那人真的是越加讨厌,连看一眼都嫌烦。   有好多次他故意在公司加班到很晚,回到家商月竟然没有睡,她趴在桌子上,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来,朝着他傻乎乎的笑,“哥,你回来了啊?”她揉着眼睛站起来,“饭菜都冷了,我给你去热热。”   商泽那会儿就心绪烦躁得厉害,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只冷了脸一眼不发,看那人一边打哈欠一边在厨房忙碌,当真是蠢极了。   沐之轩说商泽你知不知道,她生日那天晚上睡梦里叫的究竟是谁的名字?”   “商月给我做便当,可你知道那里面是谁最爱吃的菜式?”   “那个同我侧脸很是相像的人又是谁?”   当时明明已经失忆,但是刚刚从病床上醒来的女孩子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小心翼翼的拉着他的手,就像是多年前一样叫他,“哥?”   究竟是没有注意到呢,还是不想注意到,亦或,是他已经在不经意间动了心,但是却犹如当年那个小男孩一样因为害怕而不敢承认?   少女在笔记本上写着,命运,淘汰了如果,只剩下结果。   如果没有那次意外,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如果,他从来都不曾恨她,最终的结局,是不是又会不一样。   ☆、第八十八章 吸血鬼日记(一)   这次姚夕月醒过来的地点有点微妙,恩,怎么说呢,她现在身体平躺,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以一个很标准的姿势躺着,身下是最名贵的千年柳木木板,周围的环境有点黑,空间有点小,稍微一抬头就能碰壁,简单来说就是,她跟个死人一样躺在棺材里面。   你没看错,就是棺材里面,这倒不是因为姚夕月她死了,而是她因为她这次的身份,是一个很牛叉的职业---吸血鬼。   宿主名字叫弄月,原本是一个大家族里面的千金小姐,千金小姐还有个姐姐,姐姐嫁了个少年侯爵,本来是挺美满的一桩事,但坏就坏在这个少年侯爵刚巧是弄月的心上人,于是小姑娘当然不乐意了,心情不好就各种作,陷害诱惑上吊各种手段轮番上阵,那一个花样之繁多,手段之阴险,一家人直接被她搞得焦头烂额,就在大家商量着要怎么把这祸害送走的时候,她终于成功把自己给作死了……   恩……如果仅仅是如此的话,姚夕月是绝对不至于抓狂的。话说少女变成吸血鬼后因为生命无限延长,感觉日子实在太无聊了,便三不五时的出去人类世界溜溜,类似于逛街之类的,这一逛就逛了四五百年,直逛得她爹妈骨灰都找不着了。   有一天晚上少女同样出去玩,走着走着突然发现有一家人家被灭门了,各种厮杀得惨烈不已,话说这种把戏少女几百年已经看得腻了,她从来都是懒得理的,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缘分啊,真的是缘分啊,就在少女随意瞄一眼的那么个光景里,那家的少爷突然就慌不择路的摔倒了她面前,而且刚好的,少爷就有这么一张酷似当时那个少年侯爵的脸。   后面的故事就好猜了,少女救了少年,她把他带回了住处。作为那么一个她做人时期的标志摆在那里,那些已经久远的记忆里面,她想起姐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少年那儿出会儿气,出完了又想起侯爵,觉着不能让他死了,又会把奄奄一息的少年救回来,改天心情不爽了又虐他一顿,如此反复,时不时的还把少年当人形食物咬上一口,简直那人当成了闲时的调剂品。   少年本来遭遇家门惨案就够不幸的了,后来遇到弄月,以为逃出虎口,没想到竟是又落火坑,而且还是一个永远燃烧的火坑,可怜得姚夕月都要为他掬一把辛酸泪,而且那个少年还有一个倒霉的名字,无忧。简直是对他人生的最好讽刺。   而更讽刺的是这次姚夕月的任务目标也叫无忧……哈哈,这简直太搞笑了不是吗,哈哈,实在是太搞笑了个屁啊!   姚夕月都要抓狂了,这都TMD到底是个什么神经病设定,因为得不到,所以死了,因为死了,所以成了魔,因为成了魔,所以拼命折磨那个人的替身……丫的她倒是爽了,留下姚夕月来是要闹哪样?!   不用去看,姚夕月都知道如今无忧是恨死了她的,而且更恐怖的是,当时灭人满门的,正是吸血鬼,还刚巧是姚夕月的手下……如此灭人满门还虐人身心,简直是不给条活路的好么!   “卧槽,系统,你丫的有本事给我刷个好感度看看,啊?!丫的他要是不拿把刀把老娘砍了就不错了!”   “还刷,刷你妹!”姚夕月简直要崩溃。   【亲,不要生气嘛,至少他还不晓得是吸血鬼杀他全家的不是吗?】“呵呵,这真是个好消息啊,好的不能再好了。”   【是滴,是滴,你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的啦……】“你丫的要再敢嚷一句试试?!”姚夕月磨牙,“一升级失败的坑货!”   【嘤嘤嘤……】“停!”   【……】脑子里终于清净了下来,姚夕月这才舒了口气,她翻了翻头顶的提示框。   【叮,恭喜进入高级世界,任务难度提升。】【叮,当前目标任务:无忧。】“无忧……”再看到那两个字,她还是有些不舒服……。   姚夕月推开棺材盖爬起来,四下里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棺材摆在正中央,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里,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各色棺材,从大到小依次排列,,像是众星拱月的一般的把姚夕月围了起来,活像某个邪恶组织的祭祀现场,如此森森然的一片里,姚夕月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伯爵大人?”身旁突然传出声音,姚夕月吓了一跳,她寻着声音回头。   原来离她旁边的一个棺材打开了,此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正坐在里面,恭敬的朝她说话,“您是不舒服吗?这天色还很早呢。”   他穿着中世纪的贵族服饰,带着优雅得体的笑容,如果忽视那惨白的脸色的话,姚夕月真的是很乐意回他一个微笑的,可是此时,她只能很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不是,我有点无聊,打算出去转转。”卧槽,活吸血鬼啊活吸血鬼!姚夕月心里在尖叫,不是记忆里的,不是电影里的,活生生的哎!   “哦,是这样吗?”爱努斯完全没发现自己的主人换了个芯子,他很尽职的建议,“那需要我给您准备点新鲜的血液吗,我想美食配美景,会让您的心情好上一点。”   美食……姚夕月眼前迅速闪现出她抬着一杯人血一饮而尽的场面,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想,我不需要了,我还……”她顿了顿,“我还不饿。”卧槽,要真的喝了人血的话,姚夕月不知道她得被恶心成什么样子。   “那么……”爱努斯把一只手放在胸口上,朝她行了个标准的执事礼,“祝您玩得愉快,我亲爱的伯爵大人。”   他说完这句话又躺了回去,棺材盖子也随即盖了起来,很好的挡住了那张死人脸,姚夕月这才舒了口气,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说到底她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子,突然跟这些死了几百年的活死人呆在一起,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穿过放棺材的这个大厅,迎面而来一个长长的楼梯蜿蜒而上,姚夕月寻着楼梯走上去,外面是一个宽阔的大厅,地板上铺着华丽的地毯,上面花纹反复,穹顶上的琉璃灯光彩夺目,大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帘子遮了起来,显得有些气闷。   一个小小的的身影站在窗前,悄悄的拉起一个角落,透出些微细碎的光。   “想要出去吗?”   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响起。   ☆、第八十九章 吸血鬼日记(二)   姚夕月说完这句话就明显见到黑影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下,为啥说微不可查呢,因为那弧度实在太小,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明显则是因为吸血鬼卧槽她丫的不是人啊,都死了还说个鬼的科学!   黑影僵硬过后很轻柔的把窗帘放下,慢慢的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容,他没有穿鞋子,就那么赤脚踩在地板上,直直的走到姚夕月面前,孩子大概八九岁的年纪,站着只到姚夕月的腰际,那双眸子是漆黑的颜色,宛如海底的深渊,一丝光亮也无,他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姚夕月,没有丝毫的情绪,这便是无忧。   无忧走到姚夕月面前,然后慢慢跪了下来,那是一个卑微的姿态,他低下头,把肩膀的衣服拉开,露出一截白皙细嫩的脖子,稚嫩的童声在黑暗里响起,他轻轻说,“大人,喝吧。”   喝?喝什么?   姚夕月被无忧一系列的动作给吓到了,当跪在她脚边的孩子甚至拿出小刀开始划手腕的时候,姚夕月终于明白了过来。   然后姚夕月就彻底傻了,在姚夕月仅有的普通的二十多年的人生里面,她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如此恐怖的事情,就算是后来生活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一去不回头,姚夕月也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她会喝血,还是喝这么新鲜活泼,热气腾腾的……人血。   这样一个愣神的间隙里,无忧已经用刀划开了一个细小的伤口,嫣红的血迹顺着手腕滴落下来,汇聚到晶莹剔透的玻璃杯里,血腥的味道弥漫,姚夕月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那样腥甜的味道,似乎让她的每个细胞都开始雀跃了起来,姚夕月能感觉到血液里面,蠢蠢欲动的声音。   啊啊啊!怎么会这样啊!姚夕月简直要崩溃了,她后退了一步,以一种恐怖的眼光看着孩子手上嫣红的颜色,孩子捧起玻璃杯,无甚表情的看着她,“大人,喝吧。”姚夕月一扫,那杯东西泼洒开来,掉落在地上,氤氲开艳丽的颜色,姚夕月终于受不了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落荒而逃。   “哐当”一声,当大门被合上的那一刻,跪坐在地上的孩子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勾起嘴角,浮出一抹冷笑,眼底是深深沉沉的怨恨。过了许久,他才慢慢爬起来,找东西包扎自己的伤口,阴冷黑暗的小屋里,无忧看着自己手上暗哑的色泽,真的是,恶心死了。他抿了抿嘴,狠狠的用棉布擦拭伤口。   清澈的水慢慢变得鲜红,水波荡漾,无忧看到上面映出自己的影子,之前拉开的衣领还未合上,他看见那里面深深浅浅的,相互重叠的鞭痕,宛如丑陋的蜈蚣,狰狞的趴在白皙的皮肤上。那是那个人留下的。   无忧咬了咬唇,他突然狠狠的把棉布丢进盆里,水花四溅的错乱里,他似乎还能清楚的看到那人怎样把他扔进地牢里,怎样一鞭一鞭的抽到他身上,怎样把他的头按到水里,再怎样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拉起来,在他耳边恶狠狠的笑,“贱人,啊,贱人,当初你们是怎么样对我的,还记得吗?啊?!”   那会儿头皮都几乎要被扯得炸开了,那人阴冷的气息抱他包围起来,无忧冷得发抖,他甚至能清楚的看到那人眼底的疯狂与愤恨,那样近的,那样近的呈现在他眼前,似乎一伸手就能碰到。   无忧赶忙闭上了眼睛,他握紧了手,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他想,总有一天,他要亲手杀了那个人,总有一天,他会亲手了结她,他要样她知道,她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怎样的代价。   而此时的姚夕月,正躺在茂密的森林里面发呆,旁边有一条溪流在欢快的流淌,天空很蓝,几朵白云飘在上面,偶尔有几只飞鸟经过,安静而清新。姚夕月有些心绪不宁,她想如果吸血鬼有心的话,她的心此时应该是跳得很快的。   虽然知道自己这次的身份是吸血鬼,但是在此之前,姚夕月是竺定自己讨厌血的,那样恐怖的味道,想想她就觉得恶心,但是这次的事情,真的让姚夕月有些崩溃,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对那么恐怖的东西产生食欲,如今就算已经出来了,但是只要一想到刚才的香味,她的嘴巴里就有些痒,痒着痒着,姚夕月用手一摸,卧槽!一堆尖锐的虎牙!   她竟然想人血想得牙齿都冒出来了!!!   姚夕月觉得他真的要疯了,她几十年的人生观就这么碎成了渣渣!她竟然真的要吸血哇啊啊啊!   姚夕月哀嚎,眼前一个白色影子一闪而过,她下意识的一伸手,就那么把一只兔子攥在了手里面……   抽了抽嘴角,姚夕月把兔子提溜到眼前,发现这是一只很肥硕的兔子,被抓住后四肢拼命的折腾,力道很大,但是抓住兔子的那只纤纤玉手纹丝不动,以一种很轻描淡写的姿态把它抓在手里,画面诡异得很。   姚夕月想她如今真的是彻底非人了,从灵魂到身体,整个没有一个正常的东西,要不是她记忆里还有碎碎念的老妈,调皮的老爸,可恶的青梅竹马,恐怕她得觉着她这个人都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玩意儿。   以前总是觉得什么妖啦,什么仙啦之类的各种酷,如今真成了,姚夕月倒无限怀恋她曾经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日子,那是何等的惬意与舒服。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斑点点的洒下来,落到姚夕月的皮肤上有种微微的灼热感,这是姚夕月唯一感到庆幸的地方,咬弄月的那只吸血鬼是吸血鬼祖宗之一,所以连带着她也成了吸血鬼中的贵族。血统高贵的好处之一就是她不像普通吸血鬼那样惧怕阳光,甚至如果她乐意,洗个日光浴都没问题,只是不大舒服罢了。   当然,以往的弄月白天也是不出门的,这就像是人类晚上不出门一样,虽然可以,但是谁大晚上不睡觉四处溜达的,吸血鬼也要睡觉,虽说他们精力旺盛到即使几年不睡也没关系,但谁叫曾经他们都是人呢,早已经习惯了的,而且普通的吸血鬼白天一照到阳光就灰飞烟灭了,不敢出来溜达。   整个古堡里面恐怕除了姚夕月之外,只有管家爱努斯能够白天出门,但他也不能完全免疫阳光,阳光强度大了也会晒伤他的皮肤,姚夕月就想到以后如果她拖着爱努斯白天去逛街,那人一边走一边冒黑烟的情景,肯定很搞笑。   正想着,头顶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一个恭敬的声音,“伯爵大人,您一个人在这里干嘛呢?”   姚夕月愣了一下,“爱努斯?”   “是的,大人。”爱努斯穿着一件大大的斗篷,整个人都陷在了阴影里,“我感觉到您的气息已经离开古堡很久了,虽然阳光奈何不了您,但晒多了总是不好的。”   “呃,我知道了。”姚夕月顿了一下,“那么你这是?”   “需要进食晚餐了大人。”   “晚餐?”   姚夕月愣了愣,这才注意到原来不知不觉当中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只留下地平线上的一点点,怪不得她觉得越来越舒服了呢……想了想之前见到的那个小孩子,姚夕月有些头痛,“那么回去吧。”有些人,总得面对的不是吗。   ☆、第九十章 吸血鬼日记(三)   大厅中央是一个长长的电视里面那种欧式的长桌,无忧坐在桌子的一头,听到声音微微回过头来,孩子稚嫩的脸庞在烛火的印衬下明灭不定,他穿着黑色的衣裳,似乎融进了夜里,那样的冰冷和深沉。   姚夕月的心抽慉了一下,她把目光移到孩子面前空白的餐盘上,“你的晚餐呢?”   “面包已经没有了大人。”爱努斯彬彬有礼的解答,“您昨天吩咐过我们不用理会。”   所以……其实她让这孩子饿了一整天吗……姚夕月有些心虚,“我去准备晚餐。”   其实所谓的厨房里什么都没有,还好姚夕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手里抓了只兔子,这倒没有让她显得太过狼狈,不过比较惨的是城堡里没有明火,以往弄月直接用的是魔法,轮到姚夕月这里,她并使不了这么高端的东西,烧出来的兔子外表黑得跟碳一样黑黢黢的一坨,恶心得姚夕月都差点扔出去。   端出去的时候,姚夕月甚至都不敢看无忧的眼睛,孩子什么话都没说,就那么用着刀叉很安静的就吃完了,烛火跳跃,给环境踱上一层橘黄色的温暖,看起来宁静而温馨,在这么放松的环境里,姚夕月差点有了一丝其实她们相处得很和谐的错觉,唯一让她不自在的,就是她面前那杯鲜红色的液体,姚夕月最后也没有说服自己把它喝下去,一想到这东西的来源,她的胃里就有些翻腾。   无忧吃完,给姚夕月道了声晚安,很乖巧的自己一个人去休息,爱努斯过来收拾餐盘并派发工作,“伯爵大人,文件已经给您放好了,你直接按照顺序批阅就好。”   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原来还需要工作的姚夕月,“……”   吸血鬼是一个非常注重血统的族类,自打咬弄月的那只吸血鬼死了之后,下面的吸血鬼都不成气候,唯一贵为伯爵的弄月成了唯一的继承人,现在除了他的古堡,连带着那些管理手下的烦心事也一并留给了弄月,。   吸血鬼的大事不多,但是各种各样的琐碎堆积如山,姚夕月看了两封,无非就是些今天我觉着不大舒服,哦天哪,你说这是不是有巫师在诅咒我哇,咱是不是要早做准备啊,这是没事找事闲的痒痒。或者是哎呀伯爵大人,咱家好久没见着您的花容月貌了,啥时候来我这玩玩啊,我家小子最近找到了一种很好喝的新血型哦,给您尝尝?这是变相相亲。甚至还有个特讨厌的叫莫步思的,说他最近又发现了许多人生感悟,非要写来请她鉴赏鉴赏,最后还很文艺的花了朵花,那花七绕八绕的把弄月的名字给绕了进去,看得姚夕月满头黑线……   总之都是些无聊透顶的事情,姚夕月看得神烦,她咬着笔一边写一边佩服原主,到底是怎样的毅力使得她坚持了几百年没崩溃呐,这真的不说人干的工作,怪不得她还奇怪其他那几个伯爵怎么没来跟弄月争势力呢,感情人家是深谙此道的,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吸血鬼果然还是老的聪明啊……   这么感慨了一通,手边的文件不知不觉间批阅了一大堆,姚夕月伸了个懒腰,未批的那堆里一份文件被她的手肘不小先推落在地上,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声,文件封得紧实,最下角的哪里画着一朵黑色的蔷薇花,妖冶而美丽。   姚夕月弯腰的动作顿了下,然后手顺势把那东西拿起来,拆开外壳,露出淡蓝色的纸张,漂亮的字体跳跃,“有幸闻得伯爵大人之名,改日虔诚拜访。敬上,梨落。”   入夜的世界格外安静,窗外偶尔想起一声虫鸣,静谧,深幽,女子独自坐在窗前,在地上留下一个美好的剪影,姚夕月的目光久久不动,她看着那信上的两个字,“梨落。”字写得很轻,说不出的优雅从容,透过纸张,似乎还能闻到那凛冽的蔷薇花香,那便是灭了无忧全家的吸血鬼……   “这简直……”姚夕月都不知道说什好了,这是要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节奏么,无忧绝对会疯的吧。。。。。。她叹了口气,提笔回复,“近日烦扰,改日再聚,勿念。”   写完了回信姚夕月揉了揉额角,似乎这样真的能轻松一些一样,她看着窗外,吸血鬼的视力很好,即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她也能清楚的看到那随风摇曳的玫瑰花,微风吹拂下,白色的蓝色的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形成一场漂亮的花雨,掉落在地面上,悄然飘向远方。   其实姚夕月没有什么好的方法,这次的任务,无忧恨她入骨,梨落又是一个定时炸弹,她所希望的,只能是自己尽量的弥补那个孩子,但愿在她完成任务之前,那颗炸弹不要爆炸了便好。   书房和卧室仅隔一堵墙,无忧似乎睡熟了,浅浅的呼吸通过风的耳朵传到姚夕月这里,一深一浅,极有规律的韵唱,姚夕月靠着墙,想,“这个孩子,她总归是要保护好的。”   她做完了这个决定以后长久的发呆,混乱的想自己以后的路要怎走,弄月的这一大摊子烂事要怎么收拾,然后那个所谓的梨落,到底该怎么处理了比较好,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是无解的,越扯越乱,越扯越不清,越扯越昏暗,简直到了姚夕月自己都快要走不出来的地步。   最后的那一刻,是耳边突然改变的呼吸声让她清醒了过来,她本来是靠在椅子上的,这突然的变故,姚夕月几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她抹了抹额头,似乎那里还有虚幻的冷汗。   隔壁传来的声音本来是极有规律的,此时突然之间粗重了起来,姚夕月甚至能听到那喉咙间不经意泄露出来的痛苦哼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姚夕月已经顾不得烦忧了,她赶忙奔了过去。   小小的屋子里,无忧躺在床上,脸庞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晕。   “无忧?”姚夕月叫他。   孩子没动,眉头有些痛苦的皱了起来,他的身体在冒汗,这么个情况……这是发烧了?姚夕月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貌似无忧早上的时候就放了好大一杯血的,后来又被她晾在古堡里饿了一整天肚子,晚餐吃的东西也就是那坨黑色不明物体,切开的时候姚夕月还看到中心的肉似乎呆着血色的,所以其实,这是被她给硬生生折磨病了…。。   明白了真相的某人很愧疚,无忧还在那痛苦的哼动,姚夕月手忙脚乱的出去找帕子,找水源,一路兵荒马乱,等到把东西拿过来无忧很舒服的蹭了蹭她手的时候,姚夕月才恍然:妈蛋,她可是吸血鬼啊!活死人一个,躺棺材里的玩意儿,冰透了的那种,这可是天然降温器啊,还找个毛线的凉水,这温度还不如她低呢!   反应过来的姚夕月拍了拍脑袋,三下五除二把外衣脱了,跳上床,很女汉子的就把无忧捞到了怀里,紧紧的抱着,果然看到孩子眉头平展了一些。   她这才松了口气,也不敢松手,这么一弄,就到了天亮。   ☆、第九十一章 吸血鬼日记(四)   怀里的身体微微一僵,姚夕月就知道无忧醒了,孩子本来微微泛红的脸蛋白了一些,看起来更是脆弱的模样,甚至那被子里的手,也是握紧了一点的,姚夕月眼神好,这一切看得分明。然后她就有些沮丧——这孩子究竟是多不待见她呢。   不过这一切也是有原因的,弄月对人家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那些身体上以及精神上的伤害,倘若真要记录下来,恐怕都能写出一大本书的,那些记忆里的东西,姚夕月一想到就忍不住挠墙,你说她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进入到这么个糟心的身体里来呢,这真真是一个人间惨剧。   或许是为了这个,姚夕月在面对无忧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些心虚感在的,此时发现人一醒,她就有些尴尬的松开了手,“你再睡睡,我先去给你煮点粥喝。”大抵因为太紧张了,她出去的时候,竟然是同手同脚的。   无忧睁开眼睛来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的上扬,而后又被压了下去,神情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冷。   姚夕月这一顿粥煮了有差不多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最后她端着碗出来的时候,厨房里跟被纵火犯烧过似的,烟熏火燎的一片凄凉得不行,姚夕月自己也颇为狼狈,头发没被烧坏,但绑头发的缎带是被烧没了,衣裳上也是黑一块青一块的,颜色琳琅满目得紧,整个人乍一看去就跟逃难似的。   做顿饭也能做成这样,姚夕月有些羞愧,她端着碗做到无忧床前,伸出手想去把他扶起来,末了发现自己的手实在脏得厉害,只得尴尬的找块帕子擦干净了,才把人扶起来,也不敢用力,就怕把那孩子又一不小心给碰坏了,所以她的一切动作,都带上了点小心翼翼的味道。   待把人安置好了,她才把粥端起来,白色的米粒混着白浆沉淀在碗里,味道不知道怎样,但到底是煮熟了,热气缭绕,吸血鬼没有知觉,姚夕月也不知道到底是烫还是不烫,她只得先舀一勺吹了一会儿,然后递到无忧嘴边,仔细观察他的反应,若是嘴唇的皮肤微红了一点,那就是烫了,她下次就多吹两下,若是无忧眉头的线条稍微蹙起来了一点,那就是凉了,她需要再加热一下,就这么地,一顿饭吃下来,姚夕月简直觉着比万里长征都累,最后碗见底的时候,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颇有几分如释重负的感觉。   “中午想要吃什么?”姚夕月心情很好,脸上带了几分轻松的笑意。   无忧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闻言湿漉漉的眼睛看过来,“我想要喝鸡汤。”声音软软的的,带着孩子特有的撒娇味道,“你做的。”   刚刚经历一场煮粥浩劫的姚夕月,“……”。   “要不……”姚夕月顿了顿,“我出去给你买怎么样,外面的也一样好吃。”她笑得特像欺骗小红帽的狼外婆,“我改天再给你做哦,乖。”   无忧轻轻的“嗯”了一声,很乖巧的样子,只是那颗小小的头却有些耷拉了下去,有些沮丧的样子。   姚夕月,“……“啊啊啊啊,突然好愧疚肿么办!她是不是太不是人了点,竟然连小孩子这么点的愿望也不答应?   “要不……”咬了咬牙,姚夕月看了眼床上的小孩子,“还是我给你做吧!”   反正她就舍命陪君子了,豁出去一次又怎么样,厨房烧了一次跟烧两次有啥区别,烧烧更健康嘛!   然后当天一直听到某古堡冒出爆炸的声音,还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啊啊啊啊,这东西怎么还带爆炸的!”   “我靠,怎么又爆!”   “啊!我的衣服!”   爱努斯站在古堡外面的森林里,遥望那一直冒黑烟的房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伯爵大人……”他第一次皱了下眉,“您是准备拆房子吗……”   正在拆房子的姚夕月还在抓狂,“靠,掌控个火候怎么这么难!”   她小心翼翼的注视着手中的火焰,嘴角紧张的抿了起来,快了,快好了,她在心里默念,看着那飘忽不定的火苗一闪,“嘭!”。   又爆了……   一地的的汤水鸡肉。。。。。。姚夕月大手一挥干脆利落的施了个打扫魔法,“爱努斯,鸡买来了没!我今天还就不信了!”   “大人。”黑雾凝聚,在厨房里显现身影的爱努斯递上手里的鸡笼,有些纠结的看了姚夕月一眼,“要不还是算了吧,其实让无忧少爷吃其他的也是可以的……”重点是再这么下去鸡都怕快要灭绝了啊亲!爱努斯想着自家城堡后面堆积如山的鸡尸心里默默流泪,那明明是他最爱去散步的小林来着,如今好了,彻底成垃圾场了都……   “没事!”姚夕月摆了摆手,“我一定会成功的,你放心吧!”   爱努斯:“……”我一点都不放心!   又叹了口气,爱努斯告退,“那么期待您的胜利,我亲爱的伯爵大人。”   “嘭!”又一锅鸡顺利泡汤了……   ……   暗黑年十一月三号,天气,晴,微风,无云。   危险备注第三十二条:千万记得不要让伯爵大人做鸡汤,否则,你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恐怖回报。   记录人:爱努斯。   ……   写完了最后一个字,爱努斯把笔记本收好,对着魔法镜整理了下自己额角稍微有些被风吹乱的碎发,然后迈着优雅的步子去服侍他的主人,他踏过长长的楼梯,走过转角,脸上带起优雅得的笑容,他看见他的主人背对着他坐在餐桌前,那个容貌精致的孩子脸上带着纯洁的笑容,宛若天使般的道,“明天我还想喝鸡汤。”   爱努斯的脚步一僵。   ……   暗黑年十一月三号,天气:晴,微风,无云。   危险备注第三十三条:小孩子都是魔鬼,无论他笑得再好看。(路西法大人,原谅我此时才明白您堕落的真谛,天堂实在是太恐怖了!)   记录人:爱努斯……   暗黑年十一月十号,天气:阴,无风路西法大人,您的仆人斗胆问上一句,天堂的天使,喝鸡汤吗?   记录人:爱努斯   ☆、第九十二章 吸血鬼日记(五)   无忧这一病反反复复就病了一个月,等他终于全好,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看着越发的苍白柔弱,姚夕月看得心疼,衣服给他穿了一层又一层,直裹得跟个球一样。   街上行人很多,她牵着他的手,很小心的护着,走了一会儿,无忧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粉红,额头有些沁出来的汗水,姚夕月寻了家茶楼抱无忧坐下,摸了摸他的头,“想要吃什么,我给你去买。”   小孩子摇了摇头,是软软糯糯的童音,“不饿。”   “怎么能不饿呢,走了这么半天了。”姚夕月笑了笑,“你坐这,我去去就来。”   无忧没有回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少女的脚步声轻轻离开,周围恢复一片安宁,桌上熏香缭绕,伸直了,散开,伸直了,又散开,反反复复,在孩子漆黑的眸子里明灭不定,指间似乎还残留着那人的温度,空气里若有似无的青草味道,很清淡的,属于那人的味道。无忧不确定他是真的闻到了,抑或者,这只是他的幻想。   少女的身影出现在楼下,瀑布似的头发被扎了起来,露出洁白纤细的脖颈,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她回过头来,被魔法隐藏过的面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那笑撑着天上的霞光,格外的耀眼。   无忧收回目光,熟悉的脚步声很快响起,一个冒着香气的纸袋被放在桌上,“听说这的芙蓉糕最好吃了,你尝尝?”少女的眼睛亮晶晶,宛如最漂亮的宝石。   无忧拿起一块到嘴边停了下来,她有些迷糊,“怎么了?”   少女说这话时是蹙着眉的,那双眼睛里面倒映着他的模样,小小的一个,占据了最中心的位置,无忧静静看了一会儿,说,“我想要你陪我吃。”   少女闻言“哦”了一声,从纸袋里拿出一块送到嘴边,咬了一口,表情凝固一瞬,而后笑到,“这真是。。。。。。”她顿了顿,“好吃极了!”   说完发现无忧还看着她,干脆把手里的半块一下子全部丢进了嘴里,这次是嚼也不嚼的,直接吞了,面上还做出愉悦的表情,“好吃!”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十分用力的,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于是无忧也咬了一口,芙蓉糕香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来,那唇齿留香的,沁入了心里,他看着那张期盼的脸,点了点头,“味道很好。”   大概大病初愈的人都是有些粘人的,那天回去的时候,无忧是由姚夕月抱着回去的,他躺在她怀里,缩成小小的一团,少女注意着前方的路,表情认真,她的头发有几根散落下来,被风吹得粘在他的脸上,有些痒,无忧眨了眨眼睛,她就低下头来看他,“怎么了?”   因为两个人隔得极近,他听到她的声音从胸腔里慢慢的开始律动,最后吐出来,带着温柔的味道,无忧想他是真的看不清这个人了,她的这些举动,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的便不要想,无忧闭上了眼睛,头靠在她的身上,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他很安心的,就那么睡了过去。   ……   一月,莫步思八百岁生日,寄来请柬请姚夕月参加。   头一次参加这种高端场合的姚夕月有些紧张,临出门前反反复复的在镜子前折腾,“哎,爱努斯,你说我穿这件礼服成吗?”   “我的头发是不是乱了?”   “穿这双鞋子是不是不好?”   爱努斯微笑:“伯爵大人,您永远是最尊贵的,无需担心。”   姚夕月:“……”这种天下地下唯有你家主子最好的理论……   被安慰过后的姚夕月很忐忑的就去参加生日宴会了。莫步思城堡的位置有点偏,她捏着地图很长时间才找到,来宾挺多,吸血鬼基因好,个个都是俊男靓女,姚夕月看得有些眼花。   莫步思是个穿着燕尾服的英俊男人,鼻梁上驾着副眼镜,看起来很是可靠和善的样子,见到姚夕月来了,从一堆人当中起身,满面笑容的就迎了过来,“伯爵大人,您可算来了!我都等您好长时间了,差点以为您不来了呢!”   被他这么先声夺人的一说,姚夕月顿觉有些尴尬,“刚刚走错了路,所以耽搁了点。”她打了个哈哈,把手里的袋子递上去,:“生日快乐。”   “哟!”莫步思露出个惊喜的表情,“伯爵大人送的!”他手有些抖,“让我来看看是什么珍……”   后面的话被掐住了脖子里面,莫步思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姚夕月侧了侧头,“怎么?不喜欢吗?”   她这句话像是一个咒语,使得莫步思的笑容重新生动了起来,“怎么会不喜欢呢!这礼物……”他看着手里的一堆花花绿绿的糖纸,“真是格外别致。”   “我本来是想要送你千纸鹤的。”姚夕月笑了笑,“结果折得太差,临时改成了星星,后来也不成,我就只能送了你这个,想着这些五彩的颜色,刚好能祝你的生活五彩缤纷,糖果代表天天美美。”她大大的松了口气,“我来之前还怕你不喜欢呢!”   莫步思:“……”   莫步思的笑有些僵硬,“伯爵大人真是费心了!”   “哪里哪里!”   最后莫步思是抱着一堆糖纸飘走的,面上是一种神游太虚的表情,姚夕月自觉自己的心意有人欣赏,相当高兴的寻了个藤椅打算坐下,结果她没走两步,就被人叫住,“伯爵大人。”   男人穿着一身玫红色的西装,剪裁合体的线条把他的身姿衬得越发的英挺,金色的头发,暗蓝色的眼睛,微微翘起的唇角,吸血鬼没有难看的,但是眼前这一个似乎格外的耀眼,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迷人的魅力。   “你好。”姚夕月搜寻了下记忆,发现完全没有这么号人的踪影,于是她恰到好处的皱起眉表示了下疑惑,“请问你是?”   “请允许我告诉您我的名字。”金发男人俯下身,在她手上落下轻柔的一吻,磁性温柔的嗓音轻轻吐出两个字,“梨落。”   姚夕月:“……”卧槽!   ☆、第九十三章 吸血鬼日记(六)   其实这次来参加莫步思生日,姚夕月事先是有想着可能会见到梨落的,但她以为会是在宴会中旬,也可能会在宴会结尾,总之总得有个缓冲的时间,万万没想到这人刚开场就这么冲了过来,像是事先约定好了一样,所以姚夕月是有些惊讶的,这份惊讶落在梨落眼里,就有了更深一层的意思。   金发男人颇有风度的一笑,白亮的牙齿几乎要晃花人的眼,“您果然如传说一般的美好。”他叹息一声,“简直要让我沉醉了。”   诚然弄月的这个壳子是相当优秀的,但也经不起这样的夸赞,姚夕月手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笑容僵硬,“你也如传说一般的……”她勉强找了个过得去的词,“优秀。”   “是吗?倒是没想到您竟然听说过我的名字呢!”梨落眼底的笑意更加深了一些,“让我猜猜,他们是怎么说我的……”他做了个苦恼的模样,“杀人魔对不对?”   他说这话的时候眨了眨眼睛,很是调皮的样子,姚夕月却无端打了个寒颤,“怎,怎么会……”她笑了笑,“你的英姿……一直都是我所欣赏的。”   梨落不置可否,正好音乐响起,男人粲然一下,弯下腰,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可以请您跳一支舞?”   其实姚夕月是极不乐意的,但是梨落那双暗蓝色的眸子一直看着她,看得姚夕月心底发毛,一个“不”字噎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僵硬了半晌,她是被半胁迫似的随他上了舞台。   隔得近了,梨落的面容更加的显得英俊,那扑面而来的蔷薇花香熏得姚夕月有些头晕,脑海里像是炸了锅,有光飞快的闪过,她没有抓住,不大舒服的皱了皱眉。   “您好像有些不适?”梨落略带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之前也看到您并没有喝宴会上的酒水。”   ‘酒水……’姚夕月默默的想了下那一杯杯枚红色饮料里面的成分,坚决的摇了下头,“我还好,就是胃有点不舒服,哈哈。”妈蛋的,吸血鬼宴会上的东西,她敢吃吗?!   当然姚夕月这个慌是撒得有点拙劣的,吸血鬼虽然看着像个人样子,但就像是虚有其表的废弃钟表,外面看着光鲜,内里是全坏了的,连身体机能都没有,怎么会存在胃病这一说法,可梨落是一个相当有涵养的人,也不戳破,就那么笑笑就揭了过去。   甚至发现姚夕月跳舞实在不行,连连踩在他脚上的时候也没有吭声,全程风度翩翩的带着她完成了这一曲,最后依然轻柔的在她手上落下一吻,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今天有您陪伴,我很愉快。”   一直到到宴会结束,梨落都是保持着那幅优雅得体的模样,他站在人群中,笑容迷人,那个样子,真的很难把他同杀了人全家的魔鬼联想起来,姚夕月疑惑了一下,难不成这便是吸血鬼的疯狂,他们从没把人当做人,所以杀起来,也毫无心理负担?   当然这个猜测有点惊悚,姚夕月打了个寒颤,敲好梨落转过头来,她赶忙移开了视线。   ……   宴会结束,已是深夜,姚夕月回到城堡的时候静悄悄的,无忧已经睡了,他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身侧,很乖巧的样子,姚夕月帮他把漏出来的肩膀盖好,正要走,他却醒了。   “大人?”   无忧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是不慎清醒的,他眯着眼睛,很努力的看黑暗里姚夕月的轮廓,“你回来了?”   姚夕月轻轻“恩”了一声,俯身下去在他额上落下个吻,“快睡吧,晚安。”   然而她俯下身去的时候,无忧闻到了一股很清淡的香味,很轻很轻,慢慢沁入心脾,从鼻腔里进入,顺着血液流入四肢百骸,让他的手也渐渐的握了起来。   “你身上什么味道?”   姚夕月不明白孩子为什么一瞬间冷了脸,很是疑惑的“啊”了一声,“什么味道?”   无忧的目光有些冷,“有花的味道。”   姚夕月一瞬间想到梨落身上的蔷薇花香,她对着孩子凌厉的目光,心跳慢了一瞬,“哦!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经过一片花田,怕是那会儿染上的。”   因着梨落是灭了无忧全家的那个人,姚夕月今天见了他,是一直有些忐忑的,回来的时候还特意调整了表情,此时稍微一点事,她就像是被抓住了把柄的小偷,惊慌得厉害。   “哎呀,我竟一直没注意,没有熏着你吧?““是吗?”   无忧无甚表情的看了她半晌,轻轻的问了这么一句,姚夕月差点心虚的要跳起来,她很害怕他接着问下去,只得提高了声音掩饰,“都这么晚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事呢!”   姚夕月是落荒而逃的,在她匆匆离开的背后,无忧眸子里的冷意渐渐深了起来,他咬着唇,在淡粉色的唇瓣上留下清晰的齿痕。   刚刚的味道似乎还残留在空气里,勾着身体里的血液涌了上来,迫切的想要做一些事,一些,一些带着血色的杀机……   姚夕月逃出无忧的视线后,脚一软,差点顺着墙滑坐在地上,她拍了拍胸脯,似乎还能感受到那里剧烈跳动的心脏,“好险好险!”她感慨了一句,有些嫌弃的闻了下衣服上的味道,“过了那么长的时间,竟然还有残留,简直失策!”   衣服上只有一股清新的青草味道,姚夕月皱了皱眉,不大明白无忧究竟是怎么闻出来的,不过最后,她还是去洗了个澡,顺带换了身衣服。   第二天清晨,姚夕月去叫无忧,孩子没有睁眼,她把他抱起来,小小的身体在她触及到的一瞬间有些僵硬,姚夕月叹了口气,把衣服拿过来,“早餐已经做好了哦,一会儿不吃就凉了。”   她替他穿衣服,无忧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鼻腔里充满的,全是青草的清新香味,纯纯的,没有旁的味道,焦躁了一晚上的情绪奇异的安静了一点儿,他在她身上蹭了蹭,带着点愉悦的情绪,无忧想他果然很讨厌蔷薇,很讨厌,很讨厌。。。。。。仅此而已。   ☆、第九十四章 吸血鬼日记(七)   春去秋来,转眼八年已过。   姚夕月自负魔法已经运用得很纯熟,进出城堡都是在天上飞着走,潇洒肆意得紧。这一日风和日丽,或许是太阳过大的原因,她突然眼前一片模糊,就那么从半空中摔了下去。   再次醒来,已是躺在城堡的床上,爱努斯站在床边,面容第一次带上了严肃,“伯爵大人,您是不是很久没有喝过血液了?”   这话说得半分不错,姚夕月其实自打来这个世界开始就没有碰过那东西,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很难受,但就像是毒瘾一般,她忍过了那段时间,也就没了什么大碍,所以此时,她很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我是不大爱喝,但是这也没有什么关系的,不是吗?”   “您竟然真的没喝?!”爱努斯得到这个结果是震惊的,他瞪大了眼睛,“您知道血液与吸血鬼来说代表什么吗?”   吸血鬼是造物主所遗弃的宠物,他们死后没有灵魂,地狱没有他们的位置,全靠血液的力量残存于世,爱努斯刚开始的时候看到弄月没喝,他以为她只是一时胃口不好,倒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就那样一声不吭的过了过来。   “您血统高贵,如今竟然因为魔力不支从高空跌落下来,可见虚弱到了怎样的地步!”   “咳,你说虚弱?”姚夕月正要反驳,喉咙一痒,一连串的咳嗽就冒了上来,她用手捂着咳完了一看,手掌心里竟然全是红色的血液,这和那些狗血剧里的情形何其一致,姚夕月就有些想笑,“哈,你看我就是血太多了,这止都止不住啊……”   “大人!”这笑话太冷了,显然没有感染到爱努斯,他一把从地上拉起个昏迷的男人,手成刀往脖子上一划,鲜红的液体就冒了出来,“您喝一点!”   卧槽!姚夕月被这凶残的画面吓得有些傻,反应过来后看见男人满是血的脖子凑在她面前,那粘腻的腥味直往鼻子里钻,胃里一阵翻腾,掀开被子趴在床边就开始吐了起来,“你,你把他拿开。”   姚夕月边吐边后悔,卧槽,猪队友啊,卧槽,活生生的人啊,卧槽卧槽卧槽!   或许是被她这番反应惊到了,爱努斯顿了半晌才开口。   “大人?!”   这声音有些颤抖,还有些凄厉,凄厉得姚夕月愣了一下,然后下一秒,她也想尖叫了,谁能告诉她,为毛家吐的都是胆汁啥的,吸血鬼吐的是血啊,还是黑红黑红及其恐怖的血啊!   她这一口下去,那血就溅去老远,再喷一口,墙壁上就溅了不少,整个房间就跟案发现场似的,简直不要太恐怖!   有人轻轻的拍她的背,姚夕月抬起头来,透过血红的视线看无忧,当日的小粉团子长成落落少年,精致的五官张开,多了几份少年的隽永,她咧起嘴朝他笑了一下,“没有吓到你把?”话一说完忍不住又吐了一口。   落在背上的手顿了一顿,无忧转身出去,姚夕月以为他是害怕了,谁知道没过一会儿又回来,手里多了杯猩红的鲜血,递到她手里,“这是鸡血。”   不是人血……姚夕月胃里的那股恶心感就消下去不少,她想要像小时候那般的摸下他的头,结果手伸出去才发现如今孩子长大了,只得改而拉了拉他的手,“真乖。”   鸡血与人血是不同的,那股腥臭味闻着就想吐,但姚夕月实在喝不下去人血,动物的血便成了唯一的选择,所幸她小时候在家还吃过妈妈做的爆炒鸡血,此时端着这么一杯,忽悠忽悠自己,眼睛一闭,也就喝了下去。   或许是有外来能量补充的原因,姚夕月觉着精神都恢复了不少,不至于精神奕奕,至少以往那种头重脚轻的不实感是没有了,而且想想以后不用靠人血来度日,姚夕月想想也是挺兴奋的,只是爱努斯有些不大高兴。   “您是高贵的伯爵大人,怎能食用那样低贱的食物!”   姚夕月弯下腰做虚弱状,“呕……”   “伯爵大人!”爱努斯尖叫,“快,鸡血!”   姚夕月暗暗咧嘴,‘笨蛋,不同意,不同意姐就吐给你看!’……   有了姚夕月这么个人血的主子在,城堡附近彻底成了动物园,什么兔子公鸡小猪啥的应有尽有,而为了让那些动物长得好,管家爱努斯彻底成了动物饲养员,姚夕月每每看到他围着围裙站在猪圈中央的模样就相当想笑,笑完了又继续去批改那该死的所谓日常任务。   时光飞逝,转眼无忧十七岁,姚夕月收到边关急件,圣教打了过来……当时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姚夕月正在打瞌睡,上面梨落两个字落在她眼里,一下子就把她惊醒了过来,她捏着信,恍惚间忆起初来这个世界时看到的那封闹骚满腹的哭诉,当时以为只是杞人忧天,没想到如今事实竟然真的就那么摆在了面前,倒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爱努斯看到信,第一个跳起来,“您不能去,您身体太过于虚弱了,伯爵大人!”他手里还提着装猪饲料的桶,白色的饲料洒在红色的递上,星星点点的像白色的花朵。   姚夕月边换衣服边点头,“你放心便好,我是绝对不会去的,我又不傻。”   结果姚夕月是半夜偷偷跑出去的,夜黑风高的夜晚,她在爱努斯的晚餐里面添了点专治吸血鬼的迷药,一个人背着个小背包就飞去了前线,连无忧也没有通知。   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没有人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传过来的消息称,伯爵一去到地方,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只身冲到最前方,就那么在敌方大营的上方被人射中,一箭穿心,银箭没胸而过,那是圣教流传了千年的圣物,弄月当场浑身火起,在阳光下被烧得半点渣都不剩,灰飞烟灭,说的便是这个。   吸血鬼没有灵魂,她这一死,确确实实的便是魂飞魄散,从此这世间,再无一丝痕迹。   ☆、第九十五章 错付   你有没有那样恨过一个人,有没有那样怨过那样一个人,你有没有,迫切的想要杀了那样一个人。   无忧从六岁那年开始,他就想他总有一天要杀了那个人,总有一天。   他这样想的时候,那人趴在桌子上工作,发现他的视线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怎么还不睡?是饿了吗?”   口气温柔,模样无辜,无忧低下头,掩去了眼底所有翻腾的情绪,他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想着这手掐上那人的脖子,微微用力,一切结束。   怀里放着的匕首,上面还残留着暗色的污渍,那是贯穿他整个童年的噩梦,像是地狱里的藤蔓,密密麻麻的延伸出来,慢慢缠紧他的全身,直至窒息。   无忧在无数个被惊醒的夜里,浑身是汗的看着外面深沉的颜色,秘密的想着,恨恨的想着,他会杀了她的,会杀了她的。   然而时光蜿蜒,有些东西在慢慢的改变,最初的誓言,也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味道。那人缩在角落里痛苦的呻吟,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她朝他笑,“没关系的,一点都不疼,没关系的。”   他点点头,侧身靠在她的旁边,他想他这样做只是为了降低她的戒心而已,总有一天,他会亲手挖出她的心脏,是的,总有一天。这句话在他给困极的她盖被子的时候出现,在他给不小心睡到天亮的她拉好窗帘的时候出现,在她半夜里小心翼翼的过来看他的时候出现,不停的重复,不停的重复,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其实想要杀了吸血鬼一点都难,这个世界有暗就有光,魔鬼造就了吸血鬼,那么天使,便造就了圣教。无忧搭上他们还得多亏了弄月,她主动凑到他的跟前,像是一个哄骗孩子的怪蜀黍,“呐,你是不是无聊了,咱俩出去走走怎么样?”   她对他的看管并不严密,不知道为了什么,她竟然不顾爱努斯的反对撤掉了他身上的追踪魔法,无忧并不明白她这是为了什么,究竟是欲擒故纵,亦或是下一轮游戏的开始,但是这都没关系,他只要有那么点时间,只要有那么个机会,那就够了。   圣教的人说,“伯爵的力量太过于强大,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无忧垂下眼睫,他说,“好。”只要能杀了那个人,那么什么都好。   七星草对人体无害,对吸血鬼来说确实最恐怖的毒药,他事先服下七星草,然后划破手指,凑到她跟前,“大人,血。”   饿极的她果然上当,眼睛里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她攥着他出血的手指,眼里毫不掩饰的贪婪,“你……”她的牙齿在颤抖,“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喝吧,喝吧,他在心底说,你不是最喜欢我的血了吗,那就喝吧!   那双眼睛里慢慢溢出红色,他看出她的挣扎,凑得更近,“大人……”他弱弱的叫她,然而下一秒,她甩开他的手慌慌张张的跑远,“我去给你拿纱布!”脚步踉跄,身形狼狈。   无忧就那么愣在那里,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悲伤的情绪,他看着那只还在滴血的手,冷冷的笑,“这算什么?怜悯?还是无聊?哈?!”   弄月很快回来,她咬着牙,眉头皱得很紧,“到底怎么搞的,伤口怎么会这么深啊,要是恢复不好留疤的话怎么办啊?”她絮絮叨叨的说着,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无忧看着她的头顶思绪沉沉,这人明明更过分的事情都做过的不是吗,那现在又在这装个什么劲,简直要笑死人!   不过没有关系,她对于他,总是很纵容的,无忧看着那人毫无防备的喝下他给的东西,心里露出满意的笑,日复一日,他看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越来越容易疲乏的身体,想她死时候的状况,想她死时候的样子,一丝一秒,分毫毕现,想得太多的时候,竟然有种恍若真实的感觉,一切,都在不紧不慢的进行着,可是为何,他的心底竟然没有一丝如释重负的痛快?   十五岁那年,有新生的吸血鬼来古堡里拜访,他们看着他的眼神满露凶光。   “哟!伯爵大人!您这竟然还有新鲜的食材呐!”   “就是,今晚是打算请大家痛饮一场吗?哈!”   他们笑得大声,阴冷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古堡里,无忧低着头,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她坐在豪华的王椅上,神情淡漠,“是吗?”   这语气里的冷意,几乎让空气都凝结了起来,“我看你们的血液就不错,我挺敢兴趣的呐。”   满场噤若寒蝉,半晌,她抬了抬手,“我开玩笑的,你们随便玩玩,不要客气啊。”然后会场又恢复了之前的喧哗,好像曾经的尴尬从来也不存在一般。   谁也不曾注意到的角落里,弄月轻轻抓着他的手,“不要怕,没事的,我在这里。”   无忧其实很想告诉她他其实并不怕的,只是看到她温柔的侧脸,突然之间就那么软了下来,微微颤抖的情绪里,无忧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那是无奈的叹息。   那天晚上后来是弄月抱着他睡的,无忧缩在她的怀里,鼻腔里充斥着青草的味道,恍恍惚惚间想着当时他生病的时候弄月也是这样抱着他的,也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护着他的,想着想着,心里就无端的有些愤恨了起来。   弄月,你为何要有时候这么好呢?为何要对他这么好呢?早知如此,那你还不如一开始就那样好了,那样的招人厌恶,那样的黑暗恶心,那样的,让他毫无负担的,可以杀了她……   无忧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想法的,恍然发现的时候,他端着那人给他炖的鸡汤,甜甜的笑,心底的,是喜悦的情绪。   他学会画画的时候,他练会了剑术的时候,那人都会抱着他的脸亲一口,“我家无忧最厉害了!”眼底心底的,是骄傲的模样。   阳光透过那人的头发,稀稀疏疏的洒在他的脸上,那会儿无忧就在想,或许这样的日子,也挺不错的,吸血鬼生命永恒,那他就在二十岁的时候要她转化他,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到时光的尽头。这一生,不离不弃。   只是有些东西,打破了表象,迎来的是最深沉的噩梦。无忧从来不知道原来古堡还有那样一个秘密房间,停驻的时光里,他看到了少年隽秀的面容,那样鲜活的模样,像是要踏破时空而来,那是与无忧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左眼眉梢多了一颗小小的痣,那是无忧,真正的无忧。   少年很无措的后退了一步,踩到破碎腐朽的凳子,那最后挣扎的声音惊醒了他的意识,然后无忧更加的惊恐了,为何这里会有,这里会有无忧的画像?为什么?!   无忧在颤抖,不,或许我们应该叫他……无涯。没有人知道,家族族长夫人当时生的是双胞胎,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其中一个,左眼眉梢多了一颗小小的痣,那便是身份的象征,无涯从小被当成无忧的替身活着,他的使命,便是为了自己此生的哥哥付出所有的一切,必要的时候,包括他的生命。   所以那晚弄月在漫天火光当中朝他伸出手,很温柔的朝他笑,无涯是很欢喜的,就算后来她一直叫他无忧,他都以为这是因着当时管家的那一声少爷,他以为她从来都是喜欢他的,从来看见的,也都是他,确是没有想到,原来这一切,她从来都知晓。   无涯恍惚忆起最开始的那些日子里她对他的愤恨,她对他那些没由来的厌恶,当时以为是正常,如今想来,竟是天大的笑话。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无涯静静的笑,他想他这一生的命运,痛于无忧,如今爱,竟然也源于无忧。   弄月死后的第三个月,梨落找上他,他眼睛有些红,“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他问。“她明明救了你!”   窗外夜色正浓,如火的玫瑰花开得灿烂,无涯抓着窗柩的手紧紧收紧,“是啊,为什么要杀了她呢……我曾经也以为,我不会杀了她的啊……”   甚至于当时看了那样的现实他也想要装作不知道,他想着那只代表曾经,只是代表曾经喜欢无忧的弄月,而如今,她喜欢的是他,无涯想着她的过去没关系,只要将来,他只要她的将来便好,如此卑微到了尘埃里,是他悲哀的愿望。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梨落寄过来的信其实很简单,只有一个立于马上的年轻骑士,隽永的面容,左眼眉梢,一颗小小的痣。   当时弄月走的时候,无涯是醒了的,那会儿那人焦急的神色以及决绝离去的背影,给了他最沉重的一击,黑暗的夜里,他躺在床上,浑身冷得发抖。   既然不是他的,那便不要了吧,无涯慢慢张开手,有黑色的碎屑从手中滑落,那是最后的,七星草的解药。   “你知道的啊,我到底为什么杀了她?”   无涯看着梨落一瞬间苍白了的面容,“那人,曾经的,未婚夫?”   其实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当时梨落灭他满门,为的也是无忧那张脸,只是可惜啊,无涯嘲讽的看着他,“我们最后都输了,不是吗?”   梨落的脸青白交错的变换了一阵,最终归于平静,“是啊,我们都输了。”   “几百年前我输了,几百年后,我同样的输了……”   梨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无涯并不晓得,他只是抱着对着那一轮圆月静静的想,静静的看,关于那人当初到底是怎样看他的,爱也罢,恨也罢,一切再也无答案,那他是否还可以幻想,其实她喜欢着的,一直都是他呢?   PS1,一开始就错了滴,猜到没有啊,哇咔咔!   2,今天买了件衣服,很坑爹的是丫的他们竟然没有没有把那上面的一大块磁铁给我去掉啊啊啊啊啊啊!丫的要我怎么穿!出去保不齐人接还以为我是偷的……所以明天要出去一趟,更不更新就看有没有时间了……   ☆、第九十六章 炼药进行时(一)   【叮,当前任务目标已出现,任务开始。】姚夕月听到这和提示的时候,那会儿她正在十几米之上的高空,下面是黑压压的人群,她的后方是黑气弥漫的吸血鬼,前方是光辉普照的圣教,她就那么立于两军之间,郁闷得想要去撞墙。   怎么没有想到呢,怎么会没有注意到的呢,系统从一开始就从未有过好感度提示的声音,刚开始她以为无忧是恨极了她,所以好感度才没有一点的增加,却从来没想过,为何连恶感度,也是没有动静的。。。。。。   初初收到梨落的传信,姚夕月是觉着晴天霹雳的,如今终于证实,姚夕月只想回两个字:卧槽。   谁能想得到竟然还会有双胞胎这一说的啊摔!辛辛苦苦十几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姚夕月感觉不能更心塞。   前方年轻的骑士抬起弓箭,姚夕月看见那张熟悉的脸,精致的孩童,隽秀的少年,那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唯一不同的,只有眼角眉稍那一颗小小的痣。   “弄月!”   姚夕月听到梨落的声音,那样的惶恐,伴随着耀眼的光芒如期而至。   可是没办法了呢,没办法了啊,姚夕月看着手里逐渐消散的魔法波动,她色身体,已经衰弱到如今境地了吗?   圣件箭穿进心脏的时候,其实一点都不疼,逐渐模糊的视线里,她甚至于有了一种痛快的感觉。   “终于可以不用再喝了呢,那该死的鸡血。。。。。。”   【叮,检测到当前宿主已死亡,当前任务失败。】【叮,自动跳转惩罚世界……】美丽天空下,容貌魅惑到极致的吸血鬼温柔的笑着,那样的纯粹的笑意,宛如世间最纯净的精灵,骑在马上的年轻骑士皱了皱眉,不大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悲伤是为了什么。   “不……!”   金发男子终于奔到了下方,他伸出手,只触破到点点消散的光点,宛如初春的小雪,转瞬即逝。   “你为什么,要笑呢……”   暗蓝色的眸子里,是溢满的悲伤……   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里,一个小小的光球悄悄的飘着,宛如暗夜里的萤火虫,轻轻的,轻轻的飞舞。   光球于弄月死后第五个月终于飘到城堡,在一脸震惊的爱努斯面前炸开,传出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帮我照顾好无涯。还有……对不起。”   声音说完,便消失无踪,再也寻不着一丝痕迹,爱努斯转过身,“你,听到了?”   少年脸上的表情终于炸裂开来,蹁跹的蝶在颤抖,凄厉的风声里,是少年破碎的低语,“我果然,最恨你了啊……弄月……”   最初那些日日日夜夜里的爱与恨,终归于沉寂。   ……   “贱人!跟你娘一样的贱人!”   伴着一阵阵喝骂的声音,姚夕月慢慢睁开了眼睛,她躺在地上,头发散乱,身后两步处就是悬崖,呼呼风声吹得正响,好不吓人。而她的面前,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正拿着剑,在划她的脸……   痛感这才开始袭上来,姚夕月下意识抽了口凉气,更是痛得差点晕过去,她试着动了动脚,一股钻心的感觉升上来,估摸着是断了。   “这……”姚夕月还未来得及发表任何看法,那女子就做了一件另她相当抓狂的事情,她停下剑,抬起脚,那么一脚,就把姚夕月踹下了悬崖……   “啊啊啊啊!!!!”这下姚夕月是真的抓狂了,急速下降的风声了,飘荡着她悲惨的嚎叫。   “系统!我恨你!!!!”   ……   初春的早晨,小鸟鸣叫,暖暖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带来一股清新的味道。   一点光亮闪烁在山间,隔得近了,竟然发现那是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披泄至腰际,宛如天上的银河,男子的面容也是苍白的,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里,甚至能看到那些红色的细小的管子,一声灰色的眸子,说不出的诡异。   一只可爱的小松树奔到他脚边,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青年,或许是察觉到没有危险,它调皮的用脚偷偷蹭了蹭他,然后嗖的跑远,男子就像是没有发现似的,慢慢前行。   山林,还是那般热闹,没人发现的角落里,松树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僵硬的身躯,竟是死了……   “救,救我……”   微弱的呼救声传来,男子停下脚步,低下头看抓着他脚的手,血肉模糊的五根手指固执着,嫣红的颜色滴落下来,浸染上白色的鞋袜,竟像朵朵盛开的红梅。   “救我……”   女子固执着,“救我……”   那样的无助,就像是抓住了她整个的希望……   男子蹲下身,拨开她脸上的发丝,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真美……”   后来这张被他夸得真美的脸把差点没把半夜起床的姚夕月吓死,巴掌大的脸上,纵横交错的全是剑伤,最重的那条,从额头一直延伸到嘴角,几乎贯穿她整个的长相。   姚夕月试着翘起嘴角,镜子里出现一个狰狞的厉鬼,她赶忙闭上眼睛,把手里的绷带三两下缠上去,重新恢复木乃伊的形象。   “果然看了几遍都还是不习惯啊……”   姚夕月叹了口气,推开门,外面一派春光灿烂。   这是一个坐落在山谷间的小竹楼,四面换上,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山深处流出来,穿竹楼而过,流向远方,竹楼的四周开着各种漂亮的花朵,引来五颜六色的蝴蝶,翩翩飞舞。   “身体好了吗?”   姚夕月回过头,看到一个面色苍白英俊的男子,一头银发随风飘舞,像是从雪地里走出来的仙人。   “恩,好多了。”   她笑了笑,“谢谢你哦。要不是遇着你,我恐怕早就死掉了。”   花燮冥点了点头,递上一个碗,“这是你今天的药。”   姚夕月脸上的笑容煞时有些僵硬,“呃,还要喝是吧。”她接过来,看着碗里黑沉黑沉的色泽,“我可不可以等一会儿再喝?”   回应她的是花燮冥面无表情的脸,然后她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以一种英勇就义的心态一口灌下去,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味道涌上心头,姚夕月弯下腰,胃里翻腾得厉害,要不是想着吐了还得再喝一碗,她几乎差点就喷了出来。   等她终于缓过气来,花燮冥早已不见了踪影,姚夕月耸了耸肩,“神医都是这么冷漠的吗?不过啊……”   她哀叹一声,“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拿到那该死的长生不老药啊!!!”   没错,这次姚夕月的任务目标便是从神医花燮冥手里拿到那人人求而不得的长生不老药,人家给不给,难不难得到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丫的这东西现在暂时还没做出来……   所以,姚夕月离完成任务的日期,真心是遥遥无期的呐……   ☆、第九十七章 炼药进行时(二)   姚夕月这次的身份很简单,一个外室所生的孩子,那天踹她下来的那个是所谓的姐姐,一个被嫉妒蒙蔽了理智的疯女人而已,姚夕月并不关心。   谷中没有外人,花燮冥又具备神医所有的特质,冷漠,孤僻,无聊,刚开始还好,时间一长,姚夕月几乎给这无聊的生活给逼疯。   所幸在一个月之后,姚夕月身上的伤终于全好,橘黄色的温暖夕阳下,她坐在藤椅上,银发男子轻轻给她除去脸上的绷带,一层一层,时隔一个多月的时间,肌肤终于触碰到清新的空气,姚夕月几乎要欢呼起来,她大大的松了口气,山谷中早就看腻的风景,似乎也多出了不同的韵味。   一只小鸟从高空飞过,带起一串嘹亮的鸣叫,或许是心情好的原因,花燮冥那一贯苍白的脸也带上了几分温柔,他看着她的脸顿了几秒,然后说了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他说,“这张脸,要是剥下来,肯定是个完美的收藏品。”   姚夕月当时心情正激动,陡然间听到这句话,有些错愕的“啊”了一句,反问,“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花燮冥没应她,苍白的脸上甚至开始出现了细微的红晕,他的手摸着她的脸,那冰凉的体温激得姚夕月活生生打了个冷颤,灰色的眸子第一次开始波动起来。   “完美,果然完美极了。”   他嘴里喃喃的说着,眼神已经变了,像极了那种宗教信徒看到神迹的狂热。   姚夕月给他盯得遍体发毛,这才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她咧了咧嘴。   “这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玩,呵呵。”   不用看,姚夕月都知道她笑得相当的难看,因为那只冰凉的手在她的下巴处游移,似乎在困惑着怎么样把这层皮扒下来似的,姚夕月吓得头皮都差点炸了起来。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尖叫的时候,花燮冥脸色一变,也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颇为叹息的看了姚夕月一眼,终于放开她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在差点没岔过去的姚夕月嘴里不知道扔了啥,强迫她吞下去,这才一脸放心的离开了。   姚夕月呆滞的看他身影消失在转角,如梦初醒般的尖叫一声,捏着嗓子吐起来,也不知道花燮冥给她吃了啥,刚刚太快没看清楚,姚夕月此时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丫的是这么一变态,她绝对妥妥儿的有多远跑多远,当时就算再难受再惨也不像他求救了,这TMD还神医呢,丫的杀人狂魔还差不多!   姚夕月吐了半晌,直吐得喉咙都痛了,也只吐出些酸水。她一时之间心里麻麻的,心虚得厉害。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没一会儿,姚夕月就觉得脸上痒了起来,她用手一摸,觉着有些粗糙,再搓了搓,结果大片大片的死皮就那么给搓了下来,就像蛇蜕皮一样,姚夕月“卧槽”一声,赶忙进屋找了镜子看,只见她的脸上雪白粉嫩的肌肤以一种相当快死的速度脱落,露出里面暗黄的颜色,没一会儿,镜子里的绝代佳人就变成了一个满脸雀斑,其貌不扬的路人甲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姚夕月张了张嘴,结果发现她本来漂亮的牙齿也变得黝黑起来,只有那一头青丝,依旧乌黑柔顺。   姚夕月试着笑了下,镜子里的村姑也露出笑容,那张脸配起那个牙口,竟然有些傻气。看来只是一颗神奇的易容药而已,姚夕月心稍稍放松了一点,她又检查了一下全身其他地方,等了半晌,也不见再有什么动静,这才舒了口气,彻底的心安了下来。   喘了口气,想到花燮冥的举动,姚夕月的脸又不由得有些黑,“混蛋!”,她骂了一句,有些不岔,想着自己果真是倒霉透了,原本以为在这谷中慢慢等着,自然就能很轻松的完成任务,倒没想到所谓的神医竟然是这么一号人。   如今这谷中呆不得了,继续下去,恐怕小命就得交代在这里,趁着花燮冥离开,姚夕月赶忙跳起来收拾东西,等他回来,恐怕一切都晚了。   正收着,木门吱呀一声一下子被推了开来,本来就心慌得厉害的姚夕月被这一吓差点没叫出来,条件反射的迅速回头。   来人或许也没料到她是这么个反应,本来进门的动作一顿,一张粉嫩的小脸先是一白,然后一红,“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那双狗眼!”   小孩子六七岁的年纪,站在门口瞪圆了眼睛,倒有几分可爱,姚夕月看见不是花燮冥刚松了口气,听他这么没礼貌,心情本来就不好,顿时就有些火起,可想了下又觉得这会儿最好不要节外生枝,等她逃出去再说,也便没有理他,重新开始收拾起来。   谁知道那小孩看她没反应,竟然得寸进尺,“哪儿来的贱婢,看见本王竟然还不下跪!看我不教训你!”   姚夕月心想你个小屁孩子还能怎么着,过来咬我啊,没把这话当回事,等听到风声的时候已经闪躲不及,“啪”的一声脆响,身子火辣辣的疼,从肩膀到后背,整个一下子就有些麻木,姚夕月倒抽了一口凉气,转过身,看到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跟黝黑的皮鞭,上面还带了些细小的倒刺。   那小孩看她转过身来,更是得意,抬起手来又是一鞭,这会儿姚夕月心里的怒火真的是腾的一下子就升了上来,也不管什么爱幼爱幼了,冲上去一把抓出鞭子把那小破孩拖到身前,三两下扒开他的裤子,对着白花花的屁股就打了下去,边打边骂,“我让你不学好!”‘啪!’“我让你小小年纪就仗势欺人!”‘啪’“我让你再乱打人!”   小孩子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懵,被打了几下之后才反应过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奋力的挣扎起来,“你,你竟然敢打我!”   “你这个贱婢!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竟然敢打我!”   “哟呵,还敢骂我贱婢?!”姚夕月想也不想的又是一巴掌上去,“让你再乱骂人!”   这一下打得有些狠了,小孩子呜的哽咽了一声又止住,尖声叫骂,“我要让人杀了你全家!”   “贱婢,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学不乖是吧!”姚夕月接着又是一巴掌。   那小孩子骂了半晌,见姚夕月完全没反应,想着从小到大从来没人敢这么对过自己,屁股又疼得厉害,想着想着就觉得很委屈,“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姚夕月倒是打不下去了,毕竟欺负小孩子也有点说不过去,她顿了顿,把他放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别哭了,不是说要杀我全家吗,还哭?”   孩子边哭边哽咽,“你,你个坏人!”   姚夕月被他这可爱的举动逗乐了,刚想说姐就是个坏人怎么着,身体一冷,那银白色的头发便映入眼帘。   ☆、第九十八章 炼药进行时(三)   “殿下?”   听到这个声音,姚夕月才发现原来花燮冥的身后还有一个人,浑身铠甲腰间别把长剑,看样子应该是个护卫,刚刚她被花燮冥给下了一跳,倒是一时没注意到。   那人先是叫了一声,视线往屋子里一扫,最后落到正哭着的孩子身上,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殿下,您怎么了?!”   姚夕月‘卧槽’一声,心想坏了,人撑腰的找上门来了,这事要坏,下意识的就转头去看那孩子,想着说一有不对她撒腿就跑。   没想到小孩子还挺仗义,扁了扁嘴巴,就道,“没事,我不小心自己摔了一跤。”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小脸上挂着的泪珠都还没干。   姚夕月暗赞一声,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刚动了一下又忍住了。   小孩瞪了她一眼,转过头看着那侍卫,“什么事?”   “陛下刚刚清醒了过来,让我带您过去。”   小孩点了点头,抹了把脸上的泪道,“走吧。”那侍卫赶忙跟在后面,只是临出门的时候转头狐疑的看了姚夕月一眼,显然有些不信。   姚夕月赶忙回他个微笑,结果人家没领情,脸一拉头就转了回去。   姚夕月自讨了个没趣,颇有些尴尬,视线一转发现花燮冥还在这屋里,心里咯噔一声,说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丫的还有一祖宗在这呢喂。   刚想说点啥,结果那双灰色的眸子抬起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一转身,也走了。姚夕月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愣是傻站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卧槽!”   她的包裹还在床上放着呢!   姚夕月脸都黑了,都怪那破小孩儿,要不然她都跑路了,此时哪儿还会在这受煎熬!真真是出门遇灾星,姚夕月咬了咬牙,相当的不甘心。   不过被这么一搅和,姚夕月今天是彻底走不成了,而且刚刚花燮冥的那一眼,实在是让她有些心神不宁,整个人感觉都有点不大好,一直到晚上爬上床睡觉,都是心不在焉的。   到半夜的时候,身体实在熬不住了,才迷迷糊糊的稍微睡了过去,正半梦半醒只见,被子一空,一个冰冷的身体就钻了进来,那身体像是刚从雪地里捞出来似的,冻得姚夕月一个激灵,顿时就醒了过来。   “醒了?”   有人对着她的耳朵吹气,有些痒,姚夕月动也不敢动,整个身子僵硬得厉害,一只手摸上她的腿,背后的人带着些轻微的笑意。   “你说,我是不是把这双腿打断比较好呢?”   姚夕月,“……”   卧槽卧槽卧槽!!!姚夕月差点跳起来,‘打断你个头,你丫的以为这是啥啊,说打断就打断!’不过她终究一个字也不敢说,整个人僵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黑暗里的人也不指望她回答,顿了一下,身体跟靠近了一些,几乎整个人都贴了上去,“所以啊……”那冰冷的气息在她耳边响起,“你要乖乖的哦。”   ……   后来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姚夕月并不知道,她几乎做了整夜的噩梦,到天亮的时候,眼睛肿得都差点睁不开,脸色苍白得厉害,眼底下全是黑影,走路的时候都是漂浮着的。特别收拾床铺的时候还发现了一根银白色的头发,差点没把姚夕月又给吓晕过去。   她恍恍惚惚的把那头发烧了,再恍恍惚惚的出门,差点没把人给吓着。   “鬼啊!”   鉴于这声音的穿透力实在太强,倒是把姚夕月脑袋里哪迷糊的雾气给去了不少,竟然清醒了许多。   小孩脸色苍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结果不小心脚下一滑,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昨晚上的屁股还没消肿,这一下,又是痛得一声尖叫。   这一大早上的就接连两次魔音灌耳,姚夕月瞪了他一眼,“吵什么吵!你够了没有!”   她这一说话,小孩发现是人,抬起头来仔仔细细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认出来,“是你!贱……”   姚夕月一听他又要说那个词,手唰的就抬了起来,“我看你屁股是不疼了是吧?!”   “你……”她这一吓,孩子口中那一个“婢”顿了半晌愣是没吐出来,最终咬了咬牙,“还不把我扶起来!”   “切,你自己没手没脚啊!”姚夕月根本理都没理他,转身就走。   没走两步,孩子果然自己爬起来追了上来,抬起头看她,“贱……”   “我叫姚夕月!”   “呃……姚……夕月,你要去哪儿?”   “厨房啊少爷。”姚夕月白眼,“你早上都吃东西的吗?”   “哼!”小孩下巴一扬,做出一个相当得意的表情,“本殿下才不需要自己做饭!”   “是是是,您厉害!您全家都厉害!”姚夕月三两步拐进厨房,小孩跟着进去,小小的脑袋四处转了下,满脸的嫌弃,“脏死了!”   末了看到姚夕月提起一篮子菜又撇嘴,“粗鲁!”   “再说就给我出去!”姚夕月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不然就给老娘闭嘴!”   姚夕月吼完,以为小孩肯定要发飙的,没想到他看了她两眼,倒是真的安静了下来,自个儿找个凳子爬上去做好,托着个小下巴,要多乖巧又多乖巧。   姚夕月愣了愣,然后叹了口气,想着果然对付这种小屁孩就得来凶的。她转过身做菜,一时之间,厨房里只剩哒哒的刀落到菜板上的声音。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一会儿,小孩子终于坚持不住了,试着叫她,“哎……姚……夕月?”   “干嘛?”姚夕月头也不回,“少爷你哪儿又不舒服了?”   “我不叫少爷!”孩子的声音提高了一下,似乎有些委屈。   姚夕月暗笑,“好吧少爷,那您叫啥?”   “我……”这会孩子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有些扭捏的样子,半晌才道,“我叫……容云鹤。”   “哦,容云鹤啊,这名字……”   “晄噹”一声,姚夕月的菜刀掉到地上,砸到脚上也浑然不知,她转过身,瞪大了眼睛看那孩子,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你说你叫什么?!”   ☆、第九十九章 炼药进行时(四)   问完这个问题后,是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的,因为小朋友不知道为啥自己刚说出个名字就引出如此大的反应,一时也是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该给个什么表情。   而姚夕月也在这个间断里慢慢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看着小朋友一幅张着嘴,瞪着眼的样子,就知道她把人给吓着了。   仔细想想,重名什么的,真心不是什么新鲜事,你随便起一个张三或者李四,天下间叫这名字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她之所以这么惊讶,只不过是之前在轮回世界里还没遇到过重名的,但没遇到不代表就没有,所以可能,这不过一个相同的名字而已。而且……小朋友和容云鹤,这两货根本就不是一个型号好不!是最近睡眠不大好,草木皆兵了吗?   反省过后姚夕月就有些惭愧,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容……小云鹤是吧?不好意思哦,你名字跟我一个朋友好像哈哈。”   说完为了显得自然还特意掐了下孩子的小脸“主要你这模样跟他也……”话还没说完姚夕月自己就愣住了。   清晨的阳光下,孩子眉清目秀,粉嫩的嘴唇,漂亮的眼睛,恍惚之间还能看到那人温文尔雅的笑着,“这生意,固然是做得的。”   这下子,姚夕月是真的愣住了,在她所经历的如此多个世界里,有人冷酷,有人暴躁,而那样一幅偏偏公子谈笑风生的,却只有那么一个,她以为过去了就过去了,可是如今,在她眼前的这一个,又是谁?同样的名字尚可解释得清,可如此相似的外貌,又该怎样来揣度?   几乎是屏住呼吸的,姚夕月问,“如今,云牧国的皇帝是谁?”   似乎是对于她的这个提问有些惊讶,小孩看了她两眼,才道,“牧秦。”   牧秦……那是牧溯风的亲生父亲……姚夕月抿紧了嘴唇,“那么如今,是哪一年?”   “天庆八年。”   天庆八年……天庆八年,竟然是天庆八年!难怪她刚刚接收到原主记忆的时候就有些奇怪,总是觉得这个世界似曾熟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姚夕月简直想笑,竟是如此!同样的国家,同样的纪年,这两次进入的惩罚世界竟然就是同一个!唯一不同的就是,她当时所处的时空是天庆十八年,而如今是十年前!   因着每次完成任务都会自动脱离,所以姚夕月从来没有想到过她竟然和会接连两次进入一个世界的,竟是没有料到,系统会给她抛下这么大一个惊喜……   这信息量太过于大,姚夕月这一整天都过得昏昏沉沉,本来脸色就不好,这一炸,就更差了,以至于后来见着花燮冥的时候,一贯冷淡的人都皱起了眉,“怎么了这是?”   他把手放到她的脸,冰冷的温度冻得姚夕月不适的抖了一下,还没明白怎么个意思,他两只手就开始揉搓了起来,直弄得姚夕月的脸充血了,才停下来,看着那艳丽的脸色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像样嘛。”   说完低下头,在她唇边吻了一下,很轻的吻,蜻蜓点水一带而过的那种,姚夕月回过神之前,那一片银色已经消失了。   姚夕月伸手碰了碰他吻过的地方,脸上传来一阵刺痛,她皱了皱眉,“变态!”   不过花燮冥这一弄,倒是彻底把她揉清醒了,虽说是是同一个世界让她挺意外的,不过最初的抓狂过去,仔细想想,其实也没啥,别说如今时间相差整整相差十年,就算不差,她的身份也不是当初那个小丫头,就算有什么事,也是在不是她所烦恼的。   这件事想通了,最大的问题又回到怎么逃跑这一件事上,花燮冥这人,心思琢磨不定,今天想剥皮,明天想拆骨,改天兴致来了可能就要挖心了,所以这地儿,姚夕月是万万不敢呆下去的。长生药是一个麻烦,不过如今保命要紧,她以后再慢慢琢磨也不迟。   几乎想通了的第一时间,姚夕月就找上了容云鹤,“国……小云鹤啊……”,好险好险,以往叫得太顺口,差点直接叫出了‘国师’,姚夕月暗暗警惕了下。   “你们什么时候走,能带我一起不?”   以之前的情况来看,单凭她自己的力量,是肯定逃不出去的,所以只得借助外力,这两天姚夕月也搞清楚了,来看病的是小云鹤的老爹荣国国王,花变态虽然嚣张,但对这些人还是有一定顾忌的,她想要出去,就只得靠他们。   容云鹤小朋友正刚从他老爹房里例行探望出来,闻言有些莫名其妙,“你要出谷买东西?”   “不,不是啦。”姚夕月强调了下,“我是要出谷。”   “哦。”小朋友点了点头,“那跟你家主人说过了吗?”   这下轮到姚夕月莫名其妙了,“我家主人?谁啊?”   孩子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开着她,“花燮冥啊,你不他仆从?”   卧槽,卧槽卧槽!姚夕月整个人都不大好了,“谁跟你说他是老娘主人了!老娘可是自由之身好不!”还啥都没干呢就成人仆人了,强买强卖也没这说法!   “你不是花燮冥仆从?”   “当然不是!”姚夕月斩钉截铁。   “那就怪了……”小云鹤以一种相当怀疑的目光看着她,“像你这种要杀没啥的人也能让花燮冥给你治病,还真是意外!”说完还摇了摇头,似乎这世界真大,果真是无奇不有的表情。   姚夕月看得牙痒痒,“他看老娘长得漂亮不行啊!”   当然姚夕月这说的是大实话,不过顶着这么一张脸说出来,收获的只有小云鹤的白眼一枚以及周围护卫鄙视眼神若干,姚夕月内伤,“到底带不带你说句话啊!”   “这倒不是带不带的问题。”小云鹤说到这里顿了下,抬起头递了两个眼色给后面的侍卫,看他们走远了,才对姚夕月道,“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们走。”   “不要跟我说人多热闹,你的伤早好了,到底是什么,让你不惜在谷中浪费时间也要跟我们一起。”   孩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难得的严肃了起来,平日里嚣张傲娇的模样全然不见,那个虎着张脸的样子,竟然隐约有种君王的气度。   姚夕月看着他这个样子,才恍然过来这是在古代,天子大于天,但凡与皇家沾惹上的东西,哪怕是一根棍子也得查上个祖宗八代,何况她这么个大活人。况且这一行人护送的人是荣国皇帝还有皇子,他们中间无论谁出了差错,难免都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姚夕月虽然自己是清白的,但在外人看来,恐怕就是她心怀不轨的想要接近皇室,目的不纯,简直可疑得紧,她之前光想着蹭个车,倒没想到倘若她跟小孩没这么点友谊在,恐怕开口的第一时间就被人抓起来当间谍拷问了……   想通了的姚夕月硬生生打了个冷颤,对上小孩审视的目光,咧了咧嘴,“我说……花燮冥看上我的美貌,要把我抓来当压寨夫人……你信吗?”   小云鹤:“……”   ☆、第一百张 炼药进行时(五)   后来姚夕月终究还是没有给小云鹤一个合理的说法,不过到了最后,他还是点头答应带着她一起走,姚夕月不知道他是基于何种考虑答应的,但是这样一个承诺,已经足够她高兴很多时候。   荣国皇帝的病于他们约定后第五天康复,一干人等启程,姚夕月收拾了包裹跟在后面,花燮冥没有阻止,他一直看着她,眼睛里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直到队伍行事了很远一段路,姚夕月回过头去,还能看到他站在竹楼前,银白色的头发随风飘起,孤独而冷艳。看到她回头,他笑了起来,很温柔的样子,姚夕月看到他的嘴在动,她眯着眼睛看了很久,也没看出来到底是什么。   山林越密,小小的山谷终于不见了踪影,那某银白,也终于被抹去最后一丝痕迹,姚夕月长长的舒了口气,心里复杂的情绪升起,一时之间竟不知是喜是悲。   山间行走其实很枯燥,刚开始姚夕月还有些精神,时间一长,放眼望去除了绿色还是绿色,便觉得很是无聊,长长的一派队伍,行走起来一丝声音也无,你走一整天,也听不到一句交谈的声音,只有机械的衣服摩擦声以及脚步声,这样的氛围,简直要让人崩溃。   小云鹤时不时会来找她玩一会儿,不过他父皇那里需要人,每次见面,总是说不上几句话,一天当中大半的时间姚夕月都是一个人呆着,看着那些机械版的军队,看着马车外一成不变的风景,她的日子过得要发霉。   这样枯寂的日子过得相当的慢,姚夕月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是三天,五天,还是十天,只直到当听到有微弱人声传来的时候,低着头打瞌睡的她突然精神一震,扒开车窗往外看去,已经能看到稀稀疏疏的几户人家,成片的森林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广阔的农田。   越往里走,人烟越多,也就越繁华,姚夕月在即将进城的时候跟这支队伍分道扬镳,小云鹤想要挽留,她朝他挥了挥手,学着电视里的情景告别,“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会!”   说完利索背着包大踏步而去,潇潇洒洒不带走一片云彩。   俗话说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姚夕月一逃出来,顿时就觉得整个人身心都舒畅得不得了,要不是还有地心引力这回事,恐怕她都要飘起来了。   古达不同与现代,一出门满嘴的都是汽车尾气,空气清新得不得了,天空蓝得透明,姚夕月边走边看,她也不急,慢慢悠悠的溜达。   快要天黑的时候走到一座城,刚巧赶上他们关城门的最后一班,姚夕月是进门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们是要身份名牌的,她身上当然没有那玩意,不过幸好分手的时候小云鹤给了她不少银两,姚夕月悄悄贿赂了下那官差,好容易才进去。   这座城不算大,但胜在繁华,路上人来人往,店铺林立,看起来格外的热闹。姚夕月走了半天肚子也饿了,寻了家酒店进去吃饭。   酒店生意还算不错,这个点几乎没有什么空座位,姚夕月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小二很殷勤的就迎了过来,边倒茶边询问,“客观,请问您想吃点什么?”   姚夕月初来乍到当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不过她好歹还晓得一般这样的店都有几样招牌采菜肴,想了想便道,“捡几样你这儿的拿手才上吧,我也不挑。”   “好咧!”小二应了一声便退下,过了一会儿又回来,后面还跟了两个人。   姚夕月一看他一脸为难之色就知道有事,果然就听他道,“客官,您看看您能不能换个位置?”   这种一上来就赶人的节奏,姚夕月实在是有些不爽,她双手抱胸冷笑道,“怎么,没座位了是吗?本小姐也不想动哎,怎么办呢?”   跟过来的是一主一仆两人,前面那小孩大概十三四岁的年纪,身上衣服华贵得很,不知道是哪个官宦人家的小少爷,一看姚夕月这架势,那小孩还没发话,仆从倒是先冷下了脸,“我们家少爷让你让座那是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   说完看着姚夕月还没动,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看也不看的摔在桌上,“滚!”   他们这边的状况早就有人注意到了,此时看到竟然扔出了银票,周围好些人都哗然了起来,要知道这年头银子还是很稀少的,大多数人家一年的开销也不过几两银子,这些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几次银票,此时突然看到这么多银票,一时之间,很多人看那对主仆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起来。   那银票扔在桌上,看起来挺大的一扎,姚夕月粗略的看了一眼,大概有个几百两的样子,竟是比小云鹤借给她的钱还要多了。   “这位大人,还真是大方!”   她眯了眯眼睛,那仆从看到她抓起了钱,眼里满是得意,连那小孩面上也带了丝轻蔑,“拿了钱就赶紧走,别打了我家少爷的雅兴!”   “嚯!那么多钱,还真给!”   “就是,我咋没那好运呢!”   周围那些食客窃窃私语,有好几个看着姚夕月手里的银票眼里的凶光一闪而逝。   张林听到那些羡慕声,脸上的得意更甚。他看那女子一张一张的把银票捡起来,很欣喜的样子,抬起头朝他走两步,“谢谢大人!”   隔得近了,她脸上那些雀斑痘痘看得更清晰,他正想说别废话赶紧滚,就听那女子接着道,“那我也送您点东西吧。”   送他东西?送什么?张林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花,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长相平凡的女子,她揉着手,笑意盈盈的无辜模样,“这个,便是我要送您的东西。”她说。   张林花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而后恼羞成怒,他被一个女人给打了,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打了?!轰的一声,他浑身的血液一下子涌上大脑,什么也听不到了,“我一定要杀了你!”他颤抖着,卧上了腰间藏着的软剑。   他一定要杀了她,这该死的女人!   张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眼睛里全是愤怒的怒火,而那个被他瞪着的人,全然一派悠闲的模样,“他说要杀了我哎,你怎么看?”   她这话,是对着那孩子说的。   紧张的氛围里,那孩子顿了几秒,瘦弱的手轻轻挥了挥手,“算了。”那眉眼间,是不容置疑的味道,张林放在腰间的手便有些不甘的收了回来,“是!”   “如此,多谢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女子要干嘛的时候,就见她收了银票很干脆的一抱拳,“再见。”而后转身离去,当真是干干脆脆,潇洒利落至极。   只留一干人等大眼瞪小眼,“这是……怎么个意思?”   …。。   而出了酒店的姚夕月小脸黑黑,“卧槽!果然是冤家路窄啊冤家路窄!怎么会在这遇见牧楚!”   ☆、第一百零一章 炼药进行时(六)   人海茫茫,有多少人经年寻觅着那么一个人,又有多少人在世间沉浮,姚夕月不知道她究竟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差,熟悉的人接二连三的出现在面前,竟让她有些微的不知所措。   其实刚才那个巴掌姚夕月是想扇在牧楚脸上的,不过权衡了许久,她还是没有那个胆子,扇在他仆从脸上,也算是出了一点点的气,姚夕月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姚夕月要说,她跟牧楚前世绝对的是一生的冤家,所以此生注定处处相逢。   在客栈的大堂看见牧楚的时候,姚夕月翻了翻眼皮,当看见牧楚走进她隔壁那个房间的时候,姚夕月已经无力吐槽了,她还能说啥,这运气,果然可以去买彩票了好不!   她不待见人家,人家也不一定待见她,反正张林看见姚夕月的时候,脸色是相当难看的,那模样,估计要不是主子在旁边,他都想提着刀上来跟她对骂三百回合的了。   两方人相看两厌,关门的动作都格外响亮,震得老板的眼皮都跳了跳:“这年头,江湖人就是火气重,呵呵。”   姚夕月在房里想,这地儿风水太差,她明天还是赶紧换个地方的好,最好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可以痛痛快快的潇洒一番。   这般迷迷糊糊睡到半夜,隐约听到一些声响,姚夕月皱眉翻个身,刚想说这家店隔音怎么这么差,然后‘轰隆’一声,惊醒过来的她眼睁睁看着房间的墙壁,倒塌了……   墙壁倒塌得很彻底,激起一阵的烟尘,姚夕月反应不及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烟雾弥漫里可以看到对面的情况,一批黑衣人和牧楚他们打得正热闹,刀光剑影的格外恐怖。   墙倒的声音惊得两方人顿了顿,然后姚夕月看到其中一个黑衣人坐了个手势,他说:“杀。”   极其的简短而利落,随之而来的,是几柄寒光闪闪的兵器,姚夕月‘卧槽’了一声,差点跳起来大骂,心说妈的她和牧楚果然八字不合,撞在一起准没好事!   这么个一闪神里,对方已经近在眼前,姚夕月裹着被子往后一滚,‘咔擦’一声,木质的床就塌了。   黑衣人破坏力实在太强,姚夕月自己是搞不定的,她爬起来就往门口跑,反正这些人目标是牧楚,她不过是殃及池鱼罢了,这会儿她在现场肯定被牵连,不过只要她跑了出去,那些人也不会理她了。   她处的地方离门口并不远,要不是墙倒塌多了些障碍,姚夕月三两步就能蹿出去。倒塌的墙横亘在中间,姚夕月的行动有些迟缓,好几次都差点被砍到,她吓得直骂娘。   又一次剑光险险擦着她头皮掠过去的时候,其他房间终于被这边声音惊动了,开始出现人声,后面的杀手的动作一顿,姚夕月就借着这个空隙猛的一蹿,眼见着就要逃脱了,但是命运啊,总是爱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的。   姚夕月和门之间的地上落着一只茶杯,那是他们打斗的时候落下来的,一直安安静静的掉在那里,没有人去理她,逃亡的间隙,姚夕月是没有时间去观察的,何况如今是半夜,她就算看也看不到,所以好死不死的,她那临门一脚,便踩在了上面。   茶杯滑溜溜,圆滚滚,姚夕月的脚踏上去的一瞬间它顺着惯性抽旁边动了一动,这一动,姚夕月便听到骨头裂开的声音,身体随着这声音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意识昏迷的最后一秒,姚夕月只看到近在眼前的寒光,伴着她的一声咒骂,没入胸膛……   ……   初春的早晨,太阳慢慢从东方升起,洒下一片金光,小鸟伴着这金光高声名叫,鲜花上的露珠晶莹剔透,清风徐徐,带来远方的祝福,又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早晨。   睡在马车上的女子皱了皱眉,慢慢睁开了眼睛,“真的是,痛死了!”   她咕哝了两声,模糊的视线开始渐渐清晰。   “你醒了?”   坐在上位的少年,有着精致的容颜,薄薄的嘴唇紧抿着,气息冷漠。   醒来就看见这么一张脸,姚夕月心情是不大好的,她叹了口气,环顾一圈,问他,“我们这是去哪儿?”   “北边。”牧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姚夕月“哦”了一声,闭上眼睛养神,她才刚醒,身体还很困顿,马车吱呀声中,慢慢前行。   过了半晌,姚夕月睁开眼睛,扭头看那华衣锦服的少年,“有事吗?”   黑眸沉沉,少年的眼底是未名的情绪,“昨晚,为什么要救我?”这话说得极慢,看得出问的人内心也是极其纠结的。   姚夕月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笑着摇了摇头,“我说是个意外,你信吗?”其实如果可以选择,她绝对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因为无论将来还是现在,牧楚与她来说,都是一个灾星,姚夕月从来都是个胆小的人,她一直都在逃跑,不过是命运,总爱捉弄她罢了。   牧楚没有回答,只一双眸子静静的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姚夕月扭过头,看着窗外绵延的风景,一时之间,倒是难得的安静。   日头高升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张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少爷,前面有个村子,咱们休息一下再走吧。”   牧楚‘恩’了一声,站起身来,走过姚夕月身边的时候顿了顿,弯下腰,把她拉了起来。   姚夕月道了声谢,就着他的手跳下车,外面阳光正好,路边搭了个凉棚,马车便停在凉棚边上,之前那个侍卫正在跟店家说着些什么,回过头看到她,瞪了一眼,脸色有些臭,姚夕月摸了摸鼻子,心说这男的心眼真小。   牧楚他们准备的很充足,虽然凉棚里没有什么,但沾着牧楚的光,姚夕月还是吃了一顿不错的午餐,吃完午餐休息了一会儿,大家重新启程。   牧楚爬上马车,看姚夕月还在原地站着,朝她伸出了一只手,“上来。”   牧楚的手其实不大好看,白皙的手掌上有着厚厚的一层茧,一看就是常年练剑的,但是在阳光下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姚夕月看了拿手半晌,而后摇了摇头,“不用了。”   少年看着她,有些不解,姚夕月笑了笑,“我们就此别过吧。”她看着远方的路,“我们的目的地是不同的,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就此别过,他日有缘,或许自会相见。”   姚夕月说这话的时候面上一片坦然,风光霁月得不得了,心里却在暗骂,‘妈蛋的,你个灾星,老娘在跟着你,怕是命都没了。’当然她这些想法面上是没表现出来的,笑容也很真诚,牧楚静静的看她说完了,皱眉,“你的伤还没好。”   “这不妨事的。”姚夕月本来想拍下胸脯,结果中途想到伤口又停下了,“我一点都不痛的。”“而且我家就在附近,我得回家了。”   这下牧楚终于不再阻拦,不过走的时候问了下她家的地址,姚夕月随口扯淡,“你顺着南方走,一个山脚下叫桃花谷的村子,便能找到我家了。”   说完还朝人挥手,一定要来我家玩哦!   当时的姚夕月也就想着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随口编了个地儿,以至于后来牧楚花了多少时间去找,这中间的冤孽,也是真叫人头疼的。   ☆、第一百零二章 炼药进行时(七)   辞别了牧楚,姚夕月是往南边走的,这当中全然没有什么计划,不过是牧楚要去北边,她想尽量的离他远一点而已,若是可以,这以后最好是不要再见了。   一个人上路是有些艰苦的,何况姚夕月身上还有伤,胸口的剑伤很快就好了,倒是她不小心崴到的脚,本来就肿得厉害,她又一直都在走路,两相磨蹭下,竟然拖了半个多月才好。   半个月后姚夕月走到一座新的城池,她的行李留在了当初那个客栈里,身上仅有的钱早就花光了,姚夕月刚开始是不急的,她想着就凭她这一手厨艺,去应聘个厨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谁知道刚说明来意就被人赶了出来,一般酒店不屑于用女人,认为她们是肮脏的,会玷污了稀有食材的高贵。   一连几家都如此,走投无路之下,姚夕月只得干起了无本生意——乞丐。幸好的是,这地儿的乞丐没什么帮派,也就给旁人塞点好处,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勉强腾个地方给你。   花光身上最后一分钱,姚夕月终于得以在城中呆下来--以乞丐的身份。   这是个极小的城,城中人还算善良,姚夕月靠着从现代淘来的演技,每天都能要到不少的铜钱,她把铜钱买了吃的,再去贿赂那些乞丐同行,一来二去,竟也混了个熟脸。等后来她有些时候不想动,也会有善良的乞丐帮她带点吃的,不算感动,却很温暖。   乞丐的工作没有时间规矩,姚夕月还算滋润,手头宽裕的时候,她会特意闲上几天,四处逛逛,看看风景,放松心情。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三个月后。   那天傍晚姚夕月刚工作完蹲在河边洗手,这是一条很大的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流来,到这儿后水速减缓,靠近沿岸的地方长满了水草,绿油油的一片,河岸水深危险,姚夕月平日便借着水草里的浅水洼清洁手脚,谁知道今天那么一大片绿色里面,竟然冒出了一簇黑色,那黑色在连绵的水草中相当惹眼,姚夕月好奇心起,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她伸手一抓,就那么抓起了一个人。   那人紧闭着眼睛,皮肤被流水泡得惨白,他的头发,正被姚夕月的手抓着。   最惹眼的,是他从耳后开始冒出一些红色的红疹,不大,只有指甲盖大小,却一直延伸进了衣服里面去,想必整个身体应该都是布满了的。   姚夕月抓着他的手紧了紧,她听说过这种东西,最早从容国皇宫爆发,染上的人初期并不会又什么不适,只是身上出现几个红斑手脚无力而已,到了后来,等到红斑长满全身,便会渐渐虚弱而死。   这病发生得无声无息,爆发得迅猛突然,等到后来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一个月的时间,整个容国死亡人数达到三成,尸骸遍野,民不聊生。甚至连刚刚从神医谷回来的皇帝也没能逃过,容国皇室迅速灭亡,下面的人趁机造反,好好的一个国家,在短短的时间内消失了。   这样的状况,足以震惊世人,其他各国惊恐骇然,所有的受灾区都被隔离了,但凡从那儿逃出来的人一律处死,容国成了所有人谈之色变的名字,而这种东西的名字,便叫红魔,吞噬一切的红魔。   红魔传播过快,姚夕月所出的地方又比较偏远,等她听到消息的时候,容国已经灭亡了。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姚夕月真的是震惊的,虽然历史上有出现瘟疫而导致大规模人数死亡的事情,但如此近距离的面对,她还是第一次。   她从来没有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人原来是一种如此脆弱的动物,轻轻一碰,就碎了。姚夕月震惊过后想到了小云鹤,那个刚刚与她分别的孩子,他还那么小,要怎么面对这一切。   让姚夕月稍微比较心安的,是小云鹤后来成了牧楚的国师,她想着既然十年后还能见着容云鹤,那么这次浩劫他应当是没事的,只是不期然的,总是有些担心。   倒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儿见着他,孩子眼睛紧紧的闭着,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姚夕月把他放来平躺在地上,她发现他身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那是水底荆棘所留下的,她检查了下,万幸没有毒。   就算如此,小云鹤的情况泽不容乐观,姚夕月试了试他的脉搏,几乎都快消失了。姚夕月知道,如果再得不到有效的救治,他就快死了。   当天晚上,姚夕月就雇了一辆马车连夜赶往神医谷。这种病太古怪也太恐怖,倾尽整个容国也没办法的事,姚夕月能够想到的,便只有那么一个人,唯独的那么一个人,只有他,是肯定能够办到的,她知道。   马车颠簸,姚夕月不停的摸着孩子的脉搏,就怕他一不小心就死了,她一夜赶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两边的风景不停的往后退,姚夕月紧抿着唇,心里是乱成一团的,前路会怎么样,她真的不知道。   小云鹤中途醒过来一次,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我是不是,快死了?”稚嫩的童音里,带了丝脆弱的颤抖。   那副模样,与记忆当中神气活现的样子相差甚远,姚夕月鼻子一酸,眼睛里出现些水雾,“怎么会呢。”她摸着他的头,声音格外的温柔,“你以后是要当国师的人哦,怎么可能会死。”   “国师?”   “是的,你会当国师,你会辅佐牧楚,你还会遇到牧溯风,你会遇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然后,你会帮她……”   姚夕月絮絮叨叨的说着,周围一片静寂,孩子已经睡着了,或者说,他又昏迷了过去,那越来越跳得缓慢的心跳声告诉她,他的时间不多了。   孩子的手在她的掌心,却怎么也捂不暖,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姚夕月所能做的,也只是握紧,再握紧。   很无措的时候,姚夕月叫他,“小云鹤,不能睡哦,马上就到了。”   没人回应,她叫着他的名字,似乎就有了力量。   前路慢慢,当晨光微曦,天地间洒下第一缕阳光的时候,姚夕月终于见到那一抹银白,立于山谷只见,绽放出温柔的笑靥。   他说,“你回来了。”   命运,终究还是驶到了这一点。   ☆、第一百零三章 炼药进行时(八)   花燮冥说,“欢迎回来。”   银色的发丝随风飘舞,遮蔽了女子的视线,黑色的夜里,是低声的呢喃。   “我等了好久呢。”他说,“久得我都有点不耐烦了呢。”   “他们敢带你出去,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在那孩子的身体里下了蛊,幸好,它帮我带回了你呢,真好。”   这声音一声一声,直击心底,姚夕月裹紧了身体,依旧冷得厉害。   “死了那么多人,都没关系的吗?”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到极点的声音,那是佯装的坚强。   “那些人?”肤色苍白的男子困惑,“他们又不是你啊。”他抱紧了怀里的身体,贪婪的汲取她身上的每一分热源,“我要的,只是你而已。”   是的,他要的只是她而已,所以就算世界上的人都死光了也没关系的,只要她没事,那便好了。那些她眼中的生命在他看来,恐怕与一堆死物也无甚分别。所以他故意在那些人身上下了红魔,所为的,仅仅是为了她而已,他想她回来,仅仅而已。   这不是冷漠,只是彻底的不在乎,姚夕月知道的,她知道的,花燮冥就是这么一个人,她从看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那人眼中是空无一物的,所以她才害怕他,她才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啊。   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会杀了那么多人,那么多的人。   “你就不怕我也死了吗?”   银发男子抱着他的猎物,脸上是满足的笑,“不会的。”他说,“我给你吃过解药的,所以不会有事的。”   所以啊,就算杀了所有人也是没有关系的。   姚夕月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愤怒,嘴角轻扬,那是一个讽刺的弧度,“你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   寂静的夜里,心跳声格外的清晰,风吹过窗户,带来凄婉的哀鸣。   “你不敢。”他说,“你不敢的。”   这样的三个字,是最深沉的诅咒,姚夕月垂下眼帘,裹紧了身上的被子,眼底的,是翻涌的情绪。   ……   第二天醒过来,姚夕月的腿便断了,腰部以下,再也使不上一丝的力气。那会儿她想去看看小云鹤的情况,哪知道一翻身,就那么从床上摔了下来。   她坐起来,怔怔的看了自家的腿半晌,而后笑了起来,笑得很开怀,“花燮冥。”她说,“你满意了吗?”晨光微曦里,一切是那么的明亮温暖。   银发男子把她抱起来,一脸的心疼之色,“摔疼了没有?”他看着她,“外面风景不错,要出去看看吗?”   窗户的铃兰花开得灿烂,阳光穿过花瓣,在地上投射出斑斑点点的影子,有风吹动的时候,那影子也随风舞动,慢慢的,热闹的舞动,姚夕月便盯着那影子看了半晌,然后说,“好。”   天空澄明,几丝云彩悄悄的飘向远方,她靠在他的怀里,透过薄薄的衣服,听那血管了里的声音,静静的,缓慢的流淌。   小云鹤的病很快痊愈,只是一时还没醒过来。荣国残存的势力找来,花燮冥把他交给了他们,他走的那一天,姚夕月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他,她看见孩子一脸安详的躺在被褥里,像是睡着的天使,他的脸上,泛起了健康的粉红,她看着他们抱他上了马车,看那行人渐渐走远,最终消失在了远方。   “再见了。”她在心里告别,慢慢舒了一口气,幸好,她没有害死他。   “你,想要离开?”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姚夕月盯着窗外一株火红的花朵,似乎什么都不能转移她的视线,即使她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满是冷汗了。   花燮冥的眼睛是灰色的,那样苍白的颜色,从来给人的感觉都是冰冷到极点的,但偏偏他这样死死的盯着她看的时候,给人一种冰火两重天的恐怖感觉。   没有得到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花燮冥知道姚夕月的想法,银发苍白的男子站在那里,看着坐在窗前的人,乌黑的发,雪白的肤,梦幻的眉眼,灰色的眼里开始出现点点波澜,那是痴迷的味道。   微风吹过,带来丝丝的凉意,花燮冥也不说话,他的呼吸很轻,几乎是听不到的,他就那么静静的,盯着她看了一整个下午。   “夕月。”冰冷的身体从背后绕过来,“我很怕啊,很怕你再次离开我。”他把她抱得很紧,声音里,是病态而甜蜜的温柔。   “所以我弄断了你的腿,你就走不了啊,只能陪着我。”   ……   姚夕月被关进了地下室,只有她一个人的地下室。   红魔肆虐,来谷中的人越来越多,花燮冥很忙,往往他只有半夜的时候才来,不到天亮就又走了。   姚夕月一个人躺在床上,很多时候,都是睁着一双眼睛,木然的看着一成不变的房顶,不知道该想什么,不知道能想什么。   静寂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浅浅的,浅浅的融化在空气里。   刚开始的时候,姚夕月偶尔还会跟系统聊上几句,到了后来,便只剩下长时间的沉默,她开始越来越期盼花燮冥的到来,那是她,唯一证明自己好活着的证据。   日复一日,那双眼睛,渐渐变作空洞,再也不剩什么了。   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寂静的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随着这声音,小屋的门,被推开了。   久违的阳光洒在身上,那温暖的弧度刺得女子的身体缩了一缩。   “夕月,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女子的眼睛转向来人,空洞的眼睛过了许久才渐渐有了些微的光亮。   “花……燮……冥。”   她叫他,声音极小的,带着深深的依恋。   他抱着她,一步步揍上阶梯,上到地面,穿过走廊,然后在大堂里停了下来。   屋子里的人看到银色人影,都激动的站了起来,“神医大人,快救救我们啊!”   说话的女人满脸红斑,一张脸恐怖至极,她想要伸手去拉他,伸到半空又缩了回去,两只手紧紧的缴在一起,满脸期盼,“求求您救救我!”   花燮冥没有理她,他轻轻把姚夕月放在椅子上做好,伸手温柔拂去她脸颊的乱发,“夕月,你还认得她吗?”   “花……燮……冥?”女子一脸的疑惑,她轻轻的扭过头,眼里是纯粹的迷茫。   苍白的皮肤,澄澈的眼睛,那样绝世的容颜,姚倩在看清楚的一瞬间尖叫起来,“是你?!”她指着姚夕月,“贱人!你竟然还没有死?!”她明明亲眼看着她掉下悬崖的,竟然还没死?!   “你……”   姚倩后面的话没有吐出来,她看着花燮冥一瞬间冷下来的脸打了个冷颤。   “你刚刚说什么呢?”   银发男子眯着眼睛笑,很温柔的样子,姚倩却煞时白了脸色,“神医大人……”她小心翼翼的咽了口唾沫,“她……”   “把它吃了。”花燮冥掏出一颗红色的丹药递给她,“把它吃了。”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味道。   姚倩呆愣了两秒,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我不要!”她后退两步“我不吃!”   银发男子一步步,慢慢的走了过去,带着闲适笑意的,慢慢走了过去。   “吃了它。”   声音漠然,那是冷酷的判决。   姚倩的眼里出现绝望,“不要!”。   她拼命的摇头,手一挥,那颗药飞起来,弹到桌子上,咕噜噜滚到了姚夕月的手边,两个人都是一愣,同时转过头来看她。   姚夕月顿了顿,很快的把那颗药抓了起来。   “把药给我。”花燮冥很温柔的笑着,“夕月,那是很危险的东西,不能玩的哦。”   姚夕月歪着头看他,依旧是很单纯的样子,“花燮冥?”   她叫他的名字,满是依恋,然后她笑了起来,笑得很轻“你说,我的屋子里,什么时候开始有了熏香呢。”   花燮冥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他看着她,“把它给我。”   “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啊,原来所谓的长生不老药竟然是一味熏香,可以洗掉人所有的记忆。”   若不是有系统,恐怕坐在这里的,真的只是一个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的木偶了……姚夕月脸上那种纯真的表情消失不见,化作一个讽刺的笑容,她捏起药丸,“你觉得,这样怎么样呢。”   那苦涩咽下去的一瞬间,姚夕月果然看到花燮冥瞬间变了的脸色。   你喜欢我吗?我知道的啊。   那我如果我死了,会怎么样呢?   模糊的视线里,姚夕月依稀还能看到那双灰色的眼睛,他抱着她,脸色阴沉,他说,“你逃不掉的,夕月,你逃不掉的!”   ……   【叮,当前任务完成,惩罚世界结束。】【叮,自动跳转下一世界。】   ☆、第一百零四章 仙侠之旅(一)   “醒醒,喂。”   耳边传来一阵阵的呼喊声,姚夕月头疼得厉害,她试着挣扎了下,似乎又千金重的东西压在她身上,一点也动不了,她似乎处于旅途中,身下一直在摇晃的样子,身旁的人又叫了她两声,见她没有回答,叹了口气,似乎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头上多了个冰冰凉凉的东西,那人似乎又在她的耳朵旁说了什么,不过姚夕月听不清楚,她就那么一动不动,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昏迷当中没有时间概念,再次醒来,最先看见的是一团模糊的虚影,姚夕月睁着眼睛看了半晌,才发现那是一个少年,一个相当英俊的少年,是那种带着阳光味道的人,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的那种。   “你醒了?”少年看见她醒来,一幅欣喜的样子,“你都已经昏迷三天了,吓死我了!”   姚夕月注意到他眼睛里面有很红的血丝,黑眼圈也严重得很,就知道他这几天怕是没睡了,勉强笑了笑,“我没事,谢谢你照顾我了。”   话一出口,姚夕月才发现自己大概是昏迷太久了,几乎发不出声音,那少年赶忙从从旁边递了个水袋过来,姚夕月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喉咙这才舒服了不少。   少年把她扶起来,姚夕月靠坐在墙壁上,这才有精神打量自己的环境,他们似乎是在船上,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创舱里隔出来的一个小隔间,很狭窄,一站起来就能撞到定的那种,所以其实少年一直都是弯着腰的,隔舱里唯一有的东西就是她身下这张小床,用两张木板搭着,上面什么也没有,原主就那么躺在上面,之前昏迷着不晓得,姚夕月此时感觉浑身都疼,估计就是这板子个硌的。   “月无,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姚夕月感觉到面前一暗,一只略微冰凉的手就伸到了她的额头上。   “烧终于褪下了。”他应该是松了口气,声音里都要轻松不少,看姚夕月不想说话,也没勉强她,交代两声说他去煎药,她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姚夕月闭着眼睛,慢慢翻看脑中的记忆。她这回所进入的身体名字叫水月无,水月无原本是一个小山村里的孩子,她家世世代代生活在那里,是最朴实不过的农民,哪知不久前,他们的村庄突然遭到袭击,整个村子的人全部惨遭杀害,水无月与同村的宫无涯和乐清歌因为外出采办而刚巧逃过一劫,等他们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只看到漫天的火光,打击过大,水月无当场就哭了起来。   前来查看的仙人发现了他们几个,碰巧的是,他们几个人都有仙骨,也就是具备修仙的资质,村庄没了,所以亲人全部一夕失去,仙人可怜他们,告诉他们他是清真派的人,如果他们乐意,可以与他一同去清真派。   水月无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清真派,但是几个孩子早已经六神无主,听仙人那么一说,他们几个也没有去处,就那么答应了下来,他们此时,便是在去清真派的路上。同在船上的还有大概二三十个孩子,都是与他们差不多大的年纪,水月无他们也是上来船才知道,原来这会儿是清正派选弟子的时间,那些孩子都是从世界各地层层筛选上来的,清真派是修仙第一大派,选弟子的标准严苛得很,若不是水月无他们状况特殊,恐怕下辈子都没这么个机会。   得知这个,刚刚丧亲的三人还有点激动,只是水月无身体本来就弱,遭受打击之后又淋了些雨,刚上船的第二天就病倒了,这么一病,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姚夕月过来那会儿,应该真正的水月无死掉的时间,因着她的进入,这具身体才勉强撑了过来,不过虽然她此时醒是醒过来了,身体还是很难受,连抬下眼皮都嫌累,毕竟是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一时半会儿的还是不可能恢复。   正想着,隔间的帘子被撩了起来,之前的少年端着碗药走了进来,那药应该是新煎的,还冒着热气腾腾的雾气。   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姚夕月也认得了这人就是同村的乐清歌,与原主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个人关系从小到大一直很好,这么些天,也是他一直在照顾她的。   乐清歌一进门先把帘子放好,确认风漏不进来了才端着药过来,“月无你才刚醒,可千万再受不得风寒了。”   说着坐在她床边,把她扶了起来,姚夕月道了声谢,把碗接了过来,一碗药咕噜噜的下肚,中药不比西药,苦得厉害,饶是事先有了心理准备,姚夕月还是被那味道弄得反胃,她嘴巴紧紧的闭着,就怕一张嘴就直接吐了。   看她喝完了,乐清歌把碗接过来,说等他一下,就出去了,姚夕月以为他是出去放碗,谁知道没一会儿回来,把手往她面前一放,竟然是几颗蜜饯。   姚夕月喜出望外,迫不及待抓了一颗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化开来,那股子难受的苦涩味道才算是被压下去,她长长的舒了口气,看乐清歌正认真的给把剩下的几颗用块帕子包了,放在她的床头。   “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个?”   姚夕月歪着头问他,村庄一毁,他们几乎是衣褛阑珊的上船的,身上什么都没有,何况这船上也没得卖的,要买也没地儿买去。   听到她问,乐清歌放蜜饯的手顿了一顿,露出个及其阳光的笑容,“我自己的,一直藏在身的,倒是没想到便宜了你。”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泛起两点薄红,似乎极不好意思的样子。   姚夕月狐疑的看了他两眼,也没看出个所以然,遂点了点头,“那你倒是有心了。”   说完创舱里一时有些寂静,姚夕月闭着眼睛眯了会儿,睁开眼,“清歌,我想出去走走。”看到少年皱起了眉,她又加了一句,“只是出去透透气,不然睡了这几天骨头都要睡坏了。”   乐清歌想了一会儿,这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只是出门的时候,姚夕月能穿的衣服全部被他翻出来让她套了上去,里三层外三层的活像个粽子,走一步得滑回来半步,真真的莲花碎步的走法,要不是身体真的虚弱,姚夕月得被这走法急死。   这会儿大概是中午的时候,甲板上的人挺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看到他们出来,鄙视的看了一眼,又都回过了头去。   船舷的阴影里坐了一个人,黑衣黑发,神情冰冷,周围的人离他都极远,仿佛有瘟疫似的。   【叮,人物目标已出现,任务开始。】姚夕月咧了咧嘴,终于找到你了……   ☆、第一百零五章 仙侠之旅(二)   虽然是同村最后一起逃出来的,但是宮无涯为人孤僻,平日里与原主的关系也并不好,她此时也不好表现得太热切。所以姚夕月没有多看,只是虚虚的一眼就移开了,径直走到船舷边,寻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仙家的船走的不是海陆,乘风破浪的在空中翱翔,看着一片片的云彩从身边划过,宛若梦中。船的外围被一圈淡蓝色的光罩围了起来,只有稀少的风泄露进来,柔柔的打在脸上格外的舒服,抬头看去,金黄色的太阳高高挂在头顶,似乎一伸手就能碰到。   姚夕月虽说进行了不少任务,但进入仙侠世界这还是头一遭,电视里的情景出现在面前,心脏跳动得都要快了不少。   旁边的乐清歌看到她这么兴奋,不由得笑了笑,“仙家的手段不比我们凡人,想当初我初登船的时候也是激动了好几天才睡着呢!只是这景色初看时漂亮,看久了不免有些乏味。”   他这话初听时是在说景色无聊,但姚夕月分明看到他眼中的期待,那是向往的,恐怕他心里早就想了要自己以后要多学些本领,有朝一日也要这么微风,此时这么说,怕是有几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姚夕月笑了笑,正想调侃他两句,一个呼喊声就从后面响了起来。   “喂,乐清歌!”   这声音又尖又利,还带着几分沙哑,很不好听,姚夕月转过头去,看到一行三个人正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女孩子,一席嫩黄色的连衣裙趁得她肤色雪白,娇俏可人。刚刚说话的应该是她旁边的少年,身上跟原主一样的粗布麻衣,料来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看到他们看过去,摆出一副高傲的嘴脸,“你还有心情在这看风景?小姐房间的夜壶洗了吗?!”   他说这话时下巴抬得老高,一副很不屑跟他们说话时的样子,活脱脱的狗仗人势的德行,这种人姚夕月见得多了,有些无语,倒是旁边的乐清歌抿了抿唇,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   “夜壶我会去洗的,只是我这会儿不方便,可不可以通融一下,我晚间过去?”   “晚点过去?”那人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拔高了声音,“之前你要蜜饯的时候怎么不说晚点给你?!”   “赏你个脸面你倒真以为自己是个人了,一棒子靠了关系才上船的乡巴佬!”   他这话一说完,周围很多人都笑了起来,乐清歌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自打他们三人不是正规渠道上船的消息传出去后,周围的看他们的眼神都带了鄙夷,这段时间为了月无的病,他四处求人,为了能够得到一点药材,他什么事都干,他们怎么样辱骂他践踏他都没有关系,他从来都不觉得有什么的,只是此时,在月无的面前,不知怎么地,他下意识的就不想让她看到他这么狼狈的一面,他听到周围那些窃窃私语的笑声,脑袋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月,月无,你在这休息一下,我一会儿就来。”乐清歌几乎不敢抬头看姚夕月的眼睛,他低着头,嗫嚅着说了几句,转过身就往船舱走了过去。   他知道大家都在看着他,那样不屑的眼神早就习惯了,早就无所谓了的,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他觉得每一步都走得及其艰难,他握紧了手,嘴唇紧紧的抿了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船舱的距离似乎格外遥远,乐清歌从来没有像今日一般这么厌恶自己的无能,他的背挺得笔直,头顶的太阳灿烂,他却觉得一点温度都没有。   他知道的,她在看着他。   “清歌。”快要进入船舱的时候,他听到她的声音,带着些病后的虚弱。他没敢回头,心脏缩紧了一下,手心里全是冷汗,滑腻腻的冰凉,像是过了一个世界那么久,他听到那声音说,“清歌,谢谢你。”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带着清澈的笑意,久病苍白的脸蛋展颜笑了开来,她看着他,说,“清歌,谢谢你。”那样温暖的,浅浅的,像极了清晨和煦的阳光。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扭过了头,那人看着他,眼神清澈,她说,“谢谢。”乐清歌不知道自己脸上是怎么样的表情,他只是觉得突然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周围的声音又重新回到了耳朵里面,太阳也重新暖和了起来,他朝她点了点头,一转身钻进了船舱,只是这一次,再没了那些不堪的沉重。   看到少年身上的阴霾消失,姚夕月这才松了口气,乐清歌应该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他不在乎吃苦,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他害怕他在乎的人看不起他,他只是,想要得到她的肯定罢了,可是归根结底,他都是为了她,是她拖累了他,该让人瞧不起的是她才对吧,这个傻子啊……   姚夕月想着微微叹了口气。   姚夕月没有在船边呆太久,毕竟她才刚刚好,身体还很虚弱,回房的时候路过宮无涯的身旁,那人依旧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姚夕月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   宮无涯是他母亲偷情得来的孩子,他一生下来母亲就死了,那个老男人看着当上尚在襁褓中的宮无涯,差点没把他掐死,后来虽然把他养大了,但动辄打骂,没有给过他一天好脸色看,村里的人也视宮无涯为肮脏,从来都是躲着他走,在这样的环境下,宮无涯越长越阴沉,越大越孤僻,村人也越来越讨厌他,简直是恶性循环。   原主也是生性善良,属于那种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那一种,虽然不至于跟村里的小孩一样扔石头丢宮无涯,但也是不大喜欢他的,长这么大,只跟他说过一次话,还被宮无涯冷冰冰的态度给弄哭了,而当时看见原主哭的小宮无涯只说了一个字:“滚。”。   可谓相当的不近人情,由此便可以看出宮无涯这人是从小便黑化了的,等闲办法近不得他的身,如今虽说三人也算共患难了,但以当时原主病得快死的时候他也没有看一眼的情况来看,恐怕他真的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姚夕月翻了翻任务面板,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宮无涯对她的好感度是0%,至少没有负数不是。   至于这任务要怎么做,姚夕月叹了口气,可真要从长计议了……   ☆、第一百零六章仙旅奇缘(三)   飞船在姚夕月醒过来的第五天到达清真派,那是一个宛若仙境的地方了,远远的看去云雾缭绕,大片大片的建筑掩映在白云后面,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船上的人都出来了,一个两个的够着朝那座山看。   乐清歌抓脸色通红,神情里满是激动“月无!我们到了!”。   少年这幅神彩飞扬的模样姚夕月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笑着点了点头,眼角余光看到立在一旁的黑衣,宫无涯从来都是那么冷漠的样子,他一个人站在那,与旁边的喧嚣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副沉稳,让仙人都多看了他几分。   当然他一直都是这样,姚夕月也没觉着有什么稀奇的,让姚夕月比较注意的人那个黄衣女子,也就是姚夕月刚醒来那天在夹板上遇到的那个,在这么一群人当中,她是除了宫无涯之外唯二安静的人,特别是她周围还跟了几个特别闹腾的小跟班,也就更显得明显了。   宫无涯是生性所至,但黄衣女子不同,姚夕月当时不知道,后来这几天听周围人以及乐清歌的普及,黄衣女子明叫轩辕芙,是轩辕世家的嫡女,身份尊贵为人骄傲,从小在家人的簇拥下长大的娇小姐,按说应该是刁蛮任性的性格,所以她才会让清歌给她洗夜壶,以此来作践他人取乐,姚夕月一直都是那么想的。   可是此时,姚夕月看到她那么沉稳的样子,才猛然间醒悟过来,除了最开始清歌被欺负的那次外,她们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而且当时轩辕芙也是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从始至终都是她周围那几个跟班在捣乱,当时姚夕月刚刚醒来虚弱得紧,再加上先入为主对她的印象,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一点,这位传说中的千金大小姐,可是相当不简单的啊……   周围一阵欢呼,原来他们的船已经接近山头了,山间缭绕的云雾散了开来,露出所谓清真派,天下第一大派的真面目,但见庭台楼阁金壁辉煌,山中各色鲜花姹紫嫣红开得灿烂,脚下黒雾翻滚不知深浅,端的是气派万千,磅礴大气。   姚夕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今后,他们就要在这里生活了……然而,光顾着感慨的某人没有发现远方投来的视线,美丽的眸子里带着深深的疑虑与不解,究竟,是哪里错了呢……   船在山脚停下,面前是一条长长的天阶,只能看到前面四五步的距离,再往前,便看不清楚了,有人上去试了几下,说是雾太大了,往前走走就看得到了,姚夕月笑了笑没说话,这帮子小屁孩啊,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果然,在他们好奇张望着的时候,仙人把手一背,转身嗖的一下便飞没了,只留下一句好深莫测的话:“欲加入我清真派,便寻着你们面前的阶梯爬上来吧,若中途放弃或者没在今天傍晚前上山者则算放弃!”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满以为已经万事无忧的众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寂静无声,妈蛋的,怎么会还有考验!   反应过来的一大票人黑了脸,要不是还有些敬畏心理,姚夕月估计他们都想破口大骂了,本来也是,人家辛辛苦苦十几年,有朝一日终于排除万难脱颖而出,结果临了临了你突然又给设了个障碍,过不去的结果还是打回原形,估计是个人都受不了。   当然,这跟姚夕月他们是没啥关系的,几个托后门进的,没立场也没本事埋怨啥。   一帮子人脸色难看相顾无言了半晌,还是轩辕芙第一个带头走了上去,宫无涯在她后面,两个人很快就没了踪影。有一就有再,只要一有人带头,后面的事就好办得多了,就算再怎么不甘心,大家也相继三三两两的踏了上去,都走到这了,也不大可能就这么放弃了不是。   人走得很快,或许人被那句傍晚前到不了便淘汰的话给吓到了,没一会儿便不剩几个了,姚夕月拉了乐清歌的手赶忙跟上,周围安静得厉害,姚夕月皱了皱眉:“不对啊清歌,咱们是紧随前面人的步伐进来的,应该不会相差多远,人看不见也就算了,怎么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一点?”   说要半晌没有反应,姚夕月扭头一看,后面已经空无一人了……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所能看到的仅仅人脚下距离很近的这几级石阶,这片空间当中,似乎只余了她一人而已,还有的,便是前面那永远不知终点的台阶……   姚夕月叹了口气,低头继续赶路,她已经不需要答案了,每个进来的人应该都跟她一样被隔开来了,这样的情况,无非是考验人的毅力而已,也就是说,石阶长短已经没意义了,她埋头走就得。   想通了,姚夕月便不紧不慢的一步步溜达,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在又一次往上以后,前面的阶梯终于消失,周围一下子喧嚣了起来。   姚夕月对着灿烂的夕阳伸了个懒腰,“果然走上来了啊……”   “月无!”   一个声音传来,乐清歌跑到她面前,少年的眼里还有几分着急:“我差点以为你上不来了呢!”   “怎么会啊。”姚夕月笑了笑,而后狐疑:“你们跟早就上来了?”   “是啊,大家都是踏上阶梯以后差不多半个时辰就上来了,就月无你现在才来,我才以为你是被淘汰了……不过现在看来怕是月无你的心魔太难了吧!”   “心魔?”姚夕月更迷糊了,“这是指?”   “就是你命运重的重大事件啊,或者是曾经发生的恐怖的事情或人或物。”乐清歌完全没看出姚夕月的不对劲,讲解得很有兴致,“只要看破了就可以上来了,大家都是这样的呢,我的心魔是村子的事。”乐清歌说到这里,很好奇的看着她,“月无你的呢,到底是什么啊?”   所以其实,之所以是一片空白,那是因为原主已经死掉了的缘故,关于她命运的心魔当然也就不存在了的,石阶力量估计也是第一遇上她这种怀胎,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关头才不得已放她出来……而她还傻乎乎的以为是考毅力,爬了一整天的石阶……   姚夕月默默回头,看着远方的夕阳感慨:“很难……很难……”   ☆、第一百零七章仙旅奇缘(四)   这次考核基本上大多数人都过了,只是时间长短不一,姚夕月看到宫无涯也到了,一个人站在一边,轩辕芙那边围了一大堆人,到处叽叽喳喳的都挺兴奋,乐清歌也拉了姚夕月到一旁说话,没一会儿就看到天边飞来几道剑光,落到地面露出生形,一个是之前带他们的仙人,还有几个俱都不认识,为首的老头青衣白衫,看着很是和蔼,藏在白色长眉下的眼睛微微一扫,那种看透人心的感觉让人不自觉低下了脑袋,他看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你们都通过了考核,那么从今天起,便是我清真弟子了。”这话他说得很大声,许多低垂的眼睛里都冒出了激动的神色,毕竟他们努力了那么久,如今也终于是要有结果了,乐清歌的身体颤了一下,姚夕月悄悄握了一下他的手。   “这个测试资质的玉球我相信你们都见过,虽然来之前大家都测过了,但为防万一,还是再测一下,我身后的这几位是各大主峰的长老,根据各位之前的表现以及资质特点,会分配到各峰。”   姚夕月看到那老者手里已经拿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圆球,看样子就是什么测试的东西了,他说完以后从左侧开始,一个一个的上去,每个人都把手放到玉球上,姚夕月也没见他们干嘛,那玉球就发起了光芒,七彩斑斓的甚是漂亮,然后他们就被分成好几派,站到就其他那几个仙人的背后,轩辕芙也上去了,她的玉球光芒最璀璨,直接就站到了那个老者的背后,姚夕月看到好多人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看样子应该人最好的。   乐清歌姚夕月和宫无涯他们三个是最后上的,这会儿时间已经过去好久了,或许因为他们是走后门上的,许多人都露出了不屑的样子,乐清歌第一个上去,一只白皙的手轻轻放在玉球上,刹那之间,山巅宛如白昼,就像是一个小号的太阳突然掉落,眼前甚至出现短暂的白昼,那些一直事不关己状的长老们都陡然睁大了眼睛,为首的老者牵着的嘴角微微愣了愣,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可造之材,果真是可造之把!哈哈哈!”   他说完看着乐清歌,“小子,老夫乃清真派掌门清虚子,你可愿入我门下?”   此话一出,之前那些人几乎个个都张大了嘴,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之前的不屑以及吃惊,还有不自觉的羡慕,看起来相当的滑稽。   老人的容颜近在眼前,耳边嗡嗡作响,乐清歌握紧了双手,他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徒儿乐清歌,拜见师傅。”   注定的命运,开始旋转。   ……   那天后来宫无涯和姚夕月也接着测了,宫无涯也不错,他成功拜入一峰长老门下,师傅名叫清崖子,是一个看起来很有气势的人,唯独……   想着当日那手下几乎看不出变化玉球,姚夕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头顶天空碧蓝,阳光灿烂,姚夕月立于山间,握紧手中的扫帚,看着那蜿蜒盘旋的石阶又叹了一口气。   是的,一点儿都没错,水月无却是有修仙的资质,可因着那资质实在有限,使得姚夕月成功上任了清真派的环境美化师,好吧,简单点来说,她负责打扰卫生,扫地擦桌子啥的。   一起来的三人就她混成这样,姚夕月想想也是醉了,清真派地方挺大,每天姚夕月的工作量都不轻,刚开始的时候她真的是累成狗,后来慢慢习惯了,也就轻松了不少。   乐清歌如今是清真派的大红人,他天资出众,百年难得一遇,师门对他很是看重,不过他偶尔也会抽空来看看姚夕月,会给她带点小零食啥的,只是他太忙,每次总是匆匆离去。   主管是个察言观色的小人,得益于此,姚夕月的工作轻松了不少,这也算是一件幸事。   日子在不紧不慢的过着,姚夕月有些时候也会看到宫无涯,青衣少年越发沉稳,也更加沉默,更多的时候,她在很远的地方抱着扫帚对他笑一笑,靠着这个方法,好感度总算是刷到了10%,然后就再也上不去了。   时间若白驹过隙,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结界内的气候万年不变,这天却发生了意外,一贯阳光灿烂的天空史无前例的阴沉了下来,黑压压的乌云在翻滚,轰隆隆的雷声,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给天地带来短暂的白昼。   刚刚午睡醒过来的姚夕月睁着眼睛,头发蓬松,看着窗外的异像硬生生打了个冷颤,最重要的是,她脖子上架了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别动!”   一声阴冷的声音从背后响声。   姚夕月愣了愣,轻轻的嗯了一声。   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肩上一凉,一个东西滑进心脏,那是修仙人惯用的食人心神的灵虫,用来控制低阶修士最好不过,姚夕月平时也只是听说过,没想到如今,她倒是有幸亲身体验了一把……   乘着她晃神的功夫,脖子上的刀已经被收了回去,危机消除,姚夕月转过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青年,褪去了少年时期的青涩,深邃的眉眼,棱角分明的轮廓,不得不说,长大后的宫无涯真的是一个很帅气的男子。   姚夕月这几年一直远远的看着他,第一次零距离接触,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况,还真是有些好笑。   窗外乌云密布,偶尔滑过的闪电衬出男子苍白的脸色,空气中飘着若有似无的腥甜味道,姚夕月咧了咧嘴,“你受伤了。”   “那又如何。”宫无涯脸上闪过一丝狠辣,“你敢乱叫我就杀了你!”   那份决绝,当真是看不到一丝的情意,哪怕他们是同村出来的……   转身从柜子里抽取一个白色的瓷瓶,姚夕月看也不看的扔过去,也不管宫无涯的反应,转身就跑到门口侧耳倾听了起来。   轰隆隆的雷声掩盖之下,约来越近的脚步声开始响声,她直起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宫无涯正谨慎的吞下一颗药丸,他估计也是听到动静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抬了起来,漆黑无波。   估计姚夕月敢有个什么异动,下一刻绝对会死得很惨。   抽了抽嘴角,她叹了口气,迎上宫无涯的目光,“或许……我可以帮助你逃出去……”   ☆、第一百零八章 仙侣奇缘(五)   “或许……我可以帮助你逃出去……”   这句话说完以后,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窗外雷声轰鸣,一道的闪电撕开厚重的黑幕,群魔乱舞,宛若世界末日。   木门之外惊天大乱,木门之内安静祥和,他们就在这里,似乎外面的一切都没有了关系,姚夕月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略微压抑的,慢慢的跳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坐在椅子上的青年突然笑了一下,宛若冰雪初融,就像是天边的第一缕阳光划过天际,照射到青翠叶子上剔透的露珠,那样灿烂的颜色,使得一贯压抑的颜色都明亮了起来,恍惚之间,姚夕月似乎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青年俊逸的面容近在咫尺,他依旧在笑着,只是眼底是漆黑的一片,那样冰冷的语气,宛若深渊里冒出的海水,黑暗,刺骨。   他说:“你带我出去,可好?”   ……   两个小时以后,阳光明媚,一只麻雀从头顶飞过,叽叽喳喳的相当快乐,姚夕月又一次扒开挡在面前的树枝,直起腰杆遥遥看了一眼远方尽头那片雪白的云朵,微微的风从耳旁吹过,带来丝丝凉爽的舒适,她张了张嘴,似乎看到一些浑浊的气体从里面飘了出来,慢慢悠悠的晃开,而后消散于天地间。   她回过头,看到前面树从里若隐若现的影子赶忙加快了脚步。   姚夕月带着宫无涯逃出清真派的方法并不高深,甚至简单得有点不可思议,清真派那样的庞然大物,护山结界一旦打开,几乎就没有人能逃得出去,所以当时宫无涯逃跑的时候他们才敢那么不慌不忙,闲情逸致步步逼近,为的就是看看猎物的垂死挣扎,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啊,会出现这么个糟心的情况。   这个糟心的情况还要从清真派的老祖宗说起,话说清真派老祖宗小时候家里面比较穷,后来入派之后有钱了,派里面又管得比较严,他就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瞒着众人从自己的衣柜里打了个地道出去玩,后来时间一久,他自己也给忘了,以至于那个地道从此留了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那间小屋翻新又翻新,或许是由于众人都没往那方面想,又或许是洞口太过于隐蔽,竟然一直没有人发展,直到姚夕月的到来……   两个小时前他们俩从地道逃出来,一脚便踏入了这片森林里,森林树木繁茂,动物众多,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撒下来,在地上投射出一片斑驳的绿影。   一脚踏上去,地上全是湿润的稀泥,这片林子大概是有禁制之类的,法术在这里全无作用,他们刚刚逃出来,就被迫跳下飞剑,一步一步的从地上慢慢前行。   宫无涯走得很快,为了跟上他,姚夕月浑身上下全是泥点子,身上的衣服也全湿了,紧紧的贴在皮肤,也不晓得是不是被什么蚊虫咬了,又痒又痛的极不舒服。她也不敢挠,因为她手上也沾了很多红的黑的不明物质,如今情况不明,如果一不小心弄得中毒了可就好玩了。   不过还好的是清真派的人大概也跟他们一样用不了法术,不然以他俩的速度,早就应该被逮到了,如今既然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动静,那要么就是他们也在后面艰难前行,要么追去了其他方向,姚夕月他们跑出来的时候没做什么掩盖,所以追偏的概率很小,如果没猜错的话,恐怕他们后面已经跟着好多人了。   不过这片森林灌木乔木杂乱,枝藤蔓延,也不知道后面的人晓不晓得到方向。   姚夕月方向感不行,她只得死死的跟在宫无涯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得很快。   头顶射下的阳光渐渐稀少,嘈杂的叫声渐渐停歇,周围的树木越加巨大,各种千奇百怪的植物一一出现在眼前,姚夕月刚开始的时候还蛮有兴趣的四处看看,到了后来,就只剩满眼的绿色了,唯一不同的只剩前面你个影子,一步一步,永远的在那个位置,从来没有变过。   呼吸声刚开始是均匀的,到后来是急促的,再到现在,已经听不到了,或许是她已经唯一没有那个精力去管了,抬脚踢开半腿高的杂草,有汗水从额头滑落,慢慢的蠕动进眼眶里,一切都像隔上一层水雾,模糊了的视线里前方的身影跟突兀的就突然那么消失了去。   姚夕月悚然一惊,面前的刺条也懒得管了,三两步跑到前面去,森林里的水分充足,草也长得特别的高,走在上面基本看不到脚底下有些什么东西,宫无涯便是掉到了这么个隐蔽的土坑里,他满头长发散了下来,脸色惨白,眼睛紧紧的闭着,手里还抓着自己的佩剑,一副打死也不放手的样子。   姚夕月试了试他的呼吸,发现虽然虚弱了点但还算平稳,这才松了口气。   土坑不高,坑底或许因为石头比较多原因,看起来还算干净,只是周围如今情况不明,她俩是绝对不能在这过夜的,森林里动物多,特别爱晚上出来找食,别说老虎之类的,光出现个野狼野猪什么的也够受的了,姚夕月修仙几年,其他的没学会就会扫地,如今宫无涯昏迷着,到时候真有个什么事,她一个清风咒扫过去顶多只能给人家掸掸灰……   抬头看了下头顶越发暗沉的天空,再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青年,姚夕月认命的摇了摇头,宫无涯看着不胖,重量可一点儿都不少,背到背上的时候差点没把姚夕月压趴下,她咬了咬牙,一步一挪的慢慢走,终于在天完全黑透前找到了个山洞住进去。   相比起外面潮湿的环境,山洞里显得很干燥,墙壁上甚至连根杂草也不长,姚夕月把找了块相对平坦的地儿把宫无涯放到地上,又去捡了些柴来生好火,整个人这才算是放松了下来。   外面虫鸣声一片,火堆里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炸裂声,姚夕月背靠山壁看着旁边眉目紧闭的青年,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宫无涯的左腰处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或许是流血过多的原因,已经有些泛白了,也不晓得是怎么弄,伤口周围还有一圈黑色物质,看着非常碍眼,姚夕月用手碰了碰,那东西竟然动了起来,甚至发出撕咬的声音,要不是姚夕月缩得够快,差点就爬到了她身上了。   只是那东西似乎看不到东西,姚夕月跳开之后它张牙舞爪的扭了一会儿,就又重新恢复安静的蛰伏起来,似乎之前的一切只是幻觉似的。   这一幕把姚夕月吓得够呛,她等了半天也没敢动作,正抓了根木棍打算过去看看情况的时候,睡在地上的人动了动,睁开一双漆黑的眸子,宫无涯………醒了……   ☆、第一百零九章 仙侠之旅(六)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姚夕月站着,宮无涯躺着,前者满脸戒备,后者苍白虚弱,前者手持棍棒而对,后者空手以看,再加上这么个偏僻的山洞,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杀人越货的德行,而姚夕月就是那个趁人不备打算偷袭的小人。   “那个……”姚夕月尴尬,她相当尴尬,“这一切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是可以解释的……哎呀妈呀,别打脸!”   在宮无涯手指刚刚抬起来的一瞬间,姚夕月果断扔棍子蹲下抱头蹿开两米远,外加求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带一丝停滞。   只是她等了半晌,发现一点响动也无,自己全身上下也似乎没一点不对劲的地方,这才试探着抬起头来,宮无涯依旧躺在原地,眼睛紧闭,似乎又昏了过去。   在山洞上方飘着一个土黄色的小圆盘,圆盘不停的旋转着,发射出一阵柔和的光芒,形成一个小小的光罩把他们俩护在了里面。   这东西姚夕月认识,宮无涯的成名法宝之一——流光镜,它的运作不靠法术,全靠镜面里面安置的一颗仙种,想来这也是之所以它在这片森林里还能用出来的原因。   流光镜可用于藏匿身形,制造环境以及设置结界,不说平时,这几个功能此时在这片森林里简直不能再珍贵,正当姚夕月考虑要不要建议宮无涯不要这么败家时,一阵脚步声适时的响了起来。   “这里竟然还有个山洞!”   影子渐近,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藏青色的布鞋,说话的是个二十几岁的男子,腰间淡紫色的麦穗晃动着,那是清真派内门弟子的标志。   他似乎看不到姚夕月他们,只对着姚夕月掉在外面的柴略一停留便回过头去,露出欣喜的表情,“师妹,这应该是个废弃的动物巢穴,还挺干燥的,咱们走了这么久,刚好可以借这个地方歇口气。”   姚夕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稍微愣了一下。   一身白衣,长发飘飘,朱唇不点而红,眉眼如画,只是那周身生人勿进的气息,硬生生给人拉开了不少的距离,素手持剑,佳人翩若如仙。   几年过去,轩辕芙的气势更胜以往,当初她天资就不错,如今早就成了清真派当中最热门的几个拔尖弟子之一,一手玄冰剑法使得出神入化,更是被封了一个冰雪仙子的称号。   平日里姚夕月没少听到弟子悄悄议论轩辕芙,她作为一个大世家的嫡女,本身便是让人攀附的对象,再加上出色的容貌,过人的天赋,据说刚开始的那段时间,轩辕芙的门前每天都会摆满了爱慕的情书,各种礼物法宝也不少,还有大胆的弟子直接当面表白,结果后来估摸着这事把轩辕芙惹烦了,直接捅到自家师傅那去,他师傅是个暴脾气,直接把那些弟子挨个揍了一遍,这事才算完。   不过表面上是消停了,暗地里轩辕芙的画册依旧是卖得最火的一个,姚夕月曾经亲眼见到一个外门弟子对着轩辕芙的画像流口水,那幅猥琐的模样,看得她恶寒。   作为同一批加入的弟子,姚夕月也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只听说轩辕芙得了大机缘,这一段时间都在闭关,倒是没有想到,这次追捕宮无涯,她竟然也加入了进来。   这片林子古怪,轩辕芙他们应该也用不了法术,姚夕月看到轩辕芙眉梢也带了微微的倦色,她,她对着山洞随意的看了两眼,便点点头坐了下来,头枕在岩石上,眼睛闭了起来。   那男弟子正脱外套大概想给她弄个垫子,回过头看到轩辕芙这样,眼里闪过一丝尴尬,手顿了顿,又把衣服拿了起来,嘴里还笑着,“这衣服太脏了,得抖一下,呵呵,抖一下。”   那幅尴尬的样子,差点把姚夕月给逗笑了起来,要不是顾及到外面的两人可能会听到,她都要给轩辕芙点个赞了。   抖了半晌,男子见她没有反应,叹了口气,一个人又钻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抱了大堆的柴火回来,很快生起了一堆火,山洞里渐渐温暖了起来。   姚夕月的衣裳之前在林子里弄得全湿了,刚好借着这火烤干一些,整个人都凑到了边上去,只是她怕被人发现了,也不大敢怎么动作,只很安静的呆在结界的边缘地带。   宮无涯还是一脸苍白的躺着,经过这么一手,姚夕月也不敢确定他这人到底是醒还是没醒着了,蹲在他旁边,衣角都不敢挨到他身上去。   轩辕芙不是多话的人,那男子把火生好,再把湿的衣服晾在架子上烤着,大概觉得有些无聊,开始没话找话。   “哎,师妹,你说师傅他们到哪儿了啊?”   这会儿姚夕月正被火烤得有些打瞌睡,听到这话,耳朵一下子就立了起来。   “你说那宮无涯也真是的啊,好好的大弟子不当,非得闯出这么大的祸,让咱们连夜赶路的搜他,连夜搜也就罢了,你说他哪儿跑不好偏偏往这片绝望森林跑,法术也不能用,害得我今天身上都被蚊子咬了多少个包了!”   轩辕芙不理他,他也不气馁,一个人唠叨。   “我也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只是修仙这么多年月,这次也太憋屈了点。”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不过我也是奇怪了啊,这次据说门派光派出来搜捕的长老就有十个,弟子更是无数,再加上之前的那番动静,你说宮无涯他到底做了什么,能惹得掌门如此愤怒?我只是从师傅那模模糊糊知道他偷了一件东西,具体什么也知道了,哎,师妹,你知不知道宮无涯到底偷了什么啊?”   是啊是啊,宮无涯到底偷了啥,姚夕月也很想知道啊,她整个人从被挟持到辅助逃亡,一直都没搞明白状况,直到现在才算是听到一点点内幕而已。   听到男子的问话,轩辕芙轻轻睁开眼睛,琉璃似眸子淡淡的扫了一眼,复又闭了回去,显然是不准备搭理人了。   “呵呵,我想你也应该是不知道的,呵呵。”那男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便不再说话了。   山洞里一时又安静了下来,无边的夜,一时寂静无声。   无人看到的角落里,那双眸子又轻轻睁了开来,轩辕芙静静的看着姚夕月的方向,嘴角轻轻扬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章 仙侠之旅(七)   轩辕芙他们是半夜走的,或者说他们真的只是借山洞休整一下而已,走的时候还很尽职尽责的把往火堆上浇了一大盆水,山洞不通风,弥漫的黑烟呛得姚夕月满脸的泪水,喉咙痒得不行,偏偏还不敢弄出声响,憋屈得不行。   “呼,得救了!”直到确定那两人走远了,姚夕月这才冲出山洞迫不及待的深吸了一大口气,有一种死里逃生的畅快感,她清了清嗓子,甚至从嘴里吐出几口略带黑色的唾沫,鼻腔里也满是黑烟,每吸一口气都带着浓郁的烟熏味道。   流光镜被收了起来,看着她的狼狈相,宮无涯眼里闪过一丝轻蔑,“过来。”他叫她。   “干嘛?”看烟雾散得差不多了,姚夕月才挪过去。   黑色华服下的男子,依旧清清爽爽的模样,偶尔有掉单的烟雾飘过他身边,不到半米就消散了,这种自带清洁防御的功效,看得姚夕月相当的嫉妒。   “把你的手伸出来。”   “哦,伸出来……啊!嘶!你!”   姚夕月从来都知道宮无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但真没想到他会一点不顾及同村之谊,直接把她的双手按到他的伤口上,只是一瞬间的时间,姚夕月清楚的看到那些黑色的怪物疯狂的蹿到了过来,还来不及多想,钻心的疼痛从指尖升起,那种如附骨蛆的折磨,额头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身体不自觉的蜷缩在一起,姚夕月感觉到自己的双手都几乎有些痉挛了,她勉强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张冷峻的脸庞上,是薄凉的笑容,他说,“我发现,原来你还是有点用的呐。”   最后模糊的视线里,是渐渐离去的背影。   ……   "宫无涯!"姚夕月几乎在醒过来的一瞬间就坐了起来,接踵而至的是因为长时间的昏迷而导致的血液流通不畅,头脑里涌上来的眩晕感让她差点又倒了下去。   伸出手想要揉一下头,结果簇然袭来的疼痛一下子就占据了她的神经。干巴巴的五根枯爪,宛若冬天的树枝,皮肤紧紧的贴在骨头上,血液几乎都蒸发了,露出乌黑色的经脉,支离破碎的勉强蜿蜒,勾勒出一副凄惨的山河画。   “别看。”温热的气息从后面围过来,可怕的景象被易某白布遮了过去,宽厚的肩膀在地上形成一个长长的剪影。   姚夕月回过头,看着身旁温柔的男子,束发高阁,俊朗的五官给人以安心的味道,他在笑着,眼睛里是无措的心疼。   “不要看了,月无。”   乐清歌身上的衣服还有露水的味道,他的鞋上满是斑驳的泥泽,有些还没有干的,在地板上形成一个一个的脚印。   姚夕月笑了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窗外白云悠悠,一株高大的紫罗兰立在庭院中央,微风吹拂下,是盛大的花雨,极目远眺,是火红的云朵,像是棉花糖,沾满了鲜血,美丽而刺目。   “我发现你身体里的心虫突然消失了,所以寻着它最后的踪迹找了过去……”然后在绝望森林的深处发现了她,乐清歌这辈子从来没有过那样的体验,那样迫切的想要杀了一个人,在看到月无毫无生机的躺在那的那一刻,在他以为她已经死了的那一了,他差点就要疯了,乐清歌真的好害怕,害怕她真的就那么去了,不过幸好,幸运之神,终究还是眷顾着他的。   “月无,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来稍微吃点东西吧。”端过一碗粥,试了试温度,他舀了一勺递到她的面前,动作温柔,“你已经好长时间没吃过我煮的东西了,来试试,看看我的厨艺有没有下降啊。”   姚夕月低下头,看到漂亮的搪瓷碗里半碗白净的米粥,光洁的粥面映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粥应该是刚煮不久的,还冒着袅袅的热气,诱人的香味飘入鼻端,姚夕月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抿了抿唇,她还是张口咽了下去,香滑的米粥顺着食道滑进胃里,带来了丝丝的暖意。看见她吃了,乐清歌的脸上终于扬起了一丝轻松的笑意,连带着周身的气息也柔和了不少。就这样一人喂一人吃,一碗粥很快见了底,乐清歌又去盛了一碗,这次姚夕月只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乐清歌也不勉强,放下勺子呼噜噜就把那剩的半碗喝了。饭后运动是庭院散步,乐清歌是门派里的大红人,他的住处自然也不是姚夕月那种小茅屋可比的,三进三出的大院子,美轮美奂的风景,宽广波澜的湖泊,奇峰险峻的高山,可谓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世外桃源。   以前以来姚夕月没时间,二来乐清歌也经常出去,所以真的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的好好参观他的住处,光前院就逛了两个小时,再加上偏厅会客室后山侧院……   姚夕月身体不适,其实基本都是乐清歌带她飞着看的,基本不费多大力气,但是尽管如此,她还是走了没一会儿就累了,直接找了个凉亭坐下,凉亭里的凳子都是藤条编的,边上还缀着细碎的小花,坐上去会有一种比较闲适的感觉。   乐清歌取了一套茶具出来开始在边上煮茶,袅袅清香里,一切都带上了些微的不实感。   “清歌。”姚夕月用缠上纱布的手碰滕竹桌边的枝条,“宮无涯他怎么样了?”   乐清歌拿茶壶的手一顿,“宗门暗地里全力追捕,目前还没有消息,初步估计他是往静寂沙漠那边去了,不过那边鱼龙混杂,魔宗鬼宗盘根错节,恐怕他很难活下来。”   静寂沙漠是整个修真界最恐怖的地方,属于一个三不管地带,在里面生活的大多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那里有一座白骨山,全都是那些逃难到那边,实力不够的弱者,宮无涯如果真去了哪儿,确实是凶多吉少。   姚夕月点了点头,举了举面前的两根白粽子,“我手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我用了师傅给我的雪极丸,应该很快就好了。”说到这里乐清歌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姚夕月,握茶壶的手紧了一点,“月无,对不起。”   乐清歌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极小,褐色的眼睛里面都有了微微的水光,姚夕月看到他左手的指尖轻轻颤了颤,“所以,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那样心碎的语气,那样惶恐的感觉,乐清歌不知道心慌的错觉从何而来,他只是迫切的看着面前女子苍白的脸庞,仿佛就要失去她一般的慌乱,“月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微风和煦里,一脸苍白的女子灿烂的笑着,她说,“好。”   ……   可惜这个诺言,很快便消散了。   ☆、第一百一十章仙侠之旅(八)   姚夕月的手终究还是落下了残疾,即使用了最好的药膏,还是只能勉强塑出外形,新长出的皮肉见不得光,她便终日用白布缠着,用起来的时候总有些力不从心,不过还好,乐清歌总是包容她的,过了初时的无措,时间久了,也便习惯了。   那黑色的东西叫做冥线,是很罕见的一种毒虫,最能嗜人仙元,当时宫无涯也是用了法术勉强压制而已,后来转移到姚夕月身上,按说以她的是必死无疑的,可她就毁了一双手,真要说起来,也是幸运的。   仙界日子逍遥,每天的逛逛花园品品小茶,还有美男在一旁伺候,姚夕月过得还算舒心。   然这世间最不可说的就是命运,上穷碧落下黄泉,那一遭过程,也是逃不开的。   这一日天郎气清,乐清歌终于需要出一趟远门,因着是他师傅的嘱托耽搁不得,临走的时候嘤嘤切切嘱咐了姚夕月半晌,让她千万等他回来,千万乱跑不得。   姚夕月含笑点头,挥手看人御剑走远,当天夜里收拾好包裹,竟是直接跑路了。   清真派的山门当然不是那么好出的,更何况出了宫无涯那档子事,如今看守越加严密,但架不住姚夕月手里有乐清歌给的牌子,明晃晃的高级门令一亮,门口的禁止便自动撤了开来,所以姚夕月的这一趟出逃,是逃得格外顺畅的。   捏了个法决往西去,饿了就吃点干粮,累了就在寻个树头歇一晚,连着三天三夜,总算是到了堕落之城,再往前,那便是静寂沙漠了。   落日的余晖洒满大地,火烧云在前方连成一片浩瀚的烟海,姚夕月在堕落之城百米高的城门口落下云头,与那些落难的修真者混在一处,在守门者的呼喝声中踏进城。   作为最边缘的城所,作为静寂沙漠的临城,堕落之城的居民过得并不如意,入目所及之处一片萧瑟,静寂沙漠的黄沙从城门吹过来,给这里的一切添上一抹晦暗,街上行人不多,饭店里的小贩也是一脸饥色,两眼无神的靠在门口,灰仆仆的衣裳包裹着瘦小的骨头。   那是各派被逐出门的弟子,曾经也是高高在上的仙者,而今被废了仙根,毁尽修为,只得在这世界的角落自生自灭。   姚夕月走进一家客栈,面色青灰的伙计迎上来,笑容热切:"仙长,请问小人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来堕落之城的大多是些穷凶极恶之徒,惹怒了杀人都是常事,他自然不敢怠慢。   姚夕月如今伴作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形象,动作自然也要大气些,眉毛一立,眼睛就瞪了起来,"叽歪些什么,没看见老子很累吗,赶紧给我开一间下等客房!"那伙计自是满口应下,姚夕月随着他往楼上走,这背心里的冷汗却悄悄流了下来。   处于偏远之地堕落之城资源贫乏,为了生存与修炼,这里的人们几乎都摒弃了最原始的善良。但但来但这里的修真者,实力不济的,亦或身怀异宝的,最终都成了暗地里被蚕食的对象。你一觉睡过去,或许就再也别想醒来了,这片黄沙掩埋的土地,到处都是累累白骨,每一步,都有着千百个冤魂在哭嚎。   姚夕月在刚走进客栈的一瞬间就感觉到至少有七八双眼睛盯了过来,她这幅生面孔在这里,就与香喷喷的大白馒头无异议,当时她哪怕漏了一点怯,恐怕这会儿就不在这站这了。   不过幸好的是这幅容貌的可信度较高,她的装扮也比较到位,落魄但貌似有点实力,还很自大的修真者,最是没威胁的一类人,没油水可捞,还貌似有点麻烦,自然没谁来触这个霉头,或者说,谁都不想先来触这个霉头,姚夕月走上楼的时候,那背后的视线也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客栈房间还算宽敞,只是摆设却寒酸得可以,二十几平米的房中只有一张硬板床,一张四方木桌,桌子腿还是瘸了的,用一本看不出颜色的旧书垫着,那桌面也是黑漆漆的,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擦过了。桌上放了个破茶壶,最粗糙的壶身,别说修真界,人间也少有这样劣质的东西,里面不是茶,而是清水,那水也是泛着怪味的。   姚夕月喝了一口,差点没被恶心得吐出来。   叹了口气,吩咐伙计弄了几个馒头上来,这东西她自然是不敢吃的,只是做戏做全套罢了。   从包袱里拿出干粮啃了几口,就着满口的黄沙气息勉强咽下去,姚夕月看着发黄的床帐有些发愁。   当时头脑一热就跑了出来,这会儿倒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宫无涯也不知道在哪儿,这堕落之城还算平和的,第一天就能被人盯上了,静寂沙漠还不知道得残酷成什么样,从乐清歌那儿坑来的东西挺多,低调小心一点应该还能保命,只是这日子不知道得过到什么时候,就算找到宫无涯了刷他的好感度也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这么忧愁的想了一会儿,姚夕月竟是睡着了,睡得还挺香,嘴角都流了口水。   后来她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不紧不慢,带着股缱绻的柔情,就像是站在门外的女子,一头长发披至腰际,银白月光下,身姿曼妙。   "仙长,可否让婕姝入内一叙?"女子的声音是温婉的,看到门开了,她面上浮出一抹娇媚的笑容,身子不自觉的就靠了过来,红唇轻启:"长夜漫漫,婕姝总是会寂寞呢。"隔得近了,一股悠香沁入鼻端,让人不自觉的就放松了不少。   "……"装成这样了都还会被人找上门,姚夕月也是有些好笑了,她先是装运一副欣喜的样子,继而皱着眉叹了口气。   那女子果然上套,如玉素手挽了上来:"仙长故叹气?"姚夕月侧开身子让她看屋内窘迫的状况,做沉痛状:"在下身怕是要辜负姑娘美意了……"说罢又叹了口气,甩甩袖子一把把门关了,那股子无奈惋惜状,端的是惟妙惟肖以假乱真,姚夕月都要为自己喝彩了,本来这一幕也就应该这么落幕的,谁知道关到一半的门竟然重新被推了开来。   姚夕月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倩影从眼前闪过,木门重新轻轻合了起来,香风扑面,娇嫩如鲜花般的双唇近在咫尺,一根素手轻压其间。   "嘘……"   ☆、第一百一十一章仙侠之旅(九)   屋外很快响起了脚步声,不重,很轻微的一点响,透过门缝可以看到晃动的衣脚。姚夕月就和那个所谓的婕姝美人两个人很安静的呆在屋里,中途她是想叫的,可是张了张嘴发现发不出半点声音后,姚夕月就知道自己又遭殃了。   美人的一只手很亲密的搭在姚夕月的左边肩膀上,精巧的下巴搁在右边肩膀,呼吸之间,有白色的粉末簌簌掉下来,在素色的衣服上下了一场小雪。   屋外的人走得很快,影子从窗前飞快的掠过,然后是隔壁开门的声音,接着是关门的声音,一切归于沉寂。   "好了,放松一点。"姚夕月回过头时已经发现自己能说话了,之前纤弱的女子正靠在她的床上,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这一切简直分外荒唐,姚夕月一时间脑袋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稳了稳心神,想起自己中年修真者的这一个设定,做出一副愤怒的表情,浑身哆嗦着,"妖女!你……"她本想说妖女你意欲何为,结果刚刚说了半句就被人打断了,刚刚还坐在床上的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素手一挥,一片白光闪过,只余姚夕月呆呆的立在原地。   柔和月光下,女子艳丽,清澈的眼睛宛若一波清水,动人心神。   婕姝看到她的容貌先呆了一呆,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而后轻轻笑了起来:"竟是如此。""竟是如此。"这四个字里的语气是叹息的,还带着些为不易察觉的感慨,姚夕月就在这份感慨里突然灵光一闪:"宫无涯?!!"……   黎明初现,堕落之城的街道上出现一行行色匆匆的人,只见这一行四人俱都衣着光鲜,与堕落之城的整体面貌截然不同,而周围没有一个人敢于与其搭话,遇到的人都露出惊惧之色,让于一旁。   他们行至城门口,有形无色的结界敞开一个大大的缺口,守门的兵吏难得露出笑容:"戚姑娘,您这是又要出去了?"被他叫做戚姑娘的女子冷笑一声:"你的好奇心未免太多了一些!"那兵吏一瞬间脸色煞白,再也不敢吐出半个字。   "蝼蚁而已,何须与他计较。"为首的白衣修真者不大赞同的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船,往空中一抛,迎风涨至十丈。   待那船化作一抹流光快去消散在天边,堕落之城的居民这才稍稍吐了一口气,却听到城门那边一声惨叫,回头看过去时,只见之前跟那女子说话的兵吏早已不见,原地只留下一滩黑漆漆的粘液状物体,散发着恶臭。   "他……他……他刚刚还在这的!"离的最近的那人惊恐的指着那滩粘液,"怪,怪物啊!"语毕,竟是生生吓晕了过去。   ……   七个小时后,堕落之城北,石原。   "我说,咱们就这么一直跟着他们?"看到前方四人停下来,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的姚夕月终于松了一口气,仰头灌了一大口水,她颇有些感慨:"这从早上出来就一直是石头,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我们这么跟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宫无涯靠在另外一块石头上,他如今换回了自己的模样,神情有着阴冷:"跟下去自然会有结果。"啃了一口手里的干粮,他皱了皱,扔在一旁,头靠在石块底下休息了起来。   姚夕月却看着那干粮有着眼馋:"可咱们食物不多了啊,别到时候没被人发现先被饿死了。"重点是丫的宫无涯啥也不带,这一路光吃她的喝她的,她当时就没准备多少,哪够得住两个人消耗的。   这一带光秃秃的连块树皮都没有,她想找点吃的都难。   "而且水也不多了,至多一两天,他们要再不歇我们可就惨了。"宫无涯眼睛都不睁,"你大可以走,我不拦着。"姚夕月气结,"那我身上的灵虫怎么办?你不给解药,我可是要死的!"若不是他在客栈里又给她下了灵虫,她怎么会过得这么窝囊?   宫无涯依旧淡淡的,"与我何干。"姚夕月"……"索性一个人喝闷水,全都喝了,到时候渴死他丫的!   ……   后来姚夕月的担忧终是没有实现,他们在追踪了又一天一夜之后看到了绿洲,真的是绿洲,若不是周围还有许多光秃秃的岩石,姚夕月都要怀疑他们到了原始森林了。近十几米高的树木,藤蔓密布,虫鸣鸟叫,宽大的书冠把天空遮了个严实,一脚踩下去,有种步入云端的不真实感。   那几个人在一棵大树前停了下来,为首那人一巴掌拍到树干上,顿时地动山摇,差点把树上的姚夕月给晃下去,成群的飞鸟被惊起,大块大块的树木拔地而起,走兽哀嚎,飞禽惨叫。   姚夕月抹一把脸,低咒一声,刚刚她被飞来的藤蔓抽到了,现在左脸火辣辣的疼。   吐了一口唾沫,扒拉开枯枝看过去,只见那树干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个半人高的树洞,把中间一个火红色的果子露了出来,那果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姚夕月隔这么远都能闻到香味,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刚刚被扇的脸都似乎不疼了几分。   见到果子,那男子明显激动了起来,其余几人也是一脸喜色,只见他们拿出一个黑色的布袋,正小心翼翼的想往里装。   就在这时,姚夕月却突然就飞了起来,不,或者说她是被人扔了出去,以一种平地坐起的姿势扔了出去。   扔她的人不做他想,姚夕月在半空中略一愣之后就反应了过来,她甚至还有心情跟下面的几人打招呼,他们那同样意外加蛋疼的表情倒是让她有几分亲切。想来自己辛辛苦苦几十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准备截胡,换谁都会郁闷的。   在空中这么一缓,下面的人也反应了过来。   "找死!"那姓戚的女子面上闪过一抹杀意,素手一挥,一抹黑色烟雾急射而至。   她这招式姚夕月不认得,但城门口那兵吏的下场却是清清楚楚看见的,也不敢拖大,赶忙扯了乾坤袋里的符咒就扔了过去,慌乱中也不知道扔了多少,只见半空中雷鸣火烧甚是热闹。那女子也没料到她会来这一套,一时倒被弄了个手忙脚乱。   借着这一阻,姚夕月这才堪堪落了地,喉咙一甜,一口血就吐了出来,以她的修为强行引动符咒,终究勉强了点。   眼角余光中看到宫无涯已经趁她吸引敌人注意力的时候得手了,这会儿正试图逃跑,明显是不准备理她的样子。。   摸了摸袖子里最后的符咒,看了眼逐渐逼近的的女子,姚夕月叹了一口气,慢慢站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仙侠之旅(十)   这一场博弈,终究还是输了么……   姚夕月叹完这口气是做好了这次任务就此失败的准备的,她都已经想好接受惩罚了,谁知道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经身在石原上了。   刚刚身处的绿洲在后方四百米处,蓝色的天空下还残留着几丝弥漫的烟雾。   "还愣着干什么!"姚夕月回过头,刚刚看到宫无涯手里消散的短距离瞬移符咒,这种空间型的符咒相当稀有,莫名其妙就用了一张,他的脸色很难看。   "废物!"他骂了一句,捏了个诀御剑往东而去,绿洲里已经传来叫骂声,姚夕月也赶忙跟上,她的御剑术不大好,被高空的风一吹,好几次差点掉下去,幸好这宝剑有灵性,主动托了她一把,这才不至于做个空中自由落体。   这一逃,便逃了个一天一夜,直到第三天凌晨才得休息,双脚落地的那一刻,姚夕月差点摔倒,她都来不及抱怨什么,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繁星满天,宫无涯坐在火堆旁,面前放了几根树枝,他不时翻动一下,偶尔有火星溅在衣服上,很快便灭了。   姚夕月活动了下手脚,蹭到跟前,她这才看清楚树枝上串着的竟是几条蛇,五彩斑斓的颜色,明显毒性强得很。   咽了口唾沫,她勉强笑了笑,"那个……谢谢了。"虽然不知道他之前为何回来了,但要没他,她这会儿肯定死妥妥儿的了。   "谢谢?"宫无涯冷笑一声,"我不过觉得这么好的靶子应该要多用几次而已。"一把将架子上的蛇肉取下来,他嘲讽的看了她一眼,"有些时候,想得太多并不时一件好事。"【叮,宫无涯好感度减一,当前好感度9%】姚夕月:"……"妈蛋的!   ……   事实证明宫无涯真的不是说着玩的,第五天,他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征途。   追踪,偷袭,夺宝,逃亡,这几乎成了姚夕月的生活常态,她每天不是在逃跑就是正在逃跑,日子过得简直不要更加精彩。不过得益于此,她的御剑术倒是越发的精进。   从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后来的得心应手,姚夕月正顺利的成长为一个卑劣的袭击者。   惹的仇人越多,姚夕月过得便越谨慎,这样的高压状态下,她竟然从练气中期直接跳到了筑基期,一跃摆脱了底层修真者行列。   宫无涯的变化更是大,服用各种宝物的他修为涨得飞快,刚开始的时候姚夕月还能勉强看出他的境界,到后来便再也感觉不出来了,只能勉强猜测他是不是到了金丹期。   堕落之城的城邦里,开始流传起了关于一个二人组织的传说,人们给他们起了一个很形象的名字:影子恶魔。   影子者,来无影去无踪,近在咫尺却了无痕迹。恶魔者,夺人物,灭人愿,打碎你最深沉的美梦。   作为影子恶魔一员的姚夕月与荣俱焉,她一贯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人们这么形容她,倒是很贴切。对与此,宫无涯亦是嗤笑一声:什么恶魔天使,不过是胆小者的借口罢了。   当然,做这种要命的勾当,不可能一直那么幸运,姚夕月就曾遇到过许多回危机,最严重的一次,她被人打得只剩一口气,元神被削去了三分之一,若不是最后关头那人先支持不住了,她早就命赴黄泉。   饶是如此,她依旧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三个过后,瘦得不成人形。宫无涯为人从来谨慎机警,也曾折了半天命,可以说,所谓夺他人造化逆天修真者,每天莫不是把脑袋放刀口上过活的。   时间若白驹过隙,两年的时光一晃而过。   这一天太阳高悬在天上,宫无涯得到消息,南边的无尽沼泽里有异宝出世,是修炼凝神的最好法宝,恰好他最近祭炼元神需要,一个人便趁夜摸了过去,谁知道,这竟是一场阴谋。   无尽沼泽上,毒烟密布,八个方向上的旗帜同时拔地而起,烈风狂号,阵法外的女子高声尖叫:"影魔,当初你为了颗星无草杀我丈夫,今日,我便要叫你血债血偿!"长身而立的男子单手持剑,黑色的衣摆被风吹起,簌簌作响,俊逸的面上浮出一抹冷笑:"那便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惊雷乍响,地狱的悲嚎铺天盖地的涌过来,刹那之间,风云变色。   豆大的雨点接踵而至,密集的雨幕里,隐藏了太多的秘密。   这一仗打得太过惨烈,姚夕月花了三天才找到宫无涯,他躺在破碎的山崖下,嫣红的血色蜿蜒流下,汇成一副壮阔的脉络图,他就躺在那幅图的中央,苍白而安详。   她踏着满地狼藉走过去,"哐当"一声,是一把断成两节的宝剑,隐了当初的光芒,埋葬在黄土里。   那是他曾经的本命法宝,如今躺在这里,发出最后的悲鸣。   这声悲鸣使得宫无涯从沉睡中惊醒,皱了皱眉,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她,而后看到了她脚下的断剑,愣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宫无涯……"姚夕月咬了咬唇,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安慰。   "你不用担心,我们总能找到更好的配剑,本命法宝……"她顿了一下:"会有办法的。"他朝她招了招手,姚夕月以为他是在叫她,胸前却一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却飞了出来。   那东西停在他的手上露出粉白的身子,赫然是曾经放进她身体里的灵虫,宫无涯的笑容更加灿烂:"好了,你自由了。"说完他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放松的状态,面上甚至带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姚夕月没吭声,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瓶止血的药往他伤口上洒了,开始包扎伤口。   宫无涯回头看到她的动作,挑了挑眉,"你这个……"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莫不是……爱上我了吧?"说完自己便先笑了起来,笑得大了,扯到伤口,又咳嗽了几声,吐出几口血。   姚夕月手上的动作不停,"若我说是呢,又如何?"笑声戛然而止,他转过头,以一种惊奇的眼睛看她,看了半晌,脸上的笑容渐渐没了。   "你会后悔的。"他说,声音很轻,带着股阴郁的味道。   包扎好最后一个伤口,姚夕月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那你可以试试。"漆黑的天幕下,洒落第一抹阳光。   【叮,宫无涯好感度加四十,当前好感度49%】   ☆、第一百一十四章仙侠之旅(十一)   照顾病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照顾一个脾气不好的病人,比如说现在……   "我说,是你自己说的要吃樱桃我才去给你摘的,现在又是怎么个意思?"宫无涯躺在床上,头也不回,"我说我要三月雨后的樱桃。""所以呢?""你这是晴天的。"姚夕月:"……"我擦!   又比如……   半夜三更中。   姚夕月:困,"你掐我干嘛?"宫无涯,"陪我聊天。"姚夕月:迷糊中……"大晚上的,有啥明天再说阿,先睡觉。"宫无涯:"好"。   姚夕月:一下子坐起来,"妈呀,谁往我脸上泼水!"宫无涯:"陪我聊天。"姚夕月:"……"再比如……   宫无涯:"你背叛我。"姚夕月:莫名其妙,"什么情况?!"宫无涯:"你说出去两分钟,可是你出去了三分钟。"姚夕月:"……"宫无涯:冷笑,"说,你那一分钟干嘛去了!"姚夕月:"……"……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姚夕月差点被折磨得走火入魔,要不是看在他是病人还是任务目标的份上,姚夕月都想掐死丫的了。   不过也总算是有好结果的,或许是患难见真情,宫无涯虽然难伺候,他那好感度倒是一日日的上涨。   姚夕月刚开始的时候是忙得没有时间,等她终于闲下来翻来任务面板的时候,宫无涯的好感度已经涨到85%了,这简直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喜事,姚夕月当即就抱着宫无涯亲了一口,得到当事人一个嫌弃的眼神:"脑袋抽筋了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姚夕月不跟他计较,"晚上想吃啥?我给你做!"宫无涯当初伤得很重,他的丹田被打散了,要不是剩最后一股力道将散未散的维持着,他怕也是坚持不到她去的。   不过命是保下来了,却由于经脉受损而导致真元混乱,身体里一团乱麻,使得他整个人如废人一般动也动不了,终日就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得靠人照顾。   姚夕月为此还嘲笑了他好长时间,结果一下子把人惹急了,好感度蹭的一下减了2%,吓得姚夕月赶忙求饶,好吃好喝把人供着,这关系才算算缓和过来。   就算如此,后来每次说到这事,他都是给她张臭脸看的。姚夕月做饭的手艺是经过系统认证的,就算修真不重口腹之欲,宫无涯脸臭归脸臭,每次吃饭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多吃一点,再多吃了一点,再加上又没运动,等到他终于疏通经脉可以下床活动的时候,那脸已经硬生生圆了一圈……   "干嘛呢这是。"姚夕月进门的时候正看到宫无涯对着镜子皱眉,忍住不乐了一乐:"你一大男人,用得着那么臭美么,来帮我把青菜摘一下,这晚上还等着用呢。""一个修真者怎么能跟凡人一般天天围着厨房转!"宫无涯嘴里念叨,手上倒是放下镜子把菜接了过去,边摘边道:"今晚我要吃红烧兔腿。""周围山头的兔子都被你吃光了!",姚夕月白了他一眼,抱着衣裳就往外走"红烧图腿没有,芙蓉冬瓜汤,爱吃不吃。"。   "哐当"一声。   姚夕月头也不回,"芙蓉冬瓜汤没了,白菜煮萝卜。""姚……夕……月……!"脚步不停,"哎,我听着呢,耳朵没聋,你不用那么大声。"咬牙切齿的站了半天,见那人果真不理自己了,宫无涯这才黑了一张脸把地上的菜捡起来:等他恢复功力了,看她还敢嚣张,哼!   结果当晚餐桌上一碗红烧兔腿香喷喷红艳艳,宫无涯嘴角扬了扬,"不是说没有么?""谁说这是给你的?"姚夕月斜睨了他一眼,把桌边的一碗青豆腐推过去,"诺,这才是你的晚餐。"宫无涯握筷子的手紧了一紧:"你什么意思?""不懂阿?"姚夕月像是没察觉到紧张气氛似的,伸手戳了戳他曾经精瘦,如今却明显柔软的小腰:"该减肥了,亲。""而且你肉吃太多了对身体不好,要荤素搭配才健康……哎……别走啊!哎!""咣当"一声,对面的门被摔上了。   姚夕月叹了口气:"明显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   不用去夺人法宝,不用天天担心会被人追杀,不用夜夜提心吊胆,朝起夜宿,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分外悠闲,时间在打打闹闹悄然而逝,转眼已是第二年开春。   宫无涯身体里的经脉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调理好,如今功力已经恢复了五六成,力量回归,他的脾气逐渐没那么暴躁,脸上偶尔也会笑一笑了。   这一天姚夕月正埋头在院子里缝衣服,天却一下子黑了起来,轰隆隆的雷声接踵而至,熟悉而不安的气息开始蔓延,这分明是有人在作用法术的缘故。   南边的波动甚为剧烈,她捏了个诀御剑打算过去看看,还未靠近,一道雷光一下子就打了过来,伴着一道黑影而至,姚夕月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蠢!"一股熟悉的血腥气息飘进鼻端。   姚夕月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惊骇:"宫无涯?!你不是去买菜了么,怎么……""孽徒!"一个同样熟悉的声音飘然而至,姚夕月抬起头,看到前方追来的人,青衣白发,长剑凌空,赫然便是清真派的掌门,清虚子。   "今日我倒要看你还往哪里逃!"清虚子落下云头,看到姚夕月愣了一愣,面上闪过一死怒容:"你果真在这里,当日我就说你与这孽障是一路,清歌徒儿还不认,为了你甘愿承受七七四十九天炙魄之刑,如今看来,果真废了他一番苦心。""这话什么意思?"关于宗门对她的看法,姚夕月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说什么炙魄之刑?"当初乐清歌跟明明什么都没说,他都说没事的,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罢了罢了!"清虚子冷哼一声,手中的长剑渐渐亮了起来,"今日,就让我来帮他斩断这些恩怨吧!"被拍飞的瞬间,姚夕月只看到宫无涯略有些单薄的背影,逆光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说:"逃!""可是……怎么逃……"耳边风声作响,停下脚步,姚夕月抬头看着面前白衣卓然的青年,露出一个笑容。   "好久不见,清歌。"那人声音清朗:"好久不见,月无。"此一声,便是经年。   ☆、第一百一十五章仙侠之旅【十二】   当初的不辞而别,姚夕月从来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样的场合相逢。那一声月无,似是隔了千山万水。   持剑站在半空中的乐清歌,早已不复当初的单纯,他依旧那般温暖,只是眼睛里面,多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他说:"其实你根本不是月无,对不对?"姚夕月登时立在当场,惊骇之下忘了反驳,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怎么会知道?"话出口的瞬间,姚夕月就知道坏了,果然看到乐清歌眼里的最后一抹亮光飞快的暗了下去,他像是如今终于才确定了事实般,半晌,才涩然道:"告诉我,她是什么时候走的?"乐清歌说这话的声音很轻,带了不易察觉的颤音,姚夕月看到他握剑的手都抖了起来。   她抿了抿唇,"在船上的时候。"顿了顿补充道:"就那次发烧,醒过来就是我了。"姚夕月不知道宫无涯是几时发现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但就算他只是怀疑,刚刚的那句话也等于是承认了的。只是姚夕月曾经总以为这是游戏,她一贯扮演得也很好,此时头一遭活生生的人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质问,这才感觉沉重了起来。   她只是偷窃了别人生活的小偷,有什么资格再隐瞒下去,告诉他实情,是对死者最基本的尊重。   听了这话,乐清歌面色白了一白,到最后,竟是牵起一抹笑容了。   "记得小时候,月无身体不好,却总是爱缠着我玩,天天乐清哥哥,乐清哥哥的在屁股后面追着我,我嫌烦了,一巴掌推过去,月无被推得摔倒在地上,头碰到了一块石头昏了过去,流了好多的血,我以为她死了,整个人吓得都呆了,跑回家去躲起来,那几天连门都不敢出,天天晚上做噩梦都是月无满头是血质问我为何杀她的情景,我父母还以为我中邪了,找村里的巫婆来看,可怜小小的我,瑟瑟发抖的站在阵法中央,恐惧得不行。""后来我大病了一场,病中月无来看我,她瘦弱的小手拉着我,‘乐清哥哥,你怎么了?’她头上还包着纱布,那苍白的颜色越发显得她脸色惨白,我就看着那纱布嚎啕大哭了起来,月无手足无措的坐在一旁‘乐清哥哥,你是痛了么,月无给你吹吹,吹吹不痛了噢。’我趴在床上,哭得更凶了。我痊愈之后瘦了不少,村里的小孩都笑话我不够男子汉,只有月无依旧跟在我后面,不过这次我没有再推她了。所以她这么一跟,便跟了好多年。""我们一起从三岁长到五岁,再从五岁长到八岁,然后是十二岁,我收到女孩子给的帕子,月无懂得害羞了,她蓄起了长发,像是一个大姑娘了,邻村的大娘总拿我们打趣,说月无以后是要嫁给我做娘子的,月无听了很生气,丢下我就跑了。那会儿我不懂娘子是什么,就跑回家去问娘,娘摸了摸我的头说,‘娘子啊,娘子就是以后一直跟歌儿生活在一起的人。’那会儿我就想,如果这辈子跟月无一直在一起,那也是挺好的。""后来家里面出了事,我看着熊熊发火湮灭了村庄,我看见我们熟悉的家园毁于一旦,我紧紧的拉着月无的手,我以为至少还有她在,我想着至少我还有她,至少有还不是一个亲人都没有的。"乐清歌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半晌才道,"可是如今竟然连这一切,都是假的……"乐清歌在笑着,可是他那笑,却比哭还要凄凉。   姚夕月鼻子酸涩了起来,眼前有些模糊,她咬了咬唇,"对不起……"她是真的对不起,若是可以选择,她希望不要伤害任何人。她于他,注定只能抱歉,所以,"对不起……"。   "没什么可对不起的。"乐清歌摇了摇头,"是我没照顾好她。"所以才会在她早已离去的事实都不知道。   抬起头,他看着对面那张熟悉的脸,那小巧的嘴唇,那精致的轮廓,那乌黑发亮的眼里,那曾经他以为的,所熟悉的一切。   法术的波动越加厉害了,周围的空气压抑了起来,露在外面的皮肤传来轻微的刺痛,姚夕月看着面色的青年:"清歌……"破船舱里,女孩乖巧懂事,炼心路上,女孩勤奋刻苦,学法厂上调皮的模样以及樱桃树下脉脉温存的场景……很多很多个身影融合成面前这张略微苍白的脸,那人,正在期盼的看着他,仿佛最开始的小女孩,她叫他,"乐清哥哥"恍若多年之前,一切如初。   手里的长剑收了起来,乐清歌笑了下,:"你过去吧"姚夕月愣了一愣,侧身而过的瞬间,她低声道了句‘多谢’。   周围的风吹得更大了,耳边穿来女子的笑声,她说:"乐清歌,你可知道,你所守候的人早已换了一个?你可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是在与一个杀人凶手相处?你可知道你所爱的月无早就已经死了,她被人夺舍了你不知道吗?!"怎么会不知道,怎么会不懂得,当初那个狭小的船舱里,其实是他看着她断气的,是他看着她没了呼吸的,那会儿,乐清歌就知道,他的月无死了,那个小女孩死了。   只是后来她重新睁开了眼睛,他以为那是上天的恩赐,或者他让自己以为那是上天的恩赐,这样的念头随着相处的越久也就越加深刻,他叫她"月无","月无"。从最开始的惶恐到后来的亲昵,再到甜蜜,等到他恍然的时候,已经提起那个名字就不自觉地微笑了。   他是真的以为,那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的,只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一切会变成了这样呢。   胸前先是一点凉,然后才是微微的刺痛,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浸了满手,掉下去,为白色的花瓣上满了色彩。   姚夕月回过头,看到乐清歌苍白的脸颊,他嘴角无声的动了动,他说,"月无,对不起。"耳边已经听不到风声了,身体开始飘了起来,碧蓝色的天空里,是谁,在凄厉的悲鸣?   风起云涌中,乐清歌抱着怀里的女子,看她闭上眼睛,看她身体慢慢变得冰冷,他开始小声的笑,而后是大声的笑,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月无……"他贴着她的脸颊,眼泪不住的往下掉,"欢迎回来。"他说。   ☆、第一百一十六章轩辕芙&乐清歌番外   轩辕芙————蜘蛛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结果连同自己一并缠绕其中。   重生,这是她最大的秘密,她从未与任何人说过,也从未与任何人分享,这个她曾经活过一世的,可悲世界。   清真派的掌门收徒,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愿望,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殊荣,却是最将他们送进地狱的奏曲。因为清虚子他,是个道貌岸然的禽兽。   在清真派的后山有个隐密的山谷被人施了结界,其中的秘密只有历代掌门才能知晓,传说里面有成片的仙药,也有人说里面是各种神兵利剑,更有甚者说里面是长生不老的秘密。然而这些全然不对,因为那里面,不过是清虚子用于养花的道场,他那花,名为佛陀,是奇花谱上排名第一的妖花。传说能大幅提高人的潜能与修为,一越成仙。因其培育方式太过于残酷,需要用天资卓越的青年男女抽其仙根,浸其血肉,伺其魂魄,整整两百年才得成形,所以一贯被列为禁忌之花,是天下修真者所不能容忍的存在,就连魔道中人也为其不耻,然而这天下修真界表率的清真派中,却出了这样一个败类。。   清虚子的外皮披得够好,他骗了天下人,也骗了她,她曾经在花下那么痛苦的死过去,今生重生,便再不要重蹈覆辙。   宫无涯会叛出师门,这是她预料当中的事,她知道他未来的成就,所以扳倒清虚子,他是她最好的棋子。   守山结界出现问题,佛陀被盗,清虚子果真不敢张扬,只得暗地里咬牙切齿。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只是唯一出了纰漏的,便是那人,那个叫做月无的女子,前世乐清歌的身边是不曾出现这个人的,今生她才始知原来当初活下来的竟是三个人,不过她也没有多在意,因为那人的力量太小了,小得微不足道,小得不需她在意。   只是后来,她却不得不在意了,因为她发现宫无涯竟然对那人有了一丝丝的感情,这不该是这样的,大道无情,宫无涯是没心的人,不然他凭什么问道,更何况乐清歌对那人看得甚重。   非绝情绝欲有大机缘者,万不能吸食炼化佛陀,所以,她需要帮他斩断这一丝不该有的念想。   暗中查访时,她无意间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那人竟跟她来自同一处,竟然也是穿越的。只是她穿越而来这个世界活了两世,那人初来乍到,还天真得紧。   这个消息让她既惊且惧,她丝毫没有找到同乡的激动,因为那人的出现,极有可能会破坏她的一整个计划,所以,那人必须死。   乐清歌是一个悲哀且愚蠢的人,她的计划里本来没有他,可谁叫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那人走的那天晚上其实她是知道的,她甚至替那人提前支开了守门灵兽,如此,她的计划才好实施。   漫天花雨中,她看着一脸失落的男人,勾起嘲讽的唇角,"乐清歌,你可知道,你所守候的人早已换了一个?你可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是在与一个杀人凶手相处?你可知道你所爱的月无早就已经死了,她被人夺舍了你不知道吗?!"她看他猛然苍白的脸,笑得更加开怀了。   乐清歌会亲手替她杀了那个人的,她知道,一定会的。   乐清歌有多爱月无,这份杀意便会有多迫切,或者说,他爱上了那个夺舍的女子,这份感情,以及背叛月无的愧疚感,会让他不知所措,会让他害怕的,巨大的害怕以及不知所措会让他下意识的去斩断这份缘由,其结果,便是杀了那人。   那人死的那日,天空陡然下起倾盆大雨,她看着那雨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宛如如今,她看着面前的青年一般开心。   宫无涯的手里握着的,是她还在跳动的心脏,"噗通","噗通",一声,一声,越来越慢了。   倒下去的瞬间,她看到他冷漠的眉眼,那样冰冷无情的模样,是她亲手刻画的样子,突然就有些不甘心了起来,明明她已经都成功了,明明她都已经成功了阿……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呢……是哪里……   乐清歌————镜花水月我这一生费尽力气追寻的,终都离我而去。   他与那人相遇于的地点并不好,狭窄的船帮里逼柩得人喘不过去,那人窝在他怀里眼睛温暖的笑着,柔软的小手轻轻的抓着他的衣角撒娇,一双眼睛格外明亮皎洁,她用那软糯的声音叫他的名字,她说:"清歌。"此一声,便是沉沦。   山脚少年————奇迹他在茅屋前看到一片开得格外艳丽的牡丹花,那日雷声阵阵,他抬起头,层层乌云散开来,露出一张倾城绝色的脸,那脸紧闭着眼睛安详的睡着,他赶忙跪下去磕头,待再起身时,那人已经不见了,徒留碧蓝天空。   "呀!这花怎么开了?"他回过头,对着年迈的母亲轻轻笑了笑:"是阿,简直像是奇迹一般了。"   ps乐清歌的上章写得差不多了,所以这章就随便提提,下章宫无涯番外^0^   ☆、第一百一十七章宫无涯番外   这世间多少期盼,终究抵不过一个原来则聚,缘去则散。   ————命运   清晨的钟敲了三声,魏林起身更衣,外间传来魔兵的声音。   "大人,帝君他,不知去向何处了。"他应了一声,洗漱好开门而去,天还没亮,初春的早晨有点冷。   魏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穿过藏心阁,越过碧波池,拾阶而上,一派幽静的山洞里,他的帝君正坐在角落里,帝君的面前,是一口水晶玄棺。   魏林在洞口站定,"大人,祭典快开始了。"黑暗里静默半晌,然后传来一声轻笑,黑衣帝君说,"想不想听听我以前的故事?"魏林惊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然帝君听不到他的声音,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你这一生六亲缘薄,注定孤独终老。’那年寒风簌簌,披着棉袄的老人盯着我看了半晌,最终叹气说了这么一句话,后来是怎么样的光景,老人又说了什么我全然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天上飘飞的白雪以及这么一句话,毕生不敢忘。""后来父母死了,收留我的亲戚也死了,漆黑的夜里,我被闯进门来的村民打到在地,他们用惶恐且害怕的眼神看着我,他们叫我:怪物。""那会儿我抬头看着那一张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凉凉的笑了,我说:"你们既不是我爱的人,也不是我所亲近的人,怎会死,怎配因我而死!""冰冷的夜里,是我独自一人面对着父母灵牌,枯坐到天明。""村庄出事那个夜里,我站在山头看着漫天的火光没什么表情,那些害怕我的,恐惧我的,终究化作一杯焦土,我想这一切都是命,不是吗?""后来加入清真派,被收入掌门门下,人人都来恭喜我,用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我,他们似乎都很兴奋的,我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情绪,只是有些疲惫,因为这一切,实在是无聊透了。""第一次对月无的记忆,是在山门口,那会儿我半夜完成任务回来,她抱着手臂坐在台阶上,睡得很迷糊了,被风一吹醒过来,抬头看到我,露出一个笑容,很温暖的那种,她说:"清歌,你回来了呐。"说完蹭了蹭脸蛋,伏下去又睡着了,我却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很久,没缘由的,突然开始有些烦躁,后来那晚,我是在练功房度过的。"帝君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声音里带了丝无奈的温柔,"你说,这是不是命中注定呐?"山风吹进山洞,魏林身体缩得更紧了,听到如此多的秘闻,他开始发抖,然而帝君的声音还在继续。   "轩辕芙找到我,她说清虚子不是一个好人,她说她有证据,她说清真派骗了天下人,这些我都不在意,他偷了佛陀,只因那株花能帮助我罢了,只因这世间,只有力量才会永远属于我,不会背叛我。""逃跑途中误打误撞之下进了她的屋子,那会儿我看着雷光下她苍白的脸,是有微微的失望了,她果然,还是怕我的,失望的同时还悄悄松了一口气,至于那口气松的是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后来我给她种下灵蛊,我威胁她,我们一起逃了出去,我在最后关头把自己的毒逼到她身上,她本来是该死在那片密林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看到她痛苦不堪的倒在地上,离开的脚步顿了下,我回去把身上仅有的白化七草丹给她服了下去,七草丹虽不能解毒,但保她性命却是足够了。""在这之后,我成了清真派的叛徒,我被人四处通缉,我以为我们这辈子再也不会见面,却从没想到,有一种冤孽,叫做缘分。""在堕落之城的客栈里,黑暗中的相对,月光下我看着她那张熟悉的脸,有种愕然的感觉,我突然有些想笑,笑这世界,笑这苍天,更笑这命运。""我用了同样的手法要挟她,看她憋屈的脸,我暗暗好笑,我没有告诉她,其实这次我往她身体里放的只是一只普通灵虫罢了,只能感知她的大概位置,仅此而已。""一起狩猎,一起逃命,一起狼狈,一起躲藏,我从来都站在一个足够远的距离,因为我知道,我从来,都是一个人的。直到她说……她爱我……"帝君的声音在这里停顿了好半晌,才继续道:"几间小茅屋,一块菜地,成了我们的居所,她烧得一手好菜,她惹人的功夫不弱,她很会古灵精怪……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会笑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看她眉眼弯弯,心就雀跃了起来,雀跃的同时我开始做噩梦,我看到了父母,看到了村庄的熊熊大火,看到老人皱着眉头说的那句话:‘你这一生六亲缘薄,注定孤独终老。’""醒来满脸冷汗,我开始害怕,开始惶恐。我对她凶,态度恶劣,我想赶她走,她依旧笑嘻嘻,把我扔下床的被子捡起来,拍拍我的脸,很温柔的语气,:‘乖,不要闹了。’我突然之间就全然没有了力气,睁着眼睛无力的躺在床上,不知所措,我到底,该怎么做?""后来我身体日渐痊愈,力量逐渐恢复,我看着她忙碌的侧脸想,或许,我也是可以保护她的,我也是可以的。""我甚至想好了我以后再也不冒险,再也不修仙,我们找个不起眼的小山村,平凡的过日子。""只是这世事,果真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山洞里突然亮了起来,魏林抬起头,看到帝君的手上正亮着青色的光,映得那张英俊的脸格外苍白。   "月无死了,我不恨任何人,我只恨我自己,因为是我,是我害了她。"帝君的手轻轻落下水晶棺上,那冰晶的物体开始消散成破碎的冰灵,湮灭于虚无,黑暗里传来莫名的呜咽,衬得帝君的声音也缥缈了起来。   "若有来世,我再不要遇到她,只愿她能幸福终老,平安始终。"最后一丝冰晶也化为虚无,山洞里的光亮终于灭了去。   天边传来神圣的讼曲,那是祭典,开始了……   "走吧……"魏林看到帝君黑色的衣摆,金色勾勒的繁复花纹在山间渐行渐远。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山间的洞口,在繁花的掩盖下,几乎消失了去。空中飞过一只孤鸟,叫声凄凉,不知在悲叹谁的哀歌……   这世间多少期盼,终究抵不过一个原来则聚,缘去……则散……   ☆、第一百一十八章迷途之终(一)   "真是日了狗了!"姚夕月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当真是没想到呐,她千算万算,日防夜防,最后竟然落得这么个结局,最后的那个时刻,要不是没力气了,姚夕月真心想吐丫的一脸,还对不起,对不起个毛啊!   若是有下一次,她一定捅死丫的没错,妥妥儿的!   "夕,夕月……"她这端气愤着,那头夏小青已经被她突然阴沉的脸色给吓住了,她看了眼被姚夕月铁青的脸色,往边上稍稍退了两步,"你不要太生气了,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生气也无济于事了对不对?我当时也不知道会那样的,我要知道我肯定会小心的,而且,而且颜大哥他也许也不是故意的,他或许也是有什么苦衷的,毕竟当时那个情况,也是情有可原的……""闭嘴!"她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姚夕月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会儿更是头疼,忍不住喝了一句。   夏小青被她这一喝吓了一跳,扁了扁嘴,倒是没再说了。   姚夕月这会儿才算是舒了一口气,皱了皱眉睁开眼睛,这才开始打量起她的处境来。   入眼一片红色,姚夕月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是一滩血迹,天气应该很冷,那血都已经结冰了,她这会儿正倒在地上,嘴里还有淡淡都血腥味,手脚都被人绑住了,姚夕月试着动了动,手腕被勒得生疼,也就由它了。   四周都是木板的,底下还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外面不时有男人的喝骂声,空气中飘着淡淡马粪的味道,很明显,她被人绑了,还在路上。   姚夕月为着自己的好运气叹了口气,视线一转,看到马车边上的人,是个女孩子,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模样清秀得紧,穿着一身月白色布衣,外面罩了件素色棉袄,同样的被绑了手脚,正可怜兮兮的朝她看。   "夕月,你怎么了这是?"相处这些日子以来,夏小青这是第一次看到姚夕月严厉的样子,害怕的同时不由得有些委屈了起来:"我说的也是实话啊,再说了我看颜大哥也不像是个坏人,这还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定人罪,天下间也没有这样的道理……"眼见着她又要说个没完了,不知怎的,姚夕月心里突然就一股无名火蹿了起来,"说够了没有?!"她脸色沉了下去,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味道。   夏小青看到她眼睛都有些红了,这是真怒了,吓得咽了咽口水,"说,说够了……""够了那就别说了!"夏小青眼睛迅速红了起来,她低下头,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去。   姚夕月却懒得理她,她眼睛一闭,开始查看起脑海中的记忆来。   与以往的相同,原主名叫姚夕月,是蓝庆国的十一公主,今年刚满十五。   原主的母亲据说青楼的一个丫环,当初蓝庆国皇帝出外巡游,一不小心被賊人下了春药,正巧碰到了外出买东西的原主母亲,这才有了她,后来虽然被接进了宫,但她那母亲也是个没福气的,孩子才刚刚落地便断气了。因这这一层,原主虽是公主的身份,过得却不比一个丫环好多少,从小长大大,宫中没一个拿正眼看她的。   幸而原主不是个软柿子,她虽然不受皇帝宠爱,却是个自立自强的,宫中没人理她,她便借着这一点时常悄悄跑出去找食吃,还跟师傅学了一些武艺,一个人经营了点小生意,日子也算有滋有味的过了起来。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这风云便落在蓝庆国与云牧国的战事上,蓝庆国与云牧国是邻国,每年蓝庆国都会向云牧国进贡大量的贡品,多年也算相安无事,然最近几年蓝庆国风调雨顺,兵力日渐强盛,这有些人的心思便开始活泛了起来,今年竟然是直接拒绝上供了,战事一触即发,年老的皇帝戎装上场,可惜的是,云牧国终究是大国,有些底蕴是万万比不得的。   初春开战的,这刚入秋,蓝庆却是一败涂地了,皇帝回宫那日,满地萧瑟,一国的百姓哀嚎痛哭。   割地,赔款,整车整车的珍宝被拉到云牧国去,还有的,便是和亲,说白了,便是送上一个赔罪的女子。   这女子,当然得从公主当中挑一个,还是得那种模样才学均不差的,这才显得出皇家的诚意。   只是那云牧国哪是好去处,这一趟,明着是和亲,暗里,便是当人质去了,一旦去了,这一辈子也就算完了。   这天下间的父母都是一样的心思,若是可以,谁能乐意自己的孩子去跳那火坑,所以那些娘娘妃子们,自打战败那一日开始就打算了起来,这打算来打算去,便打算到了原主头上去。   原主本就是这宫中可有可无的那一个,而她虽是放养,这模样却是不差的,就算因着生母的原因身份卑微了点,但公主的名头却是实打实的,届时皇家护送的卫队气派一些,如此,便也妥了。   所以很迅速的,十六公主外出和亲的圣旨便宣了下来。   家家欢喜,唯独原主心头火起,圣旨下达的当夜,她便收拾行李逃了出去。   本国是呆不得的,云牧国也是自投罗网,唯一比较好的,是南方的东启国,民风淳朴,国泰民安,是个安身立命的好去处,只是唯一不好的,去东启国得经过云牧国,这倒是有点危险了。   然时间不等人,原主也没那心思去纠结了,她出了皇宫一路向南,风餐露宿了两个月,竟然也是逃到了云牧国边境。   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可谁知道竟然出了岔子,这岔子在于她路上救了个跌落山崖的姑娘,那姑娘,便是之前在她耳边唠叨的那个,名叫夏小青。夏小青是个热心肠的人,她被原主救了,伤好后就一直跟在她身边,说要报恩,原主本来是不让的,后来听说她家在东启国,这一去也算顺路,也就勉强答应了下来。   可这位却不是个省心的,一天到晚不是捡些受伤的小动物便是照看穷苦的百姓,原主本来在逃难,最忌出风头,对这些事简直烦得要死,但每每看到夏小青一副委屈的小模样便败下了阵来,毕竟都是女孩子,也不能做得太过了。   这一忍,夏小青就直接给她捡了个人回来,还是个男子。这种事情实在不能忍,原主直接爆发了,发了好大一通火,夏小青哭得也很可怜,她拉着原主的衣袖哀求:"姐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这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我不留他,只要他伤好一点咱们就走好吧?姐姐,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小青下次再也不这样了……"原主本来要走的心被她这一哭,也软了几分,虽然不大痛快,但还是把那男子留了下来。   一连三日,那男子终于悠悠转醒,夏小青喜笑颜开,原主也松了口气。然而当夜,当她们听到动静爬起来时,男子已经驾着她们的唯一的马车跑远了,后面追来的,是气势汹汹的山贼。   本来都眼见着要到东启国了,临了临了功亏一篑,原主整个人都有些懵了,在被山贼帮上买车的那一刻,她一口鲜血吐出来,晕死了过去。   所以刚刚醒来,姚夕月看着夏小青有那么大火气,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残留在她生体里的原主的感觉,她这一遭祸事,本来就是因夏小青而起,偏偏她还一贯可怜兮兮的装无辜,原主看到她买个样子,最后残留的一点怒气便顺着姚夕月的嘴发泄了出来。   原主对她,怕是很失望了,只是换了姚夕月,她倒是懒得管夏小青怎么样,别惹她最好,不然她可没原主那么好的心肠。   只是这会儿她落在山贼的手里,当务之急得要逃出去,一时之间,倒有些烦恼了起来。   正思考间,车轮的咯吱声一停。   山寨,到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迷途之终 (二)   “喂,喂!下车了!”随着一声喝声,头顶的木板被人掀了来开,大股冷空气涌进来,倒在地上的姚夕月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她侧着头看过去,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鼻尖上一凉,竟是下雪了。   “还躺着干什么,起来了!”那大汉说着,一把就把姚夕月提了起来,他力气很大,陡然间悬空,姚夕月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有什么东西从她脸上掉了下去。   “夕,夕月。”夏小青怯生生的叫了她一句,欲言又止,“你的脸…。。”她那个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姚夕月脸上大块大块剥落的白色碎片,像是奇迹般的,露出里面白皙细致的肌肤。   姚夕月暗叫一声不好,原主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的逃出来,除了她本身自己有些武艺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她提前易了容,把自身的容貌隐藏了起来,只是她本身技术不是很好,这易容的药粉平时还好,一旦温度过低,就会自动粉碎,这也是原主之所以这么着急在入冬前到达东只是她之前忙着查看记忆,倒是一时把这事忘了过去,这会儿天气这么冷,怕是她脸上的易容已经开始露出端倪了。   她回过头去,果然看到那大汉慢慢红了脸,那里还有意思凶悍的样子,“山,山寨到了,债主让你们下车。”那大汉笑了笑,颇有些不好意思。   他又看到自己抓着姚夕月的手,赶忙把另外一只放了上去,以一种近乎于抱的姿势把她抱下了车去,他怕自己力气大不小心弄疼了她,连带着动作也小心翼翼得不得了,似乎在护着什么易碎的珍宝似的,这么冷的天,他额上竟然紧张得出了汗。   “牛二,干什么呢你这是?!”那山寨大当家正指挥着兄弟们卸货,回头看到牛二那幅小姑娘的扭捏动作,一下子就来了火,甩了下皮鞭走过去,“让你他妈的放那两个女的出来,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了。”   他说着走过去,正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手下,陡然间看到牛二怀里的姑娘,眉目如画,粉白肤色在这冬日里几乎要融化了开去,几丝青丝粘在颊,极致的黑与极致的白碰撞出让人心悸的惊艳,那双淡然的眸子,几乎差点让人迷失了进去。大当家回过神来,大声笑了起来,他走到那姑娘面前,吹出口白气,“以后,你就是老子的夫人了!”   如此,尘埃落定。   ……   山寨后院,厢房。   “夕月,你说怎么办啊。”夏小青手里抓着一把花样,脸皱成了一块,“我听说那大当家今天已经派人下山去找风水先生了,就是要给你俩算吉日呢。”   本来夏小青是要扔去牢里的,但这人还算机灵,她一看事情不对就赶紧跟大当家说她是姚夕月的贴身丫鬟,这才留了下来。   这几日在山寨,倒一直是她陪在姚夕月身边的,前两天二当家拿了些花样以及红绸过来,说是让她们选选,要开始做嫁妆了,夏小青这两天愁得不行。   “我们不能再在这呆着了。”   “不在这呆着还能那去?”姚夕月放下手里的书看了她一眼,“逃?你也不看看我们逃得了吗?”   夏小青顿时就有些泄气,是啊,这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全是人,再加上夕月还被下了软骨粉,全身软绵绵的几乎没什么力气,山寨外面还是凶险山林,她们这俩弱女子要怎么逃出去。   “难不成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夏小青还是有些不甘心。   “也不是没有办法。”   姚夕月这么一说,夏小青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什么办法?”   若是能出去,她也不用这么担惊受怕的了。   姚夕月确摇了摇头,吐出一个字,“等。”   这山寨里没有娶亲的汉子多的是,最缺的就是婆娘,再加上夏小青又是个长得不错的,一早就有好些人盯上了她,后来因着寨主要大婚,她又是未来寨主夫人的贴身丫鬟,那些人才暂时歇下了心思,但以后等寨主成亲了,她这丫鬟也算自家人了,到时候那些汉子们,少不得要跟寨主提娶她,这话是前两天夏小青从做饭的大娘那里听到的,这也是她这两天显得有些着急的原因之一,所以此时一听有办法,不由得就有些激动了起来。   可再一听姚夕月这回答,不由得就有些恼了,“等?等什么等?难不成等到你嫁过去?”然后再等到她也嫁出去?   听着隐隐传来的动静,姚夕月对着夏小青那张难看的脸笑了笑,“这怕是要来了。”不等她回答,姚夕月就朝守门汉子道,“小哥,外面什么什么动静?”   那汉子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我也不大清楚,听说是抓着之前伤大当家的那个人了,现在由二当家三当家压着去忠义堂候审呢。”   “大当家亲自审吗?”姚夕月又道。   “是呢,只是大当家现在下山去了,所以得先关上一晚上,等到了明天再审。”   “哦。”姚夕月点了点头,示意夏小青扶了她站起来,吱呀一声拉开门,冲那汉子笑了笑,“我想去看看,成吗?”   “这…。。”那汉子有些迟疑。   姚夕月便道,“大当家说过一切随我喜欢的。”   “那好吧。”那汉子终还是点了点头,只是免不了叮嘱,“外面天冷,您小心点身体。”   姚夕月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多谢。”   ……   前厅,忠义堂,偏殿。   一堂人正闹闹哄哄,为首的正是二当家,她本就是个面目黝黑的夫人,如今看到那铁牢里的男子,面色更是沉得难看,“大当家身上的伤就是你弄的?”   铁牢里的人动了动,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嗤笑一声,“正是小爷,怎么着了?”   这副模样,简直恨的人丫痒痒,那二当家看得火气,抬脚就是踹了几脚,边上兄弟们也大声咒骂。   姚夕月到的时候,正是这么个场面,不由就笑了,“还真是热闹。”   随行的汉子赶忙跑过去汇报,不一会儿三当家就迎了出来,“姑娘,您怎么来了?”这三当家是山寨中最有文化的人,据说曾经中过秀才,后来因为得罪了达官贵族,被逼无奈了才上山当的土匪,这会儿满山寨当中,也就他一人还穿着儒衫。   姚夕月哈了口气,“听说新抓了个人,我在屋里呆着无聊,过来看看。”   “那您可得小心些了,这人混得很,来的路上我们还被他伤了好几个兄弟呢。”   “多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两人一边说着,三当家便把姚夕月引进去,二当家刚出完气,看到姚夕月,脸色缓了缓,“姑娘。”   “我就来看看。”姚夕月笑了笑,转身去看那房屋中央的铁笼,一指粗的铁棍制成的牢笼,在冬日里泛着森森的冷意,铁笼中央趴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身上的衣衫被扯得破破烂烂的,露出里面青紫的伤口。   或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费劲的抬起了头来,露出一张青紫交加的脸,眉目间依稀有些熟悉。   姚夕月还没说话,旁边的夏小青就叫了起来,“颜大哥?!”   可不是,这被抓回来的,不正巧是那个抛下他们跑了的混蛋么。   ☆、第一百二十章 迷途之终(三)   颜司命正发愣呢,一下子听到夏小青的声音,也惊讶了,“是你?”他倒不是惊讶于在这见到夏小青,他主要惊讶的是夏小青没有被关起来,还一副过得不错的样子。   “是我啊颜大哥。”夏小青蹲下身子去扒开他脸上的碎发,看到颜司命青紫交加的脸就倒抽了一口气,“你不是跑了吗,怎么会又被抓回来了呢?”   这便是戳到颜司命的痛处了,他本来都已经要出山岭了,谁知道哪个熊孩子贪玩在路上丢了块大石头,他又一时恍惚之下没有看到,最终弄得个人仰马翻的下场,若不然,区区小山贼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抓到他……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颜司命咧着嘴笑了笑,又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痛得他皱了皱眉,“不过是中了点雕虫小技罢了,不值当。”他吐了口唾沫,刚刚那女人也下手太狠了。   夏小青自是不疑有他。   只是这边两人聊得欢快,那边二当家三当家的脸色已经不对劲了起来,“你们认识?”那男人明明是打伤大当家的人,可这会儿看起来与新上寨的女子颇为热络,重点是大当家还打算取其中一个为妻,这一个两个三个的,怕是过去过于巧合了点……   “当然是认识。”姚夕月一看二当家脸色就知道他们误会了,笑着解释,“他就是我跟小青在路上捡的那个白眼狼了。”   姚夕月她们初上山寨,二当家他们自是问过姚夕月情况的,姚夕月当时也就差不多提了一下,所以这会儿她一说,二当家也就明白了过来,脸色缓了缓,“如此说来,这男的也是姑娘的仇人了。”   “就是这个道理。”姚夕月点了点头,回过头冲笼子里的人笑了下,“好久不见啊,颜大哥。”最后三个字,咬得破用力的,若不是这混账,她怎会如此倒霉。   那颜司命正跟夏小青说话,听到有人叫他,抬起头来看了下,眼睛在姚夕月的脸上顿了几秒,“你是?”   “这个是夕,小姐啊。”夏小青本来要叫夕月,话到临头才记起来她如今扮作的是姚夕月的丫鬟,连忙改了口,“小姐之前是易了容的,这会儿才是她的真面目,漂亮吧?”她说到这里顿了下,颇有些与荣俱焉的样子,“你来的时候没听说寨主下山找人算吉日去了么,就是要与小姐成亲了呢。”   夏小青的声音娇娇翠翠的吗,在这山寨里听来颇为悦耳,一个汉子也就笑了起来附和道,“是了,最近正巧碰着寨主要大婚,本来也不会太为难人的,只是你小子运气不好啊,同时得罪了寨主与姑娘两个人,这既然被抓来了,可就别想出去了。”   说完一阵哄堂大笑,姚夕月看了一眼夏小青,没有说话。   倒是那颜司命,听到这话抬头冲姚夕月道,“你要嫁给那山贼?”   “呸!什么山贼,说得真么难听!”二当家又想踹他几脚,只是看到姚夕月又忍了下来,“你再厉害,不还是被抓到这儿了么?”   “那是老子一时疏忽罢了!”颜司命回了一句,又问姚夕月,“你要嫁给那山贼?”   算起来,这是他第二次问了,姚夕月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她压低声音朝颜司命磨了磨牙,“这个,不是拜你所赐么。”说罢不等他回答,直起腰来冲二当家笑了笑,“我也累了,就先回去了。”   “小青,咱们走了。”   夏小青虽有些不情愿,倒还是知道事的,听到姚夕月的叫声,只冲颜司命道了声告辞,“颜大哥,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说罢起身随姚夕月走了出去。   依旧是那之前那个汉子领路,三当家在后头送着,姚夕月走了两步,脚步顿了下,像是突然记起什么似的,“哦,对了。”她回过头,朝里面看了看,“我跟寨主要成亲了,山寨里上上下下的都挺干净的,倒是这忠义堂,怎么脏成这个样子了,怕是寨主看到也不吉利呐。”   三当家还没有说话,里头二当家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我知道了,姑娘。”   姚夕月遂不再耽搁,直接回了厢房。   当天傍晚,忠义堂那边传来消息,说二当家命人抬水冲了整个忠义堂,大冷的天,那边里里外外的全是水。   姚夕月靠着床柱看书,夏小青气得摔了手里的针线,“夕月,原来你竟是这个意思?”   姚夕月眼睛也不抬,“我什么意思?”   “这不明摆着的么,这么冷的天,水泼到地面怕都成冰了吧,颜大哥一个人在那边,你是要冻死他么?”夏小青咬了咬唇,“或者说,你还在记恨颜大哥?”   姚夕月依旧没动,“记恨又如何,不记恨又如何?”   听到姚夕月这么回答,夏小青不知为何反而松了口气,“你误会颜大哥了,昨天我问过他的,他拿了咱们的马车其实是想引山贼去追他的,可谁知道那些山贼怎么回事,看到马车不追,倒是停下来抓了我们两个,若是我们当时藏好,就不会出这种事了。其实当时的情况,若不是夕月你冲到路中央,也不至于会这样……”   原主冲到路中央那是为了追偷了她马车的颜司命,只是听夏小青这话,倒全是她的错了,姚夕月从书上收回目光,笑意盈盈的看了看夏小青,冷笑一声,“那我找个机会跟他道歉?”   夏小青被她这一看看得浑身发麻,本来要同意的话临时咽了回去,半晌才道,“道,道歉就不必了,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误会颜大哥而已,毕竟他也是好意。”   “我累了,睡吧。”姚夕月把书往桌上一扔,穿着衣服便朝床上倒了上去。   “那,好吧。”   夏小青看到她这样,顿了半晌,叹息一声,轻轻退了出去,轻轻的关门声响起,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姚夕月这才坐起来,朝夏小青离去的方向冷笑一声。   这夏小青打的什么主意她懒得去管,看上了颜司命是她的事,才子佳人的戏码她姚夕月亦不屑去搅合,只是这人在她面前天天说这话她实在有些恶心,她要再这么下去,姚夕月都不保证自己会不会把她扔出去了。   ……   半夜,北风起。姚夕月睁眼,正对上窗边的黑影,目光倨傲,二者相对。   “白眼狼?”   “毒丫头?”   一同响起的两个声音,而后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姚夕月眯着眼睛看,颜司命还穿着之前的那套衣服,他身上全湿了,还有些瑟瑟发抖,显然二当家好好关照了他,看到姚夕月他显然有些意外的,眼睛里涌上怒意,脸色开始难看了起来,无声的对她吐了几个字:你等着。   姚夕月同样无声回:我等着。   而后咧了咧嘴,在颜司命猛然变了的脸色中扯着嗓子喊起来。   “来,人,啊!!!”   “卧槽!”   这下,她才真要等着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迷途之终(四)   山寨的人来得很快,颜司命被带走的时候脸色难看得厉害,叫骂的声音传去很远,姚夕月听着那骂声,这一夜,她睡得倒挺舒服。   第二天一早起来,外面已经是白雪蒙蒙的一片,大当家已经回来了,成亲的日子定在三天后,山寨里一片喜气洋洋。   有经验的裁缝给姚夕月量衣裳,她倒无所谓,只是夏小青紧张得很,不停的问姚夕月怎么办,她说颜大哥那边已经病了,山寨也不给请大夫,再说那东西不是给人吃的,颜大哥都瘦了……林林总总的,全是颜司命的倒霉处境,姚夕月越听越欢乐,喝着小酒吃着糕点,小日子倒还不错。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成亲的当晚,山寨里热闹非凡,到处美食飘香,山寨门口挂了大红的灯笼,门上也贴着彩纸,里里外外一片红色,在这冰天雪地里显出刺目的美丽。   寨里难得有这样的盛事,大家自然是要喝个够的,一帮子糙汉子聚在一处,划拳吃肉,端的是好景象。   二当家没那么兴致,就在新房里陪姚夕月说话。   "过了今晚,就该改口叫您夫人了。"或许是带着酒汽的原因,二当家的声音听起来与平日的有些不同,略微显现出一些女儿家的柔情来。   姚夕月头上盖着盖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轻轻"嗯"了一声。   又听二当家道:"大当家是个好人,希望你好好待他。"这话说的,便有些意思了,姚夕月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二当家你,是喜欢大当家的么?"这话一出,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二当家轻轻叹了口气,"或许曾经喜欢过吧,只是今后,也不会了。"姚夕月看到有人影朝她这边虚拜了一下,"姑娘你……"刚刚说了三个字,虚掩的门便被打开了,是大当家的声音,"夫人……呃……二妹,你怎么在这?""我无聊,找姑娘聊聊天。"二当家站起来朝大当家解释了一句,"既然大哥你来了,那我也就回去了,三弟身体不好,我得去盯着他点,千万别喝太多了。"说完便告辞了,走的时候还轻轻的把门又掩了回去。   这屋子里,又只剩姚夕月和大当家了。   透过红盖头,姚夕月看到大当家是站着的,他应该喝了不少酒,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了起来。   "娘,娘子。"头上的盖头被揭了去,姚夕月眼前一亮,伴着酒气,大当家那张满是胡子的脸凑在眼前,他也不动,盯着姚夕月眼里不眨的看了半天,嘿嘿直笑了起来:"娘子,你是我娘子了。"姚夕月也乐,"是,我是你娘子了。"她指了指喜桌,"不喝交杯酒吗?""不喝了,不喝了,咱不兴那么多。"大当家迷迷糊糊摇了摇头,抱住姚夕月,一头就朝床上倒了下去,然后,就再没有然后了。   一把把身上的人推开,姚夕月爬起身来,她看着桌上原封不动的喜糖酒杯冷笑了下,大当家也真是有些戒心啊,到了这会儿了,竟然给她来了个假醉。   若不是原主本身就是个从小精通这些门道的,恐怕还真要给他蒙骗了过去,只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姚夕月从一开始便没在这些东西上动手脚,这个屋子她也没有动过手脚,她动手脚的地方,在于她自己。   没错,山贼多疑,姚夕月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相信她,今天梳妆打扮的香粉才是关键,她曾经和花燮冥那个变态呆过很长的时间,这个便是成就之一。   单用时,香粉只是香粉,但一旦和酒混合,那便成了强力迷香,而且只针对男子有效,防不胜防,最适合用于大当家这种多疑的人,姚夕月早就制好了,只是她之前没把握逃出去,今夜,便是绝好的时机。   三两下把身上的喜服脱下,露出里面灰色的衣裳,姚夕月拉开门,外面静悄悄的,为了不打扰大当家的兴致,连平日警戒的也撤掉了,只有前院那边传来隐隐的喧哗声,显然正是热闹。   "拜拜咯。"姚夕月挥了挥手,轻轻松松提上包裹,转身便消失在了黑暗里。   夜,正浓。   ……   "不好了,着火拉!"一声惨烈的叫喊,硬生生打断了山寨庆贺的乐事。   "怎么回事?!"二当家撑着发软的步子往外走去,正跟报信的人撞在一起,那人摔到地上,来不及喊痛,就急忙爬了起来。   "二……二当家……!""……着火了……"这会儿不用他说,其他人也看到了,后院那边,已是火光一片,在这漆黑的夜里,映红了一大片的天空。二当家的突然就掉下了泪来,喃喃自语:"大,大哥……"她说着,跌跌撞撞的就跑了出去,三当家伸出手,却只触碰到一片飘飞的衣角,二当家的身影早也看不见了,他揉了揉额角,快步走到报信的汉子面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啊,这大冷的天,到底怎么就火烧成这样了?!"那汉子早已吓瘫了,一张脸又红又白:"是官府,官府攻山了啊!""咣当"一声三当家的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完了……"……   白雪映月,烈焰焚空。   黑压压的光影中,是上山全副武装的官兵,在最前方的人,白衣卓然,俊逸的面孔在火光中时隐时灭。   姚夕月遥遥的看着,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夏小青真在他跟旁说着什么,回头看到姚夕月,愣了愣,"夕月?"她朝她跑过来,颇有些惊喜:"你不是在后山吗,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吓死我了呢!""侥幸逃脱而已。"姚夕月呵呵笑了两声,"侥幸而已。""那可不,祸害遗少年嘛。"颜司命裹在一团狐裘中踱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嗤笑一声:"你这新娘子可真漂亮!"虽说姚夕月走得早,可她到底被波及了些,这会儿头发烧焦了一大把,脸也黑漆漆的,看起来形象颇有些狼狈,颜司命被她坑了几回,一见她倒霉,不由得幸灾乐祸了起来。   只是姚夕月这会儿心情混乱,也没心情跟他顶嘴,只胡乱回了句:"还好,还好。""没劲!"颜司命打了个喷嚏。   几人正说着,白衣悄然而至,那人眉目含笑间,风彩依旧:"这位是?""夕月,这位是当朝国师大人,这次就是他来救我们的。"夏小青跟姚夕月道了一句,又冲那人介绍:"这便是之前我说救了我的姑娘了,她叫夕月。""夕……月?"姚夕月看到黑暗里容云鹤那张平静的笑脸微微失神了下,而后很快恢复了过来,"你好,夕月姑娘。""你好,国师大人。"命运的齿轮,在悄然旋转。   ☆、第一百二十二章迷途之终(五)   山寨的火烧了一整夜,天亮的时候,整座山都已经不剩什么了。不过比较幸运的是,因为大部分人都聚集到了前厅,倒是没几个受伤的,一个个的由官兵压着,很快进了大牢。据说是开春要全部流放,要不了命,只是会吃些苦。   唯有大当家和二当家不见了踪影,他们在后院搜出一个山洞,黑漆漆的,也不知道通到哪儿,显然是逃了。姚夕月却松了一口气,二当家人不差,她也不想她出事,这会儿跑了也好,经过了这次,她希望她和大当家以后好好的过日子。   让姚夕月比较惊讶的是夏小青竟然是云牧国的平顺公主,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玩的,没想到不小心摔伤了,后来就遇到了姚夕月,那个所谓的颜大哥是颜亲王府的世子,再加上姚夕月这具壳子原本的身份,小小的山寨简直藏龙卧虎,栽得倒也不冤。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下了山,姚夕月本来是要走的,后来夏小青死活说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姚夕月想了想,谋了个宫女的差事,如此,她一步,便踏入了云牧国的皇宫。   进入十二月,天越发的冷了,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的撒下来,落到地上留不住,很快便化了来去,在地上形成一些不易察觉的积水,给打扫的宫人带来不少的困扰。   姚夕月直起腰,从她的位置,可以看到那蓝色天空下的巍峨耸立的建筑,气势磅礴,纵观古今。   "那是众大臣们上朝的地方,据说可气派了呢!"小宫女抬头看到姚夕月的动作,嘻嘻笑了一句,她们这个年纪,正是青春浪漫的时候,清澈的眼睛干净得厉害。   "是阿,很是气派。"当时她曾在那里和牧楚针锋相对,而今再来,已是经年……   姚夕月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时脸上已经带上了轻松的笑意。   "我们快点干活吧,这花瓣不是贵妃还等着用吗,苏公公不是好相与的人,去完了还不得被他骂死!""呀,时间真不多了,还得抓点紧了!"一众宫女赶忙低头干活,花房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采好花瓣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姚夕月赶忙提着篮子送去,到底因为多耽搁了一些时间,免不了被骂上一顿。   只是因着姚夕月是夏小青介绍来的原因,苏公公也不好得为难她,骂了两句,也就铁青着脸放姚夕月进入了。   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道,那是温泉的味道,大冷的天里,姚夕月额头上竟然竟然也冒出了汗水。   "过去机灵点,冲撞了贵妃要你好看!"苏公公在前头领着,姚夕月在后头,只低头看脚下的路,莹白如玉的色泽,是雪山顶上最深出的冰块压制而成,千年才得这么一块,千金难求,整个皇宫也就凝香阁用得上,皇上对这位贵妃的宠爱程度可见一斑。   "到了。"不知何时,前面的脚步已经停住了,苏公公站在隔间的外头,里面传来隐约的女声。   "是花瓣到了吗?怎么这么晚?"苏公公低着头解释,"昨晚气温太低,花房的花冻死了不少,这才耽搁了些。""难怪了。"那女声缓了一缓,"进来吧。"姚夕月这才低了头,提了篮子进去,帘子一撩,扑面的热气就涌了过来,外面已经够热了,这里面的温度更是高了不少,入眼满满的都是雾气,刚刚的女声从雾气深处传来。   "把架子上的香薰给我。""是。"姚夕月把手里的花瓣放下,摸索着朝架子那走过去,果然有一个翠绿色的瓶子,估摸着就是所谓的香薰了。   身后传来轻微的水声,"看到了吗?""看到了。"姚夕月边说边回头,"贵妃……娘娘"后面两个字,已经微不可闻了。   叮咚一声,香薰掉到了池子里,渐起了一片不大不小的水花,姚夕月被这水一激,一下子晃过神来,赶忙跪了下去:"贵妃娘娘恕罪!"顾怜影?!她怎么会在这里?!   姚夕月的心脏跳得飞快,她看到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那是极端惊吓的表现。   水花声更近了,一条雪白的影子从水中划过,刚掉下去的香薰瓶子被减了起来,顾怜影的声音里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经过岁月的沉淀,顾怜影的容貌里多了一份说不出的韵味,美貌不那么显眼,看着却非常的舒服,一双凤眸上下把姚夕月看了几眼,皱了皱眉。   "还跪着干什么,还不伺候我沐浴?""谢,谢谢贵妃娘娘!"姚夕月这才爬起来,连走路都是飘的,透过蒙蒙的雾气看去,顾怜影的面容时隐时灭,唯有那双眼睛,黑白分明,越发的清晰。   "听说皇上最喜欢贵妃娘娘那双眼睛了。""就是,也看不出来什么特别的阿!""谁知道呢,没看到么,这几年选进宫的妃嫔都是有这么双眼睛的,陛下可真是太宠娘娘了,哎……""可不是么,据说人家娘娘当年是一起陪陛下从国师府走出来的,感情自然不一样……"宫女的议论声还在耳边继续,姚夕月觉得越发的冷了,她打了个冷颤,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凝露宫外面了。   雪已经停了,露出的碧蓝的天空,雪后的天空有种纯净的美丽,一如当年那场大雨过后的晴空。   只是那会儿她牵着小孩的手在想,这么个糟心的孩子可要怎么办阿,那时她是真的愁,一转眼,他已经是云牧国皇帝了,万人之上的皇帝了。   姚夕月眨了眨眼睛,有些酸涩的感觉,她咧嘴笑了,却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夕月?"一个声音响起。   她回过头,看到一片白色的衣角,纵然是这般寒冷的温度,他依旧是那幅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低下头,"国师大人。"容云鹤狐疑的看了她两眼:"你哭了?""没有的事。"姚夕月摇了摇头,笑容明媚,"多谢国师大人关心。"她怎么会哭么,她只是,觉得风太大了而已。   "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告退了。"转身而过的瞬间,他叫住她:"夕月。""什么事?"男子俊逸的脸上布满疑惑:"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那真是我的荣幸了。"她盈盈的拜下,澄澈的眼睛里,一片空白。   "或许吧。"那片白色,终是转身而去。   有些人有些事,既然过去了,那边再也不要提起罢……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迷途之终(六)   “贵妃娘娘有谕,花雨房姚夕月蕙质兰心,机敏聪慧,本宫甚是喜欢,即日起着姚夕月去落泠轩伺候。”   苏公公来传旨的时候姚夕月刚起床,她眼睛都还不大睁得开,迷迷糊糊把旨领了,一转头,发现同屋的宫女们都白了脸色。   “夕月,贵妃娘娘怎么突然让你去落泠轩呢?”先跟她说话的是一个长着一张圆脸的宫女,因着工作的原因,这两天她们两个要格外熟一些,“你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贵妃娘娘了?”“是啊,夕月,你什么时候得罪了贵妃娘娘了?”   其他几个宫女也围了过来。姚夕月被她们看得莫名其妙,“什么得罪了,这口谕上不是说喜欢我么。”   她打了个哈欠,眼睛角挤出点泪水,“只是换一个工作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一见她这么不上心的样子,圆脸宫女都不由得有些急了,“你知道月泠轩是什么地方么?!”   她这话因着着急的原因说得大声了些,姚夕月被这声音刺了一下,挑了挑眉,“什么地方?”   “那可是……”圆脸宫女正要说,被旁边人拉了下衣袖,她突然想起些什么,脸色唰的白了个彻底,后半句话也咽了回去,“总之你最好小心点。”   她说完似乎有些疲惫,焉焉的走到一旁换衣服去了,其他人也散了开来。   “一帮子神经兮兮的。”姚夕月摇了摇头,“我去打水洗脸了啊。”   她说着,拿了木盆,转身出了门,木制的秀门被推得咯吱响,脚步声很快不见了。   屋子里这才幽幽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她这一去能不能活了。”这是圆脸宫女的声音。   “那样的地方,你说呢。”另一个娇俏的声音道。   圆脸宫女抽噎了两声,她似乎有些不甘心,“夕月人还是挺好的……”   “哎…。。别伤心了小春,这种事咱们也管不了。”有人劝诫道“就是,她一才新进宫的人,咱提点一下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光去年就听说死了不下三十个人了,据说那个惨啊,血都被吸干了,我听人家说,听人家说那里面有吸血的怪物!”   这个声音说得极为害怕,她的牙齿都打起了颤,可以想象到一屋子人都是一副惊惧的模样的,静了好大一会儿,才听到之前那个娇俏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   “总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要是让上面咱们私下里议论这事,可就麻烦大了,以往那些人的下场,你们都是知道的。”声音说道这里顿了一顿,而后音量稍微提高了点,“特别是你,小春,姚夕月既然去了那边,就绝对是活不过的,你可别自己犯了错误!”   这明显的,便是警告了。   “……知道了。”圆脸宫女颇有些沮丧的应了一声。   姚夕月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议论声,心里越发的凉了,这顾怜影派她去这种地方,到底打的什么心思?难不成真因为是昨天她冲撞了她的原因?或者……不会的,姚夕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会是那样呢。   桶里的热气冒了起来,在她脸上氤氲开一层薄薄的露水,她抖了抖,脸上扬起了笑容,“哎呀,今天的水可真难打!”   她声音扬得很高,确保里面都听见了,她才推门进去,边放水边抱怨,“这天冷了就是不一样,那边排队打热水的人都快看不见头了,要不是我跟负责的公公有点交情,指不定得排到什么事时候呢。”   这会儿大家已经恢复原状了,看起来跟之前她们从来没讨论过似的,一个个热络的围了过来,“哟!这还真是热水呢,咱都好几天没打到热水了,都快冻死了都,谢谢你了啊夕月!”   “谢啥,都是一个屋子的姐妹嘛。”   姚夕月擦了擦手,走到圆脸宫女面前,“怎么了你这是,眼睛红成这样了?”   “啊?是吗?”圆脸宫女勉强笑了一笑,“大概是我昨晚上没睡好的缘故吧。”她说着,一双手不自觉的就抓着衣摆。这一批衣裳是新进的货色,粉色的布料都被抓出些汗来了。   姚夕月装作没看到,“那你今晚早点睡好了。”她说着,转过身去拿洗脸的帕子,果然明显听到后头松了一口气。   姚夕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   地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旁边枯了的树木徒劳的伸着枝桠,一口白气吐出去,很快便隐匿了踪迹,抬头看去,落泠宫三个大字金光闪闪的立在大门的正中央,那曾经高高在上的颜色越发的衬托出了这周围的孤寂,明明是守卫森严的皇宫,偏偏在这附近看不到一个人影,周围安静极了,姚夕月抬着头看几道墙之后的屋舍,那边的热闹明亮此与这边的清冷死寂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越发的觉得虚幻。   她提了提手里的食盒,看了眼越发黑下去的天空,快步朝落泠宫的大门走去,单调的脚步声在廊道里响起,有一种让人心慌的气息,姚夕月走得更快了,走得近了,落泠宫的大门呈现出一种冰冷的色泽。   “有人吗?”   手放在门上的一瞬间,一股寒气从相接的地方涌了出来,姚夕月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随着一用力,“吱呀”一声,落泠宫的门,开了。   ……   黑暗,这是姚夕月对落泠宫的第一印象,刚刚进去的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眼睛看不见了,甚至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还未黑尽的天空,直到看见那微末的蓝色之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有人吗?我是今天送饭的宫女。”   姚夕月便说边摸索着往里走,好半晌才慢慢适应过来——落泠宫里是有光的。   落泠宫的四个角落都安放了一颗夜明珠,极度的黑暗里,剔透的珠子幽幽的散发着冷光,给这黑暗劈开了一层面纱,就着这光,姚夕月发现这落泠宫果然是冷清得厉害,她一路走来,竟然是未看见半点家具之类的东西,似乎除了那几颗珠子,这偌大个宫殿竟是什么也没有了。   夜明珠的光有限,只能照亮不大的一块区域,姚夕月也不敢乱走,在光圈边缘停住了脚步,“有人吗?”   她又喊了一句,声音在这空旷的大殿传去很远,远到前面无边的黑暗里,然后渐渐没了踪迹。   周围依旧是一片安静,姚夕月皱起了眉,正当她打算是不是要再喊一声的时候,那无边的黑暗里,慢慢的,慢慢的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呜咽声,这声音传来的地方,半空中升起了一双红色的眸子。   姚夕月的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凝结至冰点。   Ps:哈哈,乃们觉得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第一百二十四章迷途之终(七)   "逃!"几乎这个念头刚刚一闪,双腿就不自觉的动了起来,胸腔里的心脏飞快的跳动,姚夕月一把将手里的饭盒扔了出去,毫不犹豫的转身逃离。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事到如今,姚夕月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一股极端危险的气息从黑暗深出蔓延了出来,紧紧抓住了她的心脏。   在这格外寂静的大殿里面,她急促呼吁的声音显得格外显著,一声一声,催人断魂。   姚夕月瞪大了眼睛,试图从那未尽的门缝里看到一丝光亮,奔跑带起的风贯进了眼睛,激出一颗生理性的盐水。   然而姚夕月却已无暇顾及了,后面风声已近,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有了些微的刺痛,姚夕月脚步一转,从怀里摸出匕首想也不想的刺了出去,她怀着一种拼命的狠态,手上的匕首在这极端的黑暗里亮起一道冰冷的光芒,绚烂无声的朝着那两道红芒刺了过去,所过之处,甚至撕开了这浓重的黑暗。   "咔嚓"一声,很轻微的声音,从红芒处传来的,姚夕月额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冒了出来,她的手,断了。   断了的手呈现出一种扭曲的状态无力的垂下,握着的匕首轻轻滑落,掉落在地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姚夕月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抬腿横踢,然而下一秒,她的腿,也断了。   风声袭来,姚夕月被狠狠的压在地上,胸腔像是要被挤出来般,断手断脚的剧痛一齐袭来,姚夕月的眼睛有了一瞬间的失明,她只看到一团黑影笼罩在她身上。   等眼睛终于缓过来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精致的锁骨,锁骨的形状是极其漂亮的,在夜明珠的掩映下,散发出一种柔润的光芒,那样惹眼的色泽,几乎在蛊惑着人心,要不断的靠近……靠近……   姚夕月近乎漠然的抬起头,看着上方一双猩红的眸子,黑暗中看不出那人妖艳的容颜。唯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异常的明亮,那样残酷的,冰冷的看着她,宛若看着最卑微而不足道的蝼蚁。   牧溯风像是一具死尸般的笼罩在姚夕月的上方,美丽的容颜上没有丝毫表情,一只手压在她的身上,明艳的唇瓣里溢出野兽般的嘶吼,那双眼睛里闪过诡异的光芒。   下一秒,他俯下了头。   脖子上传来尖锐的剧痛,姚夕月刹那间白了脸色,他在吸她的血。   黑暗中开始弥漫死甜腥的铁锈味道,周围的空气都几乎凝固了,牧溯风吸血的速度很快,身体开始渐渐发冷,一阵阵的头晕袭来,姚夕月终于从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抿了抿唇,发出一声微弱的呼喊。   "小风,我疼。"声音细弱的,带了丝病中的无力感。这样的嗓音,同曾经那个雨夜里的那人一模一样。   几乎是一瞬间,姚夕月就发现了身上人的变化,他吸血的动作停了下来,沐溯风撑起身子,一双猩红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姚夕月,未干的血液从唇角滑落,落到她的脸上,绽来朵朵妖艳的花朵。   这样的沐溯风,几乎已经不能称作是人了,他在发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此时,他浑身都在散发着暴烈而危险的气息。   没有意识,没有理智,只凭着一种本能在行动,也唯有这样,他那混沌的脑海才会对本该忘却的记忆起了反应,当理智苏醒,他再也不会记得这一切,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云牧国皇帝。   姚夕月在黑暗当中努力隐藏颤抖的身体,她皱起了秀气的眉头,用着一种撒娇的语气朝他说话,"小风,我好难受。"沐溯风看着剩下脸色苍白的人,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难受……难受……吗……?"他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只是机械的重复着。   "恩,小风,我好难受,所以你放开我好不好。"姚夕月的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容,她像是蛊惑般的开口。   "你不记得了吗,我是夕月啊……"黑暗的殿堂里响起一声轻微声响,牧溯风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的脑袋似乎要炸了开来,有什么声在叫嚣,夕月!夕月!夕月!声音越来越大,把所有的一切都掩盖了过去,头痛欲裂的痛苦里,他突然想了起来,他曾经喜欢过那样一个人,他曾经对那样一个人有过那样深的爱恋,他发了誓要用生命保护她,他们说过要永不分离。然而那个人,就在眼前,就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夕月……"拖长了的音调在黑暗里响起,牧溯风的脸上展开妖艳绝伦的微笑,他几乎痴迷抚上她的脸。   "你是夕月呢……"果然是神志不清了,所以连这样荒诞的理由都信了么……姚夕月的脸上挂起轻松的笑容,"小风,你先放开我好不好。"牧溯风似乎没有看到姚夕月的迫切,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放开……你……?""是阿,放开我,小风。"只要诱导他放开她,她就可以……   "你就又要再一次离开了么?"姚夕月惊骇的抬起头,对上一双猩红的眸子,由痛苦悲哀转至绝望,那样灼灼的看着她,一声布料撕破的声音响起,他将她的衣服撕开了。   炙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姚夕月陡然瞪大了眼睛,牧溯风眼里浓郁而又危险的气息让她开始不顾一切的大叫:"牧溯风,你被骗了,我不是……"他突然吻上她的唇,带着疯狂的,决绝的,痛苦而,他追逐着她的舌,几乎要把她吞吃入腹般的。   姚夕月下意识的挣扎,然而她忘了自己的手已经断了,稍微一动,一股钻心的疼痛便袭了过来,她只能用左手来掏怀里的东西,那是她唯一藏在身上的迷药。   但是牧溯风的动作更快,他抓住她的手按在耳边。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他的舌头在她的口腔里疯狂扫荡,一遍一遍,直吻得她的嘴巴都麻木了。   漏露在外的皮肤一烫,他已经吻上了她的肩膀,舌头在之前咬上的伤口上游走,带起死死的酥痒。   终于得空的嘴巴开始大口的呼吸,姚夕月开始疯狂的呼叫脑海中的系统"求求你了,赶紧救我!"牧溯风她耳边低语,"夕月,我等了你好久,好久阿。"他的手轻轻挑开她的衣服,温热的肌肤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开始颤了起来。   "然而你终于回来了,小风等到你了……"他抚上她的肌肤,刚刚接触到冷空气的皮肤竟然有种烫伤的错觉。   姚夕月几乎已经不知所措了,"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我求求你了!"然而系统还是一动不动的,没有一丝的回应,就像是这大殿里的黑暗,没有一丝的光,一丝都没有。   下体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有什么东西闯了进来,硬生生的,鲜血淋漓的闯了进来,姚夕月身体一阵痛苦的痉挛,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无力的蹬着腿,徒劳的想要推开身上的人。   牧溯风已经不禁锢着姚夕月的手了,未经开垦的地带本就狭小,再加上这样生硬的没有一丝扩充的挤进去,排斥外物的壁垒紧紧的缴着牧溯风,缴得他一阵剧痛,然而正是这痛让他更加的兴奋,他更能够深切的感觉到,他在拥有着她,他在拥有着身下的这个人,这种兴奋敢使得他越加的用力,一下一下,似要把那人贯穿了。   "牧溯风,你疯了。"姚夕月发出一声呜咽,她的声音已经变调了,无处不在的疼痛让她止不住的颤抖。   "恩。"牧溯他勾起一抹妖娆至极的笑容,"我疯了。"姚夕月突然发现,牧溯风看他的眼睛里,带了些愤怒的情绪,妖艳皮囊下的,那深沉至极的黑暗,他在那一日日痛苦而绝望的记忆折磨里,慢慢的腐朽了开去。   他曾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他那么迫切的需要血液,他迫切的追寻着什么,然而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不知道,他只是在这痛苦里,渐渐发了疯。   "夕月,你高兴吗?牧溯风为你,发了疯……"姚夕月的心脏突然紧缩了一下,有密密麻麻的痛苦蔓延了开来,她闭上了眼睛,终于放弃了抵抗,无边的黑暗里,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ps这一章是福利,偶也是纠结了好久才写的哒,不要扔臭鸡蛋噢~   ☆、第一百二十五章迷途之终(八)   "痛"。   这是占据了姚夕月所有感官的一个词,手痛脚痛,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地方不痛了。   她微微抬起头,差点吻上那漂亮的下巴,牧溯风和她挨得很近,少年漂亮的嘴角向上扬起,神情安详,他睡得很沉,看起来乖巧而温顺。   这样无害的模样,恍惚之间像极了姚夕月曾经亲手带大的小孩,若不是身体的疼痛还历历在目,她恐怕都要以为昨晚的记忆是一场梦了。   姚夕月很快移开了视线,外面明亮的光线从推拉的门缝倾泻进来,她眯着眼睛瞧了半晌,有些干巴巴的朝来人笑了笑。   "能拜托你个事吗?"……   久违放晴的天空终于露出了点暖色,柔和的阳光撒在地上,融化了白色,露出些许轻微的绿意,姚夕月捧着热茶喝了一大口,袅袅烟雾里,容云鹤的容颜有了一瞬间的模糊。   "谢谢。"半个时辰前容云鹤出现在落泠阁的时候,她没多想就像他求救了,当时姚夕月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的,倒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帮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容云鹤脸上一贯的笑容淡了不少,听到姚夕月的话,他摇了摇头,"没事。"没错,就是这样淡然的态度,就是这样莫不在乎的模样,按说被宠幸的宫女想要逃离皇宫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可他偏偏一句也不问,姚夕月皱了皱眉。   "陛下他……"想了想,姚夕月还是装做一无所知的样子,"那到底是怎么回去?"她露出脖子上的伤口,脸色很苍白,看起来很是害怕的模样。   容云鹤的眼神在她脖子上停留了两下,而后移了开来,"你听说过陛下年轻时候的事吗?""这个……听说陛下曾经流落民间,吃了很多苦。后来还是得了您的帮助才回来的。"这些事花房的下丫头们都会讲,姚夕月拿不准他的意思,很是中规中矩的说了一点。   "流落民间是不假。"容云鹤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可是那个帮助陛下回来的,却另有其人。""啊?姚夕月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像是没看到她吃惊的神色似的,他继续道,"其实所谓的扶持陛下,不过是我与那人的一场交易罢了,她手里有我救命的东西,我手里有她需要的力量,各取所需,仅此而已,只是后来在那场交易里出了意外……"容云鹤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陛下由于一些原因将那人忘了,他将那人的名字,相貌,甚至连存在都忘了,可是他却记得那些血,他一直以为他需要血,他需要很多很多的血,至于他要血干什么,连他自己也记不得了……"仿佛回到了那个曾经冰冷的洞穴,容貌艳丽的少年抱着她:"夕月,没事的,我还有很多血,你一定会没事的。""你说,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声音突然传来,姚夕月这才发现容云鹤正看着她,她抿了抿唇,笑容有些苍白,"我怎么会知道呢。""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容云鹤突然笑了起来,笑得那样的灿烂,"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看着她,一字一顿,"因为真正需要血的人,是你啊,夕……月……"因为正真需要血的人,是你啊……   姚夕月的脸一瞬间变得煞白,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抵住了自己跳起来逃跑的冲动,她扯了扯嘴里,发现自己怎么也笑不起来,"你说什么呢,国师大人。"她努力睁着眼睛,"我听不懂啊。"不要怕,不要怕,她与曾经的那人一点都不同,只看一个名字,他怎么可能认识他,不可能的,他一定是在说笑呢,对的,一定是在说笑呢。   然而下一秒,姚夕月稍稍建立起来的信心便被挤破了。   "天庆八年,天庆十八年。"容云鹤波澜不惊的报出两个数字,"最爱喝的……""啪"的一声,姚夕月手上的茶杯掉落到地上,那弥漫而出的,是浓郁的,咖啡味道,那个只有她才喜欢的,咖啡的味道。   院里的梅花开了,凛冽的花香里,容貌精致的少女脸色变换半晌,终于绽开一个苦涩的笑容,"你好,小云鹤……"一句话,时光翩迁。   ……   若在今天之前有人告诉姚夕月她的身份会被戳穿,那她铁定会甩那个几个大嘴巴子,开玩笑呢你妹,这种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相同的地儿,逗谁呢?可是事实就那么发生在面前,让人有种错乱的匪夷所思感。   "可以帮我找个住处吗?"一切摊开了,姚夕月倒还松了口气,不用装着事,不用演戏,她难得的有些轻松。   容云鹤的神色有些复杂,"你不告诉他吗?"他说的"他",自然是指牧溯风。   "告诉他什么?"姚夕月笑了笑,"告诉他我就是那个曾经抛弃他的混蛋?还是告诉他我又复活了?如今我的模样年龄都变了,好听点是神迹穿越,难听点借尸还魂?十几二十年的回归,我要怎么解释这一切,难道我跑到他面前说,嗨,小风,我就是夕月哦,那个曾经在破房子里陪你长大的夕月哦!"她眯着眼睛,有些嘲讽,"谁信啊!""我信。"几乎是姚夕月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那个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容貌妖娆的少年站在转角,黑色的发丝在风中扬起艳丽的弧度,他说,"你说,我就信。"姚夕月下意识的扭头看容云鹤,"你出卖我?!""夕月。"牧溯风的声音里有种破碎的忧伤,"不要离开了好不好。"只要你在,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有你,什么都没问题,所以,不要走了好不好。   昏黄的天色下,少年固执的拉着她的手,"夕月,不要。"明明是在梦中,他依旧皱起了眉头。   那么多个头痛欲裂的夜里,他那样迫切的,那么迫切的寻找着的东西,他不需要血的,因为需要的,从来都是她……   少年从背后抱住了她,声音里带了颤抖,"夕月,夕月……"那样的悲怆的语气,那样沉重的希望,他靠着她的肩头痛哭,揭撕底里的绝望,他说,"夕月,你终于回来了。"姚夕月的心脏被人密密麻麻的攥了起来,下意识的拒绝卡在吼间,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说,你说,我就信。   冬日的阳光格外刺眼,兜兜转转,这一切,或许早已注定。   姚夕月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好久不见,牧溯风……"   ps:小狸今日正睡得香甜之间突然感到一阵浓郁的怨气,一惊之下醒了过来,赶忙掐指一算,原来是女王家爱宝宝同学,一更送上,笑纳笑纳。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迷途之终(九)   你有没有被人粘过的经历?睡觉粘,吃饭粘,走路粘,甚至连上个厕所他都恨不得蹲你面前,字打那天和牧溯风相遇以后,姚夕月和他的最长距离就从未超过二十厘米,姚夕月并不是一个喜欢独处的人,她不介意旁边有人,可是这样的程度,委实让她有点吃不消……   “夕月,你醒了?”牧溯风笑得很好看,白净的牙齿配着鲜红的唇色有种炫目的美丽,姚夕月不得不承认,他几乎算得上她遇到过的最好看的人,只是这张脸不要凑这么近的话……那几乎快要贴上她脸的距离,那几乎都可以看清毛孔的距离,谁能想到姚夕月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这种情况的毛骨悚然感……   一把拍开面前放大的脸,姚夕月伸了个懒腰,“现在什么时辰了。”   “过申时了。”牧溯风从旁边端过一盆热水,“你饿了吗,我让人准备膳食。”   这段时间日子过得过于逍遥,姚夕月已经习惯了这样殷勤的伺候,皱着眉头想了想,“先上点水果吧,我还不大饿。”粗略的抹了一把脸,她叹了口气,一把拉起牧溯风,“还是先出去走走吧,我这一天睡得乏了,活动活动。”   ……   初日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有种懒洋洋的感觉,微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姚夕月蹭了蹭衣领上柔软的白毛,惬意的眯了眯眼睛,透过翩飞的蝴蝶,大团大团的梅花开得正艳,远远的看去,像极了一簇簇灿烂的云彩。   姚夕月一下子来了兴致,“咱们过去看看!”   这样开的好的梅花,用来做梅花糕最合适不过了,姚夕月想着,走得就快了点,越近,那股子凛冽的香味也就越浓郁了。   再过一个拐角就到了,姚夕月快走了两步,迎面撞过来一个粉色的衣裳,那人明显没意料到有人会在这,一下子收势不及,眼看着就要撞了过来。   姚夕月看着只来得及叫了句小心,漫天的花雨便铺洒了过来,眼前红影一闪,咕咚一声,是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鼻端飘来的,是弥漫的血腥味道。   粉衣女子的身体还保持着向前倾的姿势,她的脖子上,真慢慢的,慢慢的冒出涓涓细流,她的头滚落在草地里,脸上的表情还定格在吃惊的那一刻,嘴唇大大的张着,仿佛下一秒,还能冒出几句抱怨的话语。   “夕月,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牧溯风急匆匆的奔到她面前,脸上的表情焦急。   “娘,娘娘!”   迟来的尖叫终于响了起来,一生宫装的少女跌坐在地上,眸子瞪得老大,“杀,杀人了!”   她惨叫着后退,一只手指着姚夕月,“魔,魔鬼!啊!!!”   咕咚一声,有秀气的头颅滚到了脚边,还带起了几根杂草,绝色少年这才满意的丢开了手里的尸体,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姚夕月面前,带着讨好的笑意,“夕月,你看,我把碍事的人都杀了,是不是清净了好多?我把他们杀了,你就可以好好的赏花了。”   姚夕月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她突然无端的觉得有些发冷,这一切,明明,明明是有哪里不对的……   远处仓皇看着这边的女子,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写满了惊惧,那双眸子里盈满了惶恐的泪水,像极了某个曾经曾经的人。   陛下与娘娘伉俪情深,感情好得真叫人羡慕,就算是后来娶妃,那也是像极了贵妃娘娘的呢。   那明明,那明明……   “夕月?”牧溯风顺着姚夕月的眼神看过去,目光落在凉亭凉亭里面色惨白的女子身上,有些迷惑的看了半晌,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慌张了起来,“那些,那些不是的!”   他的脸因为着急而有些发红,“夕月,那些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太害怕了而已,你知道的,我记忆出了问题,我害怕我什么时候忘了你。”   “你要是不喜欢,我把他们都杀了好不好,所以,夕月,不要生气,不要生我的气。”   少年的声音哽咽了起来,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他祈求的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里一片水雾氤氲开来。   姚夕月看着这样牧溯风,心里一阵悲凉,她怎么值得,她怎么值得他这样做。   “夕月,你不要生气……”   牧溯风靠着她,身体慢慢的软了下去,姚夕月陡然瞪大了眼睛,他的身体,怎么会差成这个样子?!   “牧溯风!”姚夕月气急败坏的抱住他发软的身子,“你……”   眼前突然闪过少年放大的小脸,她倒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这两天从来没有休息过?!”   “怎么了吗?”少年埋在颈间的头蹭了蹭,“我舍不得啊,我舍不得夕月呢,要是这只是一场梦怎么办……”   所以从来不敢闭眼,所以从来不敢放开她的手,所以一直守着她……   ……   牧溯风的身体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姚夕月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按回床上,少年拉着她的手,格外固执,“夕月,你会在的吧?”   “恩,在的。”姚夕月的声音格外的温柔,“我会在这里一直守着你。”   “夕月……”少年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屋子里,渐渐响起浅浅的呼吸声,昏黄的烛光下,姚夕月脸上的笑容淡了开去。   “对不起……”   因为她果然会,害死他的啊……   ……   夹杂着冰雪的风吹在脸上,姚夕月缩了缩脖子。   “你确定他会全忘了吗?”   苍茫的天空下,银发男子的面容越加苍白,“那是当然的。”他眯了眯眼睛,“只是你别忘了……”   “我当然不会忘的。”姚夕月勾了勾唇角,“等我办完事,这身皮囊自然是你的。”   她转身离开,冬日的余光里,花燮冥的身影渐渐消失了去……   这一场恩恩怨怨,终究画上了句号。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结局   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完全入冬了,天气冷得越发的让人颤抖,云牧国的人们裹在厚重的外套里八卦————邻国的公主与恭亲王府世子结婚,这是一件让人激动的事情。   乌央央的唢呐吹得震天响,十里红妆轰动京城,人们伸长了脖子,试图从那一望无际的随亲队伍当中看到公主的风采,北风吹过,卷起朱红的轿帘,露出一个模糊的影子,窈窕玲珑,引人遐想。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空中飘下,在地上铺就一层厚厚的白纱,骑着骏马的新郎立与前方,那英俊的模样羞红了多少闺阁姑娘的脸。   一片欢庆声里,国师府显出了难的的安静,衬得那一点脚步声越发的明显。   长长的衣摆摇摇曳曳,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顾怜影娇艳的容颜上露出一个讽刺的弧度,"这么热闹的日子,怎么,国师大人竟然不想去看看么?""贫道不喜那种场合,实在太过于嘈杂了。"放下手里的茶壶,容云鹤起身拜了一拜,"不知贵妃娘娘驾到,恕贫道有失远迎。"顾怜影脸上嘲讽的弧度更大了,"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了呢。"她盯着容云鹤陡然苍白了的脸,一字一句:"你说,牧溯风会怎么做呢?我亲爱的,国师大人?""为什么?"苍白天地下,青衣国师淡若飘尘,恍惚之间像极了他们初见时的模样,他问她为什么?   顾怜影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很大声。   "你说为什么?"她看着他,眸子通红,"当初你送我进宫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你,你明明知道的!"宫步摇晃晃悠悠中,女子的笑容越发灿烂了,“我恨她,我是真的恨她啊,从很早开始我就希望她死了,你知道吗,只要她死了,我就不再是什么替代品了,我就能过自己的人生了你知道吗!”   “如今好了……她终于要死了,要死了啊……”她后退了两步,打翻了桌上的茶盏,一片狼藉,眼泪悄悄掉了下来,“我解脱了呢……哈哈!哈哈哈!”   空荡荡的凉亭里,只余女子的笑声,凄厉的响彻在天空里……   ……   姚夕月是恭亲王府的后花园里遇到颜司命的,那会儿她一堆礼节下来累得半死,正想要休息休息,结果在半路上被人给堵住了。   “公主倒是好心机。”   簌簌寒风下,少年玄色锦袍,腰间别了个竹叶图案的荷包,清秀的眉目盯着她看了半晌,吐出这么一句话,眼角眉梢里,带了些微的嘲讽。   姚夕月嘿嘿笑了两声,“客气客气。”她哈了两口气,抖去头上的飘雪,“当初隐瞒身份也是权宜之计,忘世子不要介意才好。”   “是吗?”   少年轻轻笑了下,有些薄凉,“我还以为你当初瞒了身份进宫,是存了相当妃子的心思呢。”所以才提前来云牧国,所以才故意接近他们,当初阿玛曾说过外邦女子多狡诈,颜司命还不以为然,如今,现实生生给了他一耳光。   偏偏那人还一幅理所当然的模样,颜司命不由得有些愤怒,“当不成妃子就想嫁进王府,你这算盘打得也是挺好的,只是我很奇怪啊……”他看着那一片红衣刺目,胸中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滋味就冒了出来,叫人难受得紧,“我也是王府世子,你怎么就没有想过,要嫁进颜亲王府呢?!”   少年说得很大声,这样的话说出来,在场的人都愕然了一下,这模样,是准备抢亲了么?   几乎下一刻,所有的人都扭头看了眼那红色的影子,这冬日的风,吹得越发的大了。   一片寂静声里,那人眉眼轻轻舒展了开来,笑容漂亮,“世子这简直就是说笑了,既然你都说了我有心机了,还问这话干嘛。”女子声音清越,说出的话却比这寒风还刺人,“颜亲王只是一个逍遥王爷,嫁进去能有何前途,恭亲王就不同了,手握重兵,自然是是上上之选。”   所以,她才没有第一时间在他面前表明身份,所以,他于她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愤怒,颜司命勾起了唇角,看着那人,“公主说得极是!如此,倒是本世子唐突了。”   他顿了顿道,“来年开春本世子将迎娶平顺公主,届时还希望公主来捧场才是。”   “那是自然。”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模样,姚夕月点了点头,“恭喜。”   梅花清香下,少年脸上的笑容终于全部消散了开去,玄色衣袍转身离去,一声幽幽的叹息,飘散在风里……   姚夕月盯着那一地的梅花残瓣摇了摇头,“看看,一点都不懂得爱护花草!”   梅香噎了一噎,“公主,咱得快点去打扮了,这离拜堂的时间已经不远了。”重点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岔子才好,要是这祖宗想不开了又来一次逃跑……那后果想都不敢想,到现在梅香也没搞清楚公主为什么主动回来,但不管怎么样,赶紧把这亲成了,生米煮成熟饭才是正紧……   “公主,再等下去那边要来人催了。”   “知道啦。”姚夕月自是知道自家丫鬟的心思,这段时间她不停的尝试联系系统,然而一点动静也没有,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这让她感觉很不安,早点完成任务,她也比较安心一点。   “前头带路吧。”   这个世界呆的时间也够久了,是时候告别了。   ……   恭亲王老来得子,这辈子日盼夜盘,终于眼见着自家孩子长大了,如今成亲在即,以后可算是成家了,恭亲王整个人肩膀上的胆子都轻松了不少,想着不久之后可以抱着可爱的孙子四处晃悠,他就不由得笑开了花。   “一拜高堂——”   “二拜天地——”   “夫妻对拜——”   随着司仪的一声声唱喝,一对新人慢慢行了礼,恭亲王心头高兴,努力睁着眼睛看,不知怎的,这视线越发模糊了起来,他想用力站起来,结果刚刚一动,整个人就倒了下去,一片黑暗侵袭了过来……   鼻端飘过熟悉的血腥味道,姚夕月透过火红的盖头,可以看到一双白色的鞋子停在了她的前头,有液体滴答流过,连带着那双谢,也变了颜色,火红火红的颜色。   “夕月……”   随着熟悉的声音,眼前重现光明,绣着金色凤凰的盖头飘落到地上,盖住了一个年轻男人惊惧的脸,他还保持着从怀里拿东西的动作,那永远定格的画面里,那一方梅花式样的牌匾,是成亲的最后一道,也是她这次的人物目标,可是拿不到了,永远拿不到了……   “夕月……”牧溯风漂亮的眼睛里漆黑一片,他看着她,格外的温柔,“你为什么要骗我呢,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他抱着她,很快笑了起来,“不过没有关系,我最终还是找到你了呢。”   一片血色里,姚夕月抖了抖唇,“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绝色少年抵着她的头,漂亮得像是地狱里的曼陀罗,“我很高兴呢夕月,我好高兴啊,因为我们终于能永远在一起了,你再也不会离开我了呢……”   后面的声音依旧听不到了,最后残存的意识里,姚夕月只看到牧溯风嘴里溢出的鲜血以及漫天的火光……这一次,她是真的要再见了啊……只是牧溯风……真的……对不起……   ……   “夕月————”   容云鹤伸出手,只碰到一片灼热的火光,那曾经熟悉的眉眼,终于消失了去,曾经高高在上的国师,此时颓然的倒在地上,再也发不出一个字。   他终究,是来晚了……   ……   “骗子。”   一头银发的仙人站在山头,遥遥的看着那片火光,他摸着胸口,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明明说好了的啊……”   心脏,似乎更难受了呢……   ……   谁也没有看到的地方,早已看不出人形的姚夕月身上,一个白色的光点慢慢冒了出来,光点围着姚夕月转了几圈,似乎终于确定她已经死了之后,才慢慢的飘了出去,在半空中顿了下来,而后渐渐变换,最终形成一个青年男子的模样,黑发黑眸,棱角分明。   男子出似乎对自己的出现有些迷茫,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周围,而后看向逐渐燃烧的大火,脸色白了一白。   天边悄无声息的出现一个小小的黑洞,一个邋遢的身影逐渐显现,赫然便是当初的张翼,他看了眼恭亲王府的大火,叹了口气,“还是失败了啊。”   男子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下方,没有回话。   “一三魂一魄的残躯随着她转世,甚至在知道她要来恕罪以后,自己也依然跳了进来,后来甚至化作系统跟在她身边保护她,你做的已经够多的了。”张翼看着男子,“该放弃了……”   “放弃么……“柳远,哦不,或许我们应该叫他苏浩更合适,毕竟这才是他呆在那人身边最久的名字。   “我也想呢……”苏浩轻轻笑了一声,黑夜下方几个五彩的光点慢慢飘了起来,最后汇聚到一起,围在了他的身边,上下浮动,衬得苏浩的眉眼也迷离了起来,“可我终究还是不甘心啊……”   青年抬起头,黑眸里满是悲伤,“师傅,我终究还是不甘心啊……”   那片身影,重新淡了开去,终于彻底消失了……   ……   “还真是我的徒弟呢。”   像是早就料到这一幕,张翼的神色没有多大的波动,他只是盯着苏浩消失的地方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就让老夫再帮他一把罢!”   一阵风吹过,半空中的人影早已不见……   ……   ……   公元2015年……   ……   “叮!”,随着银白色的戒指欢快的滚下下水道,姚夕月的新一段恋情宣告结束,她甩了甩头,转身去麦当劳买了个超大号冰激凌舔得不亦说乎,反正这种早料到的事,她早就习惯了。   “哇!好帅!”   几个少女停住了脚步,姚夕月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街头超大屏幕上,一个银白色头发的男子正勾着唇角,笑容邪肆。   “原来花燮冥啊。”姚夕月撇了撇嘴,“说是神医,还不是一个靠脸吃饭的家伙,我看他也只医得了花痴病了。”   当然,这种想法她也只敢暗地里嘀咕,要是被花燮冥的粉丝听到,她指不定得被扒了几层皮呢……   “抓小偷啊!”   突然传来的一声惊呼打断了姚夕月的思路,伴着这声音而来的是一个急速蹿过的黑影,姚夕月眼睁睁看着自己手里刚舔了没几口的冰激凌飞了出去,还没来得及说声“靠”,就被后面追来的力道给撞了出去。   这一撞,姚夕月足足飞出了两米才落地,那把子力道,直接摔的她躺地上半天没缓过气来。   “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弟弟他不是故意的。”看到自家弟弟撞人了,男子赶忙过来道歉,“有没有什么地方伤着了么,我送你去医院。”   “去你妹的医院。”姚夕月有些不爽的骂了两句,一回头,不由得有些愣了下,剑眉星目,西装革旅,是一个长得不错的男人。   “实在是对不起。”西装男人又低头道了一句歉,回头喝了一声,“小风,还不赶紧过来给这位小姐道歉?!”   他弟弟倒也是个乖巧的,听到他哥的话,很温顺的走了过来,只是姚夕月这一看,又愣住了。   漆黑的发丝下,一双眸子风情自转,五官绝艳,朱红色的唇宛若染上了鲜血,叫人魂移,他站在那里,几乎要叫天地间的颜色都失了去……   妖孽,不知怎么地,姚夕月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两个字,她打了个寒颤,莫名的有些冷。   “小姐,你看看,有什么不舒服的,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男子的声音还在继续,姚夕月这才回过了神来,看着男人歉意的神色,摇了摇头,“算了吧,小伤而已。”   人家这么真诚,她也不好的为难他们,最主要的是,不知怎么地,姚夕月看到那少年,竟然有种心虚的愧疚感,简直是见了鬼了。   “你们走吧,我自己还有事呢。”   许是看她执意如此,男人最终点了点头,“那好吧。”他从怀里掏出一叠名片,给了姚夕月一张,“如果小姐你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按这上面的信息找我。”   姚夕月没什么精神,无精打采的看那男人拉着少年走远,渐渐不见了踪迹,手里的卡片带着股冰凉的寒气,她低头看了下,黑底白字,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容云鹤。   “嘟……嘟……嘟……”包里的手机震个不停。   “谁这么讨厌。”姚夕月皱了皱眉,随手按下接听键,里头一个欢快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小月月,约会怎么样啊?”   “还能怎么样,老样子。”腿上蹭掉了一大块皮,姚夕月皱着眉用包里的棉签沾了一下,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旁边很嘈杂,说明你没有在约定的咖啡馆,现在又才离约会时间到了半小时左右,你早就去了,所以排除迟到选项……”不用看,姚夕月都能想象出对面定然是一张欠扁的嘴脸。   “如此推断的话……你果然又被甩了啊,哈哈!哈哈哈!”   “苏浩!”   “哈哈!哎,我听着呐,阿姨给做了香喷喷的排骨哦,你心情不好,我就不留了哦!”   深吸了一口气,姚夕月压下额头冒出的青筋,重重吐出一个字,“滚!!!”   ……   命运航线,开始重新起航……   全文终。   Ps :如此,全书算是完结了,真正算起来,这是小狸写的第一本书,里面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还忘大家担待。   这个结局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至于是不是大家所希望的,只能说一百个人有一百种想法,我所做的,只是顺着时间的序列尽可能的完善,至于以后的故事,就让他们自己去演绎吧。 ╔☆→—————————←☆╗ ┊小说下载尽在 书本网 ┊ ┊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             ┊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    ┊ ┊    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             ┊ ┊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